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鬼丐门
已近黄昏，七公三人回到断魂崖。
黎娘上前：“哎，这是哪儿的小姑娘，好可爱呀。”
七公微笑道：“这是给小虫找的媳妇。”
黎娘问道：“不会是哪儿拐的孩子吧？”
七公：“我怎么会干伤天害理的事儿呢？这是去京城算命，从人贩子那里买来的。”
七小虫说道：“那老婆子太恶了，把草儿打的浑身是伤，你看。”七小虫挽起草儿的袖子。黎娘看着心疼不已，抹着眼泪：“可怜的孩子，以后这就是你的家，我就是你的娘。”
草儿点点头喊了一声娘，黎娘点头开心不已：“怎么叫草儿？像是没爹娘的孩子。”七小虫揉着胳膊，一路背着草儿浑身痛：“七公取的。”黎娘怪嗔道：“瞧你给两个孩子取的什么名儿，没文化，什么虫啊草的，不取个好听的名字。”
七公摸着胡须：“你是书香门第大家闺秀，你读书多文采好，那你给她取个好听的名儿。”
黎娘：“不过像七公常说的，贱名儿好养活，那就跟娘姓，叫黎草。”草儿点点头。
天完全黑了，屋外走廊出现一群人，皆面无表情，像死人一样。草儿看到大叫，哭了起来，黎娘将草儿抱在怀里安慰道：“草儿别怕，他们是我们的家丁，打理羊圈鹿圈的，你看他们去碾米割草干活儿去了。
草儿抬头再看看外面，这些人确实去干活儿了，七小虫说道：“妹妹，我刚来的时候也被吓了一跳，不过他们不说话不打人，不要怕哦，是活死人。”草儿听到活死人，身子抖了抖：“死人？”
黎娘拍了七小虫一巴掌：“草儿别怕，他们都是好人，是七公教他们修行做善事的。”此时，一个黑头大汉走来，眼睛泛着黄光，蹲下准备抱草儿，草儿吓得转身直扑黎娘怀里。
七公大怒：“扫把头，你干什么？不准伤草儿！”扫把头不舍的转身，眼里噙着泪走了出去。七公喊道：“待会儿我给你画一幅人像，此人在京城为恶不断，百姓恨之入骨，你明日夜里取了他性命，顺便看看路上有什么美味的，给我捎带些吃的。”扫把头停下，回头看了草儿一眼：“是。”然后清扫羊圈去了。
圆月升起，牛头山上子母塔里发出痛苦的嚎叫声，撕心裂肺。蝴蝶提着饭盒走到子塔前，拿出盒子里的饭菜，从塔洞送进去：“木哥哥，不要喊了，饿了吧，吃些饭菜。”谷木停止痛苦的嚎叫，控制颤抖的手拿起碗，谷木从洞口看着面容姣好的蝴蝶在月光下仙美不凡，似乎忘却了痛苦。子塔里可以看见外面，但是外面看不见塔里，蝴蝶从未见过谷木哥哥的样子，而谷木每到月圆之夜见蝴蝶送饭，思慕不已。
老掌门玄清将通心镜抛向空中，眼神里充满愧疚：“蝴蝶，你来了。谷木太可怜了，当年被压在子塔，恐怕这一辈子也出不来，是我害了他们母子啊。”
母塔里发出怒声：“哼，你这负心汉，好意思假情假意的忏悔，我身为九幽魔域谷王公主下嫁与你，给你生了两个儿子，却将我们母子镇压在子母塔里。”谷莺愤怒的拿出蛇火珠在塔里发泄。老掌门玄清喊道：“谷莺，不要打了，你再用功力这阵法就会破掉，谷木跟着子塔就一起毁了。”
谷莺：“哼，你们轩辕门所谓的伏魔卫道就是这般无耻，下此恶毒的阵法，使得我不敢冲破母塔出来！如今我儿谷言也被你弄丢了，我真想出来杀了你这个负心汉！”老掌门落泪：“对不起，谷莺，是我没看好儿子，我已经让玄明掌门命门中五百弟子四处寻找，你不要担心，谷言福大命大……”
蝴蝶愧疚不已：“伯伯，是蝴蝶不好，让谷言哥哥带我下山玩耍，这才让他被黑风卷走不知下落，呜呜呜……”老掌门帮忙擦着蝴蝶的眼泪：“蝴蝶，不要伤心，你爹算过一卦，谷言会逢凶化吉。”蝴蝶点头：“我一定要找到他，长大了我们还要成亲的。”谷木大声嚎叫，痛苦不堪。老掌门看着蝴蝶：“每次你来看谷木，他就不叫了，有时间多来看看他吧。”蝴蝶点头：“嗯。”
谷莺昂头看向空中的通心镜：“木儿，你不要喊了，稳住心神，你姑姑传你五百年山木灵气，可以慢慢化解体内魔气，静心修炼将来有成自会成人。”老掌门看着镜子里的母子，揪心难忍，而镜子中的她们看不见外面的一切，只能触摸冰冷的石塔。
两日后，清晨大雾弥漫。七公起来开门，黎娘与草儿在厨房忙活，雾里传来几声狗叫，扫把头走了过来，七公问道：“杀了没？”扫把头打开小木盒，看见一根小指头，回道：“已办妥。”七公点头，二人进屋。扫把头从怀里拿出一团白布，递给七公：“在回来的路上有间客栈，我进去偷了几个肉包子，请七公笑纳。”
七公接过包子：“怎么能说偷呢？叫拿，知道吗？”扫把头点头称是，七公坐到石椅子上啃着肉包子，扫把头抱着的小白狗乱叫，七公看了一眼小狗。扫把头侧身看着厨房里的草儿，微笑着将小狗放下，小狗狗欢快的跑到草儿面前，草儿露出可爱的笑脸：“好可爱的小狗啊，你叫什么呀？呵呵，你长这么白，就叫你小白好了。”黎娘说道：“草儿，看来她很喜欢你哦，呵呵。”草儿抱着小白，看着黎娘幸福的笑了，扫把头看着草儿这么开心也憨憨的笑。
“什么这么咯牙？”七公用手指从牙缝里弄出一片东西，七公恶心喷吐：“扫把头，你居然给人肉包子我吃！这人的手指甲还在里面，哼！是不是把你杀的人做成肉包子了？”扫把头慌了，赶忙解释：“七公，我怎么敢做这种事呢？每次杀恶人后，您规定只取别人小指，留下全尸，让世人敬畏不敢作恶。这包子确实是山中客栈中的，应该是那家黑店卖人肉包子……”
七公气得不行，也恶心的不行，挥袖使出缚魂绳捆住扫把头：“我要把你关进幽闭室思过，好好反省悟道，哼！”扫把头挣扎着：“七公，这真不关我的事啊，放开我……”七公叫来七小虫：“小虫，回来的时候教了你土遁术，现在跟我一起下去，将扫把头关入幽闭室。”七公打出一个丹药进入扫把头嘴里，扫把头身体僵直停止挣扎。
七小虫与七公遁地三丈下，七小虫看到数量众多的活死人或坐或站，惊得一声冷汗：“七公，这，这里怎么有这么多活死人？看起来挺吓人的。”七公牵着扫把头救往里走：“三百年前，我师傅轩远真人让我造阵法，助他二弟转世找到鲤女再续前缘。可是按他在无字天书背面刻的图案阵法，要造势工程量浩大无比，没有源源不断的人力是不可能完成的，无字天书也被烧成残卷，我也没有什么办法。正巧我阴差阳错的炼出活死丹，给刚死之人打入嘴中，尸身不腐不灭，魄不离体，似死非死，只是眼睛泛黄没有心跳，每月服用一颗活死丹如正常人存于世间。”
七小虫：“那他们现在怎么不动？”
七公：“他们缺乏阳气，不能受日光照射，白天让他们休息，晚上开凿修缮墓穴，帮忙打理羊圈鹿圈与种地。”
七小虫：“那你和黎娘也是活死人吗？怎么活了三百年？”
七公：“在师傅临终时，只传授了一半长生诀就死了，无字天书里的长生诀也烧的零零落落不完整。我苦苦拼凑二十年还不得领悟长生诀，直到遇到黎娘。”七公停在石壁旁，继续说道：“那时我讨饭倒地在她府门前，被她家门前的侍卫殴打，是她救了我。我在柴房休息了半月伤好了，准备感谢黎娘的救命之恩，打听园丁才知道，黎娘的新婚丈夫回乡在一处坟前自杀，黎娘接受不了现实，郁结吐血而亡。”
七小虫掉下眼泪：“娘亲这么善良的人，好命苦。”
七公点头：“夜晚我找到黎娘的坟墓，使用土遁术将她带出，发现黎娘还有微微一丝气息，查看无字天书残卷，运气点击几处穴道，她突出淤血醒了。黎娘将身上的首饰给我当了换了些钱粮，而后我带她来到断魂崖疗养。在断魂崖的日子我潜心钻研无字天书，将图形刻在石头上，最后凭借黎娘的聪明才智与我记得一半长生诀悟出了整个长生诀，所以我与黎娘都学会了长生诀，每百年而长五岁，三百年后我成了个遭老乞丐，而黎娘钻研医书配药，保养的如二三十，还能看见当年的貌美。“七公露出幸福的微笑。
七小虫：“长生诀真有这么神奇？那我和草儿是不是也可以学了？”
七公：“不行，此乃天机，我与黎娘也是自悟而成，如果泄露天机会遭天谴，或许师傅他就是这么死的。”
七小虫：“那好吧，不学了。”
七公：“我与你娘希望你们与草儿平安的长大，将来成家生子，这才是人生没事。能长生又有何益？哎，天地少了你我也是一样不变，久了也吃够了，也不知道这法阵造完，我的使命何时终结。”
七公转身：“小虫，你看，这里有达官显贵，皇亲国戚，瘸腿铁匠，治病救人的大夫，织布的妇女，顽皮的孩童，忠诚的侠客，油滑的商人，穷酸书生……世间各种人都被我变成活死人，无论生前如何显赫与不堪，如今都为我老乞丐驱使。”
七公回身，按下机关打开石门，里面油灯立即点燃，然后走了进去：“往下走三百丈，就到幽闭室，此走道毒气机关密布，没有我领路不得进入。”
七小虫：“知道了，七公。”
七公继续说道：“这三百活死人，是我前三十年在各地行乞帮过我的人，在他们死后，将他们挖出带到这里，每月服用活死丹成为活死人。”
七小虫：“他们都是好人吗？”
七公：“有好有坏，但没有大奸大恶之人，我是依据他们是否帮了我，而不完全是他们生前人品好坏来决定的。世人的标准与我不同，多标榜仁义道德，若是品行有污点就什么也不是，我老乞丐不是道貌岸然的圣人，在我饿的要死的时候，他们舍我一个馒头一碗粥便是我的恩人，即便有时候是羞辱给我的。这些活死人并不是完全在这里造阵法，苦修五百年可以成为散仙地神，这也算是我对他们的回报。同时在这里可以修道，为民间惩奸除恶，所以民间盛传我七半仙会通神驱鬼半夜索命，被称为鬼丐门。”
七小虫：“看七公好像很讨厌扫把头的，那为什么还要他？”
七公：“在我小的时候，村子里造了洪灾，是扫把头救了我。我跟着扫把头成了乞丐，要来的饭菜他先吃，有一次要到一根鸡腿儿他抢了去，我饿的快死了，求他给我，他让我从胯下钻过去说那就还给我，我爬过了他胯下，当时想着就是活下去，何必跟自己命过不去呢。后来扫把头被地头蛇打死，念及他救了我一命，我将他挖出变成活死人，这一晃三百年过去了。有时候你恨他，而他却是你的恩人；你怨他，他却是你命中的贵人。”
七小虫：“不懂，他欺负草儿，我不喜欢他。”
过了一会儿，他们进入幽闭室，幽闭室四周上下刻着各种天书图形，晦涩难懂，中间太极石台摆着一口石棺。七公说道：“小虫，这就是幽闭室，石棺里躺着师傅轩远真人，行礼磕头。”七小虫磕了三个响头，七公抽去缚魂绳：“走吧。”
“七公，怎么什么也看不见?”七小虫有些不知所措，四周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见，走来走去好像没有边界。
七公说道：“这是幻像，心中无尘埃，便无所畏惧，能看清来去路。”
七小虫：“可是，我什么也看不见，你在哪儿？”
七公：“你跟着我念咒：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不如蜜……”七小虫照做，看见了七公与来时的路。
七小虫：“这是什么咒？”
七公回道：“清心咒，即便进的了墓室，也出不去，这是法阵中的痴心咒幻像。”
七小虫：“痴心咒？”
七公：“这是无字天书里记载的痴心咒，苗祖老母生前作的，可是她明白，却也迷惘。”七公跟小虫讲起上古时期苗祖老母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