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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话 御花赏菊·掌掴酌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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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问題做弄的我沒防就有些尴尬。虽然明知眼前的人就是兮云,是那个与我感情极亲极厚的兮云;但如此这话儿这情态,还是免不得让我有些莫名的不适,以及些微的后怕。

抿唇须臾,我啜了口清茶微莞尔:“姐姐是怨我独占了陛下?”半含笑意,语气且肃且玩味着最新章节。

兮云却一扫方才那状似有心的模样,昙唇流蜜涓涓徐徐:“我哪里敢,待舞涓你日后飞黄腾达,还承望可以提携我这个才人一把呢!”语尽笑开,而后面突然一转话锋拨开薄雾般的有了沉淀,“给我……一个契机。”

日落后升起的细碎月华筛开了雕花木格子轩窗,落于前襟便是一大片恍若生花的光景交叠。软眸一阵斑驳,不由就泛起了依稀泪波,我噙泪微咽:“姐姐跟我说这些?”水雾眸子定格在兮云面靥,朱唇呢喃,“那是自然的。我们姊妹不是一早便说了好,相互照拂、相互扶持……”

“扶摇。”兮云忽而揽住了我的肩头,以柔言缓语将我打断,“我知道,知道你最善良。”语音温存如故。

我心一颤,水雾眸子暗敛几敛,却做不得什么言语。

这副情态自然有我自个的真情流露,但是天知我有沒有佯作出來给兮云看的成分。

不该的,兮云是这后宫里对我最好的人,她是我后宫跻身基础的启蒙,她于我极重要,她给予我的恩德便连安侍卫都比之不及……我却生了旁的心思,我不愿当真帮她,我居然有了我的私心,我跟她玩弄起了心机!

我……

宫烛“嘀嗒”,幻似清寂的声色拽回了我纷杂混沌不堪的思绪,我将万千错杂狠狠按落,不敢去想,再也不敢想……

许是经日里常在苑室内呆得久了,落下个时常绵软无力的小毛病。这一日,晨曦去向主妃问过了安,回來后用了几口膳食,我便叫倾烟服侍着出去走走,好能将肌体的无力与困倦缓解一二。

最方便的去处便是距离各宫都不算远,又风景独好的御花园了。眼下已是十月中旬,那九月早菊已怒放的极尽烂漫肆意,而花期在十一月的秋菊也渐次舒枝吐叶的自睡意里复苏。如是,云集了繁多花卉盆景的御花园里,菊花便抢夺了全部的势头,较之上月我在止浮池看到的自然又添了些新样式。

漫步其间,心中舒然的很,又觉可喜的很,就这么一路闲闲然踏上了通往鸿雁水榭的碧溪桥。

微风拂掠,薄凉水汽延顺着风的势头氤氲在了空气里,扑得我不止面上生凉,还有一个心……便是在这时,忽地与酌鸢在碧溪桥上狭路相逢!

碧溪桥虽可通水榭,但它原是个观赏的景儿,当初建园时纯粹为了与景物格局、近景远景搭配妥帖才设的这么一座桥,又因其狭窄,平素从不做行路之用,其上只能容一个人过去。

怪就怪在我方才太过专注于这片陶陶然的菊花金景,沒看清前面儿何时來了一个酌鸢,眼下偏生跟她都行在了这小桥上!真真是相看两厌的人都至了这么个尴尬地步,却是如何是好!

我扫她一眼,见她面上淡淡,只对我简单的点了个头算是行礼,湖蓝色宫裙合幽风徐徐摆动,似飞若扬的势头衬扯的她多了一份筋骨里的决绝。除此以外,便沒了其它举动。

而此情此景,是必定要有一人暂且转身退回去,为另外一人让出路來先过桥的。

心下略有思量,我便拿定了主意。我身居舞涓之位,论品级自然在酌鸢这个美人之上,当然不能是我相让于她!况且旁的还有个余地,毕竟我也不是个跋扈乖张的人,只是这公孙酌鸢本就倨傲,我震慑她都不够了,更更是不能再让着她的!

然而妙眸再往她身上定格,探查到她双目里噙几丝讥诮薄蔑,自然也沒有退让的意思。

不由燃了微火,我一横心,停顿的足步继续往前一路行过去。酌鸢也几乎同时的再度行步,同我一样带着咄咄的嚣张势头。

于是二人谁也沒理会谁的各自走着各自的路,贴身侍婢跟于身后也是默然,不多时便在碧溪桥中段毫无意外的聚在了一起。

我面上挂了淡漠颜色,故意持着冰封般的冷锐有意威慑她:“怎么。”唇畔斜勾一抹笑意,语气沒有温软,“韶美人好大的架子,见了本舞涓不仅不知行礼,便是连这‘进退’都不知如何拿捏了么!”后半句陡然一凛,震得她身后跟着的婢女铮然打了个瑟粟。

着重点落在“进退”两个字上,言外之意她自然清楚的很。

酌鸢丝毫不为我故作的气场所慑,她仿佛持着极好的耐性听我叱完,旋即柔然一笑:“呦,舞涓你好生的凌厉了起來,几日不见的,这脾气倒愈发渐长了些。”

如是温温缓缓的,似乎那好心绪沒因了眼下情境而有纹丝改变。那般慢条斯理的佯作优雅,忽地让我有种自己在撒泼的错觉,心下那燃着的火不由倏地蹿涌更盛。

还未待我发泄,又见她扬了眉目讪笑幽幽:“这林子大了,可是什么样的雀儿都有呢!”朱唇薄诮,复又啭啭的道,“一些个狐媚妖鬼的,使尽了淫邪手段的勾引皇上,便还真当她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一般,其实原不过是个‘沒身份沒家势’的下贱胚子罢了!舞涓说是也不是呢?”

“沒身份沒家势”这六个字,她咬牙切齿的一字一顿。

最恨最怄人的就是她这副字句都在贬损,却偏又不直言不挑明,而是含沙射影影影绰绰,做得云淡风轻、似乎无关你痛痒的可气样子!须臾安静,“啪”地一声脆响,我抬手冲她那顾盼神飞的恶心的侧脸便掌掴了上去。

酌鸢怔怔,一时沒能极快的反应过來,我亦拉了面目不语不言。良久后,她方才后知后觉的抬手捂住那被我扇了一巴掌的侧脸:“你,你竟然敢打我!”精心持着的那份让我恶心的优雅顿然被懊恼、愤恨、屈辱等一干情态撕扯的荡然无存。

方才那一巴掌自是卯足了力道,现下我半个手掌都跟着微微发麻刺痛。闻言入耳,扯了唇角冷哼一声,面色亦漠:“我打你又如何?不知规矩的小浪蹄子,难道你不该打么!”话音才落便又扬了手掌,冲她另一边脸“啪”地招呼了上去,力道比先前的那一巴掌更狠了些。

似乎这段时日里所有的恨意,全部都承载到了这抡她的两巴掌上面。因了怒气的一激,不乏有泄愤的嫌疑。

她似被我打蒙了,那突忽而來的又一巴掌似将她扇的眼前一晕,纤纤身段摇晃了一下,旋即抬手便扯住了我的衣袂:“好,千千万万的道理,我们去找皇上评断!”二话不多说,只要拽我去找皇上。

这话儿让我听得好气又好笑:“找皇上评断?你配么!”隐忍这么久了,真正意义上的爆发也只有这一次,我今儿言出的话行出的事都一改了平素的温婉柔顺,偏激的很。

“你心虚了不成!”她扬眉冷笑,因与我距离极近,我可以清晰的听到她牙关咬得瑟瑟打颤。

我身后的倾烟与她身后的宫人全都看傻了眼,一时又急又乱却偏又不敢乱举措,生怕一个不查反将我二人这冲突推至更深的地步。

“放开本舞涓!”与她这般鲁莽非常的厮闹直让我从心里感到恶心!边侧着身子躲避,边也擒了她的衣角推搡她。

我也不是个合该就好惹的,选秀时我能用发簪戳破江于飞的额角,眼下自然不会任凭着酌鸢的强行束缚。

可她性子里也有那么一分刚烈,哪里便肯听任了我的摆布?自然不放分毫,相反还更为放肆的扯住了我的发髻。

我还手去扯她面颊的流苏。

这碧溪桥本就狭窄,便是连并排行路都做不到,哪里能容得下我们二人此时这一番近乎厮打?拉拉扯扯一來二去,也不知是谁脚下的步子给行岔踏错,便连带着另一个人几近同时的身子一个悬空,径直便往桥底下那不知深浅的荷花湖里给栽了下去!

“噗通噗通----”

落水声在这清寂的半空划出了巨大的恐怖气息,还沒反应过來害怕与否呢,腰身便一个刺痛,原是磕碰在了湖底一块块的墨褐色岩石上。

好在这荷花池的水并不算深,踩着河床扒着石块儿狼狈的爬起來站直了,这湖水大概可淹沒到胸口上下。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我们被当值的侍卫给及时从湖里救出,虽十月的气温依旧还有几痕暖意,但彻底被浸湿的身体还是在大太阳下瑟瑟粟粟的打着哆嗦。谁也再顾不得去理会谁,甚至连心头野草般狂涨起來的愠气也被湖水兜头浇灭。

倾烟忙不迭跑下桥來,将身上的披风小袄为我罩在湿漉漉的肩膀上。酌鸢带着的贴身宫人亦忙不迭奔到她跟前服侍。

不知是谁在方才起争执时便报了信,皇上的圣驾过來的时候,刚好看到的便是我与酌鸢如此滑稽可笑、大大的失却身份仪态的这一幕!

想來该是酌鸢的人去通报的,若是倾烟她该去告知皇后而不会是皇上。又或许是有眼色的、与皇上亲近的侍卫也未可知……念及此,我心里蓦地一“咯噔”,毫无意外的,我想到的自然是安侍卫。

他,此刻隐在暗处关注着我么?又或许……他从來就沒有放弃过加注在我身上的可悲的执念,而我也从來就不曾离开过他的视线。

心中一绻,瑟瑟微苦,眸中滚下泪波來。好在面上身上全部都是水痕,便也不会有人察觉到这些不该有着的东西、它们到底是泪还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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