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七十章 战！
寒风冷冽，在耳畔汇成一道道刺耳的呼啸，叶凌站在楼顶天台上，就这么屹然不动的站在天台边缘，脚下便是五十米高的深渊，一旦坠下，碎尸万段。对他来说这并不可怕，甚至很有趣，只是他后面这群家伙都没那么大胆了。先且不说寒风吹得他们个个都瑟瑟发抖，单是这高度，这空阔，这危机感就足以令他们胆怯无疑。
这儿可是十二楼！周围连根扶栏都没，这要摔下去，不死才怪呢！
双手托着高倍望远镜，叶凌将目光冷冷扫视着通往淞南二中的道路。
两地之间隔着四条马路，寂寥、荒芜，翻到的车辆边堆积的均是累累白骨，血液将整条街道染红，远远望去就似往废墟上缀上几片玫瑰，骇人心髓的惨淡。走动的一具具泯灭去人性的行尸走肉，漫无目的的徘徊在整个世界。在东街方向，几头变异野狗正在与一群丧尸交战，血肉模糊，极其惨烈，看得众人胆颤心惊。
目光向前方延伸，跃过这四条马路，笔直向前，呈现一座占地近千平米的校园，这就是淞南二中，申城这一角里唯一的初中。只是如今这拥有两百米跑道的操场上徘徊的尽是披着学生服的丧尸，粗略一算，至少有两百来头，其中很大一部分都围聚在紧紧锁着的教学大楼门口，虽则听不见那里的声音，但从它们张得老大的血盆大口里能够读出，它们正在咆哮，正在不断用拳头砸向摇摇欲坠的大楼正门。
叶凌慢慢调整着角度，双腿稳稳的在天台边缘上移动，这种摇摇欲坠，一头是悬崖、一头是平台的强烈视觉差看得众人是胆战心惊，尤其是光头，不断狂吞口水，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一个劲儿的嘟囔着：古墓派！这一手绝对是跟小龙女出自一派！
焦距随他调整渐渐缩进，画面越来越清晰，透过这道教学大楼大门的窗户，往里瞅，里面堆积着数不清的桌子、讲台，就这样死死把大门堵着，也不知延伸到何处，再往里，却是被墙壁挡着看不见了。
视线缓缓拔高，往上平移，整栋楼里看不到任何丧尸的踪影和人影，唯有斑斑血迹若泼墨般洒在四周的窗户上。
叶凌可以肯定是，这里必然有过幸存者，只是不知这十一天来，是否有人饿死，是否有人忍不住逃出去，被丧尸杀死。然而，只要有一线希望他就不会放弃。他答应过杨安会去看看，所以必须得去。
观察完毕，叶凌收起望远镜，就这么蹲在天台边缘，浑然不顾这高度、这悬崖有多可怕，自顾自的点起一支烟，笑问向身后：“怎么样，你看到了什么？”
光头此时就站在他身后，早就吓得两股颤颤，恨不得调头就跑了，此时闻言，立马把这该死的高倍望远镜放下，连退数步，心有余悸的拍着胸口，“丧、丧尸群！”
“怕吗？”
“怕！”
叶凌回头望了眼众人，见除了虎哥外人人都是点头如捣蒜，不禁失望的摇摇头，叹息道：“你觉得这世界上有多少丧尸？”
“唔……几万？”光头不明所以的挠挠头，稍一想想后补充道：“不对，大概几十万吧？”
“错，是十几亿。”叶凌声音很轻，却比这北风都要冷，刺得光头等人心脏猛地一阵收缩，脸色唰白，惊得张大嘴连话都说不出来，“百分之三十的人口会变成丧尸，这还是保留计算。现在的丧尸没有任何智慧可言，只会漫无目的的徘徊。但你有没有注意到他们正在以一种极慢的速度慢慢聚集起来？”
此时，所有人都在天台上，这是叶凌布置的第一项任务，学会观察，掌握周边情况。站的高、望的远，要想活下去就得克服心底的恐惧和对自然的抵抗能力。虽则众人都接受了这一任务，但当这上来时免不了一阵哆嗦，暗骂这天气太冷。
听到这话，对角处的蜡黄脸倒是恍若梦中惊醒，连连点头，接口道：“好像是这样！记得第一天，街上的丧尸都是三三两两走的，前几天去隔壁小超市找食物时，遇到的都是成群结队的！至少是十头以上的！”
“对，你的洞察能力很不错。”
叶凌满意的点点头，遥遥指向东大街，六十头丧尸、十二条变异野狗正在那里进行着一场生死搏杀，“看清楚了！丧尸正在进化，虽然很慢，但它们思维中已经出现了所谓的集体意识，越来越多的丧尸开始聚集起来！假以时日，我们将面临的不再是眼前这几十头、几百头，而是数以千计，数以万计的丧尸。到那时，你们怎么办？”
错愕，震惊，沉思……
众人从没想过这一问题，面对十几头丧尸的时候，他们敢打，是因为数量差不多，但当看到大街上这好几十头，数量远超自己的丧尸时，几乎出于本能的选择逃跑，沉迷于害怕之情，哪儿会去想杀它们？这跟打架不同，打架不用丧命，但这说不定谁死谁活，数倍于己，撤之，这是正常人思维，怪不得他们。
死一般的寂寥维持了很久，众人都在逃或打这一矛盾中死死纠结着。
逃，或许能幸得一时平安，但往后呢？若是打……以他们的实力打得过吗？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叶凌这一根烟抽完，终于有个体形普通，相貌平凡的男人站了出来，一咬牙，心一横的喊道：“叶哥，我想打！他娘的，到处都是丧尸，早晚逃不了一战！现在不尽快把基地给占喽，以后就难活了！我愿意打先锋！”
“我也去！”
“算我一个！”
人类这种生物很奇怪，当有一个人将其他人心底想说又不敢说的话说出来时，不知是源于自卑还是不甘落后的心态总会驱使着其他人紧随其后喊出声来。就如此时，当第一个人喊出声后，所有人的眼中都迸发出对于生的强烈渴望。没人甘愿死，没人甘愿就这么窝囊的死，没有一个男人甘愿啥都不做，就这么四处逃窜。
“我、我也要去！”光头吞了口唾沫，从兜里掏出把小刀，骂骂咧咧道：“干他娘的，从小老子就被人笑说头大胆小，空有一身壮肉，今儿个咱还真就爷们一次！”
话不用说太透，留给别人瞎想、反思的空间才是一个领导人最需要掌握的。叶凌再一次证实了他的领导能力。就像一剂强心针注入陷于昏迷的老人胸口，霎时，这支团队似是活了过来，一时间群情激奋，个个都恨不得一口气冲到楼下，跟丧尸干上一架，义愤填膺。
望着这群气鼓鼓的傻帽，叶凌嘴角扬起一抹笑容，遥望后排，只见虎哥亦是站在角落处冲自己连连点头，旋即当机立断，大手一挥，笑骂道：“都静下来，就凭你们手里这几把短刀就想杀丧尸了？有枪没子弹，水管才两根，干个屁。”
群情激奋被这盆冷水猛地扑灭，一个个都静了下来，残留下热情消尽后的冷静，纷纷托起下巴，似是在思考还有什么玩意儿能找到当武器的。
见此情此景，叶凌满意的点点头，摆摆手，笑道：“等你们想出来，丧尸估计能会玩刀了，去楼下找点空瓶子装汽油，塞两根布条当燃烧瓶使。楼下那些凳子、桌子都给我拆喽，拔下来的钢管给我，我给你们批成斜的，带血口的。”
说着，他指了指背后这把削铁如泥，劈毛断发的蜘蛛刀。
人群再次沸腾起来，一个个兴致勃勃的往楼下冲去，怕晚上一步，落了后。望着他们这副不甘落后的光景，叶凌明白，他离成功又近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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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正午，煦日当空，暖阳驱走一丝寒意，往地上拉扯出十九道长长的背影。奇怪的是，这些影子看起来都不像是人，反倒有种蜘蛛人的味道。远远望去，每个人的背后都似长着几条蜘蛛腿，斜斜的竖向两侧。走动时，难免会有人把背后的‘蜘蛛腿儿’跟别人撞在一起，时不时的响着‘叮叮’的碰撞声。
这一行人，正是整装待发的新叶凌小队。
这是末日爆发后，光头第一次大摇大摆的走在街道上，要说怕，固然是有点的，只是此时整支队伍人人手里都提溜着两根长长的斜锯水管，背后还插着好几根短的水管，口袋里又有燃烧瓶挂着，看起来甚是威风。就像是网络小说里，出去打劫的土匪群，个个是彪悍无比，装备齐全。
高手说了，每人背后这几根短的水管叫投枪、叫标枪，只要跟丧尸一照上面，就能往它们头上丢，戳死一头是一头。手里这两根长短叫长矛、叫钢枪，丧尸一逼近，立马就爆它们脑袋，靠距离取胜，这叫战略。至于燃烧瓶……
高手的解释是，马路上一般起不了太大作用，实在是被丧尸缠住，活不了的时候，可以用来自燃，哪怕拼不过咱也得整个同归于尽不是？
光头此时觉得，他活得特荣耀，大脑袋高高昂起，暗暗想着，这会儿放眼整个申城，怕是除了军队以外，没几个敢这般大胆的往马路上走得吧？而他就是其中一个。
殊不知，早在末日第三天，叶凌就已经这样做了，而且是纯粹以打猎为目的。
人多力量多，这是优点，人多气味重，这是缺点。
才刚一走到第一条街口，右手边的拐角处立马有三十多头丧尸注意到他们的行踪，嗅到他们的气味，嗷叫着冲了过来。
五十米，距离不近不远，腐烂的尸体就这么走着，看得众人汗毛凛凛，连大气儿都不敢出一声，纷纷将目光投向队伍的核心——叶凌。要知道，他们这才刚一走出大楼不到十分钟就遇着了三十多头丧尸！这要放在以前，打死他们都不敢跟丧尸硬拼！
“咕……”虎哥都忍不住吞了口唾沫，以往他是仗着有枪在手，又有子弹，才敢带队跟十头以下的丧尸群拼的，这会儿仅靠些冷兵器能赢吗？
这一疑问在所有人心底跃了起来，担忧之色随处可见。
叶凌很清楚，这是这群家伙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作战，非但要赢，而且必须都赢得漂亮，赢得振奋人心，赢得他们越战越勇！
“投枪准备！”
喝令之声惊得这群家伙心头一颤，立马手忙脚乱的长枪放下，从背后掏出这两杆短枪，对准丧尸的脑袋，只是这仔细一瞅，瞅见这一张张开始腐烂、变形的脸时，众人齐刷刷的脸色一白，差点没吐出来。
“第一轮，射！”
叶凌一声喝令，双手一挥，一杆短枪率先从他手里飞了出去，直奔正前方的两头丧尸脑袋，下一秒，十八支短枪速度不一的自他身后飞掠而去，犹若一道道银色巨弩，斜锯开的刃口上泛出道道寒光，一触碰到丧尸，立即插了进去，在它们身上炸开一团又一团血花，就如战争片里被钉死在旗杆上的士兵一样，其中几头丧尸就这么硬生生被短枪贯穿，斜斜倒下，重重落到地上，却又挣扎着爬了起来。
这是这批人第一次正面作战，第一次使用投枪，效果并不理想，一轮投完，仅有八头丧尸被爆了头，这其中有两头还是被叶凌一枪贯穿的。
十八中六，其余十二支短枪不是插在丧尸身体上就是投歪、投短落在了地上，看得叶凌是一阵郁闷，暗叹这批人的素质还真不是一般的差。
郁闷归郁闷，第一击得手的几个家伙顿时喜了起来，兴奋的扬起手里另外一支短枪，高高举着，就等叶凌一声令下。攀比心理再次发挥出极大作用，成功例子的催使下以光头为首的这批‘歪靶子党’顿时急了，咬紧牙想要中上那么一回。
“第二轮，射！”
有竞争才有动力，这是叶凌最乐于看见的场面，见群情激奋，他大手再度一挥，手里短枪又一次如银河贯月般的射出，直直把两头丧尸捅了个对穿！
第二批投枪再次射出，于烈阳照耀下泛出一股子主人的狠劲儿，这一次精准程度大大提升，众人几乎是潜意识的分着工，尽量不重叠入伙伴瞄准的猎物，一轮射罢，足足有十四头丧尸被贯穿脑门儿，余下四支短枪插在丧尸身上，却没有一根落空！
短短五秒，丧尸就倒下一半，如何不喜？
这一成果，看得众人喜逐颜开，瞬间士气大振！
“长枪准备，白刃战！”
听到这一道喝令，众人匆忙将喜悦暂时搁置，捡起地上的长枪后，一个个脸上都流露出股沉沉的凝重与担心。远距离攻击，还能克服，但这近距离战斗……丧尸的厉害他们体会过，看到过，要是被抓到，不死也得掉层皮！
“怕，怕你娘的怕！谁他吗龟在后头，就给老子吻丧尸去，艹！都给我冲！”
叶凌怒喝一声，撩起一脚踹在光头的屁股后头。
“干你娘！”光头被踹得跌跌撞撞的往前连跑好几步，抬头一看，丧尸就在自己面前不远，眼瞅就要扑上来，吓得是浑身发抖，差点儿连尿都得吓出来，刚想跑，但一想起叶凌就在后头，横也是死，竖也是死，倒不如拼上一把，霎时，一咬牙，怒骂一声，瞅准这丧尸的位置，眼一闭，直接握紧长枪捅了过去！
噗……
不知什么液体炸了开来，溅了一脸，预想中丧尸的攻击却是没有来到，光头只觉得枪头一沉，悄悄睁开眼一看，只见他这杆长枪正这么斜斜的从眼前这头女丧尸下颚贯穿了进去，把它就这么活活钉死在了水管头上。
“我、我杀丧尸了！我他吗的单挑做掉丧尸了！”
光头惊得脸色唰白，脸上跟缓了面瘫一样，嘴角不断抽着，不知是喜还是愁，转望周围，却见到处都在打！跟他遇到这状况一样，十几头丧尸一眨眼就被一杆杆长枪给捅了个对穿，呈现出一幅极其诡异的画面。
十八根长枪斜斜握在众人手里，在枪尖之上，十八具丧尸尸体就这么挂着，连一点点动静都没，显露出一股死一般的寂寥，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各自不一，或喜悦，或惊愕，或自叹，或茫然，然而几秒后，在他们脸上绽放的皆是胜利的喜悦。
“我做到了！”
“哥，我替你报仇了！”
丰收的果实令人感慨，压抑十多日的情感终是宣泄了出来。没有靠子弹掩护，没有高手出手相助，仅靠自己这双手就能杀死丧尸的现实令众人脸上流露出浓浓的喜色，其中几个心智弱的，抵抗能力差的，握着枪，仰天哭了起来，更有甚者似是为了报仇或宣泄，拔出长枪，不断用枪尖捅着丧尸的尸体！
受够了！他们真的受够了！每日每夜沉醉于恐惧之中，与死亡竞争！直到今天，他们终于能堂堂正正的抬起头，用自己的双手将死亡碾杀、覆灭！直至反抗！
这一次叶凌没有出手拦下他们，而是走到路边，挨着一根电线杆坐了下来，静静掏出一根烟抽了起来，余光却注意到，就在这根电线杆下，一株与以往世界里任何鲜花都不同的湛蓝色点缀着几点奶白的小花正静静的生长着，随风舞动。
叶凌会心一笑，从口袋里掏出一瓶矿泉水，静静浇灌了些。
末日里的变异植物大多都有毒性，只有为数甚少的才无害处，这株湛蓝花朵正是在他梦中被幸存者当作为‘希望’的美丽花蕊。
这一刻，叶凌似乎看到了一望无际的湛蓝花海在平原上绽放，孩童自由的花海中嬉戏，哪怕余晖落下，夜幕降临都不用再担心丧尸、异兽的侵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