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司马家的女儿
十六年前，北周龙城京都深冬时节，一日恰逢大雪纷飞，狂风呼号。雪花之大，寒风之凛冽，实乃见所未见。京都的百姓纷纷躲在家里，盖着厚实的被褥，小声地议论着这异象。
而北周最大的望族司马氏的府邸中，此时却是忙忙碌碌。却原来是族长之妻生产在即。仆妇们进进出出，忙着见冷了的水倒掉，再重新换上新烧的热水。屋内传出一声声的呻吟，而司马氏族长司马远正焦急的在产房前走来走去，对肆虐的狂风似是毫无知觉，一门心思，却只想着屋内的妻子。
如此，过了许久，突然听到屋内一声婴儿的啼哭。稳婆急急地奔将出来，大喜道：“夫人生了是个可爱的女娃娃。”
司马远惊喜不已，急忙跑过去，爱怜的看了看处在襁褓中的婴儿，温和地笑道：“你可算是出来了，再不出来，可让你娘亲受了苦。”
稳婆笑着将襁褓中的娃娃递给司马远来抱。司马远愣了一下，急忙伸手接过，这位历经沙场，面对死亡都不会皱一下眉头的大将军，此时抱着小小的孩子，却是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小娃娃倒是极为活泼，被司马远抱着也不哭，却望着他咯咯直笑，大大的眼睛炯炯有神。
司马远远看越喜欢，禁不住低头亲了一口，笑道：“司马家的女儿，我和子衿的女儿，哈哈。”
这小女娃降生后两岁左右，当时朝中最出名的占卜师楚问突然造访，当他见到那小娃娃后，竟然大吃一惊，面色凝重说这女娃天生异象，非池中之物。
司马远也是吃了一惊，急问话中之意。
可是楚问却闭口不言，不肯再说一字，只说天机不可泄露。
可是，此话却意外的传了出去。最后，连当时的北周皇帝也得知了此事，便将楚问叫到身边，亲自询问。楚问迫不得已，只得说那女娃娃乃天命之女，待其长成，若能得之，便是受命于天，当可一统天下。
北周皇帝乍听此言，龙颜大悦，急忙下旨招那女娃娃进宫，欲养在身边，以防不测。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万没想到圣旨还未下达，却从司马家传来消息，那女娃娃竟然被劫匪捉去，不知所踪。
皇帝大吃一惊，龙颜震怒，又下一道圣旨命司马家族即刻全力搜救，若有闪失，灭其全族。
圣旨一下，朝野震怒，司马家族更是如临大敌，急忙派出所有人手，满天搜寻。
如此，又过数日，司马家族的族长司马远突然满身是伤的从城外跑回，而怀中抱着的却是一个两岁左右的小娃娃。
北周皇帝听说天命之女救回，惊喜不已，下了圣旨大力封赏司马氏一族，族中因此荣耀无比。
可是，司马远却因为在解救小孩之时，与歹徒搏斗身受重伤，强撑了几日，终于支撑不住，就此撒手人寰。
司马远之妻卫子衿心中伤痛，郁郁寡欢，一年后也随之而去。
司马远逝世后，因其妻子卫子衿仅有一女，并无男子，又因司马远在世时，便对妾出的司马明轩寄予厚望，所以司马明轩顺理成章的承继父亲的爵位，成为了家族历史上最年轻的族长，那年他仅有十六岁，便要肩负起家族的重任。
司马明轩当上族长之后，果然不负司马远厚望。他勇敢刚强，行事果断，心思细密，他的杰出表现，让朝中那些等着看司马家族笑话的人是大吃一惊，均是唏嘘不已。司马家族也为他的作为荣耀更胜从前。
……
“哈哈……“一阵大笑，拓跋雨泽打断了程瑾的叙述。
程瑾莫名其妙的问道：“怎么？王爷何故发笑？”
拓跋雨泽冷笑道：“我再不打断你，司马明轩便要被你说成神了。”
程瑾笑了笑道：“非是我故意夸口，照我看来，司马文轩是远远及不上他哥哥司马明轩的。”
拓跋雨泽哈哈一笑，却话锋一转道：“照你刚才所说，那司马远当初抱回来的却并不是真正丢失的婴儿，却原来是个替代品。”
程瑾淡淡一笑道：“极有可能，不然当初司马家族为何想了那么多理由只为将司马楚楚留在族中，外人看来，那是因为司马家的太夫人舍不得孙女，可是如今仔细想来，却是极为蹊跷。”
拓跋雨泽淡淡一笑道：“如此说来，身为一族之掌的司马明轩也是知道这件李代桃僵之事的了？”
程瑾嘿笑道：“那是自然。”
“你说我皇兄若是知道自己一直信任的左膀右臂竟然欺骗了自己，会是什么反应？”拓跋雨泽冷笑地问道。
程瑾眼中一丝冷笑，似是已经体会到了报复后的快感，“谁知道呢，也许会暴跳如雷，龙颜震怒？”
拓跋雨泽嘿笑道：“真想看看他知道真相后的反应，只是这却是不可能的。”
“何不给别人一个机会？”程瑾淡笑道。
“把这个机会给你？”拓跋雨泽冷笑地看着程瑾。
程瑾一愣，拓跋雨泽哈哈一笑道：“还是给我那些弟弟一个机会吧。”
程瑾这才深深地松了一口气，刚才紧绷的肌肉也松了下来。
拓跋雨泽突然轻轻叹了口气，幽幽问道：“程瑾，你我认识多久了？”
程瑾思考了一会，才说道：“自与王爷在守中轩中偶遇，至今已有近五年了。”
拓跋雨泽长叹一声道：“是啊，自从五年前一次畅谈，我便极为欣赏你的才华，随后推荐你入朝为官，你也不负所望，深受先皇赏识。”
程瑾恭声道：“属下多谢王爷栽培。”
拓跋雨泽苦笑了一下道：“可是时至今日，我却仍然不知你从何而来，又为何对我皇兄怀恨在心，你说可笑吗？”他停顿了一下，见程瑾眉宇间一丝惶恐，却仍是闭口不语，并没有解释的意思，便继续说道：“这些年，我在守中轩中见过许多人，可是唯独有两个人，我是看不透的，一个是你，一个便是夭绍。你满腹才华，更兼心机深沉，更不知为何，独独对我皇兄充满了仇恨，而夭绍恰恰相反，其才华不输当世之男子，可是心思却是极为单纯，更致命的是，心地善良，对司马明轩这等老狐狸更是死心塌地的好，都到了惟命是从的地步。这到底是为什么？”
程瑾站在一旁沉默了许久，最后突然沉声道：“每个人都有说不得的理由，王爷就不要再问了。”
拓跋雨泽苦笑了一下，道：“你说的也不无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