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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张三丰道法(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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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刘言]真空法相。[李言]圆通自在。

无根树,花正红,摘尽红花一树空。空即色,色即空,识破真空在色中。了了真空色相灭,法相长存不落空。号圆通,称大雄,九祖超升上九重⒁。

[刘注]金丹大道,以无声无臭,超出万象为归著,何尝花有红色乎?若稍有色,后天气质犹未化尽,大道不成。古仙云:“一毫阴气不尽不仙”。盖有一毫阴气不尽,即有一毫阳气不全,真灵犹有损坏之时,算不得九还七返金液大丹之道。修道者须要摘尽红花,消灭无始劫以来客气尘根,归于万有皆空,还于父母未生以前无声无臭面目而后已。然空之云者,非同土木无心寂灭之谓,有借假全真,以真化假之道,故曰“空即色,色即空,识破真空在色中”。盖一味无心,则著于空;若稍有心,则著于色。曰“空即色”者,是不空也;曰“色即空”者,是不色也。不空不色,即空即色,是真空存于色中矣。曰“了了真空无色相,法相常存不落空”者,真空一了百当,原无色相,既无色相,即有法相,既有法相,必不落空。因其是真空,所以有法相,因其有法相,所以无色相,无色相,有法相,所以空之真而真于空也。修道至于真空而有法相,法相而存真空,一灵妙有,法界圆通,成金刚不坏之躯,水火不能侵,刀兵不能加,虎兕不能伤,称为大英雄。不但身列仙班,即九祖亦皆超升天堂,同为神矣。昔释迦牟尼佛修丈六金身,法相居于大雄宝殿者,即此道也。

[李解]红乃大药法象。仙师“道情歌”与“无根树”皆要紧之作,即彼可以见此也。“道情歌”云:“万般最象皆非类,一颗红光是至真”。红光发现,其花正红,红花到手,真药已得,除此红花,无药可采。温养事毕,炉鼎全丢,一切花花树树,皆不讲也,故曰“摘尽红花一树空”。花既空矣,我道得矣,我道既得,空不空矣。空既不空,空即是色,色非有色,色即是空。识透真空不空,真空即在色中,此色非色相之色,乃法相之色。了当真空,则色相全灭,色相全灭,则法相长存,法相长存,即是真空不空。圆通者,功行圆满,万法皆通,真空之体用备矣。既号圆通,必称大雄,既称大雄,必做神仙宗伯,安得不九祖超升,同上九重哉!

二十四

[刘言]返归虚无。[李言]证位三清。

无根树,花正无,无相无形难画图。无名姓,却听呼,擒入中间造化炉。运起周天三昧火,煅炼真空返太无。谒仙都,受天符,才是男儿大丈夫⒂。

[刘注]先天真灵之宝,体本虚空,一气混成,有何花乎?既无其花,无形无象,难画难图矣。难画难图,画且不可,图且不可,尚有何名何姓?然虽无名无姓,却又至虚至灵,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如呼谷传声,真空中藏妙有也。有此感而遂通之妙,即于此通处下手,擒入于三田造化炉中,用三昧真火煅炼成真,自真空而可返于太虚。道返太虚,则空无所空,一真而已,别无他物也。三田非工家气海、绛宫、泥丸之说,乃精气神三丹聚会之丹田,谓元化之门,又名元关窍,又名中黄庭,又名造化炉,又名太乙坛,又名戊已门,总而言之曰虚无窍。先天真灵之宝,统精气神之三物,真灵既复,三物皆复,自造自化,絪缊冲和,结为一块,始而自无以造有,既而自有以化无,煅炼真空,即是化无之妙,自有化无,形神俱妙,与太虚同体,功行圆满,谒仙都而受天符,为十极大罗真人,大丈夫之能事毕矣。赞曰:吐老、庄之秘密,续钟、吕之心传。揭示先天妙理,劈开曲径虚悬。鼎炉邪正分判,药物真假显然。空色混为一气,刚柔匹配两弦。咦!丹法始终皆泄尽,火符进退俱写全。二十四词长生诀,知者便成不死仙。

[李解]“无”字承上章“空”字之意,进一层言,以作二十四首结局。炼丹至于空,已尽善矣,然有真空之念,则即有法相之念,空犹不及无也。老君曰:“观空亦空,空无所空,所空既无,无无亦无,湛然常寂。”这才是大超脱、大解悟、大清净、大圆觉,何也?湛然之妙有而若空,空而且无,不可以形相求,不可以画图写,因其无形无相,所以难画难图,只恁其湛然而已。前此采取先天,尚有金姓名精者,黄姓名芽者,白姓名元者,今此湛然之真,却无名姓,虽无名姓,却听招呼,空谷传声,声声相应。问焉以言,受命如向,天下之至精也;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天下之至神也。此何故哉?以其湛然之真,藏在无中耳。圣贤仙佛之理,深达造化,无中藏有,到此地位,诡怪神奇,如冷启敬、张景华、周颠仙之流是也。我三丰先生,以道为体,又必以无擒无,入于中间虚无之境,大造大化,炉中运起周天三昧真火,煅之炼之,务使虚空法身,返于太无。太无者,圣真之境,玉清混洞太天、上清赤混太无天是也。炼成仙道,只受太清官秩,能返太无,则先朝道德,次朝玉宸,次朝元始,证果三清也。返之云者,天下愚夫愚妇,皆是三清中人,只因宿念有差,一劫低一劫,仍做愚夫愚妇,不能复返圣真之境,倘其回心向善,访道寻师,由筑基炼已,七返九还,炼至于空,复至于无,由无而返于太无,仍然是三清客也。但煅炼真空,必用周天三昧之火。周天者,非河车之谓,乃在天而动,空际盘施,深造密化,道法自然也。三昧者,非阳火之谓,乃天一地二,合而为三,我于天地之中,立鼎安炉,神冥气漠,此以仙炼仙之火,天元神丹也。功成行满,上朝三天,谒仙都,受天符,或封真君,或封帝君,或封天尊,或命作五岳名山、洞天福地师相选仙等职,这才是真正男儿,极大丈夫,神乎至矣!赞曰:洒弥天之花雨,布满地之黄金。手敲鱼鼓简板,口歌上洞仙音。四洲齐度,万古道情。呵呵!悟元处处语真灵,先把吾家主意存。山人照本宣真诀,度世宏开不二门。

⑴原注:梧元云:“不知此是何调”涵虚云:“唱道情者名挽乌云。”

⑵原注:悟元注本“微”作“危”,与衰微之意亦相似。

⑶原注:悟元注本“青”作“清”,然青乃初生新嫩之时,与青而无染者正相近也。

⑷原注:“墙头”作“琼花”、“琼花”作“墙头”,吾皆见过。此注作“墙头”讲有味,故从之。

⑸定:空青洞天刻本《无根树二注》作“慧”,是。

⑹原注:悟元注本“又向”作“旋趁”,字异而意同也。惟“才经”作“残经”,作人心私欲解,收拾所以退阴贼也,未免误中误。

⑺原注:悟元注本“对景忘情”作“月月开时”。

⑻原注:悟元本“爱”作“碍”,差。

⑼原注:即下文“乌肝”。

⑽原注:悟元注本“浓”作“秾”,“擒”作“牵”,“方”作“园”,皆无异也。

⑾灵:据文义似当作“性”。

⑿原注:悟元注本“泊”作“斡”,“盗”作“窃。”

⒀原注:悟元注本“产在”作“色正”。

⒁原注:悟元注本“金花”作“红花”,较好,故从之。“灭”作“法”字,错。

⒂原注:悟元本“中间”二字作“三田”,然悟元仍作中间妙窍解。

大道论

上篇

大道者,统生天、生地、生人、生物而名,含阴阳动静之机,具造化玄微之理,统无极,生太极。无极为无名,无名者,天地之始;太极为有名,有名者,万物之母。因无名而有名,则天生、地生、人生、物生矣。今专以人生言之。

父母未生以前,一片太虚,托诸于穆,此无极时也。无极为阴静。阴静阳亦静也。父母施生之始,一片灵气,投入胎中,此太极时也。太极为阳动,阳动阴亦动也。自是而阴阳相推,刚柔相摩,八卦相荡,则乾道成男、坤道成女矣。故男女交媾之初,男精女血,混成一物,此即是人身之本也。嗣后而父精藏于肾,母血藏于心,心肾脉连,随母呼吸,十月形全,脱离母腹。

斯时也,性浑于无识,又以无极伏其神;命资于有生,复以太极育其气。气脉静而内蕴元神,则曰真性;神思静而中长元气,则曰真命。浑浑沦沦,孩子之体,正所谓天性天命也。人能率此天性,以复其天命,此即可谓之道,又何修道之不可成道哉!奈何灵明日著,知觉日深,血气滋养,岁渐长岁。则七情六欲。万绪千端,昼夜无休息矣。心久动而神渐疲,精多耗而气益惫,生老迫而病死之患成,并且无所滋补,则疾病频生。而欲长有其身,难矣!

观此生死之道,人以为常,诚为可惜,然其疾病临身,亦有求医调治,望起沉疴,图延岁月者,此时即有求生之心,又何益乎?予观恶死之常情,即觅长生之妙术,辛苦数年,得闻仙道。仙道者,长生之道也,而世人多以异端目之。夫黄老所传。亦正心修身、治国平天下之理也,而何诧为异端哉!人能修正身心,则真精真神聚其中,大才大德出其中。圣经曰:“安而后能虑。”富哉言乎!吾尝论之矣。有如子房公之安居下邳,而后能用汉报韩;诸葛君之安卧南阳,而后能辅蜀伐魏;李邺侯之安养衡山,而后能兴唐灭虏;他若葛稚川之令勾漏、赵清源之刺嘉州、许真君之治旌阳,是皆道成住世,出仕安民者,彼其心不皆有君父仁义之心哉!孔子鄙隐、怪,孟子拒杨、墨。隐也者,乃谶纬说、封禅书之类;怪也者,乃微生高、陈仲子之类,仙家不然也。长春朝对,皆仁民爱物之古,希夷归山,怀耿介清高之致,何隐、怪之有哉!杨子为我,墨子薄亲,仙家不尔也。三千功行,济人利世为先资,二十四孝,吴猛、丁兰皆仙客,又何杨、墨之可同哉!

孔曰求志,孟曰尚志,问为何志。曰仁、义而已矣。仁属木,木中藏火,大抵是化育光明之用,乃曰仁;义属金,金中生水,大抵是裁制流通之用,乃曰义。仙家汞铅,即仁义之种子也。金木交并,水火交养,故尝隐居求志,高尚其志,而后汞铅生,丹道凝。志包仁义汞铅,而兼金木水火之四象,求之尚之者,诚意为之,意土合而五行全。大道之事备矣。故孔、孟当日,只辟隐、怪、杨、墨,而未闻攘斥佛、老。唐、宋以来,乃有韩、朱二贤,力辟二氏,诸大儒和之,群小儒拾其唾馀,以求附尾,究竟辟著何处?反令世尊含笑,太上长叹。小儒辈不过徒吹滥竽,未必有韩、朱之识见也。何以言之?韩、朱之辟二氏者,辟其非佛非老之流,非辟真学佛、老者也。不然《昌黎诗集》往来赠答,又何以极多二氏之人!如送张道士有诗,送大颠有诗,送惠师、灵师皆有诗。或以为借人发议,故于惠师云:“吾疾游惰者,怜子愚且淳”,于灵师亦云:“方将敛之道,且欲冠其颠”,似讥之矣,然何以于张道士尽无贬词,于大颠师全无消语?盖此二师者,乃真仙真佛之徒。张仙以尚书不用而归真,颠佛以聪明般若而通禅,虽昌黎亦不能下手排之,肆口毁之也。且其家又生韩湘仙伯,雪拥蓝关,盖已知远来者之非凡人也。朱子少年亦尝出入二氏,盖因不得其门而入,为二氏之匪徒所迷,故疑其虚无荒诞,空寂渺茫,回头抵牾耳。殆其晚年学博,则又爱读《参同契》,并云:“《参同》之书,本不为明《易》,盖借此以寓其进退行持之候耳。”更与人书云:“近者道间不挟他书,始得熟玩《参同》,是更津津然以仙道为有味也。”然则韩、朱二贤,特辟其非佛非老之流,非辟真学佛.老考也。否则前后一身,自相矛盾。则二贤亦可笑也。

予也不才,窃尝学览百家,理综三教,并知三教之同此一道也。儒离此道不成儒,佛离此道不成佛,仙离此道不成仙,而仙家特称为道门,是更以道自任也,复何言哉!平允论之曰:“儒也者,行道济时者也;佛也者,悟道觉世者也;仙也者,藏道度人考也。”各讲各的妙处,合讲合的好处,何必口舌是非哉!失道者,无非穷理尽性以至于命而已矣。孔子隐诸罕言,仙家畅言之,喻言之。字样多而道义微,故人不知耳。人由天地而育,亦由父母而生。顺而用之。则鼻祖耳孙,嗣续而成,逆而用之,则真仙上圣,亦接踵而出,同其理也。《悟真篇》云:“修身之事,不拘男女。此金丹大药,虽愚昧野人,得之立登仙位。”不拘贵贱贤愚、老衰少壮,只要素行阴德,仁慈悲悯,忠孝信诚。全于人道,仙道自然不远也。又须洞晓阴阳,深参造化,察其真伪,得阴阳之正气,觅铅汞之真宗。方能换骨长生,居不夜之天,玩长春之景,与天地同久,日月同明,此正大丈夫分内事也。至于旁门邪径,御女采阴,服炼三黄,烧饵八石,是旁门无功也。又有以按摩导引,吐纳呵嘘,修服药草,为养生之方者,虽能暂去其疾,难逃老衰命尽,而被达人耻笑也。伯端翁云:“闭息一法,若能忘机绝念,亦可入定出神。”奈何精气神属阴。宅舍难固,不免有迁徙之苦。更有进气补血,名为抽添接命之本者,亦能避疾延年,保身健体,若欲服食养就胎仙,必不能也。其他旁门邪径,乃实为苦道之异端也,何足道哉!或者谓人之生死,皆有数定,岂有违天数而逃死者,独不思福自我求,命自我造,阴骘可以延年。学长生者,只要以阴功力体,金丹为用,则天数亦可逃也。

伏惟我太上道祖,列圣两真,施好生之心,广度人之愿,宏开玄教,秘授仙方,名曰金丹。原始要终,因此尽露天机,大泄元奥,其中行持妙用,三候三关,九琴九剑,药材法器,火候符章。悉已敷衍全备,各宜详究诸经,以还其性命之本。予论虽俗,义理最美,所谓真实不虚也。倘得者无所猜疑,庶可以行持下手,虽不遇明师好友,得遇此书。即如师友在前,自能顿悟无上也。较诸行世丹经,悉合一理,罔不洞彻。实属苦海之慈航,指迷之智烛,虽曰行之惟艰,然勿畏难而苟安也。再有进箴者,身抱金丹之后,即宜高隐洞天,深藏福地,勿以黄白卖弄朝廷,为方士之先导,隐显度世,以待天符,白日飞升。不露圭角,此方为无上上品真人。历万劫而不坏者也。后来同志。玩之鉴之。

长篇巨观,首探大道之源,而讲生人之理,与人生老病之故,引彼回头向道,修正治平,如古来英雄神仙,身名两树,忠孝两全,非同杨、墨、隐、怪。使人知此道亦儒道也,养汞培铅,无异乎居仁由义。韩、朱辟二氏,只辟二氏之假徒,更为通论。外扫旁门邪径,一归于穷理尽性以至于命之道,振聋发聩之洪响,经天纬地之大文。

中篇

天地之间,至灵至贵者,人也;最忙最速者,时也;可大可久者,金丹也。惜人多溺于功名富贵场中,爱欲恩情之内,狼贪不已,蛾扑何休,一朝大限临身,斯时悔之何及!惟其甘分待终,就死而已。谁知有长生不老之方,谁悟有金丹灵药之妙,诚可惜哉!

此金丹灵药,非世间之所无有,非天上之不可得者,只在于同类中求之,乃生身固有之物也。简而且易,至近非遥。余尝有《金丹赋》记之,词极朗畅,今追忆其中段云:“夫造金丹者,始则借乾坤为玄牝,学造化于阴阳。识二八之相当,知坎离之互藏。候金气之满足,听潮水之汪洋。继则看铅花于癸后,玩月夕于庚方。制刀圭于片晌,罢龙虎之战场。唤金公而归舍,配玉女而入房。”果能此道矣,虽愚必明,虽柔必强。

先儒曰:“圣人不言易,以滋人之惑;亦未尝言难,以阻人之进。”若人用意追求,殷勤修炼,自必入圣超凡,长登寿域,永享无穷之乐也,岂小补哉!且人为功名富贵,亦有备极穷苦而后可成者。若以劳苦之心。易而为修炼之心,将见九还到手,万劫存神,以比功名富贵,孰短孰长耶?仲尼曰:“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又曰:“其为仁矣,不使不仁者加乎其身。”不仁不义,莫甚于狂贪妄想。胡氏曰:“志于道则外物不足以累其身。”《悟真》曰:“若会杀机明反复,始知害里却生恩。”是知欲求还丹,必先绝欲。欲求绝欲,必勤杀机。勤于杀机者,刻刻有灵剑在手,外欲乍乘。急须就起杀机,勿容纵意,久久纯熟,对境无心,即可行反本归根之道。易曰:“终日乾乾,反复道也。”反复之道。得长生之果证也,人胡不勉而行之?万物如草木之类,犹能归根返本,以历岁时;人为万物之灵,动至死地,是反不如草木也,能不愧乎?夫此反本归祸之道,又非邪径旁门之说也。世人以德行为先,阴功力本,察阴阳造化之机,求玄牝乾坤之妙,辨二八坎离之物,定金花水月之时,施降龙伏虎之成,明立命生身之处。其间致虚守静,他主我宾,日月交光,戊己为用,则丹成反掌矣。易曰:“男女媾精,万物化生。”人有此身,亦因父母而得,倘无父母,身何有乎?故作金丹之道,与生身事同,但顺则成人,逆则成仙,顺逆之间,天地悬隔,只要逆用阴阳,自然成就,并非邪径旁门也。

兹余所论,大泄真机,皆列圣口传心授之旨,人能照此下手行持,自能夺天地玄妙之功,穷鬼神不测之奥,诚金丹之口决也。除此之外,再无别传。先贤云:圣人未生,道在天地;圣人已往,道著六经。予之末论,虽不敢与圣经相比,亦可为问道之正途,如拨云雾而见青天,似剪荆棘而寻大路,坦然无碍,豁然有门。学者若能专心研究,自然默契仙缘,幸勿轻易视之也。万金难换,百宝难求,勿示非人,尚其重之。

《悟眞篇》云:“学仙须是学天仙,惟有金丹最的端”。此篇专讲金丹外药,而金液内药亦次其中矣。反反复复,总劝人及时省悟,炼己求铅。觉世婆心,传神简上。旧赋一叚,句句口诀,有志者再求口诀中之口诀,则还丹不难矣。

下篇

一阴一阳之谓道,修道者修此阴阳之道也。一阴一阳,一性一命而已矣。《中庸》云:“修道之谓教。”三教圣人,皆本此道以立其教也。此道原于性、本于命。命犹令也,天以命而赐人以令也;性即理也,人以性而由天之理也。夫欲由其理,则外尽伦常者其理。内尽慎独者其理。忠孝友恭,衷乎内也,然著其光辉,则在外也;喜怒哀乐,见于外也,然守其未发,则在内也。明朗朗天,活泼泼地,尽其性而内丹成矣。

大欲全其令,则殷勤顾之者此令,依法用之者此令。存心养性,此顾命之勤劳也;集义生气,此用令之法度也。炼气化神,炼神还天,复其性兼复其命,而外丹就矣。吾愿后之人修此正道,故直言之。修道以修身为大,然修身必先正心诚意,意诚心正,则物欲皆除,然后讲立基之本,气为使焉,神为主焉。学者下手之初,必须知一阳初动之候,真铅始生之时,其气迅速如电,而不能久居于先天,霎时而生癸水,顷刻而变经流,迨至生形化质,已属后天而不可用矣。昆仑之上有玄门,其窍甚小,阴阳会合时,不许动摇,待其情性相感,自然彼我相通。凡有形质者,不能升入窍内,夫惟真气橐龠,乃能进于窍内也,故圣人直指先天一炁,冲开此窍,又曰:修行之径路,可以续命延年,修真而全真,无来无去,不生不灭。

今之愚人,闻说有用生阳之道者,却行御女巧诈之本,正如披麻救火,飞蛾扑灯,贪其美色,胡肆纵横,日则逞力多劳,夜则恣情纵欲,致使神昏炁败,髓竭精枯,犹不醒悟,甘分待终。古之贤人不然,忠孝两全,仁义博施,暗行方便,默积阴功,但以死生为念,不以名利关心;日则少虑无思,夜则清心寡欲,以此神全炁壮,髓满精盈。每叹凡躯,如石中之火,似水上之沤。未闻道者急求师,已闻道者急求药,又能广参博采,信受奉行,求先天之大药,寻出世之丹方,忙忙下手速修,惟恐时不待人。

夫道者,岂是旁门小技,乃至人口传心授,金液还丹之妙道也。非定息二乘之法,乃最上一乘之道,以有为入无为,以外药修内药。以已而求彼,以阴而配阳,以铅而投汞,以炁而合神。无为者,非防危守城之方,温养沐浴之事,乃得丹之后,脱胎神化之功也;有为者,非采战提吸之术、九一动摇之法,乃安静虚无之道,守雌不雄,寂然不动,感而遂通,此即末得丹之前,炼己筑基之事也。有为无为,体用之始终已见于此;内药外药,出处之法相又详于彼。外药者,在造化窟中而生;内药者,在自己身中而产。内药是精,外药是炁;内药养性,外药立命,性命双修,方合神仙之道。

大修行人欲求先天外药,必炼己以待阳生,用神炁炼成慧剑,采金水匀配柔刚。古人采药进火,全凭此物除七情之患,去五贼之害。若无炼己以去贼之患害,则不能常应常静,魂魄焉能受制,情欲岂不相干?若要入室施功,临炉下手,则外火虽动而内符不应。只因刚柔末配,以此慧剑无锋,群魔为害,心神不宁,欲念杂起。故乃逐境飘流,致使汞火飞扬,圣胎不结。如使炼己纯熟,则心无杂念,体若太虚,一尘不染,万虑皆空,心死则神活,体虚则气运,方许求一阳之道、二候之功。

还丹容易,炼己最难!凭慧剑剖破鸿蒙,舒匠手凿开混沌。却用阴阳颠倒之法,水火既济之道,乃行地天交泰。使阳居下,火必照上,令阴在上,水能润下。只要苦行忍辱,身心不动,己之性若住,彼之气自回。人能如此,使得守雌不雄,寂然不动,感而遂通之效也。太极将判之间,静以极而末至于动,阳初复而未离乎阴,候此先天炁降,以法追摄,送入黄庭之中。日运己汞,包固周密,汞气渐多,铅气渐散,合丹于鼎。又须调停真息,周流六虚,至声寂而意合,乃气匀而脉住,丹始凝结。待圣胎气足,十月功圆,脱胎神化,降生婴儿,调之纯熟,出入纵横,往来无碍,不被群魔引诱,只待九转功成,面壁之时,炼精则化炁,炼神则化虚,形神俱妙,与道合真,此大丈夫功成名遂之时也。是道古人不传于世,盖缘愚人信之不笃,行之不勤,而且反生诽谤,是以秘而不传。予自得遇至大以来,述此修身秘要,以警觉后学。同志者各加昭勉,共陟仙都。

此篇穷性命之眞,发圣贤仙佛之理,本本原原,如疏如注。有为无为之序,内药外药之分,养胎脱胎之妙,尽着简编,观止已蔑以加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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