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贤王！
锐气渐渐内敛，犹似重剑出鞘，无峰自锐。这种实质性的蜕变令饕餮产生了短暂恍神，仿佛这个男人不再是前几日那个经常跟自己怄气耍阴的青年，而是一柄重逾千钧的重剑，甚至，在某一瞬间，它灵魂深处那张永远无法磨灭的俊傲脸庞与眼前的叶凌彻底重叠……
傲气临于万物苍生，敛于肺腑神藏。可纳百川，容天下，立于云霄九重之巅。
这是贤独有的气质！
这小子到底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变得……难道是贤王封印彻底解了？
饕餮面露浓浓狐疑之色，贤王封印又岂是那么容易解的？若是仅观壁画便可解封，那万载岁月以来人类又岂能仍旧处于食物链的中下层，非得依靠自然结晶创造出科技武器才能站稳脚跟？可种种迹象都在表明，此子心境已远非寻常人类所能比拟，哪怕是纵观人类演变万载的饕餮亦是未曾见过几人心境能与之相媲美。
秦时皇、汉时帝……
这是帝王之气！
就在饕餮因叶凌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而沉默苦思时，叶凌已经迈开步子继续朝长廊尽头行去。
这一趟，他走的很慢，很静。之前哪一种渴望求知、又有些被壁画之恢宏所震慑的心绪已经彻底泯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对宗祖，对贤的憧憬与崇敬。就好比是一落魄王族踏着帝王陵墓，阅览开国帝皇之功绩般，充满着对那个时代的无尽向往，对于往昔的风光的无限缅怀。
只不过，叶凌与那些落魄王孙最大的区别是，他想要再创！
再创先贤丰功伟业，再令人类重登万物之巅！
长廊无尽，时光悠悠，洞壁越来越宽，越来越敞，两侧所烙印的壁画亦是随之越显澎湃、恢宏。从初时斗那天地恶兽，到渐渐踏足虚空，凌驾虚空，直到闯出寰宇，于那无尽星河之内激斗外族……
每朝前踏上一步，血液便是为之沸腾上一分！
直至最后一副壁画时，叶凌的心虚早已升华到了极致，紧紧握起的双拳之内早已被指甲陷入，溢出滴滴鲜血。
这一副壁画依旧恢宏，依旧澎湃，烙印万物，描绘天地。
可那万物尽数涂炭，天地全然失色，满上遍野均是尸骸累累，普天之下尽是血海，白骨堆砌成山，血肉铺筑成道。
被鲜血映红的虚空之上，无数通体漆黑、连五官都无法看清的人形生物正在俯瞰大地。
头生双角，肋生双翼，猩目通红，露獠齿，长（zhang)四臂，其形如人，虚空而立。数量之多足以将天空遮蔽。
而这一群怪物中体形最大的那一头，左手倒提一头长须巨龙，右手执一人首，嘴角冷笑。
“畜生……！”
无比悲凉的心虚牵动起嘴角神经，两个掷地有声的大字艰难的从叶凌嘴里蹦了出来。他直到，这幅壁画所描绘的多半就是饕餮口中那一场最终之战，而这一群似人非人的怪物，无异便是异族！
饕餮没有说话，可紧咬住的齿颊间崩出的碎裂声证实了叶凌的猜想。
“饕餮，红月与他们有否关系？万物进化是不是他们导致的？”
叶凌恨得怒火中烧，几欲挥刀将壁画削碎，可手刚一抬起，便将这念头压了下来。
贤留壁画，烙万载功绩，可最终却又坦诚的将最后那一场大败与灭族之恨留了下来，这是为何？答案很简单，其一，贤远非如今人类所能比拟，有大能，有大量，可直视败亡。其二，留此壁画，警示后人，莫忘族耻，莫忘族辱。
若是无法直视失败，直视过往耻辱，又怎能重登为贤？这仅仅是第一步，叶凌不想走岔。
见叶凌渐渐放下螳螂双刀，双膝跪地，于壁画前深叩三首的模样，饕餮彻底懵了，直到叶凌再次站起，并发问后，才反映了过来，迟迟说道：“这倒不是……昔日贤王释大能，逆天道，改族换猿，用的乃是咒。用尔等人类如今的话语来说便是诅咒。耗尽自身本命精元，封那一脉的神藏、灵智达三万载岁月，待三万年后，妖月再升之际，方可归还本宗，自血脉中苏醒前世记忆，恢复贤之本性，悟得本能。”
饕餮微微一顿，捋顺思绪后接着道：“当初贤王从大战中溃败，仅剩一息尚存，实力远非全盛之态，导致释放出的咒亦是衰弱不堪，极不稳定……粗略算来，万载之前便有部分猿猴启了灵智，转化为人。往后，咒越显薄弱，令得人类懂了生火伐木，兴建土木之法，再逐渐演变至今天这等模样。时至今日，妖月登空，人类血脉中那一抹贤之烙印已是被无数人彻底忘却。哪怕是觉醒出异能之人，亦是浑然不知自己宗族乃是贤，此等异能理该有之。”
“忘祖忘宗吗……要不是今天撞见这些壁画，恐怕我也永远猜想不到会是这样的历史，这样的血脉……”
叶凌喃喃自语，却又再次朝壁画鞠了三躬，面朝的是壁画另一角上，那个仰天长啸，形貌衰老干瘪，眼角躺着两道血泪的男人。从入长廊至今，阅过的无数壁画历历在目，其中有一男子出现最多，斩敌最勇，很有可能便是饕餮所说的贤王。若非是最后这幅壁画上的老者身上衣着与其极其相似，脖颈同样悬着一枚碧绿玉佩，叶凌断然无法将这风烛残年的老朽与此前那勇武盖世、英姿飒爽的白袍古人联想到一块儿。
再想起饕餮方才所说，贤王耗尽精元，舍命咒同族一事，终是确定这名老者断然就是贤王！
耗尽精元，舍尽性命，背上咒之同族的罪孽，只为令一脉尚存，无论是大义还是公理，这男子都当得上贤王之名！
如此男儿，方可称得上那一‘王’字！
“男儿当如是！”
叶凌语露敬意，颇为留恋的望了壁画许久，终是转过身，继续朝长廊尽头走去。
血液中的沸腾之态越发澎湃，他能感受到，不远处便是尽头，呼唤自己血脉神魂的东西，就在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