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父亲的悲伤
炽热的阳光，烘烤着临天这座小城，一片隐秘的树林之中，微风吹过，显得凉意十足。
“武技；寸拳，破！”
一声暴喝从林间深处传来，只见一位少年身影快速移动，踩在厚厚的落叶之上，脚步极有节奏感。身后落叶被少年形成的风势带起，悬在空中随即便落了下来。
而在少年的前方，有三个被绳子吊在空中的石块，按照不同的轨迹晃动着。
转眼之间，少年便已经来到三个石块的中间位置，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股微弱的魂力波动，向四周散开，感知周围的一切变化。
其中一个晃动的石块恰好袭来，少年不慌不忙，神色淡定，单脚止住身体，小手以掌形出击，快如闪电，手掌与空气的摩擦，产生嗤嗤的鸣响。
拳形突然的发力击在石块之上，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一气呵成，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的多余动作。
少年的攻势并没有停止，脸色从容不迫，精神高度集中，脚下发力，身体微转些许角度，以同样的攻击手法击中第二个和第三个袭来的石块。
“彭，彭，彭”
三个石块几乎同时响起清脆的碎裂之声，向四周飞去，白色的碎石粉末飘散在少年的周身。
这一连串的动作几乎实在同一时间完成，之间不到一秒的差距，一般人察觉不到，三声脆响给人一种同时向三个目标出击的错觉。
“呼”
少年收拳而立，轻轻吐出了一口气，看着眼前被自己击碎的石块，空中摇曳的绳端，并没有太大的惊喜，脸色平淡，眼神无波，好像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做出刚才那完美到极限的少年正是莫云，而用的武技便是从莫家武道阁抄录来的，凡阶高级武技；寸拳。
为了让寸拳更加的适应实战，莫云便想到将石块吊在空中的方法，假想成移动的攻击对象。
一开始只是一个，到最后莫云觉得如果够快的话，应该可以同一时间连续出击，接着便是第二个，到现在的三个。
“三个，已经是极限了，再多速度就无法跟上。”
少年盘坐于林间，一身黑色衣衫，稚嫩的脸庞比之两个月前，多出了一丝成熟的味道，只是那血红的右眼格外的不称，对于刚才的表现，莫云只是淡淡说了一句。
“不知道那乱兽之域，有何凶险。不过只要不遇见破身境巅峰的强者，即使不敌，脱身之力还是有的。”莫云心里如此想着，毕竟自己的实力可不止这些。
乱兽之域莫云没有去过，只知道自己的哥哥莫天，就是在那里消失的，所以心里还是很期待的，虽然不清楚那里的状况，不过对于现在自己的实力，还是有点自信。
那日在武道阁内，从老者口中得知魔核炼体的方法，莫云并没有着急着前去，先将修炼《波玄劲》损伤的经脉用神魂之力，慢慢的修复如初，之后便开始无休止的修炼中。
莫云紧紧的握住双拳，那充满力量的感觉，失而复得的实力，欣喜之色布满脸庞。半个多月的修炼，让他的实力增强了不少。
寸拳已经修炼到了极致，莫云自信就算不用玄气也能对抗入武六品，而魂技四象魂印，自己也已经熟练掌握了两印，白虎印和玄武印。
白虎印的威势堪比地阶初级的武技，自己也已经可以收放自如。
至于玄武印，回想那日自己周身形成的巨大玄武法相，莫云自信就算是遇到九品高手，也能挡住致命的一击。
而这些都是莫云的秘密，不到生死之时不能随意使用，一旦使用必须利用出其不意优势，瞬间解决对方，想到这里莫云眉目之间一股狠辣之气，油然而生。
莫云起身，一拳轰在身旁的树身之上，留下一个深深的拳印，树身剧烈的晃动了几下，无数的叶子落了下来。
“果然，还是入武五品，这无名武诀修炼起来可真是难啊！”
莫云无奈的耸了耸肩，感叹了一句。
修炼这无名武诀都两个多月了，除了刚开始修炼时，连升三品，直接将修为提到了五品，自此便再无寸进。
虽然体内的玄气依然在增加，但莫云知道自己依然还在入武境五品的修为。
让莫云更加无奈的是，不仅武道修为是这样，就连神诀的修炼也是艰难无比，依然停留在入神境二品，没有一点突破的迹象。
朱雀印和青龙印入神三品的要求，到现在还没有达到，不免让莫云有点心急。
“随缘吧，强求不得。”莫云只能无奈的安慰自己一句，不过回想起残识空间里那两道剑光，顿时感觉浑身的血都要被点燃了一般，沸腾到了极点。
“那里才是我的位置”
莫云抬起头，看着那无边无际的天空，自由翱翔的雄鹰，穿梭于万里云层之中，俯视大地苍生。
抬起小手，举过头顶，透过指间窥视这方天地，旋即紧握，豪气汇于胸间，眼神之中那炽热的光芒，如火焰一般跳动着。
“莫云哥哥”
就在莫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时，一道清脆的呼喊之声将他拉了回来。
转身看着身后不远处的那道迷人的身姿，动人的脸颊，一颦一笑都是那样的牵人心魄，莫云撇了撇嘴，略感无奈。
“这丫头，哎，要迷死人的节奏啊！”
少女身穿淡蓝色的衣裙，秀发披肩，玉臂随着轻缓的步伐摇曳着，胸前已略显规模，沟壑已成，峰势渐起，煞是迷人。
“不在院子里，就知道你又到后山来，一个人在这苦修呢。”少女来到莫云跟前嘟着嘴，语气有点幽怨的说道。
“能不苦修吗，时间可不多了，不然到时候你可就成了别人的媳妇了，我可找谁说理去啊。”看着眼前脸庞精致如瓷器一般的少女，莫云打趣道。
“都是曦儿的事，才让莫云哥哥如此辛苦的修炼，自己却一点忙也帮不上，莫云哥哥曦儿是不是太没用了。”洁白的小手拽着裙边，少女低着头，有点失落的说道。
“说什么，傻丫头。曦儿的事就是我的事，没有人能强迫曦儿做不愿意的事情，记得吗？这是莫云哥哥对你的承诺。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嫁给莫松的，成为家族权利的牺牲品。”拍着少女的肩膀，莫云轻声安慰道。
少女的失落让莫云心里一疼，转眼间十五年的岁月过去了。
那个跟在自己身后哭鼻子小女孩，也已出落的这般美丽可人，成了家族第一美女，走到哪里都是目光的焦点。
而自己却成了家族的废物，走到了哪里都是嘲讽的语言，怜悯的目光，人生起伏，世间冷暖，可算是领略了一遍。
在这个世界莫云的羁绊不多，能让自己用生命守护的东西也不多，眼前的少女就在这不多之内。
“莫云哥哥，要不……要不……”少女突然转身背对着莫云，脖颈处绯红一片，拽着裙边的小手微微用力，一句话哽咽在喉咙里说不出来，声音如蚊吟一般。
“要不怎么了”莫云也是听得莫名，就听见两个字，也不知道少女要说什么，便出言问道。
“要不，我们私奔吧。”少女好像用尽全身的力气说了出来，胸间起伏不定，呼吸也急促了许多，转身看着莫云，表情认真道了极点。
顿时一股暧昧的气息在两人之间应运而生，世界突然安静了下来，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不见，变成哑巴了。
莫云被少女的话惊住了，小嘴微张着，愣在了当场，少女清香的气息迎面扑来，氛围暧昧不已，泛着涟漪，飘荡在两人之间。
看着俏立在自己面前的少女，绯红的脸庞，羞涩的姿态，莫云苦笑不已。前世今生这样直接的表白，还是第一次经历，有点不知所措。
心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完了，这丫头真的被自己带坏了，私奔这种戏码都想的出来，肯定是被自己讲的那些爱情故事感染的，深陷少女情怀之中。
“你这丫头乱想什么呢，事情还没严重到那种地步，莫云哥哥可是八岁就有入武九品的武道天才，对付莫松那种角色，三拳两脚的事情，哪里还用的着私奔这么麻烦，难道你对我就一点信心都没有。”
莫云平复一下内心的震撼，抚摸着少女的秀发，将少女揽入怀中，感受着怀中那娇小的身躯有些微颤，不自觉的抱的更紧了一些。
少女那淡淡的体香渗入鼻中，顿时腹下有点火热，急忙运转玄气压制，暗道自己定力居然如此之差。
“有莫云哥哥在，曦儿的事情没人可以左右，知道吗？”莫云轻拍少女的后背，感受着怀中柔弱的娇躯，心里喟叹，再次出言安慰道，语气不容质疑。
莫云的话好像起了点作用，少女点了点头，呼吸慢慢的平允了许多，往莫云的怀里挤了挤，很享受那份温暖。
林间，一对少年男女抱在一起，像情侣一般享受着那份安静，只是他们并不知道，远处还有一人看着这一切，没有打扰这份安逸，微微一笑，便离开了。
莫云回到院子里，天色已经很晚了，回想今天曦儿的事情，发现自己对爱情有点小白。
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喜欢，只是不想她不开心，不想她做不愿意做的事情，也许从小到大对曦儿都是这样，习惯了站在她的前面，也许自己还是前世的思想，每个人都是自由的，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
可是这个世界，好像不是这么回事。
“看来要多陪陪曦儿，省得她胡思乱想。”回想这七年来，因为修为的事情，自己好像忽略了那个跟在身后哭鼻子的小女孩。
“谁……”
莫云回过神来，神魂之力遍布小院，一股玄气波动出现在自己的感知范围之内。
一声轻喝，只是话音刚落，一道青色的人影遮挡着月光，携掌风瞬间便袭向自己的后背，攻势之快，眨眼之间。
来不及多想，转身便使出早已娴熟无比的寸拳，拳掌相交，随即两道身影快速的后退，莫云奇怪的是从对方的掌劲上，丝毫感觉不到杀意，更像是一种试探。
止住身体，莫云抬头借着月色，看清对方的面孔，小脸上的戒备之色瞬间消去，取而代之的满脸的笑意，眼神之中含着浓浓的亲情。
“父亲大半夜不睡觉，翻墙而来，偷袭您儿子，不知是何用意啊。”那道青色的人影不是别人，正是莫云的父亲，莫家的家主，莫苍穹。
“入武境五品，我儿的修为回来了，哈哈……。”
感受着莫云的拳力，莫苍穹一语便道破了莫云现在的修为，丝毫不在意刚才的唐突，满脸的笑意，龙行虎步来到莫云身前，看着眼前日益成长的儿子，更是老怀欣慰。
“父亲不要高兴的太早，离七品可还早呢。”看着有点高兴过头的父亲，莫云出言说道。
“父亲相信，我儿一定能够在家族之战证明自己，拿回那些本属于你的荣耀与尊严，父亲一直坚信着，不因为别的，就因为你是我莫苍穹的儿子。”
拍着莫云的肩膀，莫苍穹心中的喜悦不溢言表，回想年少时的莫云，沉默性格，孤独的背影，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甚至看自己的目光都没有丝毫感情，犹如陌生人一般，自己这些年的关心没有白费。
“孩儿会努力的，一定不会让父亲失望。”
看着父亲那双鬓内，几丝白发掺杂其中，才想起这些年一直对自己关怀备至的人。
他不仅是一家之主，更是一位失去爱人，失去儿子的父亲，支撑着这个家族，承受着丧妻丧子之痛，即便那在莫云眼中依然高大的身影，也开始略显佝偻之势。
莫云一阵心痛，心里不禁叹了一句，父亲老了。而自己如今要做的就是不断的变强，为父亲分担家族重担，所以自己必须赢的家族之战。
“这么晚父亲还不睡，不知所谓何事。”收拾了一下内心的哀伤，向父亲问道。
“能不来吗，我的女儿都要被人拐跑了，我这个做父亲的当然要来问问了。”看着自己的儿子，莫苍穹脸带笑意，略含怒气的说道。
“哦，那个我……”
莫云尴尬的摸着自己的后脑勺，一脸的窘迫，显然没有想到父亲会来这么一句，这才知道今天林间的事情，父亲一定在不远处看着，暗道自己疏忽大意。
平常自己修炼时魂力一直感知周围的一切，毕竟自己身上的秘密不能让人知道，自然小心谨慎，只是今天被莫曦儿一弄，完全忘记了这事，有人在附近都没有觉察到。
“别这个那个的了，你们儿女之间的事情，我不参与，爱咋弄咋弄。两个多月不见你，今日就是来看看你。”看着莫云脸上的窘迫之色，莫苍穹发现自己这儿子，感情上还真是个小白，咧嘴一笑，显然对于莫曦儿能成为儿媳心里那是乐意之极。
“多谢父亲关心，孩儿正有一事要和父亲说。”
“哦，什么事？”
“孩儿明日准备去乱兽之域，磨练一下自己。”莫苍穹一怔，脸色严肃了起来。
乱兽之域这个地方，莫苍穹可是一生都不会忘记，大儿子莫天可就是在那里失踪的，现在莫云竟然也要去乱兽之域，眼神之中满是担忧之色。
“孩儿不想成为温室里的花朵，见不得风雨。强者之道，在于生死之间的磨练。”见父亲不说话，莫云再次说道。
“罢了，你也长大了，做事有自己的分寸，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既然你要去，相信你有一定的把握，父亲不再多说什么，只有一点你要记住。”
“父亲，请说。”
“活着回来，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了。”
说到这里，莫苍穹语气低沉，一股浓浓的悲凉之意徒然而生。
自己这一生有过心爱的女人，有两个天赋惊艳的儿子。
本来一切都是美好的，如今只剩下眼前莫云一子，不免有些惨淡，缓缓的站起身，再次拍了拍莫云的肩膀，走出了院子。
看着父亲那孤独的背影，岁月的沧桑，在那个高大的身影上留下了太多的悲欢离合，莫云紧握着双手，一股强大的气势冲天而起，对着身影低声说道；
“总有一天，我会让您因为有我这个儿子，让天下人羡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