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近在眼前
莲花湖上，慕容无双默默地望着云重，沉浸在回忆中的云重，清瘦的脸上洋溢的是温暖幸福的笑容。
他对她说起那么多他与慕容无双的过往，具体到许多别人无从知晓的小细节，如果他不是故意给她传递错误的信息，那么，结合那个人给她的慕容无双的资料，十五岁前真正的慕容无双形像已经跃然清晰于她的脑中。
为什么他要跟她说这么多？难道慕容倾城的质疑真的没有动摇他对她的信任吗？别人都在怀疑她的真实身份，他却对她笃信不疑？
“无双。”云重凝视着她，深情地道：“我一直在祈求神灵能够保佑你平安无恙，若你能平安地回到我的面前，就算折我二十年的寿命，我也心甘情愿。没有想到，神灵听到了我的祈求，真的让你平安地回到了我们大家的面前。这些日子你忙于战事，我们没有机会好好地坐在一起叙个话，不过，我倒是趁了这段时间向神灵还了愿……”
“大哥哥！”慕容无双打断了云重的话。
云重一愣，随即又微笑地看向她。
这原本不属于她的感情，如此深重，叫她如何承受得起？拒绝的话，还是早些说吧！免得以后发生变数，她更加难以面对面前的这个人。只不过，拒绝的话要怎样说，才能尽量减少对他的伤害？没有谁忍心伤害一个如此情深意重的人，同时她也不希望与云重的关系过于尴尬，如果可以，今后她可能还有需要他的地方，总还会有一些关于慕容无双的过去，她需要向他了解吧！
“怎么了？”他颇有耐心而温柔地问。
慕容无双没有回话，目光却扫见了匆匆走到莲花湖边，停下脚步，与洵王府下人交谈的狄城及他的手下侍卫。
云重也顺着慕容无双的目光，望见了狄城一行来人。
扁舟停在了湖面上，很快，洵王府的下人划着小船过来，向云重轻声禀报：“王爷，狄侍卫传旨来了。”
云重看了慕容无双一眼，轻轻点头。“回岸上吧。”
莲花湖岸上，狄城含笑向云重与慕容无双分别施礼：“洵王殿下、赤影大将军。”
云重点头：“不知狄侍卫来传的什么旨？”
“臣来传皇上口谕，西闵军已被彻底打败，齐王殿下已在班师回朝的路上，今晚应该来得及回都城参加庆功宴，因此皇上希望洵王殿下也能参加，与天子同乐、与群臣同乐、与百姓同乐。”
“原来如此？”云重微笑转向慕容无双，“没想到济城也这么快取胜了，既然三弟也回来参加庆功宴，那我，就遵从皇上旨意，与天下同乐吧！”
慕容无双望着云重，没有说话。
云寒明知云重对她有意，为什么还要邀云重参加庆功宴？他是想当着云重的面立她为后，还是他根本就另有打算？
太庙祭祀过后，庆功宴终于正式开始。
宰相沈继宗致贺辞，云寒高高在上，端坐九五之位，浑身上下散发着皇室凛然不可冒犯的威严。
他的左下侧，是洵王与齐王并排而坐的位置，齐王的位置空着，但酒菜已经摆放整齐。
他的右下侧，是慕容无双的位置。她秀发高束、面如桃花，不施粉黛，身着一身白色长袍，冷静地端坐在位，俨然一个玉树临风、钟灵毓秀的美少年模样。
慕容无双的座旁，是兵部尚书程达开与护国大将军慕容敬的位置。慕容敬屡次有话要说的模样，但见慕容无双目不斜视，他也只得悻悻作罢。
难道慕容敬是想解释慕容倾城在家门口对她无情羞辱的那件事吗？慕容无双冷冷地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她偏不想听什么解释，这慕容敬也是玉氏王朝的臣子，帮着云寒叛变，这已是乱臣所为；之前听云寒要给她赐婚，慕容敬又欢喜雀跃，好一副巴结皇室的丑陋嘴脸！
所以，慕容无双相信，在她被质疑、被误会的时候，慕容敬极有可能与慕容倾城一样，为求自保，与她划清界限。慕容倾城说得也没有错，若是没有得到父母许可，她也不可能对慕容无双说出那番敌对的话。
这样的人，怎配为人父亲？这一次，她若刺杀失败，死了便罢了；若是她不死，得以飞黄腾达，她定会叫那慕容一家好看！
冷静地听完贺辞，在云寒的示意下，众臣向慕容无双举起了酒杯。慕容无双缓缓端起酒杯，“无双一个晚辈，实在担不起各位大人的盛情。再者，这一仗胜得有些勉强，实是我大云朝国运昌隆，保佑着无双，所以无双才得以侥幸取胜，所以，各位大人这杯酒，无双不敢当。”
“赤影大将军，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程达开说道，“先前连吃败仗，老夫确实对赤影大将军的用兵有所误会，不过，赤影大将军已经用事实证明了自己的能力，不是吗？赤影大将军就先是月夜城力挫东厥贼子，初展英勇神姿；继而率大军远征西闵而连连取胜，崭露带兵之才；后又千里走单骑救主护驾，彰显赤胆忠心；如今又假意连败麻痹敌军，再施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计两面夹攻、打得东厥大军溃不成军，如此用兵如神，除了当今圣上，世间只怕再难找到第二个了！”
说到这里，程达开低头举杯：“老夫为老夫之前对赤影大将军的态度致以歉意，这一杯酒，赤影大将军得喝吧！”
慕容无双望向云寒，他微微颔首，并不多说。又望向云重，他微笑地看着她，同样没有多话。
“尚书大人如此赞美，无双真是愧不敢当。”慕容无双微笑道，“歉意就算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这杯酒，无双这个后辈应当敬尚书大人一杯！”
慕容无双如此不亢不卑的态度、大方得体的言语，让程达开很是受用，他点点头，“好，那老夫就喝了这杯酒！”
两人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慕容敬有些担心地轻声叫了一声：“无双！”
慕容无双像是没有听到，丝毫不予理会，慕容敬只得讪讪地坐好，脸色微微发红。
有了程达开与慕容无双这个很好的开头，庆功宴的气氛逐渐热烈起来。霓裳之舞也悄然飘上华堂，龠舞笙鼓，乐既和奏，一时间，殿堂之上金樽交错、琴声清吟，钟鼓既设、举酬逸逸，一派盛世华光的景象。
可慕容无双，此时哪有心情欣赏什么歌舞？
她在心里默默地两个打算。虽然云寒曾说，待战事一了，他要以一半江山为聘，娶她为后，可她不知道，发生了“她勾结前朝旧部”之事以后，云寒还会履行那日的诺言吗？
若他真对她疑心难释，恐怕，那个诺言便要成空了吧！他有什么必要自找麻烦，将一个疑点重重的人放在自己身边，给自己带来危险？
所以，今天她要怎么做，全看云寒的反应。在她看来，今天她只有两个选择。
若云寒仍履行诺言，立她为后，那么，她就依照原来的复仇计划进行，就算云寒心里并不真正地信任她，她也要设法完整地夺回玉氏王朝，再杀云寒报仇。
可若云寒因为那三件事无法释疑，诺言作废，那么，她便要在今天的庆功宴上伺机刺杀云寒，就算无法逃出重围，死在这皇宫，死在这曾属于她的家里，那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慕容无双冷静地环视了殿中众人一眼，只见彩扇飘逸之下，舞姬曼妙的身姿若仙若灵，众臣都深醉在这美妙的舞影乐声之中，而云寒，端杯浅酌，似笑非笑的眼睛却在望她。她笑了笑，朝云寒举了举杯，然后一饮而尽。
一旁的云重望着他们，脸上虽保持微笑，但神情却有些复杂。
一曲舞毕，舞姬一一退下殿堂，云寒徐徐开声，声音不大，却震慑全堂。
“大举全胜那晚，朕便说过，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宣布，现在正好。”他的目光落在慕容无双的脸上，微微一笑道：“前些时日，沈后无德被废，如今后宫空虚，朕想觅一位德才兼备的女子，入主文秀宫，代朕统管三宫六院。”
此言一出，满城震惊！
“皇上，沈皇后只是做错了一点小事，皇上真的不考虑给沈皇后恢复身份吗？”程达开惊讶的神情丝毫不亚于宰相沈继宗，“这个时候，皇上就要重新立后？”
这样的质问，除了兵部尚书和宰相大人，便没有几个臣子敢问出口了。而在不断地质疑慕容无双之前，程达开说话也不曾如此放肆大胆。
慕容敬呆了呆，回想起刚才云寒说要另立皇后时落向慕容无双的目光，难道，皇上看中的人是无双？
慕容敬顿时眼睛一亮！他立即起身上前，躬身道：“皇上选择今日宣布另立皇后的喜讯，想必皇上已经有了中意的人选了吗？”
程达开与沈继宗吃惊地望着云寒，只见云寒微微一笑，目光依然胶着在慕容无双的脸上：“这才德兼备、举世无双的女子，朕确已有人选。她远在天边，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