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反击前夜1
没有多久，清尘、SAYA和妈妈便坐上了回家的出租，车上清尘把情况简单地跟妈妈说了一遍，没想到她居然很爽快地答应了，而且她好像还挺喜欢SAYA的样子。
清尘好像记得，她早年曾经想再养个女儿的，也就是说清尘本来会有个妹妹，但因为种种原因没能实现。
现在老天凭空送给她一个女儿，她自然是高兴的，只是语言上的障碍让她们的交流一点不顺畅。
城市里原来被干尸破坏的建筑已经全部被拆迁完毕，清尘家一共分配到了两套，妈妈已经搬进了新的安置房中，邻居也基本都在这附近。
家园可以重建，只是清尘的家里，缺少的那个人，清尘的父亲，已经不会再回来。
房子内部还没装修，里面除了一些生活的必须品外，基本上没有什么像样的家具。
稍微整理一下后，清尘便带着SAYA去派出所办手续去了。
也许所谓的‘政府部门一家亲’还是有点道理，当清尘把自己的相关手续和各式证件都亮在窗口的警员面前时，他们立即就给清尘派了一个专员来帮处理这些事情，态度也比对普通居民来得温和得多，更比清尘之前刚刚成年时，来办第一张身份证时来得和蔼。
清尘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该笑、还是该讽刺他们一下。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成人世界吧。
外国人入户的手续似乎比较繁琐，给清尘办事的警员说要一个星期后再来拿新的户口本以及相关的材料，但到时肯定可以办好，所以警员叫清尘不必太担心。
此时，清尘也总算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会挤破头也要往政府部门的职位去争夺，这种隐性的福利，确实让人心情愉快。
唯一的问题是、清尘不可能在家里呆一个星期，止墨只给清尘三天假期，而且必须准时回去报到，否则后果自负。
止墨的脾气、清尘是知道的，所以清尘并不打算刻意迟到或再去申请假期，到时只好让妈妈辛苦跑一趟了。
出派出所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好在派出所离清尘的家并不远，这时赶回去、还是有饭吃的。
回家的路上，清尘轻轻摸了SAYA的头一下，用最简单的中文词汇说道：“现在，咱们，是一家人了。”
SAYA自然明白了清尘的意思，所以她一直很温顺地拉着清尘的手臂、靠在清尘的肩膀上。
清尘不知道这样的结果对于SAYA而言是不是一件好事，但如果能让SAYA从此不再悲伤、受伤害，那对清尘自己而言，也算一件幸事，功德无量。
到家，妈妈自然已经准备好了饭菜。
吃饭的时候，妈妈突然开口说道：“要不，咱们把这两套房其中的一套卖掉吧，我不想住在这里，熟人太多了，附近的环境也太熟悉了，看着看着就觉得怪难受的……”
清尘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因为清尘知道，妈妈肯定是想念父亲了，熟悉的人和事，却不见了当初那个自己最爱、也最爱自己的人，论谁都会见景伤情。
可是，这房子也不是说卖就能卖得掉的，也总得有人接手才行。
“可是，想卖容易，可是得等很长时间啦。”清尘犹豫地说道。
“这个没问题的，我之前已经把房子挂给一个邻居的中介了，这里也算是繁华地段，所以已经有人准备接手了，就等我们点头。”
清尘没想到妈妈在卖房子的事情上这么积极，看样子她铁了心不想再住在这里了，清尘见她已经都说到这份上，清尘也没有理由拒绝，于是点了点头。
妈妈见清尘的反应，笑了，说道：“对方是打算一次性付款的，所以我现在打电话，对方明天就能把房子的合同签了，款子也能打一半过来，房子过完户、剩下的一半再过来。”
“我是想拿这款子去郊区买一套房子给你以后办喜事，有空的话、我也会过去养养老，总之，我真的一刻也不想再住在这里了，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都是住在你阿姨家的……”
妈妈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清尘知道像父母亲的这样的老夫老妻，很大程度上，基本都已经离不开对方，对方的存在早已成了一种习惯、更是一种灵魂的依赖。
所以‘老伴’的离开、对另一半的精神所造成冲击，要远大于普通的情侣分手。
SAYA虽然基本听不懂清尘和妈妈谈话的内容，但是见到妈妈的眼泪掉下来，也基本猜到她悲伤的故事背景，这点SAYA自己也是感同身受，所以SAYA默默地摘下纸巾递给了妈妈，表情复杂而悲伤。
当夜无话。
第二天早上，清尘了解完情况之后、便直接把合同给签了，该到的款子也直接到账，接下来就等着过户、给另一半的款子，这些琐事、邻居的中介会帮忙解决。
中午吃完饭、休息好后，清尘便打算直接去郊区看房子，妈妈好像已经有几个目标，可是接连看了几个都不是太满意：
不是服务员态度嚣张，就是价格一点诚意都没有，还有一个是公摊面积20%、而且没有任何赠送，清尘发觉，这年头搞房地产的，真的跟抢劫没区别了。
但是，心甘情愿挨宰的人好像还不在少数。
最后清尘抵达了一个风景区脚下的一个楼盘里，妈妈说当初父亲也有想过来这个盘子看一下的，只是现在已经不可能了，然后没说几句声音又哽咽了……
清尘记得父亲曾经在这一带工作，所以对这一带相当熟悉，而清尘自己则对这里基本一无所知，除了小时候曾跟随父亲过来游玩一段时间之外。
或许这一带，也算是清尘的父亲跟母亲的一个约定之处吧，一个曾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约定之所。
清尘刚一走进售楼处，发现门口的迎宾就让人心情愉悦，销售也很积极，只是这一带确实稍微偏远了一点，看房子的人没几个。
接待清尘三人的，是一个高个子的男销售，聊着聊着清尘了解到，原来他曾经也当过兵，陆军，因为没有遇到什么特殊的机遇，所以两年之后就退伍了。
而军人退伍的时候有一些优待，所以他退伍时，就直接被这家企业收走，干到了现在。
计算起来，这个人工作也已经有七八年，年龄大约比清尘大了五六岁。
这家楼盘卖得是准现房，所以清尘可以直接去看房子，而不是只能看沙盘。
社区里的已经完成的绿化令人满意，连SAYA看了也是一阵点头，妈妈自然是没有任何意见了。
景区脚下，空气自然也很清新，符合妈妈‘养老’的要求。
清尘看的是一个复式洋楼，需要的话房间可以设置出四个，公摊面积多，但赠送也大，算起来基本是没有公摊。
更重要的是，这里价格也公道，清尘设想着，如果有朝一日，能够全歼干尸，那么退伍的那一天，SAYA跟自己生活在一起，也不会拥挤。
这里唯一的问题就是略显偏远，但清尘认真想想，好像这也不算个问题，毕竟自己没这么快住进来，周边也会发展，日后的事情日后再作打算。
所以，三人投票，拍板决定，签合同。
到家的时候，清尘和SAYA都还是一脸的兴奋，还在讨论以后谁住那个房间，哪里该怎么设计之类的话题，妈妈倒是一脸的平静，好像完成了一件人生使命。
第三天，清尘带SAYA去城市里四处都转了一圈，也买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
自认识SAYA以来，清尘从来都没见过她那么舒心的笑容，好开朗，也好温暖。
城市里当初被破坏的地方也已经基本都修复完毕，一切都跟没发生似的，如果不是街头电视播报的新闻里时不时会看见干尸相关的内容，清尘真的会以为干尸这东西从来都不存在过。
也许，当个不明真相的普通群众，挺好。
傍晚，清尘和SAYA草草吃了一点东西之后，便准备会大连基地。
这时候一个问题又出现了，那就是SAYA还该不该跟清尘走。
SAYA现在已经入了清尘家的户，所以法律上她已经就是清尘的家人，留在家里没有任何问题。
可是SAYA本人似乎并没有留下来过安稳日子的打算，清尘收拾东西的时候，SAYA也很自觉地把自己的东西打包好，一幅随时准备出发的样子。
清尘转心想想，硬把她留下好像也不是什么好的选择，毕竟她才过来三天不足，跟妈妈不是很熟悉，语言交流也很困难，如果自己走了，SAYA很可能会变得形单影只，何况她在这里也没有同学或朋友，处境必定会很艰难；
其次，清尘记得，自己和SAYA当时离开基地的时候，止墨也没给SAYA下逐客令，所以让SAYA回去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唯一的问题便是，止墨看SAYA的眼神有点复杂，但这并无大碍。
所以，清尘最后还是决定把SAYA带走，留在身边方便照顾。
只是，妈妈又要一个人了。
临行前清尘询问妈妈有什么打算没有，她只是略显悲伤得说道：“反正我一个人的时候，就住在你阿姨那边，新房子过些日子交房后，我就把你们留下的那几套装修方案选一个最漂亮的装修起来，下一次你再回来的时候，就有新房子住了……”
清尘听完，感觉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最后登机前，妈妈拥抱了清尘一下，这是清尘这次回来两人唯一的拥抱。
妈妈的眼睛终于还是红了。
“妈妈也已经老了，只希望你们孩子能够好好的，也不要老想着什么报仇之类的东西，健健康康，平平安安才是最重要的，懂么？”妈妈抚摸着清尘的脸，轻轻地说道。
清尘哽咽了。
最后SAYA也跟妈妈拥抱了一下之后，两人便被催促着登机了。
坐在飞机上，最后终于连妈妈的影子也看不见的时候，清尘的眼睛也酸疼地掉下了眼泪，无法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