第四十章 自由的空气

入夜后的圣女广场，依然热闹。du00.com广场中心，圣女雕像高举着的水晶球发出明亮的光，照得整个广场亮堂堂的。陈小北牵着黑妞的手走在广场夜市的人群中。

傍晚时分，听说他身上伤势已经全好的黑妞跑到圣女居所找到他，拉着他来逛广场的夜市。

小女孩不识愁滋味，她也不知道圣女城即将面临的不可避免的劫难，她拉着曾经救过她的大哥哥的手，蹦蹦跳跳的穿行在广场夜市的人群中，十分快乐。

在广场上摆摊的商贩、散步溜弯的普通居民，奔跑的小孩，还有那些专向黑暗偏僻处走的情侣们，他们也如小黑妞一样，还不知道圣女城将要面临的劫难，他们正自由自在的享受着圣女城里的自由生活。

侃价声、噪闹声，欢笑声，羞怯私语声等等，交汇在一起，身处其中的陈小北能够感觉到他们的活力与快活。

但陈小北心里明白，这些充满活力的热闹与自由快活，持续不了多久了。因为广场中心雕像下那间小石屋中已没有了那颗空间之晶。是他稀里糊涂的帮着裁决神殿窃取走了那颗关系着这座自由之城命运的圣物。

今天上午，魔法研究院外林荫小道上与圣女的一番长谈后，陈小北的心里便一直怀着重重的内疚。他无力对自己的过错做出挽救。

圣女对他的期望很高，但他自己内心里，却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能够负得起圣女那份厚望。这让他的心情更为郁结和沉重。

但今晚，小黑妞身上那孩童独有的，干净单纯的快乐，让他的心情跟着好了很多。

小女孩拉着他在夜市上逛了一圈，卖了两个冰棒，和他一人一个，一起吸溜溜的唆着。然后小黑妞说今晚的节目快开始了，便拽着他小跑着往广场北边跑去，那儿方便观看市政大楼外墙上的魔法影晶屏。

“今天晚上，是默持先生讲故事呢？”魔法影晶屏下，小黑妞抬头对陈小北说道。

“默持先生是谁啊？”陈小北问。

“默持先生是一位吟游诗人，他会编故事，每隔两天便到魔影上给大家讲他编的故事，他编的故事可吸引人了，大家都喜欢听。”小黑妞忽闪着明亮的大眼睛，认真的解释道。

原来是个说书的，陈小北心道。

在这没有电影、没有电视剧的异世界，让说书人上魔影屏上给大家说书，确实是个好创意。

市政大楼朝向广场这边的外墙上，一阵七彩光晕流转，魔影开启了。只是出现在屏幕上的，不是广场上等着听故事众人所期待的说书人默持，而是一个柔和可亲的中年女子。

“啊，是圣女！”下边众人发出惊呼。看来圣女城的居民大都认识他们圣女的样子。

陈小北心里咯噔一下，他知道圣女为什么会出现在魔影屏上。心里暗暗苦涩道：圣女城最后一晚的自由欢快与活力要消逝了。

小黑妞看着魔影屏上的圣女，歪头疑惑道：“圣女阿姨跑到魔影上干什么？上次默持先生讲到光明骑士动身去黑暗城堡救公主，我还等着听光明骑士怎么打败坏人，救出美丽的公主呢。”

陈小北没有理小女孩的不满，默默盯着魔影屏上那个已烙印上一些岁月痕迹的女子面庞。

圣女开始说话了，“圣女城的兄弟姐妹们，虽然很不愿意，但现在我必须告诉大家这一坏消息。”

魔影屏下的人们都安静下来，面色惊疑不定的望着影屏上的圣女。广场远处的人们发现圣女出现在影屏上，也都开始向这边涌来。

魔影屏上，圣女稍稍沉默了一下，接着道：“昨天，可能一些市民已经看到了，教庭的人抢走了这么多年来一直庇护着我们圣女城的魔法阵的阵枢，现在，我们圣女城已经失去魔法阵的庇护了。”

“教庭征讨我们的大军不日就会到达圣女城外，而我们的实力不足以抵抗他们。所以，圣女城已经不再是安全的自由之城，请大家及早为自己和自己的家人思谋出路。”

“我们圣女城魔法研究院与四海商号将于明天动身，迁移至十万大山深处去躲避教庭的大军。市政官罗其凤先生，还有白神父都将一起迁移入十万大山。圣女城的同胞们，若有不愿意回到教庭的统治之下，愿意跟随我们进入十万大山的，请今晚就收拾好行囊，明日到东门外集合，跟随市政官罗其凤先生一起进山，会有城卫军的战士跟你们一起，保护你们。不愿意进入十万大山的，我建议你们最好离开圣女城，投奔他方，因为可以想像，教庭的大军攻下圣女城后，必然会实施比其它地方更为严酷的统治。”

“很抱歉带给大家这样一个坏消息，但这件事必须告诉大家，请大家互相转告，早作准备。另外，今晚的魔影到此结束，魔法研究院的符阵师们，马上要拆除这儿的魔法阵与晶屏。”

圣女的话说完，魔法影晶屏上光线一阵扭曲，恢复了黑暗。

下面广场上听到这个消息的人们，却是呆呆的怔了好长时间。然后有人发出了缀泣声。接着缀泣声渐多，有人干脆放声哭了出来。悲伤、沮丧与失落的气氛迅速弥漫于整个广场，扩散至整个圣女城。

“我们真的要搬进十万大山去吗？”小黑妞抬头问陈小北。

陈小北沉重的点头。

“可是那儿有很多魔兽啊！”小女孩担心的说道。

陈小北对他安慰的一笑，说道：“没事，会有人保护我们的。”

在陈小北和黑妞身边不远处，有一个满脸皱纹，微躬着背的老头，在很多人开始哭出声时，他默默的往手里的旱烟锅子里塞了一把烟丝，一口一口沉默的抽着，锅子里烟草明灭，映照出他满是皱纹脸上那沉重的表情。

他身边一个粗壮的黑脸汉子，朝他问道：“谭老哥，你啥意见？要不要跟着进山去？那十万大山里，可到处都是魔兽啊！到了山里，咱们这些白板可咋过日子？”

老头右手里烟杆一翻，向左手掌上狠狠一磕，烟锅里的烟灰震了出来。然后便听老头坚定的声音道：“进山去！这些年在这圣女城里自由自在的快活惯了，那还受得了天天给那些鸟贵族们让道，月月给那些贼神棍们捐税的日子。老子宁可进山让魔兽吃了，也不愿回去给教庭那些神棍们当顺民。”

陈小北听到了这两个圣女城普通白姓的对话，他心里想起一句很哲理很文艺的话语：呼吸过了自由与平等的空气，再难忍受专制与特权的束缚与压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