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不值当
第六十三章不值当
一叶孤舟，划破长空。
孤舟上有七人。
“陆放，看来今天又杀不了你……”站在孤舟头的年轻男人披着纯白狐皮大披风，披风下附有一层软甲，软甲上绣有百鸟朝圣图，男人目光柔和，语气低沉，但却豪气干云，有一种铺天盖地的气势。
有些人生来就是帝王命格，无需站在高处养尊处优来培养这帝王家生来就有的颐指气使，例如朱雀文仲。
陆放面无悲喜道：“怎么说？”
生而帝王家的文仲笑道：“孩提时代，扛棺人守了你四年，没人敢去太岁头上动土。你上五龙山之前，大楚国师接过了守护你的棒子，咱们自然也无从下手。上了五龙山本该是你的死期，不过大漠孤狼那个废物，有‘吞天葫芦’在手，依旧被你这个先天武夫如同屠狗一般翻盘。今日，看来我朱雀十二神相来了半壁江山，依旧要无功而返了。”
陆放冷笑道：“继续。”
文仲叹气道：“菩提境第一人无垢大师在，两个天龙寺活佛也会在，两个活佛在，‘泥菩萨’随时都可能会睁眼。可惜啊……就算今日朱雀十二神相齐到，也伤不了你分毫。”
陆放依旧冷笑道：“那便如何？”
文仲轻笑道：“明日沙场，本王要要名正言顺的将你碾压致死。”
舍身崖，舍身塔前，朱雀七人和陆放无垢大师，场面谈不上胶着，硝烟四溢，却是无声胜有声的剑拔弩张。
无垢大师看着孤舟上跃跃欲试的六个朱雀神相，低呼一声佛号，道：“朱雀小王爷放心，活佛不会来，泥菩萨也不会睁眼，朱雀六位神相既然来了天龙寺，不放手一试，境界必会停滞不前。”
文仲笑道：“猪神相、马神相、羊神相、狗神相，四位还不向有‘菩提第一人’之称的无垢大师赐教赐教！”
按照十二生肖排位命名的朱雀十二神相，有四位跃下孤舟，余下二人，左右互为犄角，护住站在孤舟头的文仲。
无垢大师鄙夷道：“为何不六人一起上？”
陆放配合道：“某位贵胄，怕本公子措手不及来个冷刀子呗！”
无垢大师笑道：“他的命可比你的值钱啦！朱雀帝国的护国神器，号称能划破虚空，一日十万里的‘时空之门’都带来了。你小子想下冷刀子都难！”
陆放噜嘴道：“那就是怕了天龙寺的小活佛咯！”
两人一唱一和，若有所指，又好像提醒某人一般，你剩余神相想要偷袭某人，那小活佛似乎也会插手。
文仲眼角稍稍有一丝抽搐，随即消失，依旧云淡风轻道：“四位神相，还不向无垢大师领教领教？看看菩提第一人的‘大日如来’金身，是否如传言一般，任你刀山火海，我自不动如山。”
猪神相手持一把钉耙，马神相背负长剑，羊神相手持佛尘，狗神相长枪在手，具是白发齐眉，面色红润如婴孩的老者。
手持一把七齿钉耙的猪神相对着无垢大师抱拳道：“舍身崖是天龙寺重地，我四人哪敢在此暨越，还请大师前往百里外的松山坪一战。”
无垢大师舔了舔嘴唇，笑道：“你娃白了头，也不是白给白的，懂事！可惜叫做猪神相……”
猪神相不以为意，反笑道：“听闻无垢大师行事不拘一格，今日一见，大师果然是世间滚一遭，满身仙佛味。”
无垢大师笑道：“好说！”
四位神相率先前往百里外的松山坪。
无垢大师看着陆放，后者摆手示意无所谓，无垢大师虚空走步，一步百丈的消失在舍身崖。
依旧站立在孤舟头，如帝王指点江山般看着陆放的文仲，突然偏头，若有所思的看着天龙寺方向，没由来的叹气，再留给陆放一个玩味的笑容，驾驭孤舟，转眼消失在舍身崖。
不远处，两个顽劣和尚，就像是捅了马蜂窝的孩童一般，飞奔而来。
正是一帽和二头。
一帽追赶着无垢大师往松山坪的脚步，如孩童一般兴奋道：“师傅，方丈睁眼了，说是今日可下山！”
二头也吼道：“师傅，我要下山，学那问禅中的最高境界‘打禅’！师傅等等！”
陆放看着比飞剑远遁还快上三分的两个顽劣小和尚，会心一笑。
……
无名土丘旁。
陆放坐在土丘上，掏出一根旱烟杆，装上烟丝，点上。
烟雾缭绕中，少年世故得就像是一个老头，一边吐着烟圈，一边将燃尽的烟灰磕到土丘上。
陆放笑道：“该叫你老头呢，还是老狗。说好了八年后来五龙山找我的，怎的又他娘食言了？现在躲在这土丘里装孙子，不正是那老狗吗？老子还是叫你老狗了。”
少年说完，猛抽了一口旱烟，磕尽烟杆中的烟灰，复又重新装上，点燃，放到身旁土丘上，说道：“老狗，你到底是啥玩意啊！扛个棺材也能将中州这神佛满天的世界，搅了个天翻地覆，昔日南瞻部洲朱雀一扫十三国，是你的手笔吧。为何独留大楚这个只羡烟花，不爱烽火的弹丸之地？真要留给老子坐坐皇帝位？”
无名土丘，无声无息。
只有那吹来的冷风在诉说，只有那随风百枝摇晃的小树在聆听。
少年依旧自说自话。
再次将放在土丘上，早已熄灭的旱烟杆点上，吸了一口，放到土丘上，少年没心没肺的道：“老狗你死了也好啊！日后，我睡了大楚国师，大楚小公主，从大楚君王手中接过大楚大棒，直接将他转手送给朱雀帝国，换一世富贵，换半生荣华都不是难事。你非得让我做这冲锋陷阵，涂炭生灵的龌蹉活干吗？不值当！”
“朱雀近八百年的家底了，刚刚来了六个猪啊、狗啊、马啊，什么的神相，估计都是了不得的玩意，老狗你这替我走过的这些年，替我安排的路线，那叫一个艰辛，那叫一个难走！你一走了之，让老子莫名扛大旗，累得慌、憋得慌！你这是没脸没皮的釜底抽薪。”
“老狗，你他娘站起来，爬出来说道说道啊！”
“老狗，你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刨了你的‘安乐堆’？”
对着无名小土丘，一阵看似没心没肺，实则字字句句都磕在少年心坎上的话语后，少年对着小土丘躬身三拜。
七道光芒涌出土堆。
正是那将过天门而返，扛棺人老狗全身修为掏空的八部浮屠中的七部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