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小警察
晚霞燃尽，日落月升，星斗漫天，自从人类文明进入工业时代，煤油灯被发明出来，那些行走了亿万年才来到地球的星光逐渐被越来越多人造灯火所掩盖，现代人也习惯了平头看向远方，而不是象他们的祖先那样，长久地仰望星空。
今夜，当失去电力的城市彻底陷入一片黑暗，夜晚的星空再次迸发出迷人的光彩，璀璨明亮，动人心魄。可惜，同样在今夜，再也无人去欣赏它们恒久以来的凄美光芒。
装好物资，六个人分乘两辆车，由孙万峰与李如宾驾驶，前往预定的毁墙地点。
黑夜果然是最好的掩护，低沉的引擎声在夜空中回荡，众人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阻拦，只需注意那些闲逛在行车路线上的普通丧尸别对车辆造成麻烦就够了。
看着车窗外宛如鬼域，沉寂黑暗的一号教学楼，梅西默然慨叹，昨天这个时候自己跌跌撞撞地回家睡觉，心里还在咒骂学校教育与社会之间的脱节，害得自己没工作，狗屁学校干脆炸掉算了，那曾想到一语成谶，自己真的要去炸掉学校围墙。
“如果有时间，去趟先锋路的保安公司。”李如宾大概是觉得车内气氛太沉闷，随口提议道。
“保安公司？”梅西一时没想明白，摩挲着满是胡茬的下巴疑惑道。
“保安公司有霰弹枪，我知道的只有这一家，下午已经把地址标在付庆蕊的gps上。”李如宾补充道：“咱们能弄到的手枪都是警用类型，威力普遍小，况且拿到枪大家也未必打的准。为了弄到大威力军用枪硬闯哈尔滨周围的军事警戒区太过危险，那里肯定遍布年轻力壮的丧尸，万一遇到特种部队出身的变异丧尸，麻烦更大。想来想去，既然都是生手，远射程枪械根本用不上，还是霰弹枪最适合大家用，威力大，弹着面广，不需要特意瞄准。”
“可是……”梅西还是有些疑惑。
“有没有子弹我也不清楚，总要去过了才知道。”李如宾猜到梅西的问题，直言道。
霰弹枪对付变异丧尸的效果有目共睹，梅西自然不会有疑义，邢大爷也不拘泥于冷兵器，在旁边点头道：“小李说的对，想要安全到达四平，多弄点家伙防身才稳妥，左右我现在没有趁手的刀，换换口味也不错。”
“邢大爷，你用的那种清刀在哪里能找到？我还想跟你学刀法呢。”说话的功夫，围墙已经到了，梅西下车警戒，邢大爷轻声回答道：“不是什么宝刀，有合适的钢材，找个能加工板金的地儿我给你做一把。”
付庆蕊吃过消炎药与退烧药，正处于昏睡状态，孙万峰负责安装挂钩的工作，至于‘侦察机’就不放飞了——婴儿监视器还不具备夜视功能。
手电钻的声音在夜空下听起来有些刺耳，孙万峰特意弄了床棉被蒙在身上，总共用了四分钟完成准备工作，这段时间李如宾手中的弓弩只开过一次荤，钉死一具闯进警戒范围的丧尸。
开动车辆后退，钢绳逐渐绷紧，如同邢大爷所说，根本没费多大力气，两车仅仅加了一次油门，早已酥软的围墙轰然倒塌，带起片片烟尘。
轰鸣声就是最好的诱饵，下一步众人计划在原地等待五分钟，如果有变异丧尸出现，孙万峰开着瑞虎三引开它们，邢大爷、梅西、李如宾前往保健院救人。
尘埃散尽，围墙瓦砾外一片空旷。
梅西轻轻吐了口气，道：“钢绳碍事，我去清理。”
下车替孙万峰驾驶的那台赛豹摘下钢丝绳，梅西挥手示意对方调头先开出去。
李如宾站在驾驶门外给他做警戒，梅西放心地来到瑞虎三的车尾，弯腰摘下挂钩，突然听到弓弩发射的仙嗡声，下意识地一低头，一个黑影刚好越过他的头顶猛撞上挡风玻璃！
钢化玻璃被撞花，黑影也骑上了梅西的后背！
不管三七二十一，梅西探手抓住后背上的东西，拧身甩了出去！
手感告诉他，扑到自己后背上的不是人，是狗。
丧尸狗。
两步蹿到车旁，梅西刚好看见李如宾甩开一条扑在他身上的丧尸狗弯腰钻进车内，邢大爷见机将车门打开，来不及说谢谢，梅西歪身钻进车里，连车门都来不及关，大声道：“别调头！倒车冲！”
“知道！”
与此同时，第二批由哈士奇演化的丧尸狗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围墙豁口处，扑向刚刚调头开启近光的赛豹！
启车滑动的孙万峰眼见丧尸狗扑来，压根没打算停车，吼了一嗓子“坐稳！”脚下油门立刻踩到底，赛豹如同一只敏捷的豹子，瞬间加速，咆哮着冲向丧尸狗，以钢铁身躯硬撼这些自不量力地死亡生物！
两秒之后，借助瓦砾腾空的赛豹车与两条丧尸狗迎头相撞！漫天碎肉中，瑞虎三紧随赛豹之后，两辆车安全落地，蹭起一片火花，孙万峰点踩刹车，狂打方向盘，安全甩过车头，来不及打开雨刷，一把抓起对讲机吼道：“我引开它们……”
孙师傅的话只说到这里便停住了，瑞虎车上的三人连回话的念头都没有，全都呆滞地看着车灯照射的地方。
全是丧尸。
密密麻麻的丧尸。
看着一张张在车灯下木然扭曲的面容，田诗诗吓得连尖叫都忘了，憋了五六秒，才冒出一句不伦不类地问话：“那，那是狗吗？”
成群结队的丧尸前徘徊着几只哈士奇与萨摩，零散地皮毛挂在它们身上，那种碎裂班驳的感觉让人看了浑身不舒服，至于在车灯下反射着血红色的狗眼与不断滴落着唾液的尖牙，反而不那么引人注意。
“梅西，怎么办？”看着逐渐靠近的丧尸大军，孙万峰没了主意，前后道路全被堵死，睁着他那双本就不大的三角眼望向来路，距离豁口不远的几处教学楼开始涌现数量不明的黑影，月光下看不清晰，数量绝对不会少于堵路的丧尸。
丧尸大军在距离两辆车十米左右的地方集体停下，一个借助扩音器的声音出现在丧尸群中，
“爷的胃口很小，一星期只吃一个活人，这样算来，你们最后死的那个能活到一个月以后，多活一个月不好吗？为什么着急送死呢？”
见鬼！所有人忽视了一点，这里是现实世界！守在老窝里等着英雄杀上门去的boss，在游戏中才会出现，既然众人都可以开车出行，没道理能够操纵丧尸的家伙只能蹲在医院里等手下去抓活人！
“占据绝对优势却不立即把猎物吃掉，它不会傻到拖延时间让咱们想办法脱身，肯定有原因。”危机时刻的梅西反而更容易冷静下来，拿起对讲机道：“老办法，用车挡住丧尸，只要能在变异丧尸与丧尸狗扑来之前翻入十三中的后门就有生路，中学没有住宿人员，校园里应该很干净。”
扩音喇叭依旧制造着噪音，从声音特点却听不出对方是男是女，“怎么？被爷的能力吓着了？连个回应的人都没有？其实爷只想通过你们测试自己的控制力到底能达到什么程度，俗话说以战养战才是提升能力的最佳方法，当然啦，你们也给爷带来不少乐趣……”
“我有个提议，把你脚下的炸药都给我，一会儿我开车冲进丧尸群引爆炸药，你们趁机汇合孙师傅逃进十三中。”李如宾的话听起来充满了死亡的气息，“运气好还可以解决那个罗嗦的混蛋。”
“不！事态远没到你玩命的那一步！”梅西探手拍拍同伴的肩膀，压低声音道：“我不……”
同意两个字被手背上传来湿润感觉压了回去，梅西这才意识到车厢里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弥漫起浓烈的血腥味，一直没有说话的邢大爷默然从脚下拿起炸药包，沉声道：“刚才丧尸狗咬到了小李，伤在腰上。”
“别放弃，校医室里肯定有能缝合伤口的急救包！”孙万峰的声音从对讲机内响起，口不择言道：“被咬了也未必会变丧尸！”
“我自己的伤我清楚。”李如宾的气息开始衰弱，艰难道：“快走，我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想不到吧？你们通过罗所长得知爷以往的位置，爷又何尝不是通过他获得你们的计划？”声音听起来得意而癫狂。
“你到底是不是人！为什么有人类的意识却操纵丧尸杀人！你应该救人才对！”梅西借机推开车门，站在地上大声质问道。
“谁让爷变成活死人呢？谁让爷突然想吃人肉呢？活着的时候不过是个卑微的，任何人都可以使唤的清洁工，死过一次，爷的头脑突然清晰了许多，爷要报复所有让爷过上卑贱生活的人！爷要统治所有死人，吃掉所有活人！让世界变成死人的世界！爷就是死人之神！”声音狂笑起来，“只要你们乖乖做的玩物，就让你们多活两天，反正今天已经耍了你们两次，接下来怎么玩就看爷怎么想了！曹大姐的肉很筋道，爷决定了，下星期就吃少女的嫩肉吧！”
引擎声的轰鸣盖过了它的狂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