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再见初恋
一觉醒来，车停了，天也明了。
南宫光揉着眼，收拾好行李，随着熙熙攘攘的人流，走出了站。
出站口人头汹涌，他们攀着前面人的肩膀，将脚踮起来，期盼地看着出来的人群。有的看到了要接的人，就赶紧招手示意，对方也笑着回应；还有的人，笑脸迎上，客气地握手寒暄；有的是情人相见，快乐相拥，喜气洋洋。
南宫光面无表情，绕过这些人，他知道不会有人来接自己，径直走向公交站，准备乘公交车回家。突然，背后有一个人拍打自己，回头一看，两边的人从身边经过，没有看着自己。
一定是有人认错了人，将自己当成了熟人，自己还没有回头，那个人就反应过来，从身边经过了。他将背包在肩上挪正了，转头欲走，又被人拍了一下。
赶紧转头，还是没有看着自己的人呀，他把头往下一扫，一个大眼睛的小女孩蹲着，抬头看着他，笑嘻嘻地捂着嘴，南宫光不由得也跟着笑了。
小女孩留着短发，梳着齐齐的刘海，夸张地跳起来，笑道：“哥哥还是那么笨！一点小小的技巧都破解不了。”
南宫光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在空中转了两圈，笑着说：“一力破十巧，你的技巧，只能管用一时。”
说完，他就用一只手挠她的细腰。
“哈哈，不玩啦，哈哈，不玩了。”
“才刚开始，怎么就不玩了呢？”
“哈哈，哥，你赢了，快放我下来。”小女孩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戏弄你哥。”南宫光继续挠着。
“我不敢了，不玩了嘛！再弄我就要发火了。呜呜。”女孩捂住脸，不再说话。
“你这丫头，玩不起就不玩嘛，哭鼻子可真没有意思。”南宫光把她放下来，摸摸她的头，笑道：“哥刚回来，你就用这种态度迎接我吗？”
小女孩捂着脸，转过背去，不和他说话。
南宫光绕道她面前，她又逃避着转向其他方向，南宫光就跟着转，说：“你不是说你最喜欢大英雄、大豪杰了吗？大英雄、大豪杰可不喜欢哭鼻子的女孩哦。”
小女孩转得更快了，还不时变换转向，可发现南宫光始终正对着她。
远看去，这一高一矮两个人，矮的小女孩在转着小圈，高的大男孩转着大圈，两人始终保持着面面相对。这情景，充满了一种童趣，周围经过的旅客，都报以会心的微笑。
女孩转得晕了，见还是摆脱不了南宫光，干脆就蹲了下去，头朝地面，手依然紧紧捂着脸。
南宫光认为她是真的动了怒，连忙也蹲下来，说道：“别气了，哥哥不对，哥哥明知道你怕痒，还逗你玩，是哥哥错了。哥哥给你带了好东西，好多好多的好东西，都是给你的，你不要生气了。”
小女孩低着的头似乎抬起来一点点，南宫光知道自己的糖衣炮弹起了作用，又说：“哥哥请你吃必胜客，想点什么就点什么，都由哥哥来买单！”
小女孩听见“必胜客”这三个字，再将头抬起一点点，手指悄悄地叉开一条线，黑亮的眸子，透过指缝，偷偷瞄着南宫光，看他是不是有诚意地讲话。
南宫光关切看着妹妹，目光与小女孩目光一接触，就发现她赶紧将手指并拢了，头又低了下来。
这下子，南宫光就知道，妹妹又在使用演技了，心里忍着笑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故意说：“你还是不和我说话呀，那我就当你不同意我的建议，那吃必胜客的事情，就算了吧。给你买的东西，你也肯定不想要了，干脆我就把它们送给隔壁的灵儿妹妹。”
他迈出一只脚，做出假装要走的样子，小女孩立马站了起来，赶紧拉着他的衣襟，说：“男子汉，要说话算话！不能临阵脱逃！”
南宫光回头笑道：“终于愿意跟哥哥说话了？”
小女孩撅着嘴，眼睛望着天上，避免和他的眼光接触，说：“当然啦，我要是再不说话，你这个坏哥哥，就把好东西给别人啦。哼，一点都不疼我。”
南宫光笑道：“你这个小丫头，怎么能这么想你哥呢。好东西，当然都给你。”
小女孩这才露出笑容，说：“这才是我的好哥哥。那哥哥给可儿带了什么好东西呀？还有，我们什么时候去吃必胜客呢？”
南宫光将小女孩揉乱的刘海理整齐了，看着她的眼睛，说：“急什么，哥哥保证明晚之前兑现诺言，现在我们先回家。你是一个人来的吗？”
小女孩笑道：“那当然啦，我这么想你，肯定要第一时间来接你呀。”
南宫光笑道：“我才不信，火车站这么乱，你怎么可能一个人来，不怕被人拐走呀。”
小女孩挺起胸膛，仿佛变成了一个大人，说：“我已经十一岁了！走到哪里都不怕！”
南宫光点头说：“是的，是的，我的可儿妹妹，已经是一个大姑娘啦，走，我们去坐公交车。”
“小光！”一个男子用成熟的嗓音喊道。
“爸！”南宫光赶紧转过身，看见一个中年男人，穿着洗的发白的工装，正坐在一辆摩托车上。
南宫光牵着妹妹的手，走过去，说：“爸，您今天不上班呀？”
父亲笑着，眼角的鱼尾纹现了出来，说：“请了半天假。我儿子回来，做父亲的肯定要来接车。”
南宫光回头看着妹妹，笑道：“你不是说一个人来的吗？”
妹妹摇着头，说：“我什么也没有说哦，我只听到好吃的、好玩的东西。”
南宫光苦笑着，心想，我这个妹妹，真是古灵精怪。一想起古灵精怪这四个字，他不由回忆其那个晚上，带着自己飞翔的女孩来，那真是难以忘记的经历。
父亲拍拍摩托车皮质座椅，说：“还愣着干什么，走，一起回家去。”
三人坐着一辆摩托车，缓缓从火车站的人群中寻出一条道，驶往回家的方向。
一路上，三人有说有笑，夹在中间的妹妹听到有趣的事情，就咯咯大笑，让旁边经过的司机、路人不由得侧头观看，大家都可以判断出，这是快乐幸福的一家人。
前方是红灯，他们停了下来，等待着绿灯，一辆红色的丰田越野车，缓缓停在他们的右边，车窗一直开着，一个戴墨镜的青年坐在驾驶室里，他的右边，是一个长发女孩。
墨镜青年撇到一个熟悉的人，转头一看，是他！墨镜青年脸上露出一撇冷笑，心里有了一个极佳的主意。
南宫光正在和妹妹争论某明星演的电影好不好看时，只听到右边有人和自己说话，语气中带着调侃：“哟！这不是南宫大才子吗？怎么，和家人一起兜风呀？”
南宫光侧过头一看，没有认出来说话的人是谁，又仔细看了会，才认出这是自己的高中同学赵田。他对于这个人，向来不怎么搭理，所以打算不理会他的风凉话。突然，他的眼光捕捉到副驾驶座上那个长发的身影，暗道：她怎么会和赵田在一起？
此刻，南宫光心中有种被针刺的感觉——隐隐疼痛中带着一丝心酸。
长发女孩被赵田的声音吸引，也转过头来，看到南宫光，眼睛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热情，又生生地忍了回去，将头转到另一个方向，装作什么也看见的样子。
南宫光紧皱眉头，盯着那个不理自己的人儿。
南宫可儿个子不高，只能看见探出头的墨镜青年，见哥哥不说话，就开口问道：“你认识我哥哥呀？”
赵田笑道：“认识，当然认识，我们可是老同学了。”
他盯着南宫光，嘿嘿笑道：“想不到呀，我们班唯一考上京城大学的高材生，现在居然在坐摩的，哈哈！”
南宫光不理他的嘲笑，心头思绪万千，为什么她明明看见了自己，还要装作视而不见呢？难道我们这几年的感情，真的就这样如同歌词里写的一样：曾经将山盟海誓说的字字珍贵，如今在这阳光灿烂的季节里只有陌生人的隔阂？
见南宫光两眼呆滞，不理自己，赵田心中泛起一股酸意，嘲弄道：“哟，被现实打傻啦？嘿嘿，不要紧，傻了可以蹲在大街上，面前放一只碗，保证不愁吃不愁穿。”
南宫可儿不能容忍自己的哥哥被羞辱，怒道：“你才适合蹲大街上呢！”
赵田不看小女孩，对着南宫光继续说道：“你有脸么，让一个小孩子为你出头，我都替你觉得丢人！”
父亲不能忍了，吼道：“你小子怎么说话呢，注意言行！”
此时，绿灯亮起。
赵田把头缩回去，嘲弄道：“玛德，老头，自己一把年纪了，汽车都买不起，还骑着一辆破摩托，有什么资格跟老子讲素质！有其父必有其子，都是一群loser！”
然后赵田发动车辆，一打方向盘，故意抢到他们前面，狠踏油门，使车尾排出一股浓黑的尾气。黑气冲到三个人的脸上，熏得他们睁不开眼，南宫可儿年纪最小，也最受不了污浊的空气，呛得眼泪直流，咳嗽不止。
南宫光这才从伤感中醒过来，看着离去的红色车辆，暗道：“赵田，你居然敢侮辱我的家人，有机会，我一定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失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