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碰面
另一厢，古奕与苍英等人的交谈仍在继续。
古奕也将自己此行的目的地告诉了苍英，在得知古奕欲前往苍梧深渊后，苍英的脸色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
他盯着古奕，道：“你当真非去不可吗？”
苍英的神情十分凝重，古奕有些不明所以，但仍然坚定地点头。
“晚辈非去不可。”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苍英要这么问，但古奕的答案是明确的。
阿公在那里，他必须去一趟。就算帮不上忙，也要知道阿公的处境情况。
得到了古奕肯定的答复，苍英忽然叹了一口气。
他叹息道：“老朽知道了。”
苍英这一问一答来得没头没尾，也没有关联，古奕被弄得一头雾水。他有心想问个明白，但看苍英的神色，显然是不会告诉他的。
古奕只好换了个问题，道：“苍族长可知道苍梧深渊为何会突然间封锁？”
苍英扫他一眼，有气无力地说道：“是云蛟部族的意思吧……具体原因，老朽也不甚明了，但想来，即便是不好之事，事态也应该还在可以控制的范围内。否则，云蛟部族的那几个老家伙，早就开口求援了。”
他这段话，倒似是在安慰古奕一般。
古奕不死心地问道：“云蛟部族作为太古异族，突然之间出现变故，其他部族难道不会前去探察么？”
虽然说是苍梧深渊被一股神秘力量封锁，但古奕可不信那股神秘力量能够挡住所有人，除非那是大帝级别的力量，否则，只要其他太古异族有心打探，派出几个返祖境高手怎么着也能得到一星半点的消息，不至于全然不知。
当然也有另外一个可能，那就是苍英有意隐瞒不说。
苍英摇了摇头，由于身体原因，他摇头的幅度都极小，若不仔细关注，很难看清他的动作。
“当然会去，但……咳咳！”
苍英又是一阵咳嗽，听得古奕心揪不已。
苍瑞连忙代答道：“古小友有所不知，当时我苍鹏一族，连同其他几个太古异族，都有派出族中精锐前去查探，但结果是，那股神秘力量没有任何玄奥凶险之处，仅有阻挡之能。只需以更强的力量碾压，就能将其破之。”
古奕若有所思，道：“那股神秘力量很强么？”
“约莫是在归命境初期的层次，要想破解，除非是归命境中期的大能出手。”
这话一出，古奕反而不解了。太古异族实力强横，归命境的大能虽然稀少，但拿出一两个还是足够的，那怎么……
“归命境出手，意义就不一样了。”
缓过劲儿来的苍英用苍老的声音缓缓说道，他眼皮微抬，浑浊的眼珠直直地盯来。
“古奕，你可明白？”
古奕不由怔住。他沉下心思虑少顷，目中逐渐露出恍然之色。
“晚辈明白了，多谢苍族长指点。”
自己之前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苍梧深渊毕竟是云蛟部族的领地，发生何事也该由云蛟部族来处理，其他部族却是不便插手的，即使是出于好心。而归命境层次的大能出手，那就不叫探察，而是侵犯别人领地了。
苍英微微点头，眼皮耷拉下来，一副疲惫至极快要睡着的模样。
古奕见机便以苍英身体不适自己不便继续打扰为由告辞，苍英也不挽留。他唤过苍圣，嘱咐道：“圣儿，好好招待古奕，不可怠慢。”
苍圣恭谨乖顺地说道：“孩儿会的。就算父亲您不说，孩儿也会这么做。”
古奕便同苍圣告离，离开之时，却听已经合上双目休憩的苍英说道：“苍瑞，你留下。”
原本跟在苍圣身后的苍瑞脚步一顿，嘴里答应一声，转身回到床榻边。
苍圣虽然奇怪，但也没问。
古奕心中一动。
他在想，苍瑞会不会将苍木的事告诉苍英。
苍英虽然看起来年老体衰，但他既然是一族之长，必有其过人之处，至少不会是愚昧之辈。对于自己两个儿子之间的矛盾，古奕不信苍英一点都不知情。
只是不知他能否想象得到，自己的大儿子已经到了欲置胞弟于死地的地步了。
倘若苍瑞将此事告知，苍英会作何反应？
……
“苍圣，你希望你的父亲知道你大哥做下的事吗？”
古奕将小黑和嗜血魔兽留在苍圣专门为他准备的住处那里，他则在苍圣的陪同下游览苍鹏部族。
一路上，两人随兴闲聊，古奕无意间便问出了此句。
他深心处其实有种阴暗的好奇，他想知道，在经过这数月的历练后，在这件事上，苍圣是否还会那般良善心软。
苍圣沉默了很久，最后吐出一句完全超乎古奕预料的答案。
“我觉得，父亲很可能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他低着头说道，语气说不上高兴也说不上伤悲，只是有股淡淡的哀凉。
“什么？”
古奕惊讶道。
苍圣没有抬头，他低垂着眸子，视线落在地面的青石板上。
“父亲他一直是这样，他什么都知道，只是装作不知道，也从来不会跟我们说……我觉得，大哥派出苍木那些人这件事，父亲多半是早就知道了。”
古奕忍不住皱眉道：“那他为什么……”
他想问为什么苍英不阻止，但随即反应过来，这种事不是他一个外人应该关心的，他的问题已经有些越界了。
苍圣倒是没有在意那么多，他知道古奕没说完的话，嘴里闷闷道：“我也不知道……瑞爷爷说，这是考验。”
考验？考验两个儿子谁更适合当族长吗？
方才苍英特意留下苍瑞，是否就与这件事有关？
古奕摇摇头，这些问题实在是费脑筋，还是别想了，反正也与他无关。
“古大哥，你想成为你们部族的族长吗？”
苍圣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古奕愣了一下，脑海中掠过古藤山古庆生等人的面容。
他果断地摇头：“不想。”
那种东西，对他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我也不想。可是我大哥为什么那么执着于那个位置呢？在他眼里，我这个亲弟弟，难道还比不过一份权势吗？古大哥，我想不明白。”
苍圣声音低低，任谁都听得出来，他话里的那份悲凉与不忿。
古奕默然片刻，道了声：“人各有志吧。”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慰苍圣。
古奕不禁想象了一下，假如自己有这么一个兄弟，会如何应对。
他想，他也许会干脆走得远远的，与对方老死不相往来。这样，就谁也不会碍着谁了。
这并不是胆小怕事，退缩避让，而是顾念那一份血浓于水的亲情。
但如果对方对自己狠下杀手的话——
古奕眼里掠过一抹厉色。
他定然如数奉还。
“人各有志……我的志向就是努力修炼，不辜负他们对我的期望和培养，用强大的实力来保护苍鹏一族，其他的，我什么都不想。古大哥，你呢？”
除了修炼的时间以外，苍圣的注意力就是这么容易被转移。
古奕微微勾起嘴角。
“我的志向……弄明白我是从何而来吧。”
身世之谜，就像一根刺，牢牢地扎在古奕心底，从未被拔出。
苍圣显然没有听懂古奕的话。
他正要问时，迎面走来的一人让他咽下了到嘴边的话。
苍圣看着那人，怔怔不语，眼里掠过极为复杂的神色。
古奕抬眼一望，不由一愣。
对面走来的那人五官与苍圣十分相似，只不过面相要年长几岁。他锦衣绶带，气度尊贵。
古奕心念一转就猜出了对方的身份。
那人就像没看到古奕一般，径直走到苍圣面前，开口道：“小少爷历练回来了？可没伤着哪儿吧？你走的这段时间，那群人可是天天念着你，生怕你伤着碰着，有个什么闪失。”
他的话单纯从字面上看，就是关心的意思，但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带了一股挤兑和嘲讽的味道。
苍圣嘴唇嚅嗫着，脸色有些难看。
“大哥……”
他从齿缝里挤出这两个字，可惜声音太轻太弱，一出口就飘散在了风里。
“嗯？见到荒兽了么？苍瑞长老有让你动手吗？”
苍冥戏谑地说道，就像有意让苍圣难堪似的。
他忽然转头看向古奕，好像终于注意到古奕这个人一样。
“不为我介绍一下你的朋友么？”
古奕微微一笑，在苍圣答话之前，抢先说道：
“阁下话太多了，没有给苍圣介绍在下的时间啊。”
“……”
苍圣愣愣地看着古奕，他虽然单纯，但不傻，自然听得出古奕这句话是绵里藏针。
苍冥脸色微变，随即恢复如常。他同样微笑着，对古奕道：“抱歉，我与舍弟数月未见，难免有些情难自禁，让阁下见笑了。”
一旁苍圣的脸色更难看了。
他早已习惯了苍冥对他的冷嘲暗讽，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苍冥这几句话虽然会叫他不适应，但也不会像此刻这样，令他有种作呕的冲动。
这数月的历练效果就在此刻体现出来，苍圣强制自己冷静，不露端倪。他道：“这位是古奕古大哥，是我在外结识的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