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初入护国公府
与以往不同，这一次夭绍对于凌雨的调笑似乎并未放在心上，眼神仍是愣愣地注视着司马文轩离去的方向，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夭绍就这样沉默了好一会，直到凌雨心情忐忑地把盘中的最后一块肉送入口中时，突然开口道：“我要进护国公府。”
“咳……你说什么？”正在细心咀嚼美食的凌雨猛然听到夭绍做出如此决定，一时没有回过神来。
“我说我要进护国公府，你有没有办法？”夭绍再一次认真地说道。
凌雨瞪大眼睛，颇为鄙夷地说道：“夭绍，你不会花痴到这种地步吧，难道你真的被司马文轩迷倒了？以至于要追到人家里去？”
夭绍注视着凌雨，淡淡地说道：“有些事我不便说，即使说了你也未必明白，总之我不是因为花痴而进护国公府，但确实是为了司马文轩。”
凌雨被夭绍的话搞得有些糊涂，不过他很明智地选择了不去理会，反问道：“你能吃得了苦吗？”
夭绍点点头道：“我自南齐都城吉州城一路行至长江岸边，难道我还不能吃苦？”
凌雨一笑，点头道：“那就好办了，护国公府每年都会招收一批仆人，你可以去试试，不过……”
“不过什么？”夭绍问道。
“每一位被选入护国公府的仆人都必须签署卖身契。”
“什么？怎么会有这种规定？”夭绍诧异道。
“具体原因我也不太清楚。”凌雨摇了摇头，又有些犹豫地说道：“夭绍你真的决定了吗？你要知道，这种契约一旦签订，可是要终身为奴的。”
夭绍沉思了一会，轻声问道：“除了这个方法，还有其他办法吗？”
凌雨摇摇头道：“你若只是去一次两次倒是可以，若是长久待在护国公府，就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夭绍微微叹一口气，继而坚定地说道：“那就只能用这个方法了。”
凌雨颇为沮丧地说道：“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也就不再劝说了。”一想到眼前的人儿即将成为护国公府的奴婢，心中竟有莫名生出一丝沉痛。
他平复了一下杂乱的心情，又补充道：“因为护国公府的这个决定，所以前去应征的大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你去之前最好找一身粗布衣服，以免护国公府负责招募的总管见你衣衫华贵，以为你是有所图谋。”
夭绍这才想起自己身上还穿着司马明轩的衣衫，于是满含感激地冲凌雨微微一笑，道：“我晓得，凌雨你放心吧。”
凌雨点点头，又道：“招募时间是六月初，现在都五月下旬了，你好好准备一下。”
夭绍笑着点了点头，诚恳道：“凌雨，谢谢你这一路的帮助。”
凌雨哈哈一笑，用手将夭绍的一头秀发揉乱，说道：“这一路走来，还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认真地道过谢呢。”
夭绍嘻嘻一笑道：“现在知足了？”
凌雨用力地点了点头，道：“被人道谢的感觉真好。”
夭绍莞尔一笑，突然话锋一转，问道：“你的那匹马呢？”
凌雨一愣，惊呼道：“哎呀，刚才遇到司马楚楚时只顾着自己跑了，倒把我的马儿拉下了，这下可惨了。”
夭绍嘿嘿一笑，故意往坏处说道：“不会让司马楚楚给捉了去，炖马肉了吧。”
凌雨恨声道：“小姑娘，嘴巴这么狠，它可是驼了你一路的，你就没有一点感情。”
夭绍仰望屋梁，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凌雨“哼”了一声，道：“还好我机智，把它训练的颇通人性。你看窗外是什么？”
夭绍一愣，朝窗外看去，只见大街之上，正有一匹骏马在酒楼门口悠闲地踱来踱去。
“你刚才的惊讶是不是装的？你竟敢骗我？”夭绍气结道。
凌雨嘿嘿一笑道：“不骗你怎么知道最毒妇人心这句话呢。”
夭绍也并非是真生气，只是转移话题罢了。
这一打闹，暂时把刚才压抑的气氛缓解了一些，两人心情也随之舒畅了不少。
……
六月初，正是骄阳似火的时候，夭绍穿着一身寻常人家女子穿的粗布衣服，头发用木簪子简单挽起，就这样站在了护国公府的后门外。
这里是护国公府每年征用仆人之地。
此时，门前已经排了长长的队伍，夭绍站在其中东张西望，颇为好奇。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人甘愿卖身给护国公府，这倒有些出乎夭绍所料。
不多时，沉重的木门“吱”的一声，从里面推开。一位留着山羊胡子的老者领着几个仆役走了出来。仆役手中拿着铜锣，“咣、咣……”敲了几声，原本吵闹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
那老者清了清嗓子，声音沙哑地说道：“来应征的留下，其他人都散了吧。”
话一说完，就听到一声小女孩的哭声传了出来。夭绍不禁朝声音传来处望去，就见一个小女孩，正在那里嚎啕大哭。那小女孩也就十一二岁的样子，哭的是上气不接下气。旁边一位年长的妇女，也是边哭变劝导：“乖，别哭了，娘也是为你好，你爹整日赌博，家里已经破败不堪，你跟着我们不是饿死就是被你爹卖掉，与其这样，不如卖身给护国公府，将来如果幸运或许还能有个好归宿。”
那小女孩那里听得进去这个，只是一个劲地哭，在她的心中，只要进了这个院子，从此就再也不能见到母亲了。
母女两个哭哭啼啼，护国公府的人还没烦，站在母女两人身后的人却先烦了，大声嚷嚷道：“到底还进不进，不进让开路，别挡着我们。”
那母亲忙不迭的道歉，并强拉着那小女孩的手指，印在了契约之上。
其中一位仆役拉住那小女孩的手，将她带进了院子。那小女孩，起初还颇为反抗，又哭又闹，可是那仆役俯下身子，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话之后，那小女孩突然安静了下来，乖乖的跟着仆役走进了院子。
之后，有男有女，又进去几个。那个大声叫嚷的人，却因为年龄太大为理由被拒之门外。那人气哄哄地转身而去，临走时还嘴硬道：“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转眼就轮到了夭绍。夭绍一脸悲戚的自我介绍道：“我叫夭绍，从南边逃过来的，家里人都在路上饿死了，只余下我一个人，还望总管大人高抬贵手，赏口饭吃，我吃苦耐劳，什么活都能干的。”
那山羊胡子的老者淡淡笑道：“你怎么知道我就是护国公府的总管？”
“在场之人谁还能有如此气场？”夭绍不答，反问。
老者哈哈一笑，上下打量了一番夭绍，点了点头道：“长得倒是俊俏，又这么伶牙俐齿，让你来护国公府倒委屈了你。”
夭绍赶紧摇头道：“总管大人，一点都不委屈，能有口饭吃我就很知足了。”
“看来这丫头是饿怕了。”老者心里这么想着，便点了点头道：“你随我来吧，书房正缺一个整理杂物的丫头。”
夭绍心头一喜，急忙跟上了老者的脚步。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老者忘了，夭绍竟然没有签署卖身契便进了护国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