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2修(11.1)大结局
孙天青的手续办得很快,要是自己一趟趟跑,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没想到离开得这么匆忙,既然重逢也无法继续,如今这也算是最好的结局。她选择在深夜离开,许是在酒吧驻唱的那段经历让她习惯被夜色包围,已经害怕白天这城市中,一切都昭然若揭般明亮刺眼的阳光。
夜深人静,耳边只有车轮飞速向前行驶发出的呼啸声音。城市的夜空被璀璨灯光映出宝蓝色,朝着天际线无限蔓延。
他到底在机场等她。结局已经注定,还有什么可说的呢。木槿微低着头,只敢匆匆扫他一眼,眼神还是不可避免的相交在一起。
他开口说话,塞给她一个信封,“这个给你。”
木槿打开信封要看。
“什么也没有,上飞机再看!”孙天青拦住她。
缘生缘灭,流离聚散,人生总归被命运左右,由不得你我做主。木槿明知道时间快来不及,脚底下却怎么也挪不开步。
孙天青眼里装满不舍,目光变得孱弱闪烁。心中细细碎碎的疼痛,像个受重创的花瓶,越裂越多。
他知道多留一刻,她的心也跟着多焦灼一刻。孙天青低声说了句:“去吧,还会再回来的。”
木槿听见这话,突然抬头怔怔地注视他,他一定是看见了自己在临别的这一刻目光中挣脱出来的难舍。
木槿眼眶湿润,望这座城市最后一眼,随即戴上墨镜。“天青,再见——!”
飞机上。她捏了捏他交给他的那个信封,打开来看。
一张信纸和信用卡同时掉了出来,是他的字迹。
木槿:
我唯一的心愿是希望你幸福!如果我还有一样放心不下,就是如果你过得不那么开心,我希望你能回来!
你妈妈在国外虽衣食无缺,毕竟寄居亲戚家,不比自家自在,你要懂事,多分担!卡里的钱不多,用在应急的时候。密码是你的生日。
我这半生无知过,混过,颓过,玩现过,恨过也爱过……但是从遇见你的那一刻起,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因为爱你!我千般不好,万般不好,只有这一点好,就是爱你!
孙天青
木槿死死把卡攥在手心,割得生生的疼。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只能靠**上的疼痛发泄。
劫后余生。三年间经历的生离死别,她以为早已看淡人生。何为生死,何为爱情?惶惑不过如此,怎么过都是一生。只是自己深知他,才希望他能得到完整无憾的幸福,能够冲淡童年的那些痛苦和悲伤。木槿以为种种这些足以让自己放得下这份爱情,可再见到他的那一刻,她知道自己的心中根本就无法割舍和忘记他。
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心中想,也许就是缘分已尽,孽缘已了。他救她于水火,她陪他于患难。此后,命运安排,让她离开他的世界,嫣然一笑,孤独一生。
木槿根本没回德国,中途转机去墨尔本母亲那里。
……
酒吧里一个烈焰红唇的女子,唱着一首老歌,婉转多情的嗓音像一杯陈年红酒,醇厚芬芳,“忘不了,忘不了,忘不了你的错,忘不了你的好,忘不了雨中的散步,也忘不了那风里的拥抱,忘不了,忘不了,忘不了你的泪,忘不了你的笑……”每一个“忘不了”都像根尖刺似的扎进他心里,靠着一杯杯酒麻痹神经。
“借酒消愁愁更愁——”一曲唱毕,她走到他身边,充满戏谑和挑逗的挪走他手中的酒杯。
孙天青缓缓抬头,打量她。不禁眯起眼睛一笑,“浮萍!”他笑起来还是那么好看,魅力先生的绅士包容,也带着孩子般的无辜和依赖。刚刚在台上唱歌的时候,她早就看见了他,“好久不见,这杯我请!”浮萍还是这样干脆。
“来!”他一饮而尽,希望把那忘不了的忧愁和思念都吞进肚中。
浮萍微眯着眼,轻轻和他碰了下杯,喝了一小口。透明酒杯发出清脆声响,留下一个恰到好处的唇印。纯熟、妩媚,行止不端却不风骚。“说说话,我总不能陪着你干喝——”她看出他的心事,却懂得给男人留下十足的面子和回旋的余地,从不把“难事”、“愁事”挂在嘴边。
孙天青意会,顺水推舟看着这个在风月场上玩得风生水起的女人的小把戏。面带轻微不屑,心中仍然感激。他最喜欢浮萍的直接干脆,却又懂得与人方便的分寸。红颜知己,不过如此。“你知道木槿去了哪儿吗?我给她办了德国留学,她压根儿没回去。现在人间蒸发。”
浮萍倒是不急,反过来问,“你知道她因为什么离开你吗?”
“她死活要跟我离婚,我连哄带骗,吓也吓了,不是也赔了。几日没见,是得刮目相看。也不知道这死丫头跟哪儿练出来的金钟罩铁布衫儿整个一战士,死都不说。”
“哼!”浮萍从鼻子里发出一声不满,牙缝里挤出一句,“男人果真没一个好东西!”
“是,是!”孙天青频频点头,估计是最近被木槿骂出惯性来了,无条件服从。
“喝了这杯酒,我告诉你为什么。”她给他倒了满满一杯,轻微的晃动就洒了出来。
孙天青眼睛亮了,二话没说,仰头灌下一滴都没剩。
“我要是木槿,我他妈的也跟你离婚!”
孙天青刚想回她一句,说话别那么夹枪带棒。抬眼一看浮萍,这话又咽了回去。
浮萍像喝醉了一样,眼神迷离,嘴里机关枪似的嘟囔:“不过我才不会那么傻,给你怀着个孩子,高兴了在一起,遇见事儿说甩就甩。您吃干抹净,抬屁股就走。咣当铁门一关跟庙里打坐,谁都不见。你面子有多金贵,真比自己亲骨肉还值钱?”她说着伸手去掐他的脸颊。
孙天青疼得一躲,咬牙切齿的说:“我说你们女的是不是都有病啊!不让你们跟着,是怕你们吃苦。好说歹说怎么说都油盐不进,紧赶着往火坑里跳,犯傻有瘾啊你们!面子,面子他妈的值多少钱一斤啊,为了木槿我命都可以不要!”
“滚!”她瞪他一眼,“你没病,你没病发什么神经让木槿把孩子做了!”
孙天青没话了,过了一会儿又觉不平,低三下四的说:“那她还不是——做了——”
浮萍“嗷”的一声从吧台凳子上窜起来,一杯酒全扬在孙天青脸上,“我他妈说你们男的心被狗吃了,我他妈都是积德行善!”
“你干什么!”孙天青气得大声喊。
“你有没有脑子,孙天青?您都沉冤得雪了,她为什么还非得死乞白赖的跟你分开啊?你就知道问,你有没有点心!你想过木槿为什么不说吗,你想过她有没有苦衷吗,啊?真他妈二货!”浮萍气得怒不可遏,这点儿看家本事,今儿算是全招呼出来了。
孙天青沉默了,她说得有理。
浮萍说着,一脸疑惑抬眼看他,“嘶——我说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木槿?你知不知道她受了多大委屈?我他妈要是她,把你大卸八块了五马分尸都不解恨!”
“为什么,为什么她离开我?”孙天青急了,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大声问。
浮萍用力一甩,“为什么?你自己去想为什么吧!”说完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