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要半条命
苏锦瑟这次行事迅猛,离开魏府后立即前往皇宫,马车速度亦是快且稳。
魏巡还未将宾客都送离府,皇上的圣旨就下达了,宣魏巡、秦东升,白志儒以及镇国公到皇宫议事。
圣旨是下达到魏府,一看便知苏锦瑟知晓该留下之人还未离去,所以之下了一道圣旨。
他等四人结伴前往皇宫,一路上众人神色各异,脸色都不见好看,相互见都有解不开的怒意,今日一事闹到这个地步是谁错都难说了,又或者说都有错,一环紧扣一环来得紧锣密鼓,打得众人措手不及,现在回想起来,这件事是否该怪罪苏锦瑟都不得而知,一步步算计得那么巧妙,桩桩件件下来相府、魏家是的梁子是结下了,魏府与秦家的关系日后也无法靠拢,唯一扯不上关系的便是秦家和镇国公府了,乱成了一团麻。
四人走进大殿,苏锦瑟柔柔弱弱地跪在大殿上,一眼望去有种摇摇欲坠之感,似乎下一刻这个美人会心碎成殇。
而大殿内,还惊动来了魏皇后与太后,此刻跟三司会审似的,每个人脸色都难看得很。
魏家发生这种事情,可以说是家务事,苏锦瑟被魏子夏闹了一出,愣是将家务事弄成了朝中大事,所以当看到魏巡走进来,承乾帝眼神不耐的瞪了魏巡一眼,现在整个北定国都知道惹不起苏锦瑟,偏生魏家那草包女儿还往上撞去,这不是存心找死吗?
四人战战兢兢的大殿上跪下,魏巡率先出声跟承乾帝请罪。
“臣有罪,教导儿女无方出了这种事情,还劳烦皇上做主,小女无心辱骂老北辰王,多有冒犯之处还请长乐郡主看在小女少不更事的份上,不要与小女多加计较。”魏巡匍匐着身子,脑袋重重的朝冰凉的地面磕头,这一下声音清脆,抬起头时额头已经红了起来。
“臣有罪,教子无方。”
“臣有罪,教女无方。”
紧随其后,镇国公与秦东升以及白志儒齐声请罪,虽没有如魏巡那般重重磕头,却是脸上无光,没法抬起头来直面承乾帝。
“这么说来,长乐郡主所说之事句句属实了?”承乾帝紧拧着眉头,冷声问道。
跪着抬不起头来的四人没有出声,谁都不知道苏锦瑟在他们来前是如何说的,哪里敢同意,万一苏锦瑟前言有挖下陷阱给他们跳,这一承认岂不是中计了?所以这会四个人默契的闭嘴不答。
“皇祖母,皇叔,锦瑟对他们四家之事并不关心,锦瑟只要一个交代!父王在世时,南征北讨,为这江山立了汗马功劳,后在朝堂辅佐皇叔,功不可没。然而父王冤死,今日魏小姐竟是在锦瑟面前说我父王死得活该,保家卫国,平定内乱,哪怕没有这些功勋,身为一个普通人,她凭什么说我父王该死?”说到最后苏锦瑟眼眸中浮现出泪花来,泪水一滴一滴的往下落,情到深处,好不伤心。
大殿上响起苏锦瑟的抽泣之声,她没有抬手抹掉留下来的眼泪,双目中源源不断的有眼泪流出,看着可怜极了。
魏巡听苏锦瑟这样一说,背脊沁出一身冷汗来,跪在地上更是不敢抬头。
“魏将军,郡主所说可有假?”太后见着苏锦瑟泪如雨下,让梁嬷嬷给苏锦瑟地上手帕擦眼泪,但苏锦瑟却是摇摇头,声泪俱下的哀求道:“皇祖母,虽说父王不是您的亲生孩儿,但父王可曾待祖母有差?求您替我父王做主。”
求字一出,苏锦瑟的决心是绝无改变了。
如今的苏锦瑟有多大的势力在场没人不知,但苏锦瑟说出求这个字,便说明她要将此事交给承乾帝处置,但处置的结果必须要与她所想无太大差别,否则这事她就自己出手,她出手的后果魏子夏这条命她便要收下了。
太后一阵为难,望向魏皇后,毕竟这是魏皇后的娘家,这个颜面不能伤了。
魏皇后面露难色,盯着苏锦瑟挂在腰间的朱雀符,更是为难,现在与苏锦瑟扯破脸皮对苏誉前程不好,但魏家毕竟是她的娘家,责罚了魏家岂不是打了自己的脸面吗?如今在后宫之中,瑶姬恩宠不断,她在皇宫内的威望已经大不如前,这时候如果没有魏家在身后支持,她皇后的位置岌岌可危,两边并不好做出抉择来。
底下跪着的四位朝中大臣,气都不敢出一声,就怕处理完苏锦瑟的事情后,接下来就轮到四家这出大戏等着瞧。
“锦瑟,这事你想要个怎样的交代?”承乾帝思索过后,将问题抛给苏锦瑟自己定夺。
“此事还请皇叔做决定。”苏锦瑟用手绢擦干眼泪,但眼中泪花却闪现着。
“魏小姐出言不逊侮辱老北辰王,念其无心,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杖责一百,以示惩戒。”承乾帝思索再三,现在国力受损,苏锦瑟与南初洵又有了赐婚,苏锦瑟所占的益处过多,此时不宜与苏锦瑟明面上动起手来,暗地里怎么动是他与苏锦瑟间的事情,而一旦事情发展到明面上,就等于与苏锦瑟撕破脸皮了,此事并不适合挑起任何战争。
魏巡一听身子一个轻颤,杖责一般,魏子夏一个养在深闺里娇滴滴的女儿家,哪里受得住一百大板的责罚,虽说是死罪可免,可这一般大板下去,哪里还有活路可言?跟要命没区别,还不如一刀结束来得快活些。
“皇上,子不教父之过,这个责罚臣愿替小女受了。”魏巡愣过之后,立即开始找理由替魏子夏分担。
“责罚既然是罚在魏小姐,魏将军出来承担,魏小姐永远不懂祸从口出这个理。”魏皇后听了责罚后亦是皱眉,魏子夏必然是承受不了如此重的责罚,但也不能看着魏子夏被打死,她身为姑姑左右为难啊。“皇上,能否看在臣妾的面子上,罪责减半?”
魏皇后深深看了一眼苏锦瑟,苏锦瑟跪在那里身段却与承乾帝并排,不遮风骨。
魏皇后敢断言,今日这一出大戏跟苏锦瑟的算计脱不了干系,但苦于没有证据不好胡说,否则指不定苏锦瑟又会给按个什么罪名,这也是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之事,可苏锦瑟就是有那个本事将人算计完,还自个儿成了受害者跑来告状,其他人若有本事大可也如此,可惜就是没那本事却还偏生给招惹了苏锦瑟这个恶女,遭了这事也只能打落牙往肚子里咽,自个儿受着不是。
承乾帝不语,所有人的视线都看似有若无的看向苏锦瑟。
“皇婶的面子锦瑟还是要给的,锦瑟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便是打死了魏小姐,我父王也活不过来。”接收到魏皇后投来的视线,苏锦瑟低声抽泣一声,随即着有贵族风范的开口,让人看到一丝希望后,话锋急转。“话虽如此说,可有些事情锦瑟断然是不能退让,否则这京城的人岂不是认为只要受个不痛不痒的惩罚就能随意辱骂、诅咒我父王。”
听的人一会欣喜,一会又失望,伴随着苏锦瑟那浅浅响起的娇声,心情跌宕起伏。
“可皇婶开了这个口,锦瑟也不便拂了皇婶对娘家人的一片心,锦瑟可以如皇婶所说杖责减半,但要由我的人亲自动手。”苏锦瑟没有多少犹豫的同意魏皇后的话,看似给人面子,实则却不是,她本来就不是要承乾帝给打魏子夏一百大板。
此言一出,魏巡脸色更是凝重了,杖责一百还能看在魏皇后与魏家的面子上稍微打轻些,毕竟施行的人是宫里派去的人,多少需要顾忌着点官家颜面,这个面子当真是得给,可苏锦瑟的人动手,那可不是轻点重点的问题了,还不得照死里打啊?
这看似退了一步,实则是进了一大步。
理清楚苏锦瑟这一连串的心计后,魏巡脑门上全是冷汗,他以为到苏锦瑟告状后有魏皇后在,事情便没那么多事,可饶是到了此时,魏巡方才发现,面对苏锦瑟一时半刻都不能有所松懈,她处处都设了陷阱让人钻,防不胜防。
苏锦瑟看着魏巡在春日里却汗如雨下,眼角挂泪,心里却高兴了。
饶是众人此刻都明白了苏锦瑟所谋划,但却来不及后悔了。
一道出宫,苏锦瑟走在前头,看着跟在后面四位垂头丧气的人,魏巡最惨,面如死灰,其他三位也没好到哪里去,脸色沉沉的就如那要压下来的乌云一般,随时都会掀起狂风暴雨,但苏锦瑟却期待着谁来将平静的湖面打破,将现在的局面给打破。
走出宫门,苏锦瑟对身边的兑泽说道:“兑泽,你随魏将军回府,虽说是责罚,但到底魏小姐是个女子,下手轻重你要有数,切莫将人打死,可懂?”
“属下明白!”兑泽抱拳,躬身应道。
言下之意就是,只要不打死,要多重都可以!
苏锦瑟满意地点点头,回头看看镇国公与秦东升,笑得有点狡诈。
“两位好自为之。”语毕,苏锦瑟将手搭在绿芜手上,被扶着上了马车。
马车行驶出好远,绿芜将悄悄探出去的视线收回,将车帘放下。
“郡主,不去魏府看看魏小姐的被打的场景吗?”
“没必要去看,一个没脑子的绣花枕头,还入不了我的眼。”苏锦瑟把玩着腰间的朱雀符,嘴角笑意更是玩味。“绿屏,你去转告白小姐,让她为我所用的报酬我已经奉上,接下来就看她的了。”
风未动,只听见一声冷酷的作答,一切又归于无形了。
白绮梦虽说是诚心要与她合作,但到底白绮梦与她太像,两人都不是什么善茬,不用利益将人栓住,苏锦瑟用起来不放心,也心有有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