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网友相见

何晨东看了一下电子表，现在是17点30，去东莞的大巴要40块钱，何晨东钱不够，如果坐那种慢火车过去，只需要8块钱，但是只有第二天早上8点才有这种车。没有办法，何晨东只得买了第二天到东莞的火车票，他买到票后，身上就只剩6块钱，他感觉上下肚皮贴一块了，火车站附近吃的东西都比较贵，一碗泡面都要五块钱，他想找一个卖馒头的地方。

出了售票厅，他走上了火车站对面的立交桥，漫无目的地走着，也不知道走了几条街，过了几座立交桥，于是他来到了一个似街非街的巷子里面，后来他才知道这就是现在的城中村，终于在那看到了有家馒头店，一块钱一个，他买了二个馒头和一个花卷，另外花了一块钱买了一瓶水，这样口袋里就剩下2块钱了。

他站在天桥上，吹着夜风，望着穿梭的车辆，来往的行人，夜色下的霓虹灯，喝着白水，吃着馒头，这就是生活。02年由于有收容遣送制度，当时街上乞讨的人并没有现在多。

夜晚就像一个幽灵，洒下了罪恶的种子，何晨东此时觉得还是火车站比较完全，于是他一路向火车站返回，在一个转道旁边，一个年轻的男孩跟他打招呼，“老乡，去哪？”

何晨东没有理他，他累了，坐在旁边的水泥墩子上歇了会，那人还是很关系地不停地问他话，何晨东说：“准备明天去东莞。”

“去东莞啊，我们老板刚好来广州开会，等下回去，要不你坐我们的顺风车，我们老板人很好的。”

何晨东没有理他，那人还在喋喋不休地纠缠，何晨东虽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这种人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何晨东不如何是好，这时，一个值勤的警察过来，很大的嗓门喊，“你们干什么的？不要在这坐着。”

那人看了警察后，什么话也没说，灰溜溜地走了，何晨东顺便问了一下去火车站的方向。警察给他指了，然后对他说：“你外地来的吧？记住，在路上不要和陌生人在一起，特别是晚上。”何晨东谢了人民警察，这里到外都是人贩子、传销、甚至人体器官交易都是存在的，一个人稍不小心就化作了一粒尘埃。

何晨东终于在10点钟回到了火车站的广场上，这时广场上到处睡满了人，候车厅关闭了，不让人在里面休息，大家垫上报纸无规则地躺在地上。何晨东没有报纸，他走到一个花坛边，坐在边沿上，很快就有人给他推销10元住宿，可是何晨东没钱，即使有钱他可能也不敢在这种环境中居住。

这时何晨东想起给“婷婷玉立”打一个电话，晚上应该下班了，何晨东之前有她宿舍的电话，网友聊久了，肯定会电话联系的。02年的中国，手机还是奢侈品，同学之间用得最多的还是200、300卡，300全国通用，刚好何晨东还有一张没有用完的300卡，于是他走到旁边的一个IC电话机上拨通了一个号码，是一个女孩子接的，她说婷婷今天晚上在加班，何晨东挂了电话。

广场上有一个人走了，留下了几张报纸，何晨东整理了下，以包当枕头躺在地上睡着了，广场上巡逻车的喇叭大声的叫着，大家不要睡着了，小心小偷，沿着广场的四周一边一边地叫喊着。

第二天早上，何晨东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头重脚轻，脖子僵了，这时他发现自己的包被划了一条长长的口子，裤子的口袋也划破了，两块钱还在口袋的最下面，也许小偷根本没把二块钱放在眼里。真是一个可怕的地方。

何晨东进了车站，坐上了开往东莞的慢车，一个多小时后到达了东莞南城站，何晨东一路问厚街长兴工业园，但是那些摩的司机都要求他打摩的，不愿意告诉他，何晨东东走西问的，又是一个多小时后，他找到了长兴工业园。他饿的已经走不动了，在一个快餐店门口坐了下，讨要了一碗茶水喝。

何晨东跟老板娘聊起了天，老板娘是河南人，在这边打工好多年了，但是没有一技之长，工厂里很辛苦，后来他经人介绍，介给了这里的一个大她20岁的男人，生活上有保障了，也不用那么辛苦了。何晨东把自己钱丢了，又把在火车站说的遭遇讲了一遍，他肚子好饿，想让老板娘先佘一碗面给他吃，等他的朋友来了，一定把钱还给她。

没想到老板娘也是农村出来的，早年的遭遇也会可怜，听了何晨东的讲述，竟然热泪盈眶，她说她知道外面打工的不容易，二话没说就给他来了一大碗面，吃完面后，何晨东又借老板的电话给婷婷打了电话。

这时接电话的是一个女孩，何晨东说她找婷婷，电话那边没有了声音，过了一会，另一个女孩子接电话了，“我是婷婷，你是哪位？”

何晨东说：“我是长风，你的网友。”

“国庆节放假了？好久没看见你上网了？现在还好吧？”

何晨东说：“不好。”

“怎么了？”

何晨东说：“想你了。”

那边哈哈大笑：“想我了，就过来找我呗。”

何晨东说：“我就在你们工厂对面的河南人家。”

这一下就轮到那边沉默了一会，她说：“真的？那你等着我。”

大约过了五分钟，一辆摩的开过来了，一个短发女孩走过来了，她四下张望了一下，见河南人家里面只有何晨东，于是她大方地走过来了，“我是婷婷，你是长风吧。”

何晨东像遇到了多年的好友一样，两人对望了一下，随即就坐下来了，婷婷说：“长风，你怎么这副落魄样？”

何晨东说：“为了见你，可谓历尽千难万险啊。”

于是何晨东将自己身无分文的经历跟婷婷说了，婷婷竟然也感动得流眼泪，婷婷帮何晨东付了面钱和电话费，然后带他到工厂附近的一个旅馆开了一个15块钱的单人间，洗手间在外面共用的那种。婷婷把何晨东安顿好了之后，走的时候给了一百块钱何晨东，她说：“我现在手上就只有一百块，等我晚上取了钱再给你点。你先休息一下，肯定是累坏了，我5点半下班后过来找你。”

何晨东感激得热泪盈眶，“谢谢你婷婷，这钱我回去之后，一定会还给你的。”婷婷冲他笑了笑就走了。

何晨东冲了个冷水澡，倒在床上眼睛就打架了，直到婷婷下班后来敲门，婷婷带何晨东到一个湘菜馆炒了三个菜，点了一支啤酒，婷婷喝了小半杯，其余的何晨东喝了。

吃完饭后，婷婷将何晨东送到了小旅店后，婷婷留下了300元钱后就回宿舍了，何晨东眼里噙含着泪水，素不相识的人，能这样帮你，是一种感动。第二天何晨东顺利地坐上了回省城的列车，几天的经历，让他的生活发生了极大的改变，催生了他的动力和意志力。而在2003年的3月，发生了震惊中外的孙志刚事件，距离何晨东流浪广州才5个月的时间，当何晨东看到那个新闻时，回想自己之前经历，心中打了一个冷颤，幸运之神眷顾了他，要不然他也许会取代孙志刚以生命为代价推动中国法治进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