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她，来看我了

“小伙子，快摁呼叫器吧，快滴没有了。”+6家属老乔大声喊到。

被老乔大嗓门喊了回来，算了，不去想了。原先我不是跟自己说好了嘛，郭秀丽已经被我放下了。想些过去的事情，有什么用呢？老乔是个50多岁的中年妇女，听她介绍，她在学校工作的，她对象比她大2岁。

我看了看，吊瓶里面的液体没有了。我接着伸手摁了床头的呼叫器。等了好一会呢，护士还没有来。我又摁了呼叫器两次。这时，只见赵晓玲拿着个100ml吊瓶匆匆朝着我跑过来。

“叫什么名？”

“程咬金。”

医院里就是这样，对上暗号才给打针的。

只见她熟练地给我挂上吊瓶，接着说：“你可能是没住过院的事。”

“怎么了？”我好奇地问。

“早晨我们护士非常忙的，你想啊，那么多病号要挂针，你这边可倒好，我们还没有给病号挂完针呢，你这边先打完了。我们如果当时正在扎针的话，我们不可能扎一半不扎了吧？”

“嗯。”我像听着妈妈的叮嘱一样望着小赵的大眼睛。

“所以啊，我们要先给扎针的病号扎完针，然后再跑到护士站给你配药，你打的吊瓶里的药是现配现用的，你想啊，你打的药不是一种吧，最起码不得两三种，对吧，再配好药，拿着跑过来，总得需要时间吧。”

“嗯。”我认认真真地听着小赵讲话，就像听老师讲课一样。

“所以呢，你要记住早晨第一瓶哪，一定要提前5-10分钟摁呼叫器啊。给我们一些准备时间，也为你自己留有余地的。”

“嗯。我记住了。谢谢啊。”我听完小赵的叮嘱，顿时感觉心里暖滋滋的。我估计这个潜规则我会记一辈子的。

我目送着小赵匆匆地离开。真是非常感谢她，这么忙的时候能够抽出几分钟来陪我讲讲话。

“哎，昨晚上那个24号老宋就那么走了啊。我们都是山前村的，我老早就看出他快不行了，因为前几天我还看到他浮肿，2天前浮肿消了，这不就要走了吗？”25号老李头咳嗽着跟大伙说。

大伙唏嘘不已。尤其是些大爷、大娘们了，因为死亡离他们好像越走越近。

我旁边那个小伙子，转头对我，我知道他今天要出院了，他是最后一天在这里，我觉得他似乎刚才没听明白，问我：“24号老头，好了？出院了？”

“没了，昨晚上走了。”我摇了摇头。

“呀…”他似乎感觉难以置信，想说什么，不过话到嘴边没说出来。

我从他眼中看到了恐惧。因为他的床和刚走的老宋的床就隔着1米距离。

小伙子沉默了。

“我恨不得现在就走，在这里会把人逼疯的。没病也会闷出病的。”小伙子突然冒出这句话来吓了我一跳。

大家仍在议论昨晚上老宋撒手人寰之事。

我不太想听，因为我也很害怕，刚刚住进来第二天，医生还没有给我诊断，我不知道自己得了什么病，只知道有积液，发烧，喘不动气，做了胸片看出了肺部有炎症，CT结果爸爸去拿了，还没有回来。我害怕自己是癌症。28岁这么年轻，撇下父母，妻儿，一不小心去了那边，怎么办啊？毕竟今天早晨刚抽的血，没有出任何结果。未知是恐惧地来源。我看了看老乔。听到些老人议论老徐的撒手人寰，老乔面无表情，因为她心里觉得她对象老徐病得也很重。最重要的是老徐跟我一样，做检查结果还没有出来呢。老徐咳嗽比我厉害，而且带血。

想着，想着，额头上的汗珠子就不停地往外冒。

病房门开了，走进了一个护士。

郭秀丽，真的是她。她，还真的来看我了！

她没有多说，拾起我病床床头上的医生诊断纸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