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斗兽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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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百艺堂。
这里本来是供后宫嫔妃们练习歌舞才艺的地方，不过现在已经成了周薇专用的室内训练场。她每天除了早晚各一次绕御花园六里的长跑之外，其余时间大多都在这间宽大的厅堂里习练武艺。
百艺堂的四周早已按周薇的要求封闭了起来，任何人不得靠近。堂内则按照毛云山的要求，增设了各式各样的练功器械，周薇每天便按照毛云山的指导，不断地在这些器械中穿梭训练。
毛云山怀抱着双臂，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
周薇做完一组腰力训练，一边用毛巾擦着脸上的汗水，一边轻轻喘息着。自从开始接受毛云山的训练以来，别的不说，至少她感觉到体力是明显的充沛了，这无疑是那两次长跑的功劳。否则若是在以前，她做完这屋里的任何一个项目，恐怕都会全身酸软半天。
唯一让周薇感到难过的是，她的皮肤又晒黑了些，腰肢也不可避免地变粗壮了些。周薇只好悄悄地安慰自己：这样也好，有一种野性美。
毛云山微笑着看着她问：“太后，累吗？”
周薇道：“不累！”
毛云山道：“不累就好，我看你的状态不错，每天的训练时间可以再延长些了。”
周薇点点头道：“好的。可是毛师父，我什么时候才可以真正地开始练习剑术呢？”
毛云山笑了：“怎么，又开始心浮气躁了？”
周薇笑道：“师父你知道我是个急性子嘛，我是想能不能一边练这些基本功，一边进行一些实战性的训练，让我找找跟人过招的感觉？”
毛云山断然道：“不行！若要成为真正的高手，必须一步步把基础打好，切忌好高骛远、轻浮冒进！我当年入门习武的时候，基本功足足练了三年呢！你现在三个月还没到，就耐不住了吗？”
周薇吐了吐舌头，道：“是。”
毛云山见她一脸的失望，想了想，却又道：“不过你若是想找找感觉的话，让你体验一下也无妨。”
周薇惊喜地道：“是吗？谢谢师父！”
毛云山问：“如果我们两个过招的话，我是不会伤到你的吧？”
周薇点了点头，道：“是的！”
毛云山心想：难怪五凤上将的功夫都练得那么厉害，她们有这样的优势，训练起来自然事半功倍。当初说周薇要十年八年才能达到宋欣和黄璇那样的水平，现在看来自己的推断却是失准的。当下将周薇练功用的钢剑递给她道：“那我就来陪你过两招吧。”
周薇接剑在手，看着毛云山问：“师父，你不用什么兵器吗？”
毛云山道：“我现在要对付你还用不着兵器，出手吧！”
周薇把剑握在手里，却仍然有些犹豫：“刀剑无眼，师父还是戴上护具好些吧？”
毛云山哈哈一笑，道：“出手吧，不用怕。如果你能伤到我，也就不必拜我为师了！”
周薇咬了咬嘴唇，站好架势，挥剑向他劈去。
她相信毛云山绝不是在吹牛，所以这一剑真的几乎用了全力，而且劈出的角度也经过考虑，是她认为最难闪避的方向。
可是她的剑锋劈出以后，毛云山却根本没有闪避，而是单手一抬，手掌在她的手腕上极快地一切一绕，周薇只觉得手腕一麻，整个手臂的劲道就完全消失了，手中的短剑随即就转到了毛云山的手里。
周薇眼睛瞪得大大的，以一付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毛云山。——这一招实在是太潇洒、太神奇了，她根本没有看清楚是怎么回事，这根本不是武功，简直就是在变戏法嘛！
毛云山淡淡道：“空手夺白刃的方法有很多种，以后我会一一教给你。虽然你不用去夺别人的兵器，不过也须知道如何防着别人来夺你的，否则要是在格斗时被人缴了械，那可就麻烦了。”
他说着将短剑掉了个头，将剑柄递到了周薇面前。
周薇接过短剑，兴奋地叫道：“哇，师父你真的好厉害！”
这位绝世美女万分崇拜的眼神让毛云山心里十分得意，他淡淡一笑，问：“还想再来吗？”
周薇道：“想！”
毛云山气定神闲地道：“那就继续吧。”
周薇看着他的架势，仿佛全身上下都没有设防，处处都是空门。周薇心想：这次我就用点策略，先朝他脸上虚晃一枪引开他的注意力，然后刺他的肚子！
主意打定，周薇轻叱一声“看剑！”，挥剑向他面门刺去。
眼看着毛云山抬起手来格挡，周薇却骤然变招，转向他下腹刺去，心中不无得意地想：这一剑就算刺不到你，也要让你狼狈一下！
可是这一剑却又刺了个空。
毛云山不仅拧身闪过，而且右臂屈起向前击出一肘，周薇本来看他满身都是破绽，可是现在自己却空门大开，简直是自己主动向他这一肘上撞了上去。
只听“砰”地一声闷响，然后是“哎哟”地一声惊呼，周薇被他撞得一个踉跄，然后结结实实地摔倒在地上。
毛云山连忙上前道：“太后，没事吧？”
周薇揉了揉自己的胸部，面色微红地笑了笑道：“没事。”
毛云山也有些尴尬，刚才自己一肘竟然击在了她的敏感部位，毛云山自己也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有心的还是无意的，只是那一击温绵柔软，美妙的感觉却似仍然留在自己的肘尖。
两人各怀心事，一时都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周薇才爬了起来，一捋头发笑道：“师父，刚才那一招……”
毛云山也立即回归了自己的角色，笑道：“你倒是会动脑筋，知道用假动作来迷惑我了！”
周薇道：“可是还是被你给识破了呀！”
毛云山道：“没错。”
周薇奇怪地问：“你是怎么识破的呢？”
毛云山道：“眼神。”
周薇仍然不明就里地道：“可是我出招的时候，眼睛并没有看你的肚子啊！”
毛云山哈哈笑道：“太后，你这些伎俩在我面前看来，就好像三岁孩子的把戏一样，我一眼就能看穿你到底想干什么。不过没关系，等你以后自己跟人对战得多了，自然就能体会得到的！”
周薇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哦。”
毛云山正要再说，周芜突然打开门闯了进来，道：“太后，圣上来了！”
周薇“哦”了一声，将手中的钢剑往墙角一扔，对毛云山小声道：“师父，等会儿在圣上面前，你千万不要乱说话。除非万不得已，否则请你不要开口，该说的话都由我来说好了，好吗？”
毛云山点了点头，心里却不禁有些诧异：圣上来了，他们两兄妹这么紧张做什么？
这时高丽已经跨进门来，一见周薇便笑道：“太后，又在练功哪？”
周薇文文静静地抿嘴一笑，道：“是呀，圣上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啦？”
高丽道：“我想又有些日子没见你和婉儿了，所以过来看看。——没打扰你练功吧？”
周薇笑道：“怎么会？我一个人怎么练也不得要领，圣上你武功那么高，我正巴不得你常来指导我一下呢！”
高丽指了指自己微凸的小腹笑道：“我现在是不方便了，不然真想跟你切磋两招玩玩。”
周芜对毛云山使了个眼色，带着他一起上前对高丽施礼道：“参见圣上！”
高丽挥了挥手道：“免礼。”随即看着毛云山道：“你就是太后的剑术师父？”
毛云山未及开口，周薇已经微笑着替他答道：“是的。”
高丽道：“好像没见过，新来的？”
周薇笑着接过话头道：“嗯，是我哥从外面给我找来的高手。”
高丽饶有兴趣地看着毛云山道：“哦，是吗？高手？”
周薇道：“是呀，圣上，他的功夫很厉害的！能够用铁枪头刺喉咙，还能一掌劈碎好几块砖头呢！”
毛云山听着周薇这些话，不由在心中暗暗皱眉——她这是在瞎编些什么呀？自己什么时候玩过那些街头卖艺的东西？
高丽听了周薇的介绍，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哦，那还真是个高手呀！”
周薇道：“是呀。对了，毛师父，咱们要不给圣上表演一下吧？就让她瞧瞧你最拿手的铁掌碎砖好了！哥，你快去找几块砖头来！”
周芜应了一声就要出门，高丽忙笑着抬手拦住他道：“好了好了，铁掌碎砖的功夫咱们改日再看罢，我一会儿还有事要出宫去，不能呆太久。”
周薇颇有些遗憾地道：“这样啊，那咱们出去坐着聊会儿吧。”
高丽道：“好。”
两人并肩走出了百艺堂，来到景湖边的一间小亭子里坐下。
周薇关切地道：“圣上，你现在正是要好好静养安胎的时候，没事就不要出宫去到处跑啦。万一出点什么意外，可怎么得了！”
高丽抚摸着自己的小腹，点点头道：“嗯，倒也是，我是该开始静养了。”
周薇道：“是呀，有什么事，让他们拿到宫里来处理不就成了？你怀孕的事情，也该下个诏书公布一下，一来这是国家的大喜事，二来也让那些臣官们有个数，免得他们有事没事的都来打扰你！”
高丽笑道：“这个……下诏公布就没有必要了吧，反正消息早就已经传开了。”
周薇道：“那可不一样！小道消息跟官方消息能一样吗？再说你怀的这可是皇位的继承人啊，应该让天下人都知道，咱们神圣帝国未来的皇帝就要诞生啦！”
高丽听了这话，猛地抬起头看着周薇。
——她这句话，是在表明她与高婉绝不争位的态度吗？
周薇见她这付样子，一脸茫然地道：“怎么，我说错了吗？”
高丽看着她的眼睛道：“没错。太后，谢谢你！”
周薇笑道：“嗨，谢我干什么？咱们家就剩下咱们三个女人了，你身上的担子那么重，我也帮不上你什么忙。我只想着尽快学两招剑法，万一再碰上陆洋、倪汉叛乱那样的事情，我多少也能帮你一点。”
高丽道：“谢谢。不过太后你尽管放心，我绝不会再让陆洋和倪汉的故事重演的！”
周薇点了点头，笑着道：“嗯，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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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军车开到绿镜湖畔停下，宋威和周芜谈笑着从车上走了下来。
宋威笑道：“周长官，要请你出来一趟可真不容易啊！你现在每天都在忙些什么呢？”
周芜道：“没忙什么，最近主要是陪着太后练练剑而已。她老人家兴致倒是挺高，可是苦了我了，天天得陪着她。”
宋威笑道：“哦，原来太后最近是在潜心钻研武学呀？这样好，看来咱们宫里又要出一位武林高手啦！”
周芜小声对宋威道：“嘿，她可比不得圣上，要想练成什么高手是不可能的，只不过瞎比划比划罢了。不过练练也好，至少可以强身健体嘛，也省得每天闲着无聊，你说是不是？”
宋威笑道：“周长官，你可不要小看人呀，说不定哪天太后真练成高手了呢？”
周芜摇头笑道：“我不是小看她，我自己的妹子我还不知道，她就不是那块料！”
随即望着绿镜湖畔茂密的山林问：“对了，宋长官，你今天把我带到这儿来，不会是要拉我爬山吧？”
宋威笑道：“周长官不喜欢爬山？”
周芜苦笑道：“我不是不喜欢爬山，只是现在天天陪着太后练功，搞得我也腰酸腿软，实在是有些精力不足。不过如果宋长官你有兴致的话，我也只好舍命陪君子啦！”
宋威笑道：“周长官，看来你这个陪练当得也挺辛苦呀，哈哈。”
周芜苦笑道：“可不是嘛。”
别的不说，单单一早一晚陪着周薇绕御花园跑上一大圈就够受的了。
宋威道：“你放心吧，我车里什么都有！如果你想动呢，咱们就带着火枪上山打野味去；如果你想静呢，咱们就拿上钓竿坐在湖边钓鱼。上山还是下水，全听你周长官一句话，怎么样？”
周芜笑道：“好吧，那咱们就坐在湖边钓钓鱼好了。”
宋威笑嘻嘻地行了个军礼道：“遵命！”随即对车上作了个钓鱼的手势，卫士立即拿着装好包的钓鱼用具跑了过来，分别递给二人。
宋威接过包袱，对卫士交待道：“你们在这里看好车子，不要乱走！”然后对周芜道：“周长官，请。”
两人走到湖边，撑开凉伞，放下小凳，挂上饵料开始垂钓起来。
此时的绿镜湖无风无波，倒真是一平如镜。周芜放下鱼竿后，便一言不发，全神贯注地钓鱼，过不多时，倒真有鱼儿咬上了他的钩，周芜连忙提起鱼竿，却什么也没有钓到。
周芜笑骂道：“这鱼儿，这么狡猾！”
宋威笑道：“周长官，耐心些，会有收获的。”
周芜未置可否，重新挂上鱼饵继续等待。
宋威看看左近无人，卫士都在百步开外，这才突然开口道：“周长官，圣上怀孕了，你可知道？”
周芜笑了笑道：“这个大家都知道啦，恭喜宋长官啊！”
宋威冷哼一声道：“恐怕该恭喜的人不是我吧！”
周芜惊讶地道：“宋长官，你说什么呢？”
宋威道：“周长官，圣上跟那个戏子的事情，你难道不知道吗？”
周芜茫然道：“什么戏子？我不知道。”
宋威笑了笑道：“周长官这样说话就没意思啦，圣上跟那个戏子的第一次见面应该就是在这绿怡山庄里吧？不是你手下的人替她安排的吗？”
周芜吃了一惊，讪讪道：“这个……”
宋威继续道：“现在呢，圣上她还怀上了这个戏子的孩子，你说，这可怎么办呢？”
周芜笑道：“宋长官，这些事情你是从哪里道听途说来的？圣上怎么可能怀上一个戏子的孩子呢？这不是荒谬吗？”
宋威叹了口气道：“周长官，我已经被骗得够苦的了，你还忍心再来骗我吗？”
周芜张了张嘴，竟说不出话来。
宋威道：“我也没想到，居然会发生他娘的这么荒谬的事！简直是皇家的耻辱！耻辱啊！”
周芜想要劝他两句，却不知说什么好，只好叹了口气，并轻轻拍了拍他的肩。
宋威道：“舅舅，说起来咱们也是一家人，你说说，我现在要怎么办才好？”
周芜劝道：“你不要担心，我想圣上她……总是会给你一个交待的。”
宋威冷笑道：“哼，交待？她是想把我当傻子，一直蒙下去？还是料定我就算知道了，也只能接受现实？”
周芜犹豫了一会儿，才道：“宋长官，出了这样的这事情，确实是让人想不到。你是知道的，圣上她说了要见谁，我哪敢不帮她安排呀？我想着她就是一时好奇，玩一玩也就算了，可是我真是没想到她会越陷越深，居然还怀上了那个戏子的孩子……唉，这真是……叫我说什么好呢？”
宋威道：“舅舅，这事完全不怪你。可是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咱们总得想想办法补救是吧？”
周芜看了他一眼道：“宋长官，你想怎么补救？”
宋威道：“舅舅，说实话，出了这种事，我真是非常恼火！圣上还放出话来，有意要把她和这个戏子的野种立为太子！你说，这样也能行吗？”
周芜皱眉道：“这样啊……”
宋威道：“舅舅，我想来想去，如果将来的皇位要由那个野种来坐，我实在是无法接受！我想舅舅你，还有太后她也不希望看到这样的情况发生吧？”
周芜叹了口气道：“那又有什么办法？那毕竟是圣上的骨肉呀！”
宋威道：“要这样说的话，那婉公主还是神武皇帝的亲骨肉呢！”
周芜吓了一跳，忙道：“宋长官，这话可乱讲不得的！你想干嘛？”
宋威道：“舅舅，现在只有咱们两个在这荒山野岭里，咱们不管说什么，都不用担心被捕风堂的探子听到，你还不敢说真心话吗？自古以来，哪有让戏子的孩子来做皇帝的？况且那个彭小越迷惑圣上，居心叵测，这种人如果让他得了势，谁知道他会再做出什么祸乱朝纲的事来？舅舅，你和太后难道就不担忧吗？”
周芜沉默半晌，问：“那你想怎么样呢？”
宋威道：“舅舅，我是认为，如果圣上她一定要继续荒唐下去，把她跟那个戏子的野种生下来立为储君的话，我宁愿日后坐在大位上的是婉公主！”
周芜的心突然开始砰砰乱跳：好大的鱼儿呀，主动咬钩了！
当下不动声色地问：“宋长官，你今天来跟我说这些，你姐姐她知道吗？”
宋威不好说是，也不好说不是，只好来了个默认，接着道：“舅舅，麻烦你回去替我转告太后一声，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情，我们宋家一定忠于太后，忠于婉公主！”
周芜微微一笑，未置可否，却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宋长官，下次再有空，我也请你钓鱼吧！”
宋威心中一喜，立即答应道：“好，随时恭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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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金石走进龙康殿，对倚在御榻上的高丽施礼道：“参见圣上！”
高丽正在翻看着一本讲授安胎知识的小医书，见他进来，头也不抬地随口道：“免礼，坐吧。”
赵金石退后几步，在殿内的方椅上坐下，抬眼偷偷观察高丽。只见她小腹已经明显隆起，一付慵懒无力的样子，心里突然想到：以后这位女皇临产时，自己若再有事要见她，恐怕就更不方便了。
高丽看完一段，将医书合上，问：“叫你查的事查到了？”
赵金石道：“回圣上，查到了。”
高丽招了招手，示意他走近前去坐到榻边，才道：“说吧。”
赵金石道：“现在教太后武功的毛云山，是东南盛州人，今年三十八岁。此人的父母都是平民，家境贫寒，有子女五人，他在其中排行第二。毛云山自幼开始习武，成年后参军，原来在圣军第二军中服役，后来随所部归降朝廷，凤翔元年开始在第三军做战术教官。此人历史清白，做事本分，本人及其亲属与朝中的重要臣官也没有任何联系。”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随身带的公文袋里掏出一份详细资料，递给高丽。
高丽接过资料翻阅着，笑道：“周芜这小子，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这么个怪物，太后还把他当宝贝，也不知道他到底有几分本事？”
赵金石立即道：“圣上，要不要臣去试试他的深浅？”
高丽未置可否，而是问：“这个毛云山现在住在什么地方啊？”
赵金石道：“他现在是太后的贴身侍卫，每天晚上就睡在凤祥殿的侧殿里。”
高丽皱了皱眉道：“太后也真是的，放着个大男人睡在自己身边，不怕别人说闲话吗？”
赵金石低头不语，心里却忍不住想：身为当朝女皇，却跑去跟一个戏子偷情，还怀上了人家的孩子，不怕人说闲话的是你才对。
高丽又问：“太后现在每天都在忙些什么呢？”
赵金石道：“太后近来对习武很是痴迷，每天卯时三刻按时起床开始训练，上午两个时辰，下午两个时辰，雷打不动。”
高丽笑道：“哦，看不出来她还挺有毅力呢。她现在每天还做美容保养吗？”
赵金石道：“这个还是做的，太后每天晚上都要做足一个时辰的保养，也是雷打不动。”
高丽哈哈一笑道：“她还真是两不耽误！”
赵金石道：“是。”
高丽又问：“最近太后有见过什么人吗？”
赵金石道：“太后自上次出巡回来以后，每天深居后宫，从不见人。”
高丽点了点头：“哦。”
赵金石想了想，又道：“不过昨天，宋指挥使和周统领在绿镜湖边会过一次面。”
高丽问：“他们去绿镜湖做什么？”
赵金石道：“好像是在钓鱼。”
高丽问：“钓鱼？钓到了吗？”
赵金石道：“没钓到多少。”
高丽又是哈哈一笑，道：“这两个闲得无聊的家伙！”
赵金石见她并不在意，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这些都是皇亲国戚，有关他们的话是不好乱说的，点到即止，赵金石可不想也不敢再做离间皇室骨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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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京郊外的一个校场内。
一圈两丈高的围墙围成了一个特殊的格斗场，场中的砂土地面虽然经过了洒扫，却仍然散发出一股浓烈的腥臭味。
那是野兽的血液和体液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牛森陪着宋欣站在场边的看台上，问：“长官，今天玩什么？”
宋欣道：“就玩那只最大、最凶的！”
牛森道：“长官，那只根本就不是人力可以战胜的，我觉得你没有必要跟它较劲。如果要练习格斗技巧的话，这里有很多更合适的动物可以选择。”
宋欣摇了摇头道：“不，就要它！”
牛森怔了怔，没有再说什么，对身边的军官作了个手势。
这里就是宋欣的斗兽场，一个全天下绝无仅有的地方。这里随时圈养着十几只各类猛兽，用作宋欣提高格斗技能的陪练。而且这里的猛兽还要经常更换，因为多数猛兽在与宋欣斗过几次之后，纵使不死，也会丧失斗志，一见到她就掉头逃跑。
猛兽虽猛，却也不傻。
宋欣对武艺的修炼一向十分刻苦，不过与野兽格斗这一项目也只是偶尔为之，毕竟这只能作为一项提升反应速度和身体力量的辅助运动而已，用斗兽的办法来训练与人对战的格斗技能，并不如用死囚那样直接有效。
但是最近宋欣到斗兽场来的频率明显增加了，短短一个月之内，她已经来了三次，并且格杀了一只猛虎，两头野牛。
牛森感到宋欣身上的杀气越来越重。
身边的军官按下机关，将斗兽场边的一扇铁闸缓缓打开，一头巨大的灰熊随即跑进了场内。
这只灰熊的体型十分庞大，站立起来足有近一丈高，厚厚的熊掌就像一片蒲扇那么宽。它在场中绕着圈子奔跑，不时地抬起头来低吼一声，露出白森森的獠牙。
宋欣看到这只巨兽，脸上竟然闪出兴奋的光芒，对牛森道：“今天我一定要打败它！”
牛森默默地看了她一眼，心想：看来这位宋长官今天是又要疯狂了。
宋欣伸手接过卫兵递上的钢刀，顺着一根滑竿溜到了场内。她站定之后，提着钢刀对巨熊大叫一声：“畜生，来吧！”
事实上她并不需要叫唤，因为她一进入场中，那头巨熊便已经发现了她，随即吼叫着向她冲了过来。
巨大的肉掌踏在地上隆隆作响，上千斤的身躯就像一堵墙一般压来，看得场外的牛森都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宋欣的脸上则挂着轻蔑的冷笑，右手紧握钢刀，双腿暗中蓄力。等到那头巨兽扑到眼前，她才极其敏捷地向旁边一闪，同时手中钢刀劈出，划了一道悠美的弧线，砍在巨熊的肩上。
只听得一声嚎叫，巨熊肩上坚韧的熊皮被钢刀划开了一道口子，鲜红的血浆立即流了下来。四围观战的几个卫士为这漂亮的一击爆发出一声喝彩，并鼓起了掌。
牛森见了这一幕，却只是微微一笑。
若是对于普通人而言，这一刀已经决定了胜负；不过对于像这样庞大的巨兽而言，这才刚刚开始而已。
果然，巨熊受到了伤害以后，变得更加凶狠。这畜生虽然身体庞大，却并不笨拙，一扑不中，立即扭转身躯，挥起巨掌向宋欣拍来。宋欣看准它巨掌的来势，一边抽身疾退，一边挥刀去砍它的前掌。这一刀仍是又快又准，正好砍在巨熊的掌腕上。
她并没有用十分的力，实际上用的是削的动作，因为如果砍得太深，刀刃一定会嵌入这头巨兽坚硬的骨头里，那样她很可能就没有机会再把刀拔出来了。对付这样的巨兽，任何人都不要想用冷兵器将它一招制服，只能不断地对它进行伤害，积小创为大创，最终让它因失血过多而慢慢倒下。同时宋欣还要小心地控制自己的动作，每次闪避都要尽量做到恰到好处，她必须小心地保存每一分体力，否则根本无法坚持战斗到这头巨兽倒下的时候。
这些，都是在百战之中积累下来的经验。
可是在开始的时候，创伤和鲜血也会让野兽更加狂暴，这头巨熊就被宋欣惹得越来越狂暴了。
它在挨了宋欣两刀以后，嘶吼一声猛扑过来，随即爪牙并用，展开了一阵暴风骤雨般的猛攻。宋欣被逼得连连后退闪避，挥舞着手中钢刀飞速地左右格挡，最后却仍是慢了半拍，被巨熊一掌拍在了刀身上。
这一掌力量巨大，震得宋欣的钢刀几乎脱手飞出，她的身形也被带得站立不稳一个踉跄。巨熊的反应极为迅速，立即又挥出一掌将她打翻在地，然后猛扑上前，张开血盆大口向她的头脸咬去！
虽然知道宋欣并不会受伤，站在看台上的卫士们还是不禁闭上了眼睛，耳朵里仿佛听到了骨头被咬碎的声音。只有牛森双眼圆睁，一眨不眨地盯着场中的宋欣，只见她疾速地举起手中的钢刀，迎着巨熊的血盆大口刺了过去。
牛森心想：普通人在这种情况下，就算不死也被吓瘫了。不过宋欣因为有神兵护体的缘故，才可以无所畏惧地任意拼杀。其实像这样的决斗，对于巨熊来说是不公平的。
可是巨熊身庞力大，对于宋欣来说岂非更不公平？所以，所谓的公平不公平，也都是相对的。
宋欣这一刀刺入巨熊口中，却并没有给巨熊带来严重的伤害，便被铁齿钢牙咬住了。巨熊的头左右一甩，她的钢刀便脱手飞出，而宋欣也趁着这一瞬间猛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又极为敏捷地闪过了巨熊接踵而至的两掌，退到了相对安全的距离之外。观战的卫士们见她动作如此灵活迅速，止不住又是一阵喝彩。
观看这样的格斗，实在是太惊险太刺激了。
巨熊嘴里受了伤，站在原地低吼了两声，吐出了两口污血，稍稍喘息了一会，然后又瞪着血红的眼睛向宋欣扑来。宋欣先向右做了个假动作，然后猛然向左闪过它这一扑，几个箭步冲上前去拾起了掉在地上的钢刀。
她决定展开进攻！不过她调整了策略，不再与巨熊正面拼斗，而是尽量绕到它的背后去，不断地攻击它的后肢和屁股。她的动作十分灵活，而且快速准确，巨熊频频转身，却无法对她展开有效攻击，反而被她在背后砍了一刀又一刀，不断地发出声声嘶吼。
观战的卫士们也仿佛看到了胜利的曙光，一个个都不禁屏住了呼吸。连牛森也开始觉得自己说的话是不是过了，这头巨兽，或许也并非人力所不可战胜。
可惜胜利的曙光只是闪亮了一下，却又渐渐地熄灭了。
因为巨熊的皮毛实在是太坚韧，钢刀在它身上砍过多次之后，刃卷得越来越厉害，所留下的伤痕也越来越浅。同时，宋欣因为不断地快速运动，体力消耗严重，动作渐渐地不那么灵活了。
牛森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低声命令道：“准备！”
只要宋欣明显地处于下风，他们就要中止这场战斗。这样，野兽才会仍然保持旺盛的斗志，还可以参加下一次的决斗。
“砰”的一声闷响，宋欣手中的钢刀又一次被巨熊拍飞，她本人也随即被再次扑倒在地。狂暴的巨熊这次用前爪按住她的身体，让她再也不能爬起来，然后张开大嘴向着她的头和上半身一口一口地咬下去。
宋欣躺在地上，双眼紧闭，任由巨熊徒劳地撕咬着。她也不必再浪费力气挣扎，因为她已经败了，如果是在真正的角斗中，她的身体应该已经被这畜生撕得粉碎。
巨熊的涎液混着污血，还有扬起的砂土，不停地撒落在她的脸上，那气息真是令人作呕。
“把它赶开！”牛森下令。
卫士们将绑在长竿上的火把伸入斗兽场中，慢慢将巨熊驱回了牢笼，然后关上了铁门。
宋欣却仍然仰面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牛森踱了过去，站在看台边缘大声叫道：“宋长官？”
宋欣这才慢慢地爬了起来，走过去拾起掉在地上的钢刀抛上看台，然后自己也顺着场边垂下的梯子爬了上来。
她显然已经耗尽了力气，所以爬得非常吃力，牛森忙上前去拉了她一把，宋欣对他笑了笑，道了声：“谢谢。”
牛森看了看表，道：“长官，你这次坚持了七分十三秒，不错的战绩！”
宋欣淡淡一笑道：“输了就是输了，就算坚持了一个时辰也是一样的。”
牛森道：“长官，谁都不可能战胜这么强大的野兽的，你这是在做什么呢？跟自己较劲？”
宋欣道：“就算是吧。”
牛森道：“长官，你有心事？”
宋欣看了他一眼，笑道：“你怎么知道？”
牛森道：“因为很明显。”
宋欣走到场边，打开一个水喉，接过卫士递上来的毛巾清洗了脸上的血污，然后对牛森道：“陪我走走吧。”
牛森点了点头，两人便沿着斗兽场边的小路散起步来。
宋欣忽然开口问道：“牛森，你跟在我身边多久了？”
牛森道：“五年了。”
宋欣道：“说说看，我在你心里是个什么样的人？”
牛森一怔，这个还真没有认真总结过。他想了想，道：“长官你是一个坚强而又果敢的人，而且很讲义气！”
宋欣笑道：“哦？我有那么多优点吗？”
牛森道：“有。”心想：我也没有说出很多条优点吧？
宋欣道：“讲义气是应该的，在这个世界上，别人对你好，你自然也应该对别人好，投桃报李，你说是吧？”
牛森点头道：“是。”
宋欣道：“同样，你对别人好，也是希望别人对你好的，是吗？”
牛森道：“是。”
宋欣道：“可是如果有人不是这样，你对她好，她却不对你好，反而做出一些事情来羞辱你、伤害你，你说应该怎么办？”
牛森道：“以德报德，以怨报怨！”
宋欣笑道：“好个以怨报怨！那如果这个人是你的亲人，又是你的上司呢？”
牛森听了这话，有些疑惑地看着她道：“宋长官，你……”
宋欣笑了笑道：“我在问你，你先回答。如果你碰到这样的人，你会怎么办？”
牛森想了想，道：“如果我碰到这样的人……也是要有怨报怨，有仇报仇的！”
宋欣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牛森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她笑完之后，又问：“牛森，你在我身边五年，我待你怎么样？”
牛森道：“宋长官待我恩重如山……”
宋欣笑着打断他道：“停！不要动不动就说‘恩重如山’，这个词都快被用滥了。神武皇帝对我们五凤上将，那才叫‘恩重如山’！我对你，至多不过是知遇提拔过罢了，谈不上什么如山不如山的。”
牛森道：“知遇提拔，也是莫大的恩情。”
宋欣看着他道：“你真的这么想吗？”
牛森道：“是。”
宋欣又道：“如果有一天，有人逼着你背叛我，你会背叛我吗？”
牛森想也没想便答道：“不会！”
宋欣又问：“如果她用枪指着你，如果你不听她的她就杀了你呢？”
牛森仍然是想也没想便答道：“不会！”
宋欣满意地笑，道：“我也相信你不会。”
牛森心想：这位长官今天是怎么了？尽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宋欣接着道：“牛森，你是我的心腹，不管你自己承不承认，别人一定都会这样认为。所以你的命运跟我是紧紧联系在一起的，正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个道理你明白吗？”
牛森道：“明白。”
宋欣道：“所以无论在任何时候，你都要坚定地跟我站在一起。因为我如果发达了，你自然也会跟着发达；我要是倒霉了，你也难免会跟着倒霉的！这一点，你明白吗？”
牛森想了想，道：“明白！”
宋欣笑了笑，道：“明白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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