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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7章 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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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通道,周林只觉眼前豁然开朗起来。

绿树红花,花香果甜,感觉就像是进了热带植物园。

深深吸气,闭上眼睛细细分辨,周林如数家珍道:“香蕉、龙眼、杨桃,全是我爱吃的水果,在蜜蜂工作真是太幸福了。”

“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王山忽然开口:“等会儿见到了马竞,你直接跟他毛遂自荐,没准人家一高兴就签了你呢。”

趁着采访BPA的机会,他代表搞机之家向马竞提出采访申请,然后幸运地获得了独访机会。采访地点被安排在鼎鼎大名的空中咖啡馆,俩人正走在前往那里的路上。

“还是算了,”周林摇了摇头,“我可受不了南方湿热的空气。嗯?”

“又怎么了?”

周林左右张望一番,疑惑道:“我是不是热糊涂了,怎么感觉这里比外面凉快?”

连续两个晴天,气温明显上升,今天更是飙到了30摄氏度,让身处鹭岛的人们提前感受到了夏天的味道,也给从北方岛城远道而来的俩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此时此刻,俩人头顶的半透明膜结构看起来和温室大棚别无二致,按说温度应该比外面高才对,但实际的感觉却是更加凉爽,让人不由生出许多好奇。

“你没感觉错,”王山接上话,伸手指指头顶的透明罩子,“那层膜上有太阳能薄膜和紫外线防护膜,能够吸收反射多余的光线,再加上这里的湿度被人为调低,感觉自然要好很多。”

“哦!”周林点点头,抬脚向前,“原来是这样。那这些热带植物怎么办?温湿度不够,岂不是发育要受影响?”

听见这话,老王立即送来关爱智障的眼神,手指周围树上看着异常诱人的水果和鲜花,“这像是发育受到影响的样子?其实吧,大多数热带植物的适宜生长温度和人差不多,25度足够保证健康生长。”

“这倒也是,”周林换了个话题,试图掩饰自己话不过脑造成的尴尬,“说起来,蜜蜂应该是最注重绿化的科技公司了吧?室外不是树就是花,室内也摆满了绿植,感觉就像是进了园艺公司。”

“嘿嘿,”王山笑了起来,指着路边树上稀疏的杨桃花说道:“没有花哪有蜜?没有蜜哪有蜂?蜜蜂不但是最注重绿化的科技企业,还是养蜂最多的科技公司。”

周林恍然大悟,“我说怎么蜂园里的蜜蜂这么多,原来是他们养的啊?怎么蜜蜂还养蜜蜂啊?”

“这个问题你可以留着等下去问马竞,”王山笑着指指脚下,“回去时记得带两瓶蜂蜜,送给那些家里孩子好高考的亲戚,他们一定会很满意你的礼物。”

说笑间,俩人走出遍布矮树长藤的外围区域,来到一片如茵绿草之上。草坪中间是一座简约的多层钢架建筑,不断有人进出活动,却是颇为热闹。

蜂园里面有很多大大小小的咖啡馆、茶馆乃至酒吧,却没有一家的人气能够超过眼前这座小楼。这既是因为近水楼台,在蜜蜂中心工作的员工最喜欢来这里消磨短暂的休息时光;也和小楼所处的环境有关,头顶就是薄膜大棚,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却有花香鸟语水声潺潺咖啡语茶,最是惬意不过。

搭乘电梯上到顶楼,他们很快看到悬浮空中、闪闪发光的“空中咖啡馆”招牌。没等周林凑上去探究其中机理,很快就有一名工作人员快步上前,和俩人确认身份接上了头。

约定的时间是上午10点20分,王山他们来早了,马竞还在别处开会尚未过来。

这俩也不着急,被工作人员引到预留位置上,他们各自点了一杯蜜蜂特色的代码咖啡,然后掏出笔记本和桌面摄像头,开始为等下的直播做准备。

经过和马竞的沟通,这次采访将采用直播形式进行发布,除了在官网发布图文直播贴,还会在六大平台开通视频直播,以期尽量扩大覆盖人群。

得益于蜜蜂直播助手这款一站式客户端,一拖六的直播环境很快搭建完成。

试播信号刚刚送出,直播间里就涌进来不少观众,他们有的是平台“赠送”的机器用户,有的则是恰好在线的之家用户。作为流量最大的中文科技媒体,之家的粉丝同样不在少数。他们的存在,使得老王免于遭受被机器人沉默围观的尴尬。

面前弹幕纷飞,直播助手很快收集到大量评论和要求,其中人气最高的一条,却是墙裂要求转镜头。

天大地大,观众老爷最大,王山转动摄像机,使其从背对自己变成面向自己,然后得意地露出一个自以为酷帅的笑容,摇手招呼:“观众老爷们大家上午好!我是你们的老朋友……”

此言一出,旁边的笔记本屏幕上顿时飘来一团浓密的弹幕,其中混杂着大量[呕吐]、[冷汗]、[惊恐]的表情,显然大家都不怎么买账。

看着屏幕上越顶越高的“大头滚粗,换莲莲上来!”,周林忍不住嘴角挂笑,暗自庆幸自己没去出那个风头,不然铁定被一帮基佬喷得七窍生烟、生活不能自理。

当然,这些讽刺揶揄大多还在“打是亲骂是爱”的范围内,不用他动用房管权限进行处理,老王自己就能轻松应付。而他的解决办法,也只是站起来端着摄像机来到平台边缘,带着大家去看即将开始的表演。

因为独特的蛋壳形穹顶设计,蜜蜂中心有着充裕的内部高度,很适合进行室内飞行活动。除了不定期举办的无人机飞行比赛和脸球大战,这里每逢整点还会固定推出飞行表演。

不知何时,周围若有若无的背景音乐发生变化,听在耳中变成舒缓浪漫的“化蝶”。

在古典小提琴的吟唱声中,两只彩翼凤蝶从两边风管中飞出,扑闪着大翅膀在中央草地上空相会,接着追逐嬉戏、上下翻飞、缠绵盘旋,用行动配合着乐曲的旋律与意象。音乐渐入高'潮,两只大蝴蝶的舞姿也越来越激烈,受到它们的带动,草坪上、树丛中飞出许多小蝴蝶、小小蝴蝶,呼啦啦跟在大蝶后面翩翩起舞,场面蔚为壮观。

大家都知道大蝴蝶其实是仿生机器人,虽然惊讶于蜜蜂的手段,却也见怪不怪并不怎么吃惊。而小蝴蝶却是货真价实的半野生蝴蝶,居然也会跟随旋律节拍飞舞,着实惊呆了现场和网络上的观众们。

直到乐曲收尾,大蝴蝶钻进风管消失不见,王山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转过头来,就看到周林和马竞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后者身上穿着蓝色T恤和同色百慕大短裤,胸前的蜜蜂logo很是闪亮。

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刻钟,人家却提前出现在这里,让老王有些受宠若惊。

好在他还记着自己的任务,连忙打招呼道:“马总您好,我是搞机之家的王山。”

“大家都是老朋友了,不用这么客气,”马竞笑着摆摆手,“前面的会议提前结束,我就顺便过来了,咱们提前一下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老王逐渐找到状态,举起摄像机让马竞和网友打招呼,然后带着对方回到位置上坐好,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采访提纲开始提问。

先丢出了几个普通问题暖场热身,感觉时机成熟的王山终于拿出了心中盘旋已久的问题,“我们注意到,蜜蜂的摊子铺的越来越大,涉及到业务越来越多。马总,你是如何看待这个问题的,是迫不得已,还是有意为之?”

马竞笑了笑,端起自己的“print”咖啡小喝一口,这才说道:“应该说是兼而有之吧。”

看看对方,他忽然问道:“你听说过蜜蜂全家桶吧?”

王山微微一愣,反应过来后连忙点头,“当然,我电脑上就有很多蜜蜂的工具软件。”

“是啊,的确很多,”马竞点点头,“多到被人笑话是全村桶、全球桶。”

“这些工具软件都是免费的,它们的竞品也基本都是免费软件。免费只是降低了使用成本,却无法消除获取成本和学习成本。偏偏用户又很懒惰或者说吝啬,获取成本稍高他懒得关注、学习成本过高他懒得去用。而要解决这两个问题,除了加大推广、增加语言、简化交互,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家族化,用互相推荐和统一界面来降低相关成本。”

“当然,开发软件也是需要成本的,其他友商的目的是引流变现,三级火箭上天就会收手。我们的开发成本相对较低,我个人的兴趣又比较广博,就这么一点点做了下来,推出的软件越来越多,从全家桶变成全村桶,接着是全国桶、全球桶。”

“用户的喜好是共通的。软件是这样,硬件和其他业务也是这样。然后大家就看到了,我们的产品越来越多,覆盖的行业越来越杂。”

王山微微点头,点评道:“然后不知不觉就完成了生态布局,让蜜蜂悄然转型成为生态型企业。”

马竞闻言摇头,“还算不上完成,只能说是初具雏形。”

“那么,你觉得欠缺什么呢?”

“欠缺的,自然是最为核心的粘性。用户对工具的喜爱存在着‘当前最好’这个前提,一旦有了便宜好用的替代品,他们很快会移情别恋。家族化设计只能降低整体的综合成本,遇到更加先进强大的对手还是会输,就像装着铅笔圆规量角器的绘图工具盒被CAD软件轻易打败一样。”

这个比喻相当形象,王山很快代入进去,不由自主地追问道:“那该怎么办?”

“解决办法有两个,”马竞侃侃而谈,“笨办法是技术升级,主动将绘图工具盒设计成CAD软件。虽然过程麻烦成本高昂,却胜在目标相对明确,只消不断提升参数、丰富功能,并时刻紧跟潮流,被淘汰的几率大大降低。”

“另一个呢?聪明的办法是什么?”

“聪明的办法,自然是注入内容与感情。做得好的话,可以起到四两拨千斤的作用。”

手指轻点左腕手表,马竞说道:“石英表打败了大部分作为工具的机械表,却无法打败那些身披时尚、经典与身份品味外衣的高档名表。后来智能手机打败了石英表,依然无法撼动具有感情加成的名表。智能手机必将被更加方便小巧的全新终端取代,名表的地位却能继续维持。除非地球出现剧变,所有人穿上防护服戴上手套,这个行业才有可能毁灭。”

“哈哈哈!”这个说法逗笑了老王小周,网络观众也被逗笑,屏幕上飞过很多笑脸。

当然,也有人冷眼旁观,指出马竞这是在借机宣传自家电影。《流浪地球》电影里面,整个星球的人用的都穿防化服、用个人全息终端,唯独男女主角腕上各戴着一只遗迹里挖到的蜜蜂手表3。

值得一提的是,正在进行的采访其实是一场互动访谈,观众可以通过页面留言、弹幕提问的方式发送自己问题,参与到讨论当中来。

虽然这些问题会在周林那里过一遍手,筛掉那些不适合公开提问的,还是会有很多“超纲题”存留下来,王山和马竞也只能随机应变。这不,因为有人带节奏,话题很快歪到即将上映的电影上面。

看了看面前屏幕,王山问道:“马总,我这里有个观众问题。网友‘微软改名部总经理’提问,‘流浪地球’即将上映,作为第一部真正意义上的国产科幻大片,你对它的票房预期是多少?”

想了想,马竞开口答道:“作为出品人,我自然希望越多越好,最好能够上十亿、二十亿。不过这毕竟是第一部国产科幻,我们其实并不知道看惯了好莱坞科幻的国内外观众会不会买账。”

“不至于这么悲观吧?”王山笑说:“昨晚看了试映版,我感觉很不错啊,画面出色,叙事流畅,感情处理也没什么问题。”

马竞微微摇头,“问题是,你只能代表和你相似的那一部分人。你说好,我说好,并不代表着可能进电影院的人会说好。国内电影工业缺少很多环节,没有类似CinemaScore这样专业的票房预测公司,我们只能自己尝试去做,准不准还得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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