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二章 重重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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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援朝在打完电话第三天就回到双城，与此同时，另外一个由精干力量组成的调查组也赶到了文城，他们在那两处秘密房产中找到了清河县两位局长的情妇，经过审查和询问，在初步掌握一些证据之后，孙援朝得到省纪委批准，正式对两位局长进行双规。

然而将两人控制起来之后，审理工作却并不顺利，两人只是交代了以权谋私，收受贿赂的事实，交待出的问题跟杨鸣和天宇集团却搭不上一点儿边儿。任凭工作组怎么审问，他们就是不把杨鸣和天宇公司拖下水。不光不拖，还声称杨县长清正廉洁，是难得的好官。

二人这样的表现倒也在孙援朝和刘驽马他们的预料之中，这就牵扯到一个“后路”的问题了，他们如果将杨鸣咬出来，确实可以获得减刑，可就算减刑，出来之后也成了身无分文的布衣，以前收受的贿赂金被没收不说，家里还要交一大笔罚款。

可如果他们死咬住不松口，等他们进去之后，杨鸣念及他们的忠诚，自然而然的会照顾好他们的家人，甚至在他们出来之后，也未必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就在专案组抓紧时间撬开二人嘴的时候，众人一直担心的事情还是出现了。听说清河县有两个局长在市纪委没有收到任何消息的情况下被省纪委调查组双规，文城市市委书冇记刘良轩震怒了。他向上级抗议，说省纪委这案子办的不合规矩，调查文城下辖县区干部之前，竟然没有知会文城市纪委和当地县纪委，这是对文城和清河纪委党性的怀疑，是对他们的不信任，极大的伤害了纪委同志们的工作热情和积极性。

第二天，孙援朝就接到了省纪委张副书冇记的电话，在电话中，张副书冇记对孙援朝的工作表达了极大的不满，他在电话中指出，清河县是今年刚刚报上去的省级百强县，进步县，对县里干部的调查和处理，一定要慎之又慎。不讲方式方法，在没有跟市里和县里打招呼的情况下将县里两位局长控制起来，万一因此弄得人人自危，影响地方经济建设，这个责任谁来担？

孙援朝有些无奈，纪委张副书冇记一直都跟纪委王书冇记不对盘，这次暗中调查杨鸣，是王书冇记亲自拍的板，其他副书冇记都被蒙在鼓里，刘良轩向省里抗议，张书冇记便借此机会来大做文章。

王书冇记也打电话过来，询问案情的进展程度，当得知那两个人口风很紧之后，叮嘱孙援朝道：“援朝，刘良轩刚刚到文城担任市委书冇记不久，省里对他的工作还是比较支持的，他这次闹到省里，咱们这边受到的压力很大。我的意见是，速战速决，如果不能在十天之内有重大突破，你们就先退回来吧。”

孙援朝没有反驳，只是答应一声就默默的挂掉电话。冇他知道，王书冇记嘴上说承受的压力有点大，可以他宁折不弯的性子，如果不是遇到了很难处理的状况，是绝对不会打过这个电话来的。省里的派系虽然不像下面那样泾渭分明，可斗争起来却更加凶险，任何一件小事，都有可能给对手留下攻击你的机会。

刘良轩这次到省里闹，虽说也有一点点看重杨鸣的原因在，可更多的，则是表明一种姿态——文城的山头，轮不到省里来插手。对一个刚从省里空降下来的市委书冇记，确立威信是最重要的，他现在这么做，无疑就是在立威。

晚上下班后，刘驽马刚刚走出政冇府大楼，就接到孙援朝的电话。在电话里把情况简单的跟刘驽马说了一下，孙援朝苦笑着道：“小马，你帮我跟毛县长联系一下，咱们三个碰碰头，就之后的事情再商量商量，你觉得呢？”

“好。”刘驽马没想到想查杨鸣会遇到这么大的压力，他想都没想便道：“那就去我那里吧，你把情况详细跟我们说说。”

半小时后，孙援朝跟毛长海赶到刘驽马租住的小院儿。因为要谈事情，刘驽马就随便买了点儿羊肉卷和蔬菜，支了口锅，三个人围着热气腾腾的火锅，边吃边聊，原本阴郁的气氛倒也冲淡很多。

孙援朝将盘子里的羊肉倒进锅里，然后朝刘驽马二人说了一下按键的进展情况。就目前来说，案件可以说还是毫无头绪，不管是杨鸣还是天宇集团都不是随便就可以查的，而那两个控制起来的局长嘴巴又严得很，不管怎么问，都一口咬定这事情跟杨鸣没有任何关系，而调查组一旦问到某些敏感的问题或资金流向，可能涉及杨鸣以及天宇公司的问题时，二人就推说时间太久，记不清了。

刘驽马夹了片豆腐皮放进沸水里，抖了抖拿出来，蘸了点麻酱丢进嘴里，边吃边摇头道：“这两人是案件的关键，他们两个想来是觉得受贿不算重罪，就算判了刑，他们进去之后，杨鸣在外面想想办法也能把他们捞出来。而一旦把杨鸣也拖下水，减不了多长时间的刑不说，进去可就真的把牢底坐穿了，两相宜权衡，换成我，我也不说。”

毛长海在边上补充道：“是啊，只要无法确定上面肯定能扳倒杨鸣，这两个人肯定是不会说的。他们当初跟杨鸣共事过一段时间，对杨鸣的为人和手段应该十分了解，我听孙主任刚刚说，这位杨主任还曾经派人威胁过已经退休的侯书冇记，想来他可能还有一些涉黑背景，如果拖杨鸣下水，他们家人面对的可能是无休止的麻烦和骚扰，也难怪他们会不说。”

刘驽马沉吟了一下，转头朝孙援朝问道：“孙叔，你说咱们能不能从那两个局长的家属身上想办法？毕竟他们要是跟杨鸣以及天宇集团有关系，他们的家人没道理不知道的。”

孙援朝叹了口气，摇头道：“这两人的家属都不是国家机关工作人员，又没有证据显示他们涉嫌犯罪，我们无权强制调查，本来应该由当地检察机关出面的，可现在……”

说到这里，他点上一根烟，微微摇头。本以为查到一些线索之后，便可以顺理成章的借助当地公冇安和检察部门的力量，谁知刘良轩会做出那样的表态，市委书冇记不配合办案，下面哪个敢顶着压力配合？更何况清河原本就是铁板一块，现在有了合适的理由，当地政法部门就更不会予以配合了。

刘驽马又转向毛长海，问道：“毛县长，李市长能给予咱们一定的配合和方便吗？”

毛长海摇摇头道：“原本是可以的，可现在刘良轩这么一闹，他如果再配合咱们办案，得罪纪委书冇记不说，其他常委和干部对他都会有意见。你也知道，不管在哪里，山头主义都比较严重，帮着外人整自己人，他还没那么大胆量。”

对文城市市长李晓波来说，通过给予省纪委一定的配合，将刘良轩看重的一个县委书冇记拿下，这也是个难得的削弱刘良轩威信的机会。可也正如毛长海所说，地方上山头主义严重，内冇斗归内冇斗，可遇到外面有人伸手进来，还是要一致对外的，如果发现内部有人和外人勾结，就会破坏游戏规则，今后很难再受到下冇属的爱戴，虽然只是帮一些小忙，可李晓波也必须考虑万一事情传出去之后他所要面对的后果。

三人又商量了一阵，直到饭快吃完，孙援朝才吐了口酒气道：“看看情况再说吧，实在不行，我就直接找杨鸣约谈，用那两个人诈一诈他，看看能不能诈出点什么来

“千万不要。”刘驽马忙摆手道：“杨鸣那个人我了解，少有的精明，如果你不去找他，他心里没准儿还会有所忌惮，露出马脚。一旦你去找他约谈，他肯定会知道咱们已经没有办法可想，反倒会按下心来。”

孙援朝有些郁闷的双手拍了拍脸颊，他是老纪检了，刘驽马说的那个道理他明白，可此时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案子还是毫无头绪，心里着急，这才有些失了方寸。

正说话的功夫，孙援朝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接起说了两句话，腾地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接着才缓缓坐下，对着电话道：“你们先别急，等我回去再说。”

放下电话，他一边起身一边对正在吃饭的刘驽马二人道：“工作组那边出事了，那个孙友杰，就是清河县发展和改革局局长，趁工作人员不注意，借着上厕所的名义在卫生间里喝下半瓶洁厕灵，现在正在医院抢救中，我得马上回去，一有消息就通知你们。”

刘驽马和毛长海相顾骇然，毛长海想的是，这个杨鸣对清河县干部竟然有如此控制力，下面的干部出事以后，为了不连累他，竟然有勇气自杀？要知道，除非金额特别巨冇大，否则的话，受贿罪是不会被判死刑的，这两位不过是县城的局长，金额再大能有多少？

刘驽马同样很钦佩这位局长的勇气，洁厕灵都喝的下，要是换成他自己，就算选择割腕和上吊，也不会喝那种恶心的东西。

孙援朝走了之后，房间里忽然安静下来，看着锅里随着沸水翻滚的肉片，刘驽马和毛长海却一点儿食欲都没有。拿起杯子喝了口酒，毛长海涩声道：“小马，我看杨鸣气数未尽，这次啊，也未必能把他斗倒。”

“事在人为。”刘驽马点上一根烟，幽幽地道：“气数这东西，我从来都是不信的，我只相信只要我们不放弃努力，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在最后的时刻发生。”

毛长海笑了笑，端起杯子道：“小马，来，咱俩走一个，也不枉共事一场。”

刘驽马拿起酒杯跟他碰了碰，两人同时将杯中酒饮下，毛长海吃了一口菜，淡淡的说道：“有些时候想想，人啊，不服老不行，就像我，现在晚上睡觉就没有超过八点半的，对电脑网络也是一窍不通，或许啊，是该给你们年轻人让路的时候了。”

刘驽马沉吟一下，很诚恳的说道：“毛县长，您也不要妄自菲bó，您的精力虽然不如我们年轻人，对电脑网络等新事物的接受也比较慢，可您身上却有我们这个岁数无论如何也学不来的经验。人们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您的作用大的很呢，可不能撂挑子不干，把这么一堆烂摊子丢给我。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啊。”

“好，那我就再送你一程，别等一会儿你再给我整出一句，廉颇啦，尚能饭否来。”毛长海呵呵了两声，又倒了一杯酒。两人碰碰杯，低声谈笑着，一老一少围着火锅觥筹交错，一扫方才的阴霾。（未完待续）本文字由启航更新组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