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六十八章 收编小弟！
很多东西并非需要亲身经历才能深有感触，风无孔不入，恐惧亦是如此。就好比三楼这个被留下来看守食物、物资的小子，打从他一看见叶凌面带微笑的领着背后十七个残兵败将回来，立马吓得两股颤颤，双手抱着头，连屁都不敢放一个，乖乖的往角落里蹲了过去。
虽则他没用身体去体会过叶凌那一腿的力道，可在楼上，打从第一枪开火那会儿，他就看得真真切切。这哪儿是人类能做到的？
跟个站桩似得立着不动，让人打，还TM几十发子弹都伤不到一根毫毛！最终，撩起一腿，居然把人踹的跟保龄球似得轰飞！
这等实力……还算是人吗？！丧尸都没那么强吧？！
这一念头，在他另外十七个弟兄心底早就钻了起来。个别两个玄幻小说看多的家伙还在一个劲儿的偷偷唠着：这人该不是修真、修仙、修体、修斗气的吧？
出人意料的是，自从打完以后，叶凌给人的感觉反倒是特别和善，一不骂人，二不打人，看人时更没有任何羞辱、鄙夷的目光。这不，才刚一上来就从包里掏出两大包牛肉干丢给光头，让他给众人分了。
“大侠说了，人人有份！都乖乖排好队！别跟倒插驴似得！”
什么叫狐假虎威，这就是，跟快门板一样块头往哪儿一横，光头高高举着两大包牛肉干朝蜂拥而来的一头头饿狼饥虎戏谑的笑着，心底美得很，暗叹这还真是跟对了大哥，混到口饱饭，连这种美差都给自己干，真他娘爽！
想着，转过身冲身后的叶凌咧嘴一笑，浑不自知他那颗两排的大牙有多丑。
这家伙……叶凌苦笑摇头，转过身朝一间办公室走去，每走两步，忽的冲那一角正在狂吞口水又放不下面子，不愿意冲过去抢的虎哥勾勾食指，“你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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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贸大厦同样断了电，没有暖气，没有控温设备，刚一踏进门，扑面而来的严寒和潮湿气味就把虎哥冻得够呛，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但偏偏抬头一看，只见站在窗户旁的叶凌居然像是在嫌弃这儿空气不好一样的皱着眉，干脆就一拳把这面五米多高的落地窗给一拳打崩喽，又是一股强冷风吹了进来。
这小子还真变态！
虎哥心底腹诽一句，不知叫自己来是要说啥，心底慌得很，只见这叶凌自顾自的在房间里绕着翻着，也不搭理他，一时间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得揉着被一拳锤翻的五脏六腑，就那么傻傻的杵着，喝着西北风。
叶凌向来是个自说自话，我行我素的人，哪儿会去管虎哥那么多？走到内窗边上，用手指扣下垂落的百叶窗帘，往人群一望，只见这群家伙一个个喜逐颜开，哪儿还之前那副衰败的德行？一个个争着抢着把牛肉干往嘴里塞，连干都顾不得，噎着都不怕，就TM唯恐少吃上一口。
看到这一幕，叶凌笑了。
在这个年头想要收服人心，什么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根本就是屁话！拳头就是实力！食物就是动力！像他这样先锤上一顿，再用食物消除不满，正是打一巴掌、赏颗甜枣的精髓！这批饥肠辘辘连吃口面包都得算着日子的家伙，哪儿忍得住牛肉干的诱惑？才一吃到，怕是就已经忘了自己刚才还被痛扁了一顿。哪儿还会记仇？
这就是末日，比现实更现实，比现实更残酷。没有食物、没有实力，哪怕曾经地位再高，钱再多，都是死路一条。现在还只是末日初期，到后而，一块面包可能引发一场生死搏斗，一根黄瓜，更是能让个漂亮女人陪你睡上一觉。
不为五斗米折腰，这是傻逼才干的事。
饿上一周试试？一只死老鼠都能让你垂涎欲滴！
“坐吧。”顺利端了这锅土匪又把他们收编下来，叶凌这会儿心情倒也不错，摆摆手示意虎哥坐下，随后往办公椅上懒洋洋的一靠，两条腿往桌上一搁，一叠，点起一支烟，笑道：“怎么样，说说吧，你以前的故事。”
叶凌在乎的不是他怎么收服的这批小弟，更不是末日爆发后的行为，而是虎哥的过去，能搞到三把92式手枪，这途径自然是有问题，身份就更值得去寻味了。
闻言，虎哥脸色微变，不知是被冻得还是怎样，一张国字脸比刚才都要白上几份，看起来煞是惊愕，他能感觉到，自己在对面这个年轻人眼里就好似被彻底看穿一样，浑身赤裸，又似一只蒸锅里的蚂蚁，说话稍有个不慎，惹得这尊大神动怒，这煤气火就得点开，哪怕不死也得被活生生拔掉一层皮。
“唉……我也不想再编下去了。”沉默许久，虎哥终是长叹一声，脸上满载倦意似是比刚才要瞬间老上二十岁，年过四旬的脸上流露出一种饱经风霜的意味，“事实上七年前那票黄金大劫案是我干的。”
叶凌微微不悦的皱起眉头，却没作声打断他。
带三把枪来商贸大楼，不是抢劫的还能作何？只是他没想到的是，眼前这人居然就是七年前那场轰动全国的抢劫犯之一。七年前他还在读高中，这件案子就是在申城犯得，他记得很清楚，那一天是九月初九，重阳之夜，七个男人抢劫趁银行交接现金期间动手抢劫，打死四名押运人员和一名银行工作者后，劫下五个装满金条的保险柜和三百万现金，逃之夭夭。时至末日爆发，尚且只有六人落网，余下一人不知所踪。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人并未如传闻所言逃到海外、身首异处抑或是被警方暗中抓获套取黄金下落，而是就那么堂而皇之的坐在自己面前。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是古龙老师说的，我是他的书迷。”虎哥摇头苦笑，这一刻，似是什么都放开了，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皱巴巴的烟，点上后深吸一口，似是回味又似是忆苦，脸色阴晴不定，“事件曝光后，我就一直躲在申城，这里是外来人口最多的城市，每天都有数千万外来人口流入，我托人伪造了身份，去黑市整了容，每天都跟填鹅一样，拼命吃东西，改变体形。三年后，再也没人认得我是谁，哪怕是跟旅游团一道会老家去看看，儿子、老婆、娘都不认不得我了。”
叶凌默不作声的点点头，虽然虎哥做的这票劫案足以让他死上百次，但他本身不得不说是个聪明人，会躲，会藏，会自保，能带着一大票没法存银行的钱和金条在申城躲上七年，避开警察的眼线，单这一点就比许多人要强的多。
“我们家是农村的，娃娃出来，身体差得很，连病都看不起！县里医生说了，没钱就等死！神仙都救不了！”虎哥有点激动，一双拳头紧紧握着，连手里的烟都捏了起来，银牙紧咬，青筋暴起，牛眼里泛出抹浓浓的憎恨，“谁会帮我？谁TM能来帮我！我是个村夫，一没本事，二没技术，看病的五万块钱我到哪儿去整！就在那天夜里，我第一次去了地下赌场，想拼一把，结果把最后的家当都输了！足足七百块钱！那是俺们家种半年地才有的！”
虎哥脸上落下两道老泪，就这么慢慢的从饱经风霜的大脸上滑落，“也就是这一天，我认识了狼爷！他看我可怜，答应带我去干一票大的，短时间内能赚一大笔钱！我就去了！结果就是干的这一票黄金大劫案！”
天见尤怜，听到这儿，饶是叶凌都忍不住慢慢闭上了眼，似乎感受着他话语里的真诚，又似在向老天抱怨为何这世道会把钱变得无所不能。能让人脱裤子撅屁股，又能让人为之杀人放火，走马天山。
“干这一票的时候，我杀了人，这是我人生第一次，也是至今为止的唯一一次。那是个保全，当时，数不清的人远远逃开，躲到几百米外静静看着，一个个闪光灯不断的闪烁，在拍我们的照片！我急了！我瞅见这小伙举起枪就要冲我射，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射击，否则就得我死！砰，他死了……我看得很清楚，他才二十多岁，很年轻，脸上的痛苦与恐惧，让我这辈子都忘不掉。”
“这是种罪！我忏悔过，我祷告过！我学着别人去信耶稣，又学人烧香拜佛！但这根本没用！每天睡觉前，我脑子里总会出现那个保全的脸！很清晰，很痛苦！这是种折磨，我他娘怎么都忘不了！寝食难安，这是我学到的第一个成语！”
虎哥近乎抓狂的咆哮起来，硕大的拳头狠狠砸着自己的腿，却又慢慢垂下了双臂，低着头，轻声垂泣，就犹若这寒冬里的北风看得人心底哇凉哇凉的，凄惨无比，“我拿到钱了！托人把钱送去医院了！可我自己呢！我呢！我得披着面具做人！我有家不能回！我连娘都不能孝敬！连孩子都不看！我TM活着算什么！”
“这次我是抱着必死的心态来的。”虎哥苦涩一笑，身躯隐隐颤抖起来，连声音都变得沙哑、苍老，“我一个人来，抢完项链啥的，门口就该被警察堵死了吧？到那时我只要冲特警举起枪……砰的一声，就算赎罪了吧？七年前我就该中这一枪！”
“为什么不自首？”
“自首？要是告诉警察，我叫张大虎，我是抢劫犯的一员，我娃娃怎么做人？将来不会被同学、被村里人笑话？我回过乡，乡里人都只知道我失踪了，压根儿不知道抢劫的事。我不能让娃娃因为我这个没用、无能的爹，背上一辈子的骂名！”
虎哥笑着，却似比哭都难看。
“你救过十八个人。”
叶凌脸上看不出冷暖，手指突然一缩，一弹，烟屁股就犹若一支燃烧的箭羽，狠狠戳到虎哥手腕上就如之前烫另外一个小子时一样，点燃的烟头在他力量的驱使下居然直直捅破皮肉，钻到了静脉上，痛的虎哥一时间忘却哀苦，撕心裂肺的吼了起来。
索性这里隔音设备不错，外面也够哄闹，没人听到这一声杀猪似得吼叫。
“这个时代里，没有警察，没有法律，没有监狱，实力就是判定一切的准则，今天我有实力，就有权力来处置你。”叶凌冷然一笑，深邃的眸子冷冷瞪着痛出一身冷汗、脸色唰白的虎哥，“对我来说你还有价值，所以现在我不容许你死！外面这十七个人仍旧把你当成核心，当成头头，刚刚那一幕，你也看到了！死就能赎罪，这也太便宜你了！这颗烟头，绝不会比子弹的伤害来的轻！这是对你的第一道惩罚！这之后你必须救下更多的人，守住外面这十七条人命，直到死，才能赎清你犯下的罪！”
叶凌的话不响，但却如一道警钟冷冷在虎哥心底奏响，又如一座泰山狠狠砸落在他胸口，压得他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更有万千道狂澜锤击着心口，砸的他重重点头，一时竟是感激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以后用回真名，张大虎，就是张大虎，这是你父母取得。”叶凌飒然一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往办公室外走去，临出门前，重重拍拍他萎靡的身躯，叹息道：“发生的事情永远无法改变，但人，是可以变得。你已经变了，在救这群人的时候就已经变了，你现在该做的是重新做人，不要再沉迷在过去的罪恶中，要活在眼前。”
砰。
门轻轻合上，挺拔的身影渐渐从办公室的阴暗中消去，只留下一个脆弱的彪形大汉，埋着头，弱忏悔般的垂泣、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