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共饮一江水
第五十章共饮一江水
陆放前脚出阁，后脚便有白袍入阁。
看着消失在第一个八卦蒲团上的虚影，白袍中性如同扑克牌一般的中性面庞，融化开来，白袍抹去眼角的泪花，笑道：“等八部浮屠入体，那才是绝美的风景！”
白袍褚**再飞身出阁。
数日后。
归真之巅第一层。
大个子费焦依旧入定。
头顶紫气形成小型龙卷之后，演化出日月、雷霆，大个子面容憨实，周身紫气萦绕，黄龙十二天甲金光熠熠，宛若天神降世。
陆放看了一阵，没看出些许苗头，兴趣索然，拉上俏丽异常的守阁奴墨玉，上归真之巅第五层。
归真之巅第五楼，有山水、湖泊、小桥流水、楼宇、花苑，俨然一个世俗小城。
四季如春，温暖宜人。
只是这城中除了陆放和守阁奴墨玉，再无一人。
空旷，寂寥，最是让人颓废。
墨玉仙子不是个话痨，除了论道能滔滔不绝外，对于世俗的知解，还停留在幼年未上两仪宫，那早已化作飞灰的童年记忆，自然谈不上找些话题来消磨。
倒是陆放用市井小生的角度来讲述那些凄凉唯美的民间爱情故事，骗取了仙子不少傻泪。
不出半月，自幼过目不忘，熟读四书五经、各大朝野正史、野史的陆放谈不上黔驴技穷，只是不愿意再在这个只会点头聆听，时不时还泪如雨下，过了世俗千年，依旧如同孩子一般有纯真心境的墨玉面前，讲《石头记》，《大梦西游》，甚至是《金瓶梅》。
第五层一个八角凉亭中，墨玉从树上摘了一些柑橘，一边听陆放讲《湘妃转》中娥皇女英共事一夫的故事，一边剥柑橘的皮，剥皮后递给陆放，蹙眉说道：“舜帝死后，娥皇投江化作湘女神，女英化竹，泪洒竹斑。多么凄凉唯美的故事啊！假若舜帝少了争霸之心，娥皇女英侍奉在他身边，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那该多好……”
陆放伸手抹去墨玉眼角的泪水，本想白了她一眼，随即摇头苦笑。
自己明明是一语双关，甚至是将‘娥皇女英共事一夫’作为重点来叙述，聊表聊表寂寥的心情，只可惜这个脑瓜子依旧停留在童年的女人，半点都没有听出来。
某人叹道：对牛弹大琴啊！
……
归真之巅第六层到第九层，守阁奴墨玉仙子知道的不多，也没有入阁的权限。
就是两仪宫现任三个老祖，都不曾踏入过第九层。
陆放想依照体内魔神乾达婆的指引，上得第六层，吸食天地最为纯净的五行灵气，凝聚那‘乾达婆’金丹，一举问鼎小长生，终究是没有途径。
倒是那入阁半年如一日的大个子费焦突破到了涅槃境界，真元心境道心且一直到涅槃巅峰才开始停止疯长。
陆放旁敲侧击的从墨玉仙子处了解到，想要上归真之巅第六层，两仪宫三个老祖都说了不算，必须要第六层的守阁奴应允才能入阁。
第六层的守阁奴在哪里，墨玉仙子也并不知情。望着第五层高耸入云，自成一方小世界的天地，陆放没由来的叹气。
想要去求教两仪宫祖师，又觉得非常突兀。
少年不知站了多久，眼中没有焦点，面上没有神采。
突然。
少年嘴角拉起一个异样的弧度。
永远是万里无云，碧空如洗的天空诡异飘来一朵云彩。
云彩上有紫衣、白衣，还有一个小稚童骑着一只迷彩小鹿。
紫衣少女冯子媛，白衣自然是少年昔日的大师兄，却不再敢叫大师兄的飘日宫主牧赛，骑在迷彩小鹿上的稚童打量着陆放，陆放躬身一礼。
明显是余怒未消的紫衣少女嘴角扬起，轻蔑道：“昔日五龙城陆家的杂役小厮，这一礼，是拜飘日剑仙牧赛，返璞归真的秘境真人，还是拜我这个大楚公主？按世俗礼节，你这小厮身份，见到本公主，需焚香净手，沐浴更衣，再退后三丈，行三拜九叩之礼。”
“老子的大师兄是你的师祖，按礼，老子还是你的师叔祖，这个礼节怎么算？”陆放白了冯子媛一眼。
十几年市井生涯，远比那些纯真懵懂少年拿捏人情世故、礼法孝悌更熟稔的陆放，见到紫衣少女，就像是见到了儿时玩伴宋三儿一般，心情舒爽，下意识的想压她一头。
紫衫少女怒道：“谁是你的大师兄？”
陆放皱眉道：“难道，大师兄‘长大了’，成了陆地剑仙，就不是我的大师兄了？”
陆放上前挽着牧赛的手臂，一语双关。
昔日小荷才露尖尖角，很多地方都一夜长大的大女孩，陆地剑仙笑而不语，任由少年挽着手臂。
少年眉头一扬再扬望向紫衫少女，随后对着牧赛亲昵道：“大师兄说，是不是这个理？”
牧赛笑而不语。
紫衫冯子媛跺脚怒道：“不要脸。”
某人反驳道：“老子是不要脸，而某人是没有脸，还敢自称大楚第一美人。”
没有脸和大楚第一美人，被少年无限拉长。
面上带着化神面具，身材火爆，紫色平常的紫衫冯子媛，怒极而泣，负气而走。
牧赛轻轻恰住陆放的胳膊，少年哈哈大笑。
眉心有一颗枣核朱砂印记，如同三岁稚童的秘境真人，丝毫没有理会众人嘻哈调笑的意思，从袖口抽出一支桃花，踮起小脚丫，塞到小鹿嘴边，迷彩小鹿欣喜的卷舌，吞食桃花。
牧赛看着负气而走的大楚小公主，叹道：“几世孽缘，斩不断理还乱。”
陆放追问道：“啥孽缘？”
陆地剑仙摇头不语。
眉心有朱砂枣核印记的三岁小稚童，阴阳怪气道：“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一江水。”
陆放对着三岁稚童躬身一礼，憨声道：“真人莫非知道一二。”
还没有身边迷彩小鹿高的三岁稚童摸着下巴，兴许是发现没有胡须，续而摆出一个自认为很高深的姿态，摇头道：“不可说，不可说。”
牧赛捂嘴笑道：“小青儿，在迷树花境涅槃成人身，骗了头小鹿不说，脑子也开窍了？哪里学来的这些个酸掉牙的玩意？”
三岁稚童白了牧赛一眼。
陆放幡然醒悟，紫衫少女嘴中的‘秘境真人’，陆地剑仙口中的‘小青儿’，不过是那个在望星崖，狗仗人势，想对自己撂爪子的通灵青牛。
陆放一反修天道越是小越是神通大的观念，哪还有开始面对三岁稚童时的恭敬，对幻化人身的小青牛竖起一个中指。
三岁稚童模样的小青牛怒道：“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一江水。不正是讲那剪不断理还乱的孽缘吗！”
陆放、陆地剑仙齐声道：“你晓得个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