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谓之神佛！
阴森彻骨的停尸间内，呈现出一副极其诡异的画面，一排排摆放尸体的储藏柜歪歪斜斜的倒着，遍地狼藉，处处泥石，灰蒙蒙中又泛出股淡淡白雾，很有种朦朦胧胧的感觉。在停尸间正中央位置处，碎发男子翘着二郎腿，靠坐在唯一一张完好无损的椅子上，在他背后，五个孩子手持军刀冷冷站着。整幅画面就好似地府里头崔判官高坐公堂，领背后一众小鬼审着刚来报道的死鬼一般，甚为搞笑。
只不过，此次堂下跪着待审的不是鬼，而是个连鬼看到都得喊沉的死胖子。
要说胆气，每个人总是或多或少有一些，可这胖子的却早就被叶凌的疯狂行为吓破了胆。
有这样的人吗？见着幻觉，二话不说，打算把整栋楼都拆了，强行将施术者压死，还真他妈就能做到，两刀就将土层掀飞，扫腿就把巨石踹进墙里。在这么牛逼的人面前，矜持就不再是美德了，而是种找死行径。
在胖子的积极配合下，关于他的来历很快就被询问的一清二楚。
死胖子是初中毕业，没文凭、没学历，刚一踏出社会就遇人不淑被坑了很大一笔钱，再加上自身容貌过人，可谓是难登大雅之堂，故此辗转之下就被父母托关系送来了淞南医院当个保安，可谁又曾料到，他来医院后不多久停尸房里就多了个看门的空缺。领导经‘公平审核’、‘公正待遇分配’后果断安排他来当这儿的值班。
好事不逢双，坏事不落单，何曾料到，他来停尸间上班的第一天就遇着了末日，紧接着，哪儿都乱了，满医院都是丧尸撵人咬的血腥画面，惊惶之下，他便躲入了停尸间再也没出来过。
说来也巧，由于盗尸这一行经年来颇为盛行，为了阻止这等情况发生，医院就给停尸间里配了个监控设备。虽说不远，但至少停尸间方圆一百米内都能看得清清楚楚，真真切切。
“这些我能理解，说说重点，为什么被关在这儿，还有，为什么要对我们释放幻觉。”
叶凌翘着二郎腿，将手中散发出碧绿光芒的螳螂刀当惊堂木使，朝地上重重一敲，吓得胖子是满身横肉哆嗦个不止，可旋即又狐疑的皱起眉头，反问道：“爷，你、你真的不知道？”
螳螂刀再次重重落下，劈裂的土石尽数砸在胖子脸上。
“爷、爷您别打！我说！”
胖子捂着火辣辣疼着的半边脸，彻底服了，赶紧说道：“七天前，我们本来是住在医院大楼里面的，食物水源都相当充足，还算能活下去，可是那天，来了个疯子，不，他是畜生！禽兽！王八蛋！”
胖子倏然因情绪激动而怪叫着蹦了起来，双拳紧握，满身横肉气的上下颤抖，怒道：“刚瞅见那畜生来的时候咱们都把他当落难的幸存者，好生接待，甚至冲出去救他，可谁知道，那畜生居然见着我们就冷笑，随后从他背后蹦出来好几十头大蟑螂，直接就把我们给擒了！再然后……”
两行眼泪不争的落了下来，胖子又一屁股跌在了地上，埋头痛哭：“我们把食物、水源都交给了这畜生，可他什么都不要，只吃人！你没看到当天的画面……他活生生剁下了张医生的手，放在嘴里咬，看着张医生挣扎的模样他居然笑得很爽，最后还拿出条虫子，塞进张医生嘴里……虫子顺着食道就钻了进去，我们只能看到张医生不停抽搐，什么都做不了，想拼命根本就打不过畜生！到最后，张医生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听到这儿，众人同情胖子之余，亦是明白了之前她们在医院大楼里看到的‘鬼’是怎么来的。
“尸虫食人脑髓，那名医生在当时就已经脑死亡，被尸虫彻底控制了。”
叶凌长叹一声，示意他接着说。
“张医生变样后，畜生没有在杀我们任何一个人，而是将我们关到了这里……”胖子脑海中依稀记得当天众人惨吼时的画面，依稀记得疯子那狰狞的嘴脸，而他本人只能无力的哭吼，“从此以后，每过一天，他就会从我们这里抓走三个人，拿去当食物，每过一天，就会有三名同伴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让尸虫尝到甜头，知道通过他就能长期得到‘最美味’的人脑，借此来控制尸虫群……”
叶凌倒吸一口冷气，听到此时，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当他们一靠近时，胖子就会用幻觉对众人进行攻击，想要将众人困死在长廊里的原因了。因为胖子怕，怕他们一行人是疯子的手下，疯子派来的人。
众人均是沉默不言，停尸间里唯有胖子的垂泣声绕梁环绕。
许久，直到胖子再也哭不出泪，只能干哭之时，他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再度狐疑道：“你们……怎么会出现在医院里？我是说，你们怎么会能在医院里随意走动？要知道，最近几天来，那个畜生每天都在往这里塞人，每天都有可怜的幸存者被他抓来……你们怎么会没事？难道你们是他的帮手？”
话音一落，胖子自个儿给自己打了个巴掌，摇头道：“不对啊，你们如果是他的帮手，怎么会不知道进来前的暗号的？而且，看起来根本连畜生的事儿都不知道……你们到底是谁？”
“我们……”
叶凌刚想说话，两个字才刚一出口，就瞅见林小朵上前一步，鼻子一皱，骄傲笑道：“我们是正义的化身，是世间所有邪恶的制裁者，我们是上帝的羽翼，是神佛的教徒，用人间的词汇来形容的话，我们就是淞南码头幸存者营地的统帅者。”
这丫头……叶凌摇头苦笑，幸存者营地就幸存者营地呗，还整出那么多花花名词，骗鬼呢？
岂料，这胖子闻言忽然目露精光，抹了把脸上的泪痕，惊愕道：“真的假的？！我就知道会有神来救我们！阿门！耶稣显圣！我说呢，怎么这世间乱了套，丧尸、怪兽到处跑，人类四处逃窜，原来是父神降下的劫难，让我们人类历练来的啊！这位妹妹，你真的是父神派来的使徒？将我们人类引领向光明的神使？”
两人一个装神弄鬼，一个本就是虔诚信徒，你一言我一语来均是神啊，耶稣啊，基督徒啊之类的东西，瞅瞅林小朵气高趾扬、怪模怪样的表情，再看看胖子一脸虔诚、满脸深信的模样，众人立时捧腹大笑起来。
过不多时，叶凌终是看不下去了，猛地敲了丫头一个脑蹦，苦笑道：“玩儿够了没？不就被他整了个幻觉嘛，至于那么整人吗？”
林小朵冲他做了个鬼脸，这才蹦蹦跳跳的回到他身后，整得胖子是完全摸不着头脑。
叶凌摇头道：“我们不是神佛的信徒，更不信神佛，在这个世界上，存活才是唯一的信仰。不过丫头有一句话没骗你，我们确实在淞南码头建立了幸存者营地。”
“弄了半天是假的啊，妹妹你忒坏了！”胖子闻言立马就收起了尊崇目光，冲林小朵白了一眼，旋即老实巴交的转向叶凌，问道：“那、那大哥你们来的时候没有见到那个畜生？他没阻拦你们？”
“有啊，当然有啊，还有好多好多虫子和怪物呢，你刚才说的张医生恐怕也在里头。”林小朵再次抢先发言，旋即指指自己小手掌里握住的沾满血的军刺，耸肩道：“不过都被我们杀了，至于你说的那个疯子嘛……”
她故意拖着长音，将胖子的胃口吊足，心脏都快蹦到嗓子眼儿里时，才指指叶凌，笑道：“被叶大哥杀了，具体情况我们没看见，可最后嘛，死成了人棍，还躺在就诊大楼一楼大厅里呢。”
提到人棍两字，她自己小脸蛋儿先是一白，旋即与众孩子一样，有种反胃的冲动。
“人、人棍？！”
胖子难以置信的瞪大他那双眯眯眼，猛地站了起来，惊道：“真的假的，大哥你那么牛逼？”
叶凌点点头，不做言语，有时候，他挺享受这种被人硬塞个逼再装上的感觉。
“我草！报仇了！报仇了！王妹子和张医生她们的仇都报了！哈哈哈，父神在上！老天终于开眼了！”胖子倏然狂笑，两行眼泪又从干涸的泪痕上滚了下来，就跟抽风一样，语无伦次的哭吼道：“兄弟姐妹们都出来，有人替我们报仇了！那个畜生终于死了啊！”
胖子的哭吼回荡在空旷的停尸间里，寒气阵阵，令人感觉到其中的辛酸，痛苦。
紧接着，从那一排排摊到的储尸架后，传来了咯吱一声，紧接着一扇极其不显眼的小门被推了开来，从里头狭小的空间内就跟变魔术一样接连蹦出好几十道人影，立马就将空旷的停尸间里站了个满。
这扇门，在幻觉消失时叶凌就注意到了，只不过几个孩子未曾注意，刚想着折腾胖子了，哪儿有时间到处看？
门内走出来的人有男有女，老幼不一，最老的大概能有六十来岁，最小的孩子恐怕才六七岁的模样。均是互相搀扶着艰难走出来的，唯一相似处是，她们均是饥肠辘辘、肤体蜡黄，甚至有几个男人还是衣不蔽体，上下摩挲着身子满脸恐惧的模样。
七岁男孩第一个跑到胖子身边，躲在他背后，眼神恐惧的望着叶凌，又望望他手中那两柄四米来长的蜘蛛刀，很是害怕的说道：“胖哥哥，他说的是真的……？”
胖子点头如捣蒜，将孩子一把抱起，拍着胸口，泣不成声的保证道：“相信胖哥，刚才那个丫头说那话的时候我用超能力渗透进她脑域测过了，没有半点虚伪，都是真的，比黄金还真！”
“那个天杀的畜生……真的死了？”
“真的死了！”
“苍天开眼啊！”
六十多岁的老妇仰天哭喊，突然只听噗通一声响起，这老妇居然颤巍巍的朝叶凌等人跪倒在地，将花白的头发下那一片长满皱纹的额头，不断叩着地面，含糊不清的哭道：“谢谢几位恩人替我儿子报仇了！”
话音一起，跪倒一片，本还站着的所有幸存者，均是如见活佛显灵般，齐刷刷的跪倒在地，冲叶凌磕头谢恩。
感激声，哭诉声，此起彼伏。
听得叶凌浑然一怔，听着耳畔各式各样的骂声与由衷，心中仅剩下一个念头——当初不该疯子死的那么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