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长生灯
第十八章长生灯
风起，风聚。
平地涌动的狂风并未肆虐，而是在牧赛的头顶凝聚，成型。
一个肉眼可见的大龙卷愈演愈烈，雨竹林高空的云朵也在聚集，云海翻滚，刹那间天地变色，风竹林黯淡无光。
陆放心下大惊，好壮阔的架势。
绛紫裙女孩解析道：“‘天外飞仙’并非墨守成规的只有一式，遇风则是风剑，遇雨便是雨剑，聚雷为雷剑，凝聚闪电，便是最摧城灭地的电剑。大成者，一剑便能凝聚四种形态的剑意。”
陆放正襟危坐，唯恐错过只言片语，心耳合一。
片刻的凝聚，原本常人不可捕捉的狂风竟然凝聚成一柄三丈长剑。
长剑，三丈剑身透明，如同实体，更有风云缠绕。
绛紫裙女孩单指问天，单手掐诀，轻呼一声‘疾’。
三丈风云长剑，气势如虹，快如闪电，直奔雨竹林深处，雨竹应声而断，摧枯拉朽。一直将硕大雨竹林切出一条宽两米，长百丈的小径，方才消弭于无形。
陆放目瞪口呆，‘乖乖’这要是两军对垒，哪个剑仙对阵前来一手这玩意，那还要重骑冲锋个球球。
“捏碎它，便可看到剑诀。风雨雷电各有一篇，本公子劝你先学这‘风剑决’。哪天你手持龙纹，剑身凝聚本体真元，再聚风，一剑断了雨竹百棵，本公子再来。”
华丽的表演落寞，大女孩没管少年的心态波动，也不废话，跨上青牛，丢下一块玉简，飘然而去。
少年欣喜若狂，哪管得上穿个裙子，胸口有两坨肉还自称公子的大女孩，强压下心头的喜悦，躬身道：“陆放恭送大师兄。”
陆放盘膝而坐，捏破玉简剑诀，四篇剑诀入脑入心。
风剑决，言简意赅，也是高屋建瓴，属于提纲。
少年没敢胡乱掐诀，细细体味。再配合着倒骑青牛的牧赛那一剑的风情，一遍又一遍的细嚼慢咽。
知微园旁听《抱朴子第二卷论仙》中有过对剑道的解析，更有白发鹤夫人独特的见解，少年将数种心得糅合，捏碎，再糅合，触类旁通，心中似有一盏明灯，虽如萤火之光，少年却看到了曙光一线。
一个时辰后，少年站立，单手持剑‘龙纹’，单手掐诀‘养意’。
龙纹三寸剑尖已有风团凝聚。
少年不动如山，闭目掐诀，真元源源不断的向龙纹剑身凝聚。
一炷香后，龙纹绿芒大炙，剑尖风团已形成小龙卷。
再过一炷香，龙纹剑尖风团凝成实体，化作剑芒，欲破剑而出，少年单手发抖，隐约有些把持不住长剑，少年咬牙坚持。
咬牙极限后，陆放怒吼一声‘疾’，三尺剑芒破剑而出，如同流星划过天际般眨眼即逝，十棵雨竹应声而倒。
检测过自己的胜利果实后，陆放雨竹林内狂奔，怒吼，就像是个初上房初尝床的雏儿一般，将心底最原始**毫无保留的释放后的兴奋，狂奔，欲上马再战。
终于累倒。
第七日，少年斩断雨竹二十株。
第十日，少年斩断雨竹三十六株。
一月后，少年片刻便能凝聚风团于剑尖，剑芒一出，便可断雨竹一百六十余。
更让少年欣喜若狂的是，体内血饮飞剑养剑胎初成，离体三丈有余，少年未刻意养剑，却堪堪步入驭剑行列。
……
对于一个饱经岁月洗礼的少年，儿时最美好的回忆不过是玩伴。
当一封来自如北俱芦洲的书信，在少年眼中摊开时，少年想到了那双足可以媲美大多女人的，极好看的丹凤眸子。
宋三儿那依旧扭曲如蝌蚪的文字，就像是一块敲门砖，敲开少年尘封多年的往昔片段。
“放哥儿，周记包子铺的包子好吃，贩卖包子的那个婆娘也水灵，咱们弄点铜板也去光顾光顾？”
“小放子，你丫昨晚没洗脚啊，真臭。里面什么情况？我看不到，你丫也给哥说道说道？”
一个憨厚小少年趴在一个小院的围墙下，另一个小年踮脚踩在他肩膀上，探头往围墙里窥视。憨厚少年兴许是不堪重负，面红如赤，咬牙坚持着。没敢说累，却说肩上的少年脚臭。
“放大祖宗，什么庙里的供果偷不得，这是屁话。你看，这些苹果摆在菩萨姥爷的面前三五天了吧，也没见他吃。怕什么啊？周老夫子不是说过‘昔日佛祖割肉喂鹰’的典故嘛！你看这大悲菩萨，比佛陀还慈祥，不会怪咱们的。”
临行前，有一双极好看丹凤眸子的憨厚少年，提来了一壶浊酒，两人对视、对饮，半晌都没憋出一句话来。最后憨厚少年说：
“放哥儿，蒙冲那娃这些年没少欺负咱们。咱们先忍着，等日后我从北俱芦洲学剑回来，一定要将他打成猪头。还把他家的那个妹子蒙欢给霸了才解气。”
另一个少年摇头。
“周老夫子说‘人生百年，如白驹过隙，不过是蚍蜉一梦’，老子觉得‘既然人生苦短，倒不如来个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当在今晚，今晚咱们便去给他家添添乱子”。
两人合计了一会，最后状着胆子在蒙家的水井里撒了泡尿，兴许觉得还不解气，又去拉了两泡屎，仅此而已。
如今，那个临走之前哭着说自己‘祖坟冒青烟了’的少年回来了，陆放彻夜难眠。
陆放知道丹凤眸子的宋三儿回来干什么。
少年下山之前，见过青衫少女。
青衫少女郑重其事的去了五龙山望仙台顶，卜了一卦，将一枚盘龙小玉亲手为少年挂上。
少年戏言道：“莫非是定情信物？害怕我下山和人私奔了不成？”
青衫少女只是摇头。
少年毅然，并无半点犹豫的下山，他怕死，却也不得不去。
他非君子，却知道‘有所为而有所不为’。
少年下山后，并未有人跟着，正应了五龙山牛耕田对青衫少女说的一句话：
福祸相依，生死边缘，未必就没好处。他谨小慎微，骨子里依旧是埋葬着一头猛虎和十几年市井求生存中都不曾磨灭的执拗和坚定的信念，才是最难能可贵的事情。如果仅靠人心换人心的佛心，终究驾驭不了体内那无上神魔。
少年下山后，青衫少女许下长生明灯。
一百零八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