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父为子谋划
几息之后，叶一轩冷然道：“好吧，看在令牌的份上，此事我可以答允你。”
接着，他话锋一转，道：“不过，有些事也该了结一下了。”
“当年你巧设箭阵，四面布局，我与父亲不小心陷入阵中，父亲为保我性命，舍身挡箭，身受重创，半年前郁郁而终，这笔账应该这么算。”叶一轩眼中怒火中烧。
叶一宏闻言，脸现痛苦悲伤之色。
叶家虽然不是那高高在上的古武世家家族，但在天水城实力却是强横无比。当年，叶一宏在修武的道路上有着过人的天赋。
那一次在家主争斗中，他的兄弟叶一虎身受重伤，虽然逃得性命，却至今不知所踪……当年他又何尝不是被二伯打的丹田尽毁、经脉断裂，终身在武道上不能前进一步。
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知道争辩无用。现在是他有求于人，只能卑躬屈膝，“为了宁儿……就算要我性命……我也心甘情愿……”
父为子谋，必为之计之深远。
“噗通！”
叶一宏双膝跪地，朝叶氏祠堂方向三跪九叩首，言道：“当年一宏鲁莽行事，不知轻重，令二伯身受重伤，含恨而去，如今思来悔恨不已，望二伯在天有知能够原谅则个。”
他神情黯然，心中默默道：“一虎，我有负于你，只能下跪，惭愧之至，万死难赎……可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为了宁儿的前途着想，不得不如此，只希望将来他不会如我这般无用。”
叶一轩脸色铁青，阴沉的望着叶一宏，他心中的愤恨之极，嘶吼道：“磕个头就想了结此事，你想的也太简单了，如果磕头能换回我父亲的性命，我宁愿给你磕一千一万个响头。”
叶一宏僵硬的站起身，多年的积怨，想要顷刻间化解，简直比登天还难。他明白，想要得到大哥的应允，必须付出足够的代价。
蓦然间，袖口一翻，他的手里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毫不犹豫的朝自己左胸口狠狠的刺了下去，殷红的鲜血喷涌而出，胸口白衣上立刻沁湿了一大片血迹。
议事厅内众人一阵惊呼。
这一刀虽然没有刺中要害，可随着鲜血的喷涌，本就经脉受损的他刹那间虚弱无比，叶一宏脸色惨白，沉声道：“大哥，你可满意？”
叶一轩冷哼一声并未作答，所有人都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他余恨未消。淤积了十年的滔天恨意，岂能因为一刀一拜就消弭得了。
叶一宏明白，他的一刺并没有让大哥满意，他付出的代价远远不够，事到临头他必须撑下去，不然他的心血必然会付之东流。
“噗嗤！”
叶一宏手腕一抖，插在胸口的匕首再次拔出，顿时，鲜血磅礴而出。他也顾不了这许多，单手用力一刺，一刀插在右胸口处，胸前鲜血染红了白色锦袍。
“如此……可够？”
议事厅里全部是叶家直系血脉，一字辈的恩怨大多有耳闻，没想到十年前是如此惨烈，今天惨烈程度也丝毫不亚于当年，一个个瞠目结舌的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嘿嘿！罪有应得，所谓血债血偿就该如此。”叶一轩冷笑道。
众人本以为此事会就此解过，没想到家主竟然冷嗤：“还有我胞弟一冰的一条手臂怎么算！你可知你的那次偷袭令他手臂残疾，从此之后，十年堕落，整日寻花问柳……你以为我能原谅你！”
叶一宏嘴角微微颤抖，全身冰冷麻木，他没想到大哥会如此绝情。如果不是族老下了禁令不允许他去嘉玉村报复，恐怕大哥会要了自己性命。
他忍着剧痛慢慢抬起右臂，运足了最后一丝力气，抬起右臂，一掌拍在左手臂之上。
“咔嚓！”这是骨骼断裂的声音。
“大哥，如此，……你可满意了！”
叶一宏声音嘶哑，宛若泣血。众人无不动容。
恍惚中，叶一宏仿佛回到了当年，一袭白衣胜雪，剑眉澈目，一头鬓发垂落到肩，举手投足间，既有武者的豪情万丈，傲气凌天，又有书生的温文尔雅，风神潇洒。一时间，成为了天水城无数深闺佳丽倾慕的对象。
如今，落魄至此，三拜九叩，尖刀穿胸，自碎手臂。
命运无情，造化弄人！
可他无悔！为了宁儿他心甘情愿，就算让他去死，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去死。
“父亲！”一直躲在大厅外的叶宁终于跑了进来，他扑倒在地上。跪在父亲面前，颤抖着双手捂住叶一宏流血不止的伤口上。
他一直忍着……忍着，再忍着。再世为人，有着少年人所没有的成熟，他知道父亲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他一直没有出现在大厅，不是不想，而是不能。他不能破坏父亲为了他所付出的百般努力，让一切付之东流。
鸦有反哺之恩，羊有跪乳之义！
这半年来，不善言辞而又有些严厉的父亲为他做出的一切，他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可他还是没有想到，今天父亲能够为了他做出如此牺牲，卑躬屈膝鲜血满地，甚至付出一条手臂的代价，只为了他能够拥有一个青云宗的选拔名额。
“父亲！孩儿不需要什么名额，将来一样可以成为一个强者！”叶宁热泪盈眶欲挽跪在地上。
“宁儿，退下！”叶一宏沉声道。事情到了这一步，他不想因为叶宁的一时冲动导致功败垂成。
对于叶一宏之言，叶宁充耳未闻，他虽然心智坚定，可难以言表的屈辱之感在心中升腾，让他无法冷静下来，只想不顾一切的带父亲离开。
陡然间，一个细微却异常清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宁儿，速速退下，怎如此不知轻重，贸然行事，岂不辜负了你父亲的一片苦心！”此声音似振聋发聩般让叶宁清醒。
“七姑！”叶宁抬起头，看见七姑项一蓉正脸若寒霜的望着他。
叶宁的内心在翻腾挣扎，他不能带父亲离开，七姑用聚气成音之术在提醒他，如果此刻带父亲离开，那么一切的努力都讲化为泡影。
最终，他缓缓的松开了挽住父亲的手臂，他恨，却只能将滔天的恨意埋在心里，他要把眼前的一切记在心上，记住在场的所有人，父受辱子必还，总有一天他要把他们踩在脚下向父亲赔罪……
“哼！留下家主令牌，七天之后就是青云宗选拔弟子之日，你可前来叶府……别说我叶一轩言而无信，没有给你父子机会。”叶一轩冷声道。
“谢大哥！”叶一宏虚弱道。
大悲大喜之下，他终于支撑不住，一口鲜血喷出，染沁白袍，昏死过去。
“大哥，不可。养虎为患必生祸端。”叶一涛阴鹫的脸上露出一丝忧虑，连忙阻止道。
“无妨，我倒要看看他们父子能够在我叶府掀起多大的风浪，给他一个名额又能如何，据我得到的消息，他根本没有修炼资质，无法凝练出内劲，属于废材之流，我何惧之有！”叶一轩阴沉道。
资质是一个武者天生具有的天赋，跟自身有关，后天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改变，没有人能够在资质不好的情况下，修炼有成。为了家主信物，他还是选择了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