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取胆
古奕的问题马上让秦怀恩转移了注意力，他神色严肃地看着被长矛钉死在地上正在疯狂挣扎的巨鳞蚺，微一颌首，道：“对，这是一条巨鳞蚺，炼气境初期，如果今天让它活着的话，很快它就会突破到炼气境中期了。”
秦怀恩话音刚落，巨鳞蚺猛然抬起蛇头，竖瞳怒视古奕，流露出凶残之色。
见状，秦怀恩暗道一声不好，脱口道：“小心！”他知道，巨鳞蚺这是要拼命了。打蛇打七寸，那杆长矛击中了巨鳞蚺的要害部位，将它逼到了死亡的边缘，也彻底激发出了它的凶性。
他刚刚说出口，巨鳞蚺就张开了蛇吻，然后一道灰光从它口中射出，直往古奕射来。
在秦怀恩眼里，那道灰光的速度是如此之快，快到他只能看见却来不及做出相应的动作，一刹那脑海中闪过的想法就是：自己害死了一条人命。
然而结局却并未如他想象中的那般。
灰光射在了空处，而古奕出现在了巨鳞蚺蛇头前方。
古奕在到达此地时，已经收敛了元力波动，并用秘法伪装了起来。不过即便不动用元力，要对付一只这种程度的妖兽，以他的肉身力量，那也是绰绰有余。
以他刚才的观察来看，这只所谓的炼气境初期的妖兽，其战力差不多相当于开脉境初期的荒兽。
其实古奕心中已经有了个猜想，苍穹之地的野兽，便是对应大荒之中的蛮兽，至于妖兽，对应的则是荒兽。
望着面前仿佛凭空出现一般的少年，巨鳞蚺蛇瞳中浮现出了一抹迷茫不解，奇怪，这人怎么还活着？什么时候跑到自己跟前的？
那一刻，巨鳞蚺忽然感觉自己眼里的世界一切动作都被放慢，远处飘落的树叶极缓极缓地在空中飞舞，被扫断的树木也是以一种慢到诡异的速度缓缓倒下，它看见面前的少年挥出了一只拳头，拳头一点一点地在视野中放大，白皙的拳头骨节分明，它几乎能看到手背上青色的血管。
巨鳞蚺是想躲开的，可是它的脑子刚刚对身体下达“躲闪”这个命令，一股炸开的剧痛就让它什么也不知道了。
古奕一拳轰中了巨鳞蚺的脑袋。
那颗巨大如斗的蛇头，陡然间凹陷下去了一块。伴随喷涌的血液，两只蛇眼从眼眶中爆出，破破烂烂地挂在眼眶下方，只有细细的几根神经相连，血糊糊的眼眶里，涌出粘稠的黄白液体，散发腥甜的气息。
古奕收回手，他的手仍白皙如故，干干净净，没有沾上半点血迹。
巨鳞蚺轰然而倒，死得不能再死。
古奕看了巨鳞蚺的尸体一眼，眼底浮现些许跃跃欲试的神色，但他随即醒悟到在场的不止自己一人，只好按下了心中的冲动。
他转身从蛇躯中找到了长矛所在，伸手抓住露出巨鳞蚺体表的矛身尾端，手臂微一用力，便将整杆长矛从土地及巨鳞蚺身体中抽了出来。
古奕就这样握着血淋淋的长矛回转到秦怀恩身边，问道：“秦大叔，你的伤要不要紧？”
“嗯？什么？”
秦怀恩因为刚才那一幕，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言语所不能描绘的震撼和惊骇当中，恍恍惚惚神思不属，直到古奕喊他，他都是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巨鳞蚺一动不动的尸体证明了方才那一切不是幻觉，秦怀恩使劲吸气又缓缓吐出，如此反复几次，才勉强平定了心中翻滚的狂潮。
他深深地看着古奕，说道：“小古，你这是……”
秦怀恩想了半晌，都没找到合适的词汇来表达自己心中对古奕的感想，只好苦笑着摇摇头，什么也不说了。
古奕大概能猜出秦怀恩现在的心情，借住在自己家的失忆少年竟然是个高手强者，换了任何人怕也是一言难述心中滋味。
而古奕为了扮好自己失忆的形象为了不露出马脚，只得装出一副惶惑的模样，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身体自己就动了，好像习惯了一样。”
秦怀恩对古奕的话语没有表示出任何怀疑，他深以为然地点头道：“玉成那小子说得对，你虽然失忆不记得以前的事了，但你的身体还记得战斗的本能。小古，这次多亏了你。”
古奕却道：“秦大叔，你可不可以为我保守秘密，不要告诉别人这条巨鳞蚺是我杀的？”
“哦？为什么？”秦怀恩惊奇道。
“因为我还不了解自己所拥有的力量……这种感觉不大好说。”古奕抿抿嘴唇，恳切地看着秦怀恩。
秦怀恩低头沉吟，然后将头一点：“好，如若你不介意，那我就觍着脸皮冒领这份荣耀了。”
古奕的这种心理他或多或少能明白一点。那感觉就像是一个人一觉醒来忽然发现自己成了绝世高手，既有对拥有力量的狂喜，也有对天降神迹的不安和患得患失。
他不知道，古奕的真正目的，是为了以一个普通少年的身份进行灵根的测试，如果在那之前表现得太过突出，招来太多人的注意，那么对他的计划就会造成很大的妨碍。
古奕笑道：“我谢谢您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介意？”
秦怀恩看了看巨鳞蚺的尸体，忽然抬脚走了过去。他走到巨鳞蚺尸体旁边，用大刀在尸体上的某一段开了个口子，然后蹲下身将手伸了进去，翻搅血肉，似乎在寻找什么。
不一会儿，秦怀恩抽回手，起身对古奕道：“小古，过来一下。”
古奕有些奇怪，他依言走到秦怀恩身前，秦怀恩将手掌往他面前一摊，道：“把这个吃下去。”
古奕低头一看，却见秦怀恩掌心之中，躺着一枚墨绿色的蛇胆。这枚蛇胆足足有鸭蛋大小，光滑似蛋白，没有普通蛇类的腥臭味，反倒散发着一股奇异的香气。
巨鳞蚺浑身都是宝，蛇皮可制成衣物，蛇肉可以做成食物，蛇骨可以制成武器，但它全身上下最有价值的，却是这一枚蛇胆。可以说，巨鳞蚺一身的精华，有百分之七十都集中在这枚蛇胆里。
如果是普通蛇类，蛇胆是不能生吃的。但巨鳞蚺已踏入修炼之道，却是跟凡蛇不同，蛇胆生吃，对人好处更多。秦怀恩念古奕亲手击杀巨鳞蚺，又救了自己，所以才帮他把蛇胆取出来让他吞服。
这是自己该得的，古奕自然不会矫情推辞，他从容地接过蛇胆，然后像吃煮鸡蛋一般两三口吃下肚。
蛇胆入腹后，古奕察觉到自己体内生出了一丝熟悉的能量，这与他昨天吃妖兔兽肉时生出的能量极为相似，但却更加凝练，而且更加粗壮，这也使得古奕能够轻易地发现它。这丝能量同样是往之前那条经脉中流去，也许是因为质和量都提升太多的原因，能量进入那条经脉后没有马上散去，而是游出了很远，但似乎是因为缺乏引导的缘故，它最终还是逸散开来，只不过那条经脉这次明显变得强韧宽阔了许多。
虽然那条经脉的变化对古奕而言暂时排不上用场，但他发现了另外一件有趣的事，那就是那股能量所经过的地方，细胞似乎变活泼了一些。
古奕暗暗猜想，也许是自己的身躯经过了多次打熬淬炼，其强度已经到达了某个阶段的缘故，以至于蛇胆在自己身上的作用没那么显著，当然这也跟巨鳞蚺本身的修为实力有关，巨鳞蚺充其量相当于一只开脉境中期的荒兽，这个级别的荒兽，对古奕还真起不到什么效果。如果换成其他人，比如秦玉成，那么蛇胆的功效应该就是立竿见影的。
可惜，这枚蛇胆给自己算是浪费了。古奕回味着蛇胆苦中带涩的味道想道。
按照猎手打猎的习惯，像巨鳞蚺这种大型猎物，一般会在原地做一个简单的分解和整理，再把有用的部分带回村子的，就像他们之前狩猎到的那只棕熊。无奈巨鳞蚺身躯太过庞大，处理起来太费工夫，秦怀恩的伤势又容不得拖延，再说还有个心急如焚的秦玉成在等着消息，所以秦怀恩和古奕商议之下，决定把整只巨鳞蚺都带回村子。
当然，这个商议后的结果，是建立在秦怀恩目睹了古奕轻松地拖着巨鳞蚺尸体行走的前提上。
古奕抓着巨鳞蚺的尾巴，拖一只破麻袋一般，面不改色地走在秦怀恩后头。秦怀恩今天受到的震撼太多，到现在已经有种麻木的感觉了。
古奕来的时候是全力施为，那么长的路程不过是一个呼吸的事，回去的时候，为了照顾秦怀恩的速度，两人走了整整十来分钟，才见到了秦玉成。
秦玉成这次意外的老实，在古奕交代他之后，他就真的等在了原地半步未离。一方面是想通了自己现在的确是个累赘，另一方面，却是出于对古奕的一种没来由的信任。
也许是那双深邃宁静的眸子，让他意识到，那个少年的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