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云离尘
古奕心系阿公，又见云寐久久不语，不由地眉头微蹙，心下暗暗着急。
正当他准备直接开口询问时，云寐终于再次出声问道：“那公子到此究竟到此所为何事？”
终归把话题转到了正题，古奕暗松一口气，道：“云族长，晚辈听闻，贵部前段时日有一位在外久游多年的长老回转族中，不知是否有此事？”
云寐愣了一下，道：“的确有这么一回事，那是我族的云离尘长老，怎么，公子与离尘长老有渊源？”
云离尘，这就是阿公的姓名么……
古奕心中欢喜不已，强自克制翻涌起伏的心潮，道：“是，实不相瞒，晚辈正是为了云离尘长老而来。”
听得此话，云寐眉头一皱，似乎在思考什么，沉凝的眼眸令他原本严肃的神情更显冷峻。
古奕不知云寐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他心中忐忑着急，便开口解释道：“离尘长老待晚辈恩重如山，晚辈将他视为血系长辈，前段时日他为了赶回苍梧深渊，与晚辈分离，晚辈心中记挂，才远赴万里到此。还望云族长让我和离尘长老见上一面！”
古奕极为恳切地说道，他眼睛紧紧盯着云寐的脸庞，不放过他的任何表情。
好在，他的解释似乎起了作用，云寐紧锁的眉头松开了一些，道：“可以，老夫可以让你二人相见。”他顿了一下，似乎在计算着什么，道：“不过还需要等上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老夫带你去见他。”
“多谢云族长！”
古奕大喜过望。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非得要等一个时辰的时间，但既然云寐答应下了此事，那么再多等些时候也没关系。
云寐略略点头，他话锋一转，说道：“公子方才一路行来，心中是否有许多疑惑？”
他话里所指的，自然就是古奕所见到的景象了。
“不错，晚辈的确甚感诧异，但又觉得自己无权过问贵部事宜，是以没有询问。”古奕大大方方地承认。
“公子不问老夫，但待会儿会不问离尘长老吗？”
古奕为之一怔，他倒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云寐这么一提，他才想起，自己若是真见了阿公，肯定会忍不住问起云蛟部族中的怪事缘由的。
他会问起，至于阿公愿不愿意告诉他，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古奕的怔愣似乎在云寐的意料之中，他沉默少许，眼里精光一闪，似乎做了什么选择一般，道：“也罢，既然苍英把通行令牌交给了公子，那他应当说了老夫的要求吧？”
古奕想了想，随即领会到云寐指的是他离开苍梧深渊时须要以灵魄起誓不得将苍梧深渊中所见一切外传的事，当即点点头，道：“是的，苍族长已经告知了晚辈，请云族长放心，晚辈离去之时，必请云族长亲自监督起誓。”
云寐微微颌首，“嗯”了一声，道：“那这些个琐事让公子你知道也没什么了。”
古奕微感诧异，云寐这就要准备把苍梧深渊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他了？可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一个咒誓，如何能保证消息绝对不会泄露？
云寐仿佛看出了他心中的疑惑，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如果走漏消息，也未必就尽是坏处。”
说这句话时，他眼底的神色颇有些高深莫测。
古奕实在摸不清这些老怪物们的心理，苍英是这样，云寐也是这样。他心底无奈叹气，跟这些人老成精的家伙们比，自己果然还是太嫩了。
“公子所见的那条蛟龙，乃是我族的护族神兽，云蛟。”
云寐口吻淡然，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对古奕而言，却无异于一道惊雷在脑海炸开。
饶是古奕心性沉稳，也不由自主地失态地叫喊出来：“云蛟？！”
他先前不是没有过猜测，但那太过匪夷所思，所以并未细想。哪知道，结果如此出人意料。
“不错，正是太古兽祖，云蛟。”
云寐笃定地说道，不是炫耀，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古奕心中道道霹雳乱闪，他想起云蛟部族的先祖也是一条云蛟，便下意识地说道：“是……贵部先祖？”
然而云寐缓缓摇头，否定了他的猜想。
“不是，先祖早已逝去，此乃另外一位。”
云寐叹口气，声音略显低沉地言道：“数千载时光以前，这位云蛟大人在云游之时，无意间发现了我们部族，因为血脉关系，云蛟大人自愿留下，守护我族。”
他说的很简洁，许多事情被省略了过去。古奕也知道其中必有隐情，但他知趣地没有多问，只安静认真地倾听云寐的讲述。
“云蛟大人平日里就在我族禁地中修行，便是公子刚才看到的那处地方，自从来到那里，它便极少外出。”云寐说着说着，面上突然露出一抹激动和向往之色，他声线微颤，道：“云蛟大人初来之时，便已是归命境巅峰修为，数千载的岁月过去，现如今，已身至大帝！”
大帝！
这两个字，就像两柄巨锤，狠狠地锤击古奕的耳膜。
大帝，那已经是超脱于大荒的力量了，一位大帝，就代表了一股顶级势力。想当初乌枫部族鼎盛之时，用法阵生生镇杀了一个王朝，何等威风霸道，然而却在大帝面前一败涂地，以至于逃到了绌峰那么一个偏远的地方躲避灾难。
云蛟部族，居然拥有一位大帝。这岂不是说，云蛟部族拥有了凌驾于所有部族之上的绝对力量？
云寐看了古奕一眼，这一眼似乎望进了古奕的心里。他忽然鼻子里冷哼了一声，道：“公子身在悬空峰时，可曾去过苍鹏部族的禁地？”
古奕愣了一下，摇了摇头。他正想问云寐为何问这个问题，但话还没出口，他就反应了过来。
“云族长的意思是，苍鹏部族中，也有……”
“非也。”
云寐打断了他的话，道：“老夫没有把握断定苍鹏部族中是否也有真正的苍鹏，但是，公子须知，站在顶峰的太古异族，必然至少有一张堪比大帝之力的底牌，这是一种象征和震慑，否则，等待部族的就是衰落。”
闻言，古奕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再一次清楚地认识到，太古异族的强大，虽然云寐指的是那些在太古异族中也排的上号的少数几个部族，但算一算，这股力量也极为恐怖了。
“是以，即便我族有云蛟大人坐镇，也不可妄自尊大。其他几个太古异族，也是如此。”
云寐下了定论，同时也解开了古奕的疑惑。
古奕道：“晚辈受教了。”
云寐见他恭顺，神态缓和了一些，提点了他一句：“这些底牌，在本族不到生死存亡的重要关头，万不可动用，更不可被外界知晓。云蛟大人的存在，在这场变故发生之前，除了历代族长和祭祀，只有老夫与我族现任祭祀知道，就连族中长老，也只知禁地中有不可招惹的强者，而不知其底细。其他部族，对待其族内部的威慑性力量，基本也是这般保密。”
古奕神色间若有所思，他却是想到，苍鹏部族的情况应当也是类似这般。苍鹏部族的禁地之中，多半也存在着某个重大的秘密，而且，多半只有苍英一人知道内幕详情。
他突然想起了苍圣，顿时心念一动，苍圣一向气运和顺，颇为天命所钟。那个秘密，会不会成为苍圣的机缘呢？
“那场变故是指……？”
古奕捕捉到了云寐话里的重点，目光一凝，问道。
这话像是戳中了云寐的痛处，云寐苦笑一声，叹道：“一年多前，云蛟大人不知何故，情绪突然变得很不稳定，忽喜忽怒，时常乱发脾气。老夫本以为，是云蛟大人修行上出了问题，有了心魔所致，试着与云蛟大人沟通，却是毫无结果。接着，云蛟大人的情况就开始恶化，它的理智越来越混乱，越来越狂躁，最后，就彻底发起了狂来。”
“原来是这件事。”
古奕眼睛一亮，像是突然应证了心中的某件事一般，忍不住脱口而出。云寐见他神色有异，不禁微微皱眉，疑惑道：“怎么？公子之前对此事有所耳闻？”说话间，他看古奕的眼神带上了些许狐疑。
古奕顿时知晓云寐有所误会，急忙解释道：“不是，是晚辈突然想起，就是在云蛟大人性情生变的差不多同一时期，离尘长老曾对晚辈说过，他感应到苍梧深渊中有大事发生，决定要动身返回。而就在那之后不久，离尘长老就与晚辈分别了。现在想来，离尘长老所感应到的变数，应当就是此事。”
“哦……”
闻言，云寐眼睛微眯，眼底似有异光闪烁。
“不愧是离尘长老，纵然相隔千里万里，都能与族中气运产生联系。”
他这句话说得有点意味深长，似乎有着其他某种难以言明的意味，古奕心下泛起异样，但没有表现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