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信仰之力
第六十章信仰之力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万山之祖，莫过昆仑。
昆仑山外围，一柄血色飞剑沿着山脉轮廓飞行。
正是陆放。
陆放没敢上那大昆仑，找李布衣比划比划沾沾布衣神相的仙气，更没敢去寻那西王母飞升前遗留在昆仑山腹地的宝藏。
福祸相依，昆仑是大福地，伴福而生的自然少不了那些吸食天地精华，祖庭开窍的妖物。
陆放再次一路北上。
冠山镇。
冠山镇是个弹丸之地，却因长着鸡冠的大蛇而出名。在冠山镇，鸡冠大蛇是神物，不伤人，反倒护佑着这一方水土。
看着一头长着鸡冠，明显被石匠无限美化过眼中毫无野性的大蛇雕像矗立在冠山镇的中心，还有个专门供人香火祭拜的硕大香炉，陆放象征性的买了些纸钱元宝，对着鸡冠蛇雕像拜了三拜。
入乡随俗是其一，况且陆放来冠山镇还有个不得不完成的任务。
按照青龙子陆白露临行前交代的一样：去冠山镇找到他，绑也得绑他回来。
说到打听消息，青楼酒馆，不相伯仲。
青楼，流金趟银，鱼龙混杂，没有一个愿意花花酒钱的男人不爱在小娘娇媚肚皮上说些英雄本色、奇闻轶事，婊子见钱眼开，使些金银，不管床上床下都有说不完的趣事。
有钱就能开口，有钱就愿意开口。
青楼，原本是最好打听消息的地方。
见了条不伤人的大蛇都要立雕像，三拜九叩的冠山镇，自然没可能有为世俗所诟病的消金窟。
小隐隐于林，大隐隐于市，巨隐隐于朝，中州上下几万年，中庸之道亘古不变。
至于这个叫做中州百晓生的人躲在冠山镇哪个角落，陆放心里也没底。总没可能每个卖鸡蛋、修脚补鞋的老头大妈都去询问一番，问了似乎也是白搭。
你要寻人，有千百种方式。
人要躲你，有千百种姿态。
青山不就我，我去就青山，山不转水转。
我要以俗人心态破你不败金身，这是某人学自宋三儿的一句话。
平常一两银子够全家五六口一年花销的冠山镇出了个大新闻，有富家子弟于冠山镇唯一一个客栈张贴寻人启事。
酬金颇丰，纹银百两。
说是一个别名叫做‘中州百晓生’的负心汉、‘陈世美’、‘西门庆’、在南瞻部洲犯下大错，在小娘肚皮上覆雨翻云，誓言海枯石烂。事后远遁西牛贺州。怀胎十月的女人，一路西上，不辞艰辛，二十年如一日，寻夫万里。受观音点化，前来冠山镇，只为让孩子见那负心汉‘中州百晓生’一面。
启事文笔极佳，字体端庄秀丽，却有一种力透纸背的辛酸与坚毅在其中。
洋洋洒洒的数千字，个中艰辛苦楚，尽付诸笔端。没有一种让人觉得‘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的自作孽不可活，反倒风骨极佳的只是要让孩儿见这负心汉一面，了却心中的念想，作日后‘礼法孝悌’人之理论的对立面标榜。
原本就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的寻夫启事，在百两纹银的点缀下，就像是一杯暖胃的牛奶，在冠山镇淳朴小民的心中，别有一番滋味上心头的传颂开来。
冠山镇唯一的小客栈‘冠山客栈’中，某位始作俑者，每日一壶清茶，一本《抱朴子》，一副云淡风轻近午天的表情，一堆碎银子铜板，应付着趋之若鹜的登门小民。
乐此不疲。
对于只要上门询问、便能领得百十个铜板的小民，更是有种天降财神的明悟。
庄稼汉子放下手中的活计，漫山遍野的寻着那些个有可能是‘中州百晓生’的山野闲人。
寻常妇人，放下手中的女红刺绣活儿，走街串巷，声泪俱下的劝说某一些极有可能是负心汉‘中州百晓生’的人，劝其自首，争取宽大。
更有人见到日前作风有悖人之理伦的汉子，拳头相向，希望改过自新，重新做人。
第一日，陆放花掉了近千两银子，一无所获。陆放只是在名册上记下领过铜钱的人，的名字，说是以后找到那个负心汉，要给出过力的乡亲，来一把万民伞，立于观音庙，受观音娘娘护佑。
第三日，花掉的银子稍减。不过依旧有新人名字加入记录。当然，滥竽充数的自然不少。
依旧一无所获。
某人笑道：一无所获才是最好的收获。最笨的法子就是对付聪明人最好的法子，本公子要恶心死你。
第四日，启事上的酬金翻了十倍。
千两纹银！
够一两银子就能混个一年温饱的冠山镇小民，直接来个鱼跃龙门。
第七日，记录在册，几乎所有乡民都来过三五次了，过目不忘的陆放几乎不看名册就能读出他们的名字。仅凭他们外放的气机就能辨别出他们的实力境界，当然绝大多数都是普通到最普通的庄稼汉子。
第八日，事情终于有了转机，一个朴质小孩，深夜来访，说是他家主人要见自己。
陆放欣然前往。
月朗星稀，夜色正浓。
陆放随着朴素小孩，一路往冠山镇后山，深山中走去，某人心中笑道：完全是一副深夜鬼敲门，独往断魂处的桥段。
山中一处茅草屋中，陆放见到了朴素小孩的主人。
没有青面獠牙，没有嗜血可怖的鬼脸，反倒是有一张仙风道骨脸孔的中年文士。
中年文士长发束起，玉簪子斜斜扎在头发上，要不是中年文士有六只耳朵平添了一份让人触目惊心的妖异，陆放断然会觉得，中年文士和那个将第一楼主千金都能勾得神魂颠倒的观海宗苟赞，单论卖相，有的一拼。
陆放躬身行礼。
长着六耳的中年文士，回礼，示意陆放随意。
陆放坐下后，对着六耳中年文士笑道：“贾先生，生而六耳，上知千年事，下知六百年，千里之外，只要贾先生想知晓的，风吹草动，都满不过的贾先生的耳朵。五龙山青龙子门下，小子陆放出此下册，先生勿怪。”
六耳中年文士笑道：“老夫封闭六识，却被你小子用万民心思各异的信仰之力破了，让老夫日夜煎熬在‘感同身受’的摧残中，你小子算是个另类。昔日东胜神州某大宗用搜魂术，想要逼老夫就范，老夫也挺了过来，似乎也没有这万民的信仰之力难熬。”
陆放笑道：“我有个昔年小友说过：信仰是自己的，与别人无关，只要自己十遍百遍信仰一件事情，那便会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六耳中年文士摇头叹了口气道：“世事如棋。”
陆放笑道：“先生金身被破，不过是先生心中依旧有一丝对于尘世的眷恋。”
六耳中年文士笑而不语，眼中精芒闪烁。
陆放再次躬身行礼道：“昔日朱雀大将军陆白露，恳请先生出山，为大楚对抗百万朱雀铁蹄。”
六耳中年文士高呼送客。
陆放欣然出门。
那一日，有人御气飞行，一日万里，三日后入大楚境内。
大楚国君、皇后，出星城相迎六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