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嘉小说
会员书架
首页 >玄幻魔法 >农家乐小老板 > 第397章 第 397 章

第397章 第 397 章

上一章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下一章

吨吨说不知道, 陈安修也就不再问了,他平日里和李光明就来往不多,旧年仅有的那一点点情谊现在也剩不下多少了, 实在没那么多精力再去管别人家这点细枝末节的闲事。自己家还有一大堆事忙不过来呢。不过后来大伯家和李光明撕破脸闹起来后, 陈安修回想起今晚和和吨吨的谈话,后知后觉地想到,也许从那时候起,李光明就对大伯的画起了心思。

从某种意义上说,陈安修猜的也没错,要说李光明那天完全信了吨吨的话也不可能,毕竟吨吨真的还是个年纪不大的孩子。但是李光明从心底里很愿意去相信甚至期盼那些都是真的, 所以尽管并不十分相信吨吨说的,他还是按捺不住起了心思,在办公室的报纸上看到今天有画展, 他并没有犹豫太久就请假带着部分画赶过去了。在那里他看到了被众人围拱的大画家谢半石,还有跟在旁边的吨吨。谢半石的大名就算他这个不懂画的人也是知道的,再看看这位大画家对吨吨亲近的态度。他的心不可抑制的火热起来。当然不是对吨吨,他是想到了既然吨吨身边有这样一位有名的大画家,还一口一个老师叫着, 那吨吨那天说的话很可能就不是小孩子的信口开河, 他应该是真的懂画, 这样一来, 起码那两幅画是真画的概率也就大大提高。心情激动之下, 他甚至想和吨吨打个招呼, 最好能请谢半石帮忙鉴定一下, 如果这样一位大画家说一句是真的, 那就没人怀疑是假的了。只是他刚想张嘴, 就对上那个孩子扫过来的眼神,淡漠的就像他是个从来没见过面的陌生人一样。明明就在前两天,这个孩子当着他爸爸的面还会客气地喊他一声叔叔。

他稍一迟疑,等反应过来再想追上去的时候,那两人已经走远了。他收起画跟着跑了两步,紧接着就被随行的工作人员拦下了。他冷静下来后想想,幸亏吨吨翻脸不认人,要不然真当着吨吨的面的被鉴定出来画是真的,吨吨再回家一说,只怕他大姑家立刻就要追过来要画。那可真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不过经此一事,李光明更加坚信他手里的这些画确实是值钱的,虽然他自己也想不明白大姑怎么会舍得将值钱的东西交到他手里,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应该是真不知道吧。大家都说大姑疼他,但他心里知道那疼也仅限于给些吃的用的,大多就是陈天齐医院发的,别人给的,他们吃不了用不了才会想起他,偶尔的会有几张购物卡,最大方的一次是将陈天齐一辆开了四五年在高速路上被人追尾的奥迪过给了他。当时说陈安修和陈天雨天天盯在后面想要都没给。但要说起借点钱,那可比登天还难。他在大姑家明里暗里提了几次想买房,大姑父要么不应声当没听到,要么和他讲大道理,说些父母养大子女已经很不容易,子女大了就要独立,不要总是惦记着父母长辈的养老钱。大姑话说地圆融些,也都是些老生常谈,要么说咱要找就找那种不图钱不图房只想好好过日子的好姑娘,要么就是咱们就不能有点志气使使劲找个女方带房的,说陈安修带着个那么大的孩子之前都有姑娘喜欢呢,咱一个单身大小伙子怎么就不行了。两人话不相同,意思是一样的,要钱别想。但现在是天上的馅饼往他怀里掉,他为什么不接呢。说到陈安修,好像比他之前听来的过地更好,山上铺了那么一大摊子,还来市区开了店,这就算了,竟然还给儿子找了个这么出名的老师。就是听说那些人的私生活乱,陈安修长那样,只怕玩地更花。

这一晚众人各怀心思,转过天来就是五号,五一假期即将结束,陈安修的农家乐这边陆陆续续有人开始退房,邵中则和陈天晴也准备明天返回北京。

*

邵中则来这一趟,两家的父母也见了面,邵中则和陈天晴的事情就算是摆在明面上了。那陈家这边的亲戚怎么也该说一声,安排大家正式认识一下。尽管该知道不该知道的应该都已经知道了。不过礼数上还是要走一遍的。要不然亲戚们就该默认陈爸陈妈是不同意这事,大家也不会再多问。都是至亲,真等决定结婚了再突然通知人家,怎么都不是那么回事。

再说就是见面吃个饭,也不是多复杂的事。而且这种场合默认长辈都是要给红包的。远点的也不用叫,要不然弄地像专门赚人家红包一样。林家那边的都见了,剩下无非就是陈家这边的亲叔叔亲姑姑。陈建明现下躺在医院里不用考虑,陈建友薛冰远在广州也不能为这点事特意将人喊回来。那就只有陈三叔,陈大姑和小姑了。最多再有陈天岭的爷爷奶奶。

陈爸陈妈昨天就和陈天晴邵中则商量过了,还是定在中午,免得晚上黑灯瞎火的,住在市区的还要山上山下来回跑。

对于这样的安排,陈安修和陈天雨也没什么意见,他们两个也不是主角,只需要听从指挥跟着忙活就行。

说是吃午饭,但都是亲戚,谁也不会真等到中午张着嘴来吃饭。柴秋霞离着近,来地也最早,吃过早饭就过来了。李文文放假在家可以自己带孩子,她多少也能轻松一点,可以出来走动走动。顺便给陈妈妈打打下手。不过陈妈妈这边也没什么忙的,“我说我在家里做点,再从小饭馆要点。壮壮不愿意,非要都从小饭馆要。我说前两天刚要了那么一大桌子,小饭馆里要的就不是钱吗?再说小饭馆里还有那么些等着吃饭的。我在家里炒点菜又不费事,现在也不是热时候进不去厨房。壮壮还和我直眉瞪眼的,现在人大了,家里还得他说了算,他还想管着我这个当妈的了。”

柴秋霞再老实也不会真将这话当抱怨听,就和她凑趣,“壮壮还不是怕你累着,我看你就是闲不住,非得让你多干点活,你才愿意。”

陈妈妈被她说地笑起来,只是又说,“我巴不得轻快点,什么都不做,出去玩够了,回来光等着有人伺候到嘴边上。就是他们三个有一个让我省心的吗?不用说让他们仨伺候我了,还不够我为他们操心的。就说晴晴,她硕士毕业后,我心里愿意她回来找个工作,考个公务员,不行再去读个博士,她小舅还提过,她要是愿意出国继续读,他可以帮忙联系,到时候回来做个大学老师也挺好。以后结了婚,离着近,有什么事家里都能帮衬她。但她自己愿意在外面闯闯,我和她爸爸也不好说不让。原想着这两年实在闯不出什么名堂,就让她回来,之前她小姑给她提了个咱们绿岛在北京上学的,我想着真在北京找个咱们本地的也成,他们两个以后说不定能一起回来工作。可现在她自己找了个邵中则,眼看着以后就是要真留在北京了。”虽说北京也不远,但到底不在自己身边,只是孩子们大了,都有自己的打算,日子还得他们自己过,即便他们做父母的也不好干涉太多。

介绍对象那事,柴秋霞听陈建敏提过一嘴,不过她听陈妈妈的意思也就是顺带提一句,无非是心里愿意晴晴回来,不像是特意可惜那家,于是也不在这上面打转,还是继续说陈天晴,“我倒是愿意天意去北京上海的去闯闯呢,他也得有那个本事,晴晴读书好,人聪明,在哪里都过地差不了。小邵人家家里又是北京本地的,家庭条件好,我看小邵人也不错,以后亏不着晴晴的。你快放一万个心在肚子里。”

“不如像天意这样,该上学上学,该结婚结婚,做什么都顺顺当当的。还天天能在跟前看着。”

柴秋霞知道陈妈妈这话多少有些客套,但也未必就没有真心,家里这么多孩子,论模样,论学业,论脾气秉性,她这个做妈妈的摸着良心说,天意真是没一样出挑的,可从小到大没遇过什么大坎,真算是顺顺当当的。现在婚也结了,孩子也有了,小两口工作也稳定了。这也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不过嘴上还是说,“他又没什么大本事,能安安稳稳吃饱饭就行了。比不得他哥哥姐姐们。”

难得都不用带孩子,现在天气也不热,妯娌俩坐在院子里吹着风说会话。有陈天意的年纪在这里比着,陈妈妈和柴秋霞认识也二十多年了,两人脾气说不上多相投,经常性的也意见相左,陈妈妈年轻的时候,脾气比现在还厉害点,和陈奶奶吵过,和李文彩更不用说。唯独柴秋霞,每次陈妈妈脾气上来刚说没两句,柴秋霞就开始啪嗒啪嗒掉眼泪,陈妈妈见此只得将火气憋回去。时间长了知道她这么个脾气,陈妈妈也懒得和她吵了,遇到事宁愿躲着她点。所以这么多年两人也没闹过太大的矛盾,这就是很好的妯娌关系了,毕竟谁也不能指望妯娌处地像亲姐妹一样。

十点多一点,陈建红一家也过来了,她女婿郭晓飞开车,李茜和两个小的朝晖琪琪也一起来的。朝晖去年秋天已经上了幼儿园,琪琪现在一岁多,走路也很稳当了。朝晖来的次数多,一下车就喊着二姥姥三姥姥自己跑进去了。琪琪腼腆些,黏在她爸爸身上,陈妈妈接了两遍也没能抱下来。陈建红就出声道,“不用管她,她就愿意和她爸爸黏糊,让她爸爸抱着就行。”

李茜也差不多的意思,陈妈妈就拍拍琪琪的屁股,“上个月来的时候,二姥姥还带着去超市买小火腿和饼干吃,这才半个月没见,就不认识二姥姥了。”

琪琪听陈妈妈这么说,可能也想起来了,就趴在她爸爸肩上,抿着嘴看着陈妈妈笑。

陈妈妈又伸了一次手,“二姥姥待会再抱着琪琪去超市买好吃的,买糖买饼干。”

这次琪琪愿意了,张着手挣着小身子要去陈妈妈那里,“二姥姥。”

郭晓飞笑着将人递过去,李茜笑骂她,“别的心眼没有,光长了个吃的心眼。”

陈妈妈拍拍琪琪的背说,“她这么点大,知道吃还不好,咱吃饱了才能长高了。是不是啊,琪琪?”

琪琪就抱着陈妈妈的脖子笑。

朝晖当前一步跑进去,柴秋霞怕他摔着,先跟着进去了,郭晓飞和李茜拎着东西往里走,陈建红和抱着琪琪的陈妈妈落后一步,陈建红就低声问陈妈妈,“老大那边,咱娘还是天天问吗?”

陈建明的事情,之前大家都商量好了瞒着陈奶奶,前两天陈奶奶去陈建明家又知道了他住院的事,陈爸爸就打电话和陈建红陈建敏将这事说了,免得见面,大家话说地不一样,又要让老太太起疑心。

“想起来的时候,也念叨着让壮壮爸爸带她去医院看看。壮壮爸爸就先答应着,有时候她自己又忘了。” 有这个年纪,有这个病,心里再怎么疼,身体和脑子也不由人了。“待会她要是问起来,就答应着,要是不问,咱们就先别提。”

陈建红答应着,“行,等他们小姑的时候,我也和她说一声。”

“说起来了,建敏也不知道走到哪了?”陈建红和陈建敏往常要都来,一般就是前后脚。

“我进镇的时候,给她打过电话,她说她也快了,不过她估计应该先去壮壮那边。他们那里有人种了二十多亩的甘蓝,现在甘蓝价格不行,卖的钱还不够雇人工的。现在找人收菜贵着呢。人家直接说不要了,让大家自己去刨,刨出来把地给人收拾干净就行。她昨天去弄了两大车子,说是要给壮壮送小饭馆去。”

“给壮壮送什么,她自己拉到集上卖了多好。”以前这样的事情也有过,但客气话该说还是要说。

“他们那边的人都知道这事,想吃的自己就去地里刨了,谁还去集上买,再拉着跑远点,也就五六毛钱,还不够她费事的。壮壮那里也得天天买菜,省点是点。你就别管了,反正送的是她亲侄子,又不是别人,她自己乐意。”

两人说着话进来门,陈奶奶刚才在屋里歇着,李茜和郭晓飞进去看她,她就跟着出来了,此刻正在院里拉着朝晖说话。朝晖年纪小坐不住,和太姥姥说两句,就想起来玩了。陈建红让他自己去边上玩。她坐下来和陈奶奶说话。又看了看老太太的气色,她是担心老太太知道老大那边的事后又着急上火睡不好。不过这样当面看着还行,也许因为晴晴的事情定了,她脸上还带着几分喜色。陈建红也就稍稍放下心来。

李茜接过陈妈妈手里的西瓜,帮着在屋檐下的小桌上切西瓜。又问起晴晴。

“吃了早饭没什么事,拉着小邵去山上摘香椿芽去了,走的时候还说等你们来,让我给她打电话。你们先吃西瓜,我打电话叫她回来。”

李茜也是常来山上玩的,知道山上好些无主的香椿树,谁摘都行,挨着路边近的早被人摘过一轮了,想要鲜嫩的就要再往里面走,不过村里很多人家都种着香椿树,平时相互送的都吃不完,大多也就懒得再往山里跑了,枝枝叉叉的,林子里还有各种小飞虫,李茜说起来也好几年没去过了,“二舅妈,你别打了。待会我给她打,我去安修那里看看,顺便去迎迎她。看看她摘了多少,要是多,我也要点,今晚回家撒上把蒜苗炒鸡蛋吃。”

陈建红说她,“多大个人了,还去和你妹妹要东西吃。也不怕晴晴男朋友看到笑话你。 ”

“笑不笑话的,以后见了面还不是都得叫我姐姐。”

陈妈妈听她说要自己打,也就随她去,她切了块西瓜挑了籽喂正准备喂琪琪吃,听到李茜的话,就和陈建红笑说,“她姐姐找她要房要车,她可能还供不起,就问她要把香椿芽吃,谁笑话啊,谁家姊妹结了婚还不走动了?我们平时去你家吃个饭,你是不是光坐那数米粒了?”

陈建红赶紧讨饶,“我说不过你。”又和李茜说,“别在这里杵着了,要找你弟弟妹妹们玩就快去。早点回来吃饭,别等着人打电话三催四请。我在这里和你姥姥舅妈说说话。”

李茜啃了两块西瓜洗洗手,琪琪那块不大的西瓜也吃完了,她过来给琪琪擦擦嘴,准备带着一起。

琪琪和陈妈妈这会还黏糊上了,她妈妈过来拉,她还不愿意走,陈妈妈就说让她留在家里,反正她也没多少事。

不过李茜知道今天这么多人过来,也不会真的没事,总不好他们出去闲逛,让人给他们带孩子,她就找个借口将人哄着走了。郭晓飞和朝晖也一起。

李茜一家人走了,家里就剩下陈奶奶他们,说起今天的午饭了,陈妈妈就说了陈安修愿意让小饭馆送过来。

陈建红就说,“其他的壮壮愿意送就送吧,就是青菜还用饭馆要吗?咱几个在家里干坐着也没事,随便收拾点就够了,现炒现吃不比在饭馆里做好再送来爽口?”她是拿主意惯了的人,又是当姐姐的,当下不等陈妈妈开口,又说,“家里有菜没?不行我出去现买点。现在才十点多,也不晚。都来得及。”

陈妈妈昨天下午在夜市上是买过菜的,其实她也有这个意思,多少在家里炒几盘青菜,不做多了,壮壮也不会真就执拗着不让,“我买了些青椒莴苣芹菜,都在冰箱里,昨天有个送货的司机上来送货,给带了半筐蒜薹过来,说是他们自己家种的,现在山下的蒜薹都出来了,咱山上这边还很小点,我腌了些,冰箱里还有不少,你们回去的时候都带点。”

柴秋霞插话说,“你昨天给我拿去的那些,我炒了一半,人家那蒜薹真是挺好的,一根根的筷子粗还很嫩,一根老的都没有。”

陈建红听她们这么说,就说,“够了,这些就够了,一个桌上最多也就三四个青菜盘子。满桌子青菜待客也不好看。”

几个青菜对他们来说都不算事,陈妈妈将菜从冰箱里拿出来,三个人说说话就摘摘洗洗切切地弄干净了,只等着中午下锅炒就行。

*

另一边郭晓飞和李茜带着两个孩子也去了小饭馆,他们去的时候,陈建敏也到了,和彬彬一人一辆车,果然拉了两大三轮车甘蓝菜来,用红色编织袋装着一袋子一袋子的,应该也是刚到不久,三四个人在往下搬,车上也还有大半。陈安修则端着一个茶盘从屋里刚出来,茶盘上放着一壶茶几个杯子,另外就是一大盘红通通的草莓,李茜离着不算远了,能听到他的声音,“小姑,你和我说,我自己去弄就行了。你还都装好了给我送过来。”

接着是陈建敏的声音,“又不值什么钱,还值当你再跑一趟。我来顺便给你拉来就行了。那地里还有一地没收的,不过我想着现在天这么暖和也存不住,你这里用不完也是烂。这些应该也够用些日子了。马上五一过去,人也没那么多了。人家早没说不要,要是早说了,我早给你弄点送过来,还能赶上五一。”

“这些就用不了了,小姑,不用送了。这家是种了多少?还有一地?”

陈建敏就说,“那人包了好多地呢,我们那有,别地也有,去年种芹菜种到时候里了,别人家都卖完了,他家刚好下来,让他好赚,去年的花菜和胡萝卜据说也赚了不少,年底就给他媳妇换了辆六七十万的宝马,今年这一茬甘蓝是都赔了。好像他家菠菜今年卖地也不太好。”

种地就是这样,赚一年赔一年赚一茬赔一茬,这都是常有的事,也不算稀奇,所以只靠种地,发家致富的不少,能发大财的就少了,要想赚钱是不能只扑在种地上的,还是要有些其他营生,“不过,小姑,我看市场上今年你种的那个玉女小黄瓜还挺贵的。”

“这个时候价格倒是不错,就是产量上不来,现在阴雨天多,你知道黄瓜太阳一少了,果子根本不长,叶子还生霉。我今早摘了些在彬彬那个车里,还有一点大棚里种的鲜花生,到时候和你三叔大姑家分分。”

还没等陈安修说什么,李茜他们就走近了,他们夫妻喊小姨,两个小的跟着喊姨姥姥。

陈安修见小的也来了,彼此打过招呼后,就领着朝晖去屋里给他们拿零嘴,陈天晴和邵中则过会也来了。李茜打电话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往回走了,陈天晴知道这个点亲戚们应该就有来了,也没打算在山上待多久。她香椿芽摘的不少,超市最大号的塑料袋满满一袋子,虽然刚摘的香椿芽支棱着占地方,但这一大袋子也确实有些分量了。另外一个袋子里还有两大把野生的蕨菜。

陈建敏李茜他们都是没见过邵中则的,陈安修免不得要给他们做个介绍。邵中则喊小姑姐姐姐夫,彬彬喊邵中则哥,朝晖和琪琪也跟着喊了声叔叔。

众人寒暄两句,陈建敏见这里都是些年轻人,也没久坐,开车先回村里了。彬彬呢,虽然是同辈人,但他年纪小,和这些长他颇多的哥哥姐姐们也没太多共同话题,特别是这里还有个陌生的邵中则,陈安修见他待在这里不自在,就让他回家找吨吨玩去了。

说着话就来到十一点,小饭馆里陆陆续续有客人来了,陈安修想起一事就和吴燕说,“吴姐,写个小黑板挂门口,今天中午来吃饭的,每桌消费满五十就免费赠送一盘干煸大头菜。”那么些甘蓝菜确实是吃不完也留不住。甘蓝菜也叫大头菜。

吴燕答应着,这时又有另外一道声音在门口那里响起,“今天这是什么日子,五十块钱就赠菜,我们来吃送不送?”是村主任陈孝礼。

陈安修起身迎他,笑道,“那肯定得送,叔,里面坐。”

陈孝礼往院子里走了两步,不过并没有进屋的打算,见陈安修过来,压了压声音说,“现在不吃,待会再过来,我是路过这里了,先和你说一声,今天中午镇长在你这里请个重要客人,你让人备点好的。”

他们饭馆就开在镇上,口碑又不错,所以这种事每个月都得有那么两次,他早就习以为常了,还有心情和陈孝礼开玩笑,“叔你要是早说,我提前给你弄点大龙虾帝王蟹上好的海参鲍鱼和石斑。”

陈孝礼连忙摆摆手,“那可算了,事情成不成的还两说呢,现在都是没影儿的事。就是成了,赚了亏了还不一定呢。到时候光倒贴他们了。”

陈安修听他语气,猜了一下,“是不是有人要来买咱们村里学校那块地?”

自从亲眼目睹陈安修处理陈建明那事后,陈孝礼越看陈安修越觉得挺靠谱一人,见四下没什么人,就轻微点点头,“镇上拉来的投资商,说是个大集团,据说看上咱镇上环境好,水质好,水果又多,想上饮品项目,规模还很大,镇上挺重视的。镇长一直亲自陪同接待。不知道怎么的,就打听到咱们村里有这块地了。”

“这听着还行啊。”村里不是一直想卖那块地吗?怎么孝礼叔看起来并不太热衷的样子。平时可不是这样,都是恨不得立刻卖出去的样子。地就在那里,什么时候卖出去都行,但在自己任内卖出去就有好处进自己腰包呢,谁都会算这个账。难道是因为镇上牵头,村里那些人拿不到中间的好处?

陈孝礼一瞪眼,“什么还行,这厂子八字还没一撇呢,地就开始压我们价格了。我可打听了,他们出价可不高,镇上为了留住这投资商,怕是会让我们村里答应。这事你千万别出去说。村里再闹起来,上下两头夹我们村两委。再说了,这饮料厂就是上了,用水多,废水污水可不少,到时候再把咱这里的山山水水弄地脏了,别人还来玩吗?现在有些领导就是光管拉投资。拉来投钱就算完,后续做成什么样就不管了。真要落在我们村,最后不是还得我们村给收拾烂摊子?”

陈安修刚才只是闲聊,其实根本没过心,如今听陈孝礼这么一分析,也觉得自己想的太浅了,村委这些人确实会考虑自己的腰包,但也并不是一点不为村里着想,“镇上现在开会明说了吗?”

“那是还没,现在只说那个集团要派人来考察,让我们招待一下。想低价买我们的地,还要我们招待他们。这算什么事?”

陈安修在这种事上没什么经验,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好的解决办法。他看村里应该也没什么办法,要不然也不会一边气得跳脚一边还要陪笑脸请人吃饭了,“实在不行,我们打听一下有没有其他人要买的,我们村里要是卖出去了,镇上也不能强制我们把钱吐出来,再低价卖给那个什么集团吧?”、

“你这个办法倒是不错,可是一时半会我们去哪里找个大买主?那块地多大,你也看到了。”

陈安修当然知道,他就是在那里上的小学。二十多年前,他们这里的地根本不值钱,村里给学校划地也不要钱一样,恨不得每排教室前面都给带个大操场,教室前后排隔得远远的,再往后还有教师宿舍,东北角有个幼儿园,西北角还有个小印刷厂。教室后来都翻盖过,本来装两个村的学生足够了,根本不用盖教学楼,只是后来孩子越来越少,好多村小招不够人数,学校撤销,孩子们都集中都镇上来上学,反而让教室不够用了,只能新划校区盖教学楼,村委的人也很会打算,新划的校区放里面去了。外面沿街靠路这一大片就空出来了。村里去做土地变更手续的时候,还将附近废弃的初中那块地一起办下来了,两者加起来一起卖。镇上的土地价格和市区肯定不能比,但这么大一片商业用地一口气买下来也不是一个小数目。

陈安修心里正感叹呢,只听陈孝礼又说,“再说了,即便是咱们能立刻找到,万一那欧加集团后面施加压力,人家再不要了。咱们不是更被动?得罪了镇里,还没讨到半点好处。真要里外不是人了。”

道理是这样的没错,陈安修也赞同。

陈孝礼见他只是沉默不说话,突然福至心灵地问了一句,“哎?你不是天天跟着我非要买地吗?那块地,你要不要?”

陈安修吓地后退一步,下意识反驳说,“我哪有那么多钱?”

陈孝礼本来只是随口一问,因为他心里很清楚陈安修追着他买地是山上的荒地,和这种商业用地价格差远了。但陈安修这反应突然让他觉得有门,陈安修说的是没钱,而不是不想买。他当即上前一步抓着对方的胳膊,“你少给我哭穷。这些年我可是都看到了,你这小子没少赚。”和男人在一起名声是有些差,但没妨碍小日子过地红红火火热热闹闹的。

陈安修哭笑不得,“我是赚了些,这不陆陆续续都投进去了吗?现在哪有那么多现钱买那么大一块地?你们又不是白送我。”

陈孝礼比陈安修还矮半头,离着太近要使劲仰头说话,他就往后退了退,只是抓着陈安修胳膊的手仍然没放开,“我看你那个,那个对象,也可以这么叫是吧?你那个对象不像是家里没钱的。你是不是没摸清他的底细?我和你说,以我多年看人的眼光,他来头绝对不小,你俩好歹处了这么多年了,他就不能借你点?最多以后赚了再还他嘛。朋友之间相互拆借一下都是常有的,你们总比朋友,那个,亲近点吧。”陈孝礼就比陈爸爸小几岁,对着个小辈,有些话,他也说不出来,但大概的意思就是这样。“再不行,咱们不是还可以贷款吗?”

陈安修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陈孝礼则以为说动他了,再接再厉道,“你是聪明孩子,我不说,你也知道,这几年的土地政策越收越紧了,特别是农村的地,我们去办这个变更手续,你是不知道,我们跑了多少趟才办下来。上面就不给办。再说那个欧加集团,要是早些年,他们要在镇上盖厂房,随便去农田里选一块就行,最多就是点土地承包费和青苗补偿,现在允许吗?坚决不让了。现在谁敢占耕地挪做他用?像是我们镇上这么大一块商业用地搞不好就是独一份了。错过这个村就没这店了,以后想买都没处买了。你就是买了,一时想不到做什么,放在那里都涨价,你信不信?你这个孩子也算是叔看着长大的,叔绝对不会坑你。” 讲道理和打感情牌双管齐下,

陈安修未尝不知道他说的有道理,说句实话,他也不是一点没打过那块地的主意,他心中甚至还有过些模模糊糊不太成熟的规划。只是他终究要走,留下这么一大摊子给望望,也担心望望这边压力太大。望望以前自在惯了,赚钱也赚钱,只是对钱也没太大的执着,够他吃喝玩就行。也就是经过徐彤彤那事,他才开始脚踏实地地想做点事。但一下子砸给望望这么多,他不得不考虑一下可能造成的后果。他再怎么样,身边至少还有章时年,可是望望,谁来帮他?这不是简单请几个管理人员就可以解决的,“叔,你这么贸贸然跟我说,我真是一时没什么头绪。”

陈孝礼也没指望他说一说,陈安修就会答应,没一口拒绝就算是好的。毕竟这么一大笔钱,谁都得考虑一下,“那你回头想想,再和家里人商量一下,咱都一个村的,价格好说。到时候,你要买了这里,山上的地都好说。”

好吧,他缠了那么久的山上荒地,现在好像都成了搭头。

陈安修去的时间久了点,邵中则也不得不注意到了这边,他见有个中年男人抓着陈安修的手臂,陈安修一副想挣脱又不好挣脱的样子,就低声问陈天晴,“大哥那边没事吧?”

陈天晴是认识陈孝礼的,她这些年虽然在家时间不多,但也知道对于大哥和章时年的事,镇上有些年轻的一知半解可能会想东想西,但像陈孝礼这些老一辈完全不懂的,反而不会往病不病的方面想,只会觉得这不是正道,男女结婚才是正经过日子。估计这会是不知道说什么说激动了,不管原因是什么,她决定起身过去看看。邵中则想陪她一起,她说,“没事,都是村里认识的叔叔,我过去打个招呼,你和姐姐姐夫说话。”

李茜和郭晓飞也说没事,让他安心坐着。陈天晴就一个人过去的。

陈孝礼见陈天晴也过来了,就打住不说了,陈安修的胳膊也终于得以解脱。

“叔,都到门口了,怎么不里面坐?”

“是晴晴啊,五一放假了? ”

“是啊,回来好几天了。”

“那戴眼镜的小伙子是男朋友吧,一看就是有学问的人。”又和陈安修夸赞,“晴晴可是咱们村里顶优秀的姑娘了,学习是真好,她考上大学那会,你爸爸请全村的客,我还去了。这一晃眼都是大姑娘了,男朋友都领回来了。”

陈天晴只能跟着笑,又说,“叔,里面坐吧。”

陈孝礼拿出手机看看时间,说,“不了,你们年轻人自己说话,我这个老家伙就不去掺和了。我就是过来和你大哥说点事,这就走了。”

陈安修和陈天晴也就不再多留。只是陈孝礼已经走出两步了,又回头问陈安修,“中午的啤酒有纯生吗?”

“没有,不过今天有人指定要原浆,我让人送了些过来。”

“那也行。记得留点。我走了,你们留步吧。我和你说的那事,你上点心。”

经过陈孝礼这一打岔,时间也不早了,陈安修让饭馆准备的菜也都做地差不多了,素菜都要最后做,陈妈妈之前来电话说家里都准备好了,陈安修也就没让饭馆再做。

陈安修开着送菜的小三轮带着菜和朝晖琪琪先走的,其他人喊上吨吨和彬彬,溜达着慢慢往回走。陈安修回去的路上遇到陈建浩,他今天本来是要上班的,和人换了半天班,跟着上山的公交车回来了。他知道今天陈建明和陈建友都来不了,他作为唯一的叔叔怎么也不能缺席。

“三叔,上来,我带着你。就是车上没有放板凳,你坐纸壳子上吧。”

陈建浩也没和他客气,等车停稳了,先将手里拎着的两瓶酒放上去,接着抬腿跨上去,和琪琪朝晖坐在一起,“壮壮走吧。”然后又去和两个小的说话。

等他们到家,陈天意和李文文抱着安安已经在那里了。今天估计一桌是坐不开,陈安修要的菜每样都是两份。陈爸爸亲自去请陈天岭的爷爷,也就是他亲二叔,陈妈妈则在厨房里准备那几道青菜,陈建敏给她打下手。厨房里只剩下她们两个了,陈妈妈问陈建敏,“你去李家说不成,他们没说什么吧?”

陈建敏给陈妈妈递个盘子,嘴里说道,“能说什么,相亲这种事成不成的很正常,大家都明白的。”其实她没说实话,她去李家说的是不知道侄女有男友了,一问才知道有个处着的。李家妈妈就不太高兴,可能觉得这是借口,其实还看不上她儿子。就当着陈建敏的面说,即便陈建敏不来说,她也是准备要说的,有人给她儿子介绍了条件不错的姑娘,在海关工作,国家公务员,比陈天晴还小两岁,介绍人一提,女方父母很愿意。还给了女孩子的联系方式,现在就只等着五一她儿子回来,两人见见面了。如果两人没意见,今年就能定下来,年底就能把婚事办了。还说对方家境是差点,但她家有钱,也不差女方那点钱。

陈建敏分不清李家说的是真的还是为了挽回面子编造的,她知道那些有钱人特别爱面子,说不定是觉得她儿子配晴晴,是晴晴高攀了。结果晴晴竟然还不愿意看。他们就编一个给自己找补。但她看那人张口就来,又不像临时起意刚编的。不过不管是哪种,也没什么必要特意再转给二嫂听,特别是今天这个日子。她看邵中则就很好,李家那个儿子,她也见过,说话轻易慢语的,做什么事都不着急,一看性子就不错。但没邵中则长得好,也没邵中则高。

陈妈妈炒完几个青菜,大家帮着端上桌,陈爸爸将陈天岭的爷爷奶奶也接过来了,陈天雨几乎和他们同时进门的,同来的还有陈天岭的爸妈还有一个叔叔。好在陈安修今天订的菜足够多,再多几个人也没问题。

饭菜上完,大家上桌坐定,陈天晴和邵中则作为今天的主角,自然是和长辈同桌的,陈安修和陈天雨则在另一桌帮忙招待李茜他们。

虽说是待客,但来的都是很近的亲戚,彼此之间就少了很多的拘束,该吃吃该喝喝该说笑说笑,尤其是年轻人这桌。权当是聚会。长辈那桌大多还是围绕着邵中则说话,但大家都知道陈爸陈妈请客就是愿意的,自然都是挑好听的说,并没有刻意为难人的。

就是陈天岭的爷爷趁着大家喝酒的空档,低声问了陈爸爸一句,“你大哥那边没有过来的?”

陈爸爸看看陈奶奶也压低声音说,“大哥还没醒,大嫂天天要去医院,我就没让她过来。那天小邵下去,她也见过了。”

老爷子点点头,没再继续问。

陈妈妈就坐在陈爸爸边上,自然也听到这话了,她没出声,事实上她根本没给李文彩打电话,她本来就不爱和李文彩打交道,去接陈奶奶那天的事情她也问过晴晴了,晴晴没直说,但她多少也听出了,李文彩那边就说什么好话。今天这种场合要是叫李文彩来,她再阴一句阳一句的,这不成心给人添堵吗?难得这次陈建平竟然也没说什么,可能陈建明做的那一出真的伤到他的心了。一直以来他认为他大哥就是自私点不太爱帮衬兄弟,但嘴上还是说,兄弟们都分家单过了,各有各的难处,谁也不能指着别人帮衬过日子。可谁知道陈建明岂止是不帮,根本就是一点不顾及底下的兄弟们。一口也不想给他们留。

对于陈建明家没有来人,小辈们当然也看在眼里,但是他们的父母都不提,他们就更不会问了。少了添乱的人,一顿饭吃地算是顺顺利利宾主尽欢。陈安修接到吴燕电话的时候,长辈们已经开始给邵中则掏红包了。

*

“吴姐,什么事?”屋里太热闹,陈安修拿着手机出来接的电话。

“安修,你有空的话,过来一趟吧,有人在店里闹事。”吴燕知道今天陈家请客,原本不想打扰的,但是他们实在处理不来。

“你等我一下,我马上过去。”陈安修知道吴燕能打这电话,就说明问题有点大,吴燕做事也算八面玲珑了,他不在店里的时候,一般的事情她都能搞定。

陈天雨见陈安修出去接电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向外看了两眼,正看到陈安修朝他招手,他放下筷子也出来了, “怎么了?”

“吴姐打电话说饭馆那边有点事,我过去看看,你陪着再坐会。爸妈那边问起来,你帮我说一声。”饭差不多也吃完了,这边应该也没什么事了。

“不行我先和你去饭馆看看,这边都是自己家里的人,陪不陪的他们也不会计较这个。”

“都是家里的人,你也不能只让爸妈照看着,这么一屋子人,他们顾地过来吗?晴晴今天也没空。再说也没多大的事情,就是有人耍酒疯,吴姐他们都制不住。真有事,我再给你打电话。我先走了。”

陈天雨只能答应着,客人们都在,他们兄弟俩也确实不好都离开,先不提陪客,他们俩一起走,爸妈肯定会以为出什么大事,哪里还能安心招待客人吃饭。饭馆里还有那么多人,真要打起来,想来也不会是他们这边吃亏。

吨吨见陈安修要走,追出来。差不多的意思,陈安修又和他说了一遍。陈天雨知道事急,就带着吨吨先回屋了。

开着送菜的小三轮,大中午的路上人不多,他速度稍微快点,从家里到小饭馆不过也就五六分钟的时间,吴燕他们已经等在门口了,陈安修进门,吴燕捡着重要的先把事情给他说了,要说事情真不算大,以前也不是没遇到过,这次之所以棘手,是来人的身份,是镇长亲自陪的客人。十二点半左右来的,因为陈安修之前交代过,他们都是捡着好酒好菜上的,原本吃地还挺好的,罗芳芳进屋上菜的时候,还听到客人说没想到这山野小店,菜做地倒是不错。饭菜吃了一大半了,不知道怎么就较上劲了,先挑剔了后面上的几道菜,又挑剔啤酒,非要说啤酒浑浊,不知道掺了什么东西。非要让老板进去解释,罗芳芳在边上解释两句原浆啤酒就是这样的,没掺东西,被人兜头泼了两扎啤酒。吴燕进去说话也不好使,就要找老板。现在还在屋里坐着呢。她看镇长似乎也有些为难,陈家村村委的那些人也都在,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陈安修听完,先问,“芳芳呢?”

吴燕没想到她说了半天,陈安修第一句问的是这个,愣了一下才回道,“我让她先回宿舍洗洗了,一头一身的啤酒。”

“待会让人给她送两个菜去,让她洗漱好了先吃饭。下午就让她休息休息,不用急着上班。”

吴燕点点头,从刚才就紧绷的那根神经,慢慢放松下来,有这样一个老板给他们做主心骨,他们还有什么怕的。

陈安修招招手低声和她交代几句,在吴燕惊疑的目光下多说嘱咐一句,“嗯,下手注意点分寸。”

“可是,可是那是镇长的贵客。”镇长虽然不说是多大的官,但要在镇上讨生活还是能不得罪就不得罪吧。

“所以我这不是要进去先讲道理吗?如果他们能讲得通,后面的事情我们另说,万一不行呢,总要做好两手准备。”一味的好性和忍让,也不会让人多敬重两分。

吴燕深知他虽然年轻,但并不是那种盲目冲动不计后果的人。见他心意已决,也就不再多劝。

“他们在哪个包间?”

陈安修话音刚落,还没等到吴燕的回答,就见陈孝礼从正中的那个包间里出来了,脸上控制不住地带了两分怒色。

陈孝礼一抬眼也看到陈安修了,见他朝这边走过来,脸色同样不是很好,心中暗道不好,陈安修担着这样那样的名声,出来做生意还能立住脚,没让人欺了去,本身也不是那随意给人拿捏的脾气。欧加集团的人选择在他店里挑事,还对他的员工动了手,陈安修要是乖乖吃下这个闷亏就不是陈安修了。陈孝礼也来不及多解释什么,只得拉住他说,“年纪轻轻的,性子别那么急,他们不是针对你。是冲着我们来的。”一开始见面态度还不错,但酒过半巡,欧加的人就提出了想要那块地,镇上的人也跟着敲边鼓,他们村委的几个人咬着牙不松口,说要再回去开个会和村里的人商量一下,毕竟那么大块地,村里的人都盯着呢,他们要是悄悄卖了,回头也没法和大家交待。那些人本来就没太把他们放在眼里,见此就转换了脸色,开始说些当初让他们来投资建厂,承诺有各种优惠政策,他们信了来了,结果现在第一步土地都搞不定,还谈什么投资,说是要去区里和市里反映这情况。东山区就是这么招商引资的?镇上的人一听急了,但村里的不说话。正好罗芳芳进来上菜,有人就借酒找茬。泼向罗芳芳的那两杯酒,大概最想泼的是他们几个吧。

陈安修多少也猜到了,他和那群人见都没见过,那些人犯不上专程跑他店里找茬,而且是毫不掩饰的明晃晃告诉你就是要找茬,“那我也得进去看看啊,叔。人家找老板,我这个老板总不能缩着头不见人吧?今天这个不乐意来我这里撒撒气,明天那个心情不好来我这里撒撒气,那我这个店是开还是不开了?”

陈孝礼一听这话,知道拦不住了,就陪他一起进去的,宽敞的包间里,偌大一张大圆桌差不多都坐满了,粗粗一看,差不多有十一二个人,三个村里的包括陈孝礼,他自然都认识,四五个镇上的,王镇长他认识,其他的他叫不出名字,但眼熟。剩下的,有一个胖子叫尚东宝的,四十出头,是隔壁尚家峪村的,他有个堂哥在区里财政上,据说混的很不错。至于这个尚东宝具体做什么的,陈安修还真是不清楚。就知道在市区住着,镇上的人都说他很有门路,能拉投资,镇长见着都和他称兄道弟的。他来小饭馆吃过几次饭,彼此认识,尚东宝这人八面玲珑,见谁都带着三分笑模样,平时见到陈安修都是小老弟小老弟叫地挺亲热。这次陈安修进来,他眼神都没给一个。其他几个应该是随行人员,陈安修直接略过,将目光落在主位的年轻人身上,看着年纪也不大,二十七八岁,眼睛不大,脸上坑坑洼洼的,整个人没骨头一样摊坐着在椅子上翘着腿正抽烟,尚东宝在边上给他端着烟灰缸,见陈安修看他,不耐烦地皱了下眉,“这谁啊,老陈,你带他进来做什么?”

旁边的尚东宝开口,“欧少,他就是这里的老板,这家店就是他开的。他叫陈……”

只是他还没说完,那位欧少就打断他了,“我管他叫什么,这店是你开的?你这也叫饭馆?这菜是人吃的吗?还有这酒,浑成这样,你敢喝?”

陈安修扫了一眼桌上的好些空了大半的盘子,这是狗吃的吗?他进来一句话没说,但他这个眼神成功激怒了欧少,不过火气不是对着陈安修去的,他朝着陈家村委的那几个人说,“这个小老板看着年纪不大,胆子还挺大的,这店开在你们村头上,人应该也是你们村的吧?你们现在就给我一个说法,这事怎么解决?”

陈孝礼是村主任,代表其他人问了句,“那你想要个什么说法?”

那位欧少吐个烟圈,难得正眼看了下陈孝礼,“东宝是知道我的,我这人最好交朋友,如果是朋友,今天的事情怎么都好说。如果非要不给面子,那也很简单,我这人向来也不为难人,要么你们今天把这些菜吃干净了,要么他吃干净了。”

陈孝礼他们三个自然是不会吃的,这么一大桌菜,就算已经吃过一轮,那也还剩下不少,就算他们豁出老脸去,也吃不完。但他们也不能叫陈安修吃,这是村里的小辈,父母都认识,他们看着长大的,他们很清楚这饭菜这酒水,没有任何问题,他们要联合外面的人欺负自己村里的小辈,先不说依照陈安修的性子就不会吃这个闷亏,就是他吃了,陈安修家的亲戚事后找不到欧加的人,但能带着人把他们家给扬了。村里的人到时候也都得看不起他们,以后还想在村里带头做事?下次还要选票?趁早麻溜儿滚蛋是真的。

镇上的人左右为难,欧加他们不敢得罪,尚东宝说人家后面能量大的很。但陈家村就是不答应卖地,他们也不好强制。大家心里都很明白,什么饭菜啊酒水啊,都不是问题,问题在那块地上。陈家村的人今天要是答应了,什么事都没有,要是不答应,小事也能闹成大事。今天就是要拿这个小饭馆做筏子用,给下马威。

陈安修的手机响了一下,他看了一眼,再抬头时就开口道,“行了,都别吵了,不就是把这些菜都吃了吗?多大点事。”

他不是今天的主角,进门后又一径沉默着,原本没人将太多注意力放在他身上,但他一开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屋里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这里。陈孝礼怕他不知轻重,就伸手拉了他一把,让他不要说话。

陈安修眼神示意他放心,嘴上没停,继续说道,“只是我这边还有些事,就是你们刚才泼的那个服务员,小姑娘受不了这个委屈,哭着跑回家了,在家里要死要活的,她家里的人知道这事,都火大了,打电话把我好一顿骂。我原先想着进来赔个不是,接着亲自去她家道歉。结果这里的事情拖着没法解决,她家里的人找过来了,就在饭馆门口堵着。欧少,你说我是先吃这饭,还是先出去安抚他们?”

那位欧少听他瞎扯,嘴角要笑不笑地说了一句,“今天这桌菜吃不完,谁也别想走。”

欧少不懂,但尚东宝本能觉得不太对,陈安修这是要做什么?弄一帮村民过来,不会是软的不行,来硬的吧?他太清楚村里干架的原则了,你打了我家的人,我就得打回来,我先把气出了,法律不法律的后面再说,而且这种普通的斗殴事件,如果没把人伤重了,本身也不是什么大事。但陈安修应该没这么大的胆子吧,镇长都在这里坐着呢。

显然他低估了陈安修的胆子,就听他说, “那行,听欧少的,这菜看来是不吃不行了。”

陈安修说完就过去拉开了包间的门,门关着刚才外面的动静还听不太清楚,现在门一开,屋里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呼啦就围过来七八个男人,各个人高马大的,堵着门口就问,“刚才谁打的人,谁泼的酒,我们安分守己好好做个服务员,怎么欺负人还欺负到家门口了?”

离着门口最近的陈安修假模假式的拦了下,“你们先不要着急,上面坐着的那位就是欧少,他也不是故意的,咱们有话都好好说。”

“有什么好说的,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快点闪开,要不然连你一块打。”

陈安修显然害怕极了,闪地果然够快,几乎人家话音刚落,他就闪一边去,将人给放进来了。欧加那些人一看阵仗不对,都站起来了。镇长出声喝止,有人也认出镇长来了,忍不住回头看了陈安修一眼。

陈安修过去将镇长拉到一边,“王镇长,你小心些,来边上了,别碰着你。”

镇长也是年近五十的人了,一犹豫被陈安修拉开了,镇上其他人一看镇长都躲开了,他们也跟着退到一边去了。

来人一看这样,也就不再顾忌其他,几个人上前揪着那位欧少的领子就推推搡搡起来,间或的补一拳,踢一脚的,但事先得过嘱咐,也没往要害部位和脸上招呼的。

陈安修随手将门关上,隔绝外面的视线,他目光淡淡的,抱胸倚门而立,光用嘴劝架,“你们别吵了,大家就不能坐下来好好说吗?小心点我的盘子,欧少还没吃完,待会还要吃饭呢。”

这句话不知道被谁心领神会了,“那我们先让人吃饱饭再说。”

几个人抓着欧少摁在椅子上,端起剩菜盘子就往他嘴里倒,他的几个随行人员过来阻挡,都被摁坐在那里,陈安修注意到尚东宝偷偷举着手机,过去伸手挡住镜头,“尚哥,录什么呢,欧少不要面子的吗?”

尚东宝陪个笑脸,当着面将手机拿给陈安修看,“刚打开,没录上,没保存。”看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陈安修这摆明就是关门打狗,根本就不在怕的,势不如人,他也得低头,真要算账也要今天能出去再说。

陈安修称赞他,“尚哥真是个明白人。”

尚东宝看欧少被灌的一头一身的剩菜,不忍直视地别开眼,这陈安修真是个祖宗,什么都敢做,是他以前小瞧了。别人泼他手下员工两扎啤酒,他就敢灌人一身剩菜。

镇上也觉得有点过了,“陈安修,你不要将事情闹大。”

陈安修露出些为难的样子,过去和镇长低声道,“王镇长,我也不想这样,我开门做生意,也是想以和为贵,刚才进门的时候,我还想着,这些是镇长的贵客,不管怎么样,看在镇长的面子上,我也要进来先道歉。可您也看到了,欧少根本不让我说话。结果这一耽搁,芳芳的家人就打上门来了。我拦了也没拦住。而且之前芳芳进门送菜的时候,没关门,外面的监控将她被泼的那一幕都拍下来了。我看您那位置就在欧少边上吧。知道的是欧少这些人不讲道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王镇长的朋友仗您的势欺压老百姓呢。现在的人可能闹了,逮着点事就不依不饶的,就上个月的事吧,有人去区里办事,有个小领导当面说话不太客气,就被人录下来了,网上传的沸沸扬扬的。就说今天这事,他们现在要是出不来这口气,再拿着视频到处去闹,那可真管不了了。到时候欧加的人拍拍屁股走了,他们的火气对着谁去?”他是还没看监控,但不妨碍他这么说。他料想镇上也不会当着这么多人去再去查监控。

这个八字还没一撇的招商引资服务不到位,他最多挨批评,这事要是闹大了,后果可就不好说了,王镇长心里有些不高兴,但也得承认陈安修说的有道理。

“我待会就将今天的监控都删除了。备份都不留。”

王镇长见这样,也不好再说什么,他拍拍陈安修的肩膀,叹口气,“你也知道,大家都不容易。我这也是工作,不做不行。他动手泼你那服务员的时候,我其实开口制止了。怎么能这么做事呢。太不尊重人了。”

“我知道,知道,您也不容易。”可谁又容易呢。

王镇长说实话也不愿意太过得罪他,这认短短几年攒下这么大一份家业,以后不定会怎么样,平时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也没有四处招摇交际。但人家就有来免费修路的朋友,那公司比欧加又大了去了,和市里领导都说得上话。还有那个叫王睿承的老同学,那升迁速度一看就是被重点培养的。人家那同学关系看着还不错。

陈安修觉得差不多了,示意将人放开,教训归教训,真要失手将伤重了,都不好交待。那些人恨恨地走了,临走之前还对陈安修放狠话,“以后再找你算账。”

陈孝礼见此差点没笑出声,这些人,他可差不多都认识,好几个就是在陈安修这里干活的人。

陈安修让人进来收拾一下,他先带王镇长出去,当着面就今天所有的视频都删除了。欧加那些人还是报了警,陈孝礼他们都能作证,欧加的人先没事找事泼了人家服务员一身。人家家里人生气,又过来泼他一身剩菜,既没带武器,也没伤到人。这种事情派出所都是向来都是调解为主。除非上头有人刻意施压,但欧加集团他们都不知道,他们只认识镇上,可镇长什么都没说。他们也就照常处理了。

事情算是顺利解决,欧加的人和镇上的人先走的,那位欧少被收拾地不轻,临走前还不忘对陈安修放话说这事没完。

等所有人都走了,陈孝礼说,“你这次真是惹麻烦了。”

“叔,你说我当场将那些剩菜吃了,是不是这事就能平息了?”

陈孝礼一噎,只怕不仅不会平息,还会让人觉得好欺负得寸进尺。就连他们三个今天怕也不能善了,“你既然已经将人得罪了,你就考虑一下那块地,咱们一家人关起门来,价格都好商量。”再留下去,再来这么一出,真要命。看欧加那些人也不想就此放弃的。早脱手早好。反正陈安修是个不怕事的。卖给自己村的人,以后有事还能商量,总比外面不知底细的好,而且出价还那么低。

陈安修可不会这么容易松口,“我回头考虑一下。”

今天家里这么忙,这件事陈安修也没和家里提,不过陈天雨肯定是要问的,陈安修也没瞒他,临了还吐槽了一句,“孝礼叔说他叫欧阳坤,我以为他姓欧阳呢,结果姓欧。差点进门喊欧阳先生。幸亏尚东宝在一口一个欧少叫着。要不然今天要闹笑话。”

“欧阳坤?”这名字有点耳熟,他以前在外面混的时候,有家人就爱这样起名字,全家排叫欧阳什么,其实姓欧。

“怎么,你认识?说起来和你年纪差不多。脸上坑坑洼洼的。”

陈天雨脑海中浮现出一张满是青春痘的脸,“说不定真认识,但是多少年没见了,不一定是。”不过这样起名字的人应该不是很多吧。如果真是那家,向廷走的时候,欧家的人好像一个都没带,这么些年,没听说这家有什么大作为。据说当年欧家老爷子跟着向廷爷爷起家的,在向廷老爸面前也有几分脸面,现在算起来那老头得有八十了,就算向廷回来,那老头怕也早就没了,“我有空出去打听一下这个欧加集团的来历。免得他再回来找茬。”

“我看他不像有多大本事的。”他在网上查了半天,名字有欧加的一堆,都不知道哪个是这家的。

说来也巧,兄弟两个谈论的这个欧阳坤,杨虎也遇到了。

向廷回来的这段日子,为了进出方便,大多还是住在酒店里,杨虎外出回来,路过酒店大堂,听见前台那里吵吵嚷嚷的,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就看到了满身狼藉的欧阳坤,当时前台那里好几个退房的,欧阳坤急着办入住,就和前台吵起来了,最后大堂经理过去亲自给他办的。上电梯遇到杨虎,客客气气喊了声杨哥。还托他给向哥带好。

“欧叔的孙子?”向廷在吧台那里冲了两杯咖啡,可能今天心情不错,甚至还颇有兴致的给杨虎那杯拉了个花。

杨虎不是很情愿地皱着眉接过来,即便在国外这么多年,他喝不习惯这玩意儿,“你这个手艺放在我身上纯属浪费。”他跟在向廷身边二十多年,较之别人,总是亲近两分,有时候他也开开无伤大雅的玩笑。

“放在哪里不浪费?” 向廷啜口咖啡,抬头看他。

杨虎脱口说,“你心里惦记哪个,哪个就不浪费。”

“你知道我心里惦记哪个?”

向廷的语气甚至还是清徐和缓的,但以杨虎对他多年的了解,他知道自己逾矩了,立刻认错,“对不起,向哥。”这人一向不爱别人猜测他心思。何况他们这种人向来不爱将软肋示人。

“没有下次。”对于跟随自己多年的属下,向廷并不会太过苛责,但并不表示可以没规矩。

“我知道了,向哥。”

“你刚才说欧叔的孙子怎么了?”

杨虎很乐意配合他转换话题,“好像被人收拾了一顿。挺狼狈的。”自己应该倒不了自己那一身污渍,满身菜味,头发上都是油。

“他家现在过地怎么样?”

杨虎猜他今天可能也是无聊,要不然平时都不会多问一句,之前欧叔的儿子携家带口来拜访,都到酒店大堂了,他见都没见。

“好像也不怎么样。”杨虎也没太关注过这家,不过这次回来,见到了不少之前的老朋友,偶尔的也听来那么几句,“欧叔以前仗着帮里的势力,囤了几块地皮,当年弄到手很便宜,他囤着没开发,后来地价飞涨,欧家狠赚了一大笔,日子过地也不错,不过他两个儿子都不太争气,投什么赔什么,到他孙子这一代,也就勉强能维持个门面的光鲜。一家人不知道怎么又想起了倒腾地皮,不过欧加现在也就是个空架子,而且现在这个地价,他们也拿不出多少钱。出去摆摆花架子,能唬一个是一个,左右不过弄了地抵押给银行,空手套白狼。”

“那今天是没唬住人,被人收拾了?”

杨虎听言观意,试探地问了一句,“要不然我把他叫来,听他讲讲故事解解闷?”

“也好。”

杨虎和欧阳坤一起上来的,自然知道他的房号,杨虎去打个电话,没多大会门铃就响起来了,应该是刚洗完澡,欧阳坤头发还没吹干,身上的衣服可能是临时找来的,还不太合身,可见来地多匆忙。没办法,他也没想到临时起意来酒店洗个澡换个衣服,竟能让向廷召见他。这可是做梦都不敢想的。

“进去吧,向哥在等你。”

路过入口走廊的镜子,欧阳坤忍不住又抻了抻自己的衣领,这个时候完全没有在小饭馆的嚣张气焰了,谨小慎微到不能更小心,甚至连脚步都不自觉放轻了些。

向廷已经换过位置,此刻在客厅沙发上坐着。欧阳坤走到他跟前站定,低头小心翼翼地喊了声,“向哥。”

向廷看向来人,并没什么印象了,不过有没有都无所谓,“坐吧。”

欧阳坤挨着沙发边缘堪堪坐下,陪笑道,“向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有什么吩咐向哥尽管说。”

“也没什么事,就是听杨虎说刚才遇到你,你好像被人欺负了?”

欧阳坤以为向廷是顾念两家的旧日情谊,神色忍不住就有些激动,“向哥不用担心,就是些小鱼小虾,我自己就能收拾。”

“是吗?说来听听。”

欧阳坤还要客套,杨虎却知道向廷并没有多少耐心听他废话,就开口说,“向哥问什么,你答什么就行了,不需要那么多话。”

“好的,好的,杨哥。”对着杨虎,欧阳坤也不敢有任何脾气。他稍微组织一下思路,就将今天的事情这样那样地讲了一遍,面对向廷,他不敢有隐瞒,但讲的也不全然是事实就是了。

“秋里镇?”

“向哥也知道这地方?”好像也不是什么很出名的地方啊。向廷这种大人物怎么会知道一个小镇的名字?

向廷显然并没觉得有回答他的必要,又问了一句,“叫陈安修?”

“我听派出所警察是这么叫他的。应该没错。”

陈天雨的哥哥,好像就叫这个名字,秋里镇,陈安修,真是巧了。

点击切换 [繁体版]    [简体版]
上一章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