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陈年旧事
夜晚在今天降临的很快，很快就是深夜了，也许是因为今天的遭遇太过奇妙，也可能是因为他换了一个隔壁不会传来奇怪声音的住处，总之唐汉在宽大的新床上睁大眼睛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在数到第1523只羊的时候，唐汉终于忍不了了，他一把掀开被子，翻身下了床。
他在自己带有厨房，卫生间，客厅和一个小酒吧的新住处转了几圈，又打开自己卧室那台配置很高级的电脑上了一会儿网，但到最后还是没有一丝困意。
唐汉叹了口气，下意识的看向了窗户，但他房间里的窗户位置并不是很好，从里向外看去只能看到黑漆漆的一团，他遗憾的叹了口气，但接着他就想起了四楼的那面巨大的落地玻璃。
要不上去看看，就隔了一层楼而已，唐汉的内心蠢蠢欲动。
可又转念一想这是在国安局特一组，万一被人当作特务抓起来怎么办？
对了！他可以问问幽蓝怎么说！人工智能是不睡觉的吧？
唐汉轻手轻脚的打开门，看着空无一人的走廊有点不自然，他清了清嗓子，轻声的学着中将白天的样子对着空气中说“那个，幽蓝，你在吗？”
“当然，唐汉，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空气中传来了幽蓝的声音。
“那个，我好像有点睡不着，呃...”唐汉斟酌着说。
“要我推荐催眠歌单吗？”幽蓝贴心的问。
“不不，不用了，我想去四楼自己坐一小会儿，我想知道我能去吗？”唐汉问。
“当然，除了进入地下城麻烦一点之外，你可以去基地的任何地方。”幽蓝很快的给出了唐汉想要的回答。
“啊，那太好了，谢谢你了幽蓝。”唐汉欢欣鼓舞。
“不用客气，有什么事可以随时呼叫我。”幽蓝的声音还是冷冷淡淡的，但唐汉却觉的其中似乎有些暖意。
结束了和幽蓝的对话，唐汉放心大胆的走上四楼，径直走到落地窗前在地板上坐了下来。
果然，这面窗外的景色很美，没被强光掩盖的星光在夜空里密布，群山在星光和远处城市中光辉的照耀下像是黑色的剪影，只要静下心来细听甚至能听到风吹过树叶的声音。
唐汉收拢起双膝，发出了一声轻松的叹息，觉得好像有一些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
就在他想要好好的在这待一会儿的时候，一个温和的声音突然在他身旁响起。
“没想到这座基地里除了我居然还有人会失眠，而且更妙的是他也喜欢来这里坐一坐，但奇怪的是他除了那面窗户似乎看不到其他的任何东西。”
唐汉猛然回头。
是中将。
原来中将一直坐在书架旁的阴影处，唐汉进来的时候走的太猛，又一心看着那面落地窗，所以完全没有注意到中将。
“啊，组长！”唐汉有些惊讶的站起来“我没有看到你。”
“是啊，不用站起来，这不是课堂上，我也不是老师。”中将让自己的轮椅来到唐汉身边。
“那个，组长，你怎么会在这里？”唐汉没有坐下，而是问道。
“我是个老人了，晚上偶尔会失眠。”中将看向窗外回答道“我也喜欢从这里看向窗外。”
“啊，对不起，我问幽蓝她说我可以到这里坐一会儿。”唐汉有些尴尬，想要转身回去。
“她说的没错，你当然可以来这里，而且你并没有打扰到我，现在我希望我也没有打扰到你。”中将从轮椅中飘坐到落地窗前的地板上，拍了拍身边的地面“坐下来吧，唐汉，也许你会愿意陪我这个老头子说会儿话。”
唐汉犹豫了下，坐在了中将的身边。
“从窗户里看外面，好像总是比你直接去看要好一点，人可真奇怪，只是离得远了一点，看到的景物模糊了一些，就觉得有所不同。”中将看了看唐汉“你有没有这样的感觉？”
“也有一点，我从小就喜欢从窗户往外看。”唐汉挠了挠头。
“你小的时候是在孤儿院过的怎么样？”中将问。
“还好吧，院长人很好，大家也都很团结”唐汉顿了顿“但还是觉得有点被抛弃的感觉。”
“是啊”中将随口附和“我小的时候住在一个大院里，我父亲隔三五个月才会回来一次，那时候虽然邻里很照顾，玩伴也很多，但晚上自己回家，还是感觉空落落的，那时候我很埋怨我父亲，觉得他一点都不关心我，你呢？怨恨过你父亲吗？”
“一开始肯定会有一点吧”唐汉艰涩的耸了下肩“后来就觉得还好了。”
“我也是”中将坐在地板上看上去只有小小的一团“后来发现他其实并不是不关心自己，只是迫不得已不能关心自己，也就原谅了他。毕竟，是自己的父亲。”
唐汉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窗外。
“你父亲一开始在国安局二组负责国外事务，后来发现他有超能力后，就调到了特一组，但他从进入国安起就是我的学生，我从没见过有人能比他更聪明，更有勇气，即便是在现在，凭借你父亲的名字仍能敲开国安任何一个组的组长办公室。”中将看了看唐汉“他和你母亲生下你之后，其实想过退出。”
“是吗？”唐汉干巴巴的问。
“是的，然后就在那时他卷入了一件案子，刚生下你的你母亲死在了那个案子里。”中将娓娓道来。
“什么案子？”唐翰情不自禁的问。
“一个在当时刚刚发现的叫蜂鸟的地下组织，他们用超能力者做生物实验，你父亲当时负责追查这个组织。”
“然后呢？”
“一开始你父亲不愿意把你送到孤儿院，他一边独力喂养你，一边查找线索，希望为你母亲复仇，后来事情越来越失去控制，他身处的危险也越来越大。”中将指了指唐汉的腿“你小腿上的那个疤痕还在吗？”
“在啊。”唐汉听的很认真。
“那是在一次枪战中你的腿被子弹擦伤了，就是那次后你父亲害怕了，他怕自己的复仇行动会害了你，于是他把你送到了孤儿院。想等到这件事情完全解决了之后再把你接回去。”中将苦笑着“但谁都没想到一等就是二十年。”
“这些年他一直都在追查那个组织？”唐汉问。
“没错，没日没夜，仇恨和对你的愧疚激发了他的所有潜能，他很快成为了特一组最强的超能力者，他拔除了蜂鸟不计其数的基地和实验室，但仇恨也蒙蔽了他的眼睛，让他不能清晰的看到全局，甚至忽视敌人布下的陷阱。”
中将的声音里是任谁都能轻易听的出来的难过。
“他在最后给基地的任务反馈里说他找到了一个蜂鸟的重要线索，他说他很可能就要把蜂鸟全部揪出来了，到那时他就能回去找你了，希望你能原谅他。”
唐汉把用双膝把自己的头夹着，像一只厌世的鸵鸟，看不清他脸上是什么表情。
“他最后通过邮箱发送回来的遗言里说他很想亲口对你说他爱你，这些事情我没有和其他人说过，因为我想你有权利第一个知道。”中将的声音轻轻的。
“谢谢。”唐汉被压的有点变形的声音闷闷的传出来。
“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睡觉了。”中将飘回轮椅上“你最好也早点睡吧，明天你要开始训练，应该会很幸苦。”
“嗯。”唐汉仍旧没有抬头。
一直到中将轮椅的声音完全听不见了，唐汉才敢抬起头来，因为他的脸上鼻涕和眼泪混杂在一起，糊了满脸，不用看都知道很狼狈。
这是他第一次知道关于自己父亲的详细故事，故事里那个男人不像他在资料里看到的那么英武睿智，那个男人会犹豫，会害怕，会犯错，但也因此更加真实。
唐汉安坐在窗前，等着让眼泪和清鼻涕慢慢的流干净。
他想等一下回去他应该可以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