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长公主的离奇失踪
然则,翌日一早,还没有等到倾城和宁芷兰启程,昭阳长公主府就出了事端。
昭阳长公主失踪了!
这一消息犹如重磅炸弹一样,顿时炸开了锅。
倾城几乎是最早得到消息的,岑嬷嬷遣了心腹丫鬟过来报信儿的,倾城原本正在用早膳,这一听,差点摔了手中的汤匙。
这是个什么情况?
昭阳长公主怎么会无端端的失踪的?
这怎么可能呢?
长公主府的护卫都是东绪帝一一精挑细选出来的,虽然比不得皇宫这样严谨,但是一个大活人就这样失踪了,这也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啊。
倾城来不及细想,拉起莫离染,坐上马车,就往长公主府去了。
此刻长公主府已经乱作一团,岑嬷嬷正着急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看到倾城和莫离染来到,似乎才有了主心骨一般,忙迎了上来,一脸焦急的说道,“表小姐,姑爷,这可怎么办?急死老奴了?”
倾城抓着岑嬷嬷的手,问道,“你把详细的情况细细的告诉我。”
岑嬷嬷的脸色十分的苍白,看样子是真的很担心,她开口说道,“事情是这样的!”
岑嬷嬷年纪大了,早就不给昭阳长公主上夜了,所以如今给昭阳长公主上夜的是跟前的四个大丫鬟,可千万别小瞧了这四人,每个人都是有品阶的女官。
而且都是统一的从八品的女史。
这四人分别是,芍药,杜鹃,丁香,月季。
这几年来,昭阳长公主爱极了花花草草,所以身边的四个大丫鬟,全都改成了娇花的名讳。
岑嬷嬷白天自然是全天陪在昭阳长公主身边的,而这四个大丫鬟,却是两个人一轮,一个白天,一个晚上,这样轮番的当值。
岑嬷嬷渐渐的已经不大管事,而这四人都是岑嬷嬷精心调。教出来的,对昭阳长公主的饮食起居格外的了解。
她们并不需要做活计,只需要安排好即刻。
昨天是芍药和杜鹃当值。
芍药白天当值,杜鹃晚上上夜。
所以,天色很晚了以后,昭阳长公主身边就只有杜鹃陪着。
“那杜鹃人呢?让她来,我要亲自询问她!”听到这里,倾城出声问道。
这才是岑嬷嬷最着急的,她忙说道,“杜鹃也失踪了。”
倾城忍不住惊呼,“你说什么?除了杜鹃,还有失踪的吗?”
岑嬷嬷摇头,“再也没有了。”
岑嬷嬷继续叙述下去。
今天一大早,和往常一样,岑嬷嬷起床后,自然第一件事,就是到昭阳长公主这边来瞧瞧,这是多少年的习性了,虽然现在昭阳长公主身边已经有人伺候的十分妥帖,但是岑嬷嬷依旧没有改了这个习惯。
岑嬷嬷推开了正房的门,走进了外间,这里有一张软榻,谁在这里上夜就睡在上面,明显床铺在还,但是却没有人,当时岑嬷嬷并没有多想,以为杜鹃可能去净房了。
所以她轻手轻脚的走进了内室,生怕会打扰到昭阳长公主,可谁知道,卧房里竟然也空无一人。
这下岑嬷嬷可吓坏了,于是忙跑出来大声喊人。
然后护卫阖府里都找遍了,也没有找到昭阳长公主和杜鹃的下落,二人似乎就这样人间蒸发了。
倾城皱眉,“那当值的护卫和卫士长呢?他们怎么说的,合着不能两个大活人就这样找不到了,他们也没个说法吧。”
岑嬷嬷叹了口气说道,“老奴已经审问了,可他们众口一致,都说没有觉察出任何的异样!”
倾城冷笑道,“是谁这么大胆,竟然说出这等不负责任的话来,就该立刻拖出去打死,保护不周,竟然还未自己开脱,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岑嬷嬷却说,“表小姐先不着着急,这府里的卫士长也是公主的心腹,在安国公府跟了长公主多年,是决计不会被人收买的,所以他们应该是真的没有听到动静,不是故意开脱的!”
倾城凝眉,问道,“果真吗?”岑嬷嬷的话,倾城还是有几分相信的。
毕竟,岑嬷嬷对昭阳长公主的忠心,是绝对只得信任的。
倾城似乎想起了什么,立刻问道,“木老爷子呢?”
岑嬷嬷顿了顿,说道,“木清风出门义诊了,每个月的这个时候他都有三天出府去义诊,不在府中!”
倾城点着头,然后起身向着昭阳长公主的卧房走去,“我先去看看卧房里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莫离染一直都没有说话,现下也随着倾城一起进了卧房。
倾城看了一眼昭阳长公主的床榻,显然岑嬷嬷没有让人动过,床榻并不是很乱,而且看样子,这里也没有外人侵入的痕迹。
莫离染也四处转着,微微蹙着眉,好像在想些什么?
看了一会儿,倾城歪着脑袋,坐到了一旁的贵妃榻上。
莫离染才开口问道,“怎么了?看出什么来了没有?”
倾城指了指桌上的茶壶,“昨夜,外祖母这里应该来过客人了!”
岑嬷嬷忍不住出声问答啊哦,“表小姐,你怎么看出来的?”
倾城说道,“岑嬷嬷,你看看桌上的茶杯,其中有两个是不是和其他的摆放的位置有些不同,而且若是仔细看看的话,里面应该还会残留着茶渍才对!”
这样细小的事情,岑嬷嬷自然不会注意到的,于是慌忙走过去,拿起倾城指着的两个茶杯,仔细瞧瞧了,果不其然,想来定是有人直接将茶水倒了,但是却没有洗杯子,才留下了茶渍。
岑嬷嬷带着几分佩服望着倾城,诚心说道,“表小姐果然观察入微,老奴自叹不如!”
倾城摇了摇头,“哪里的话,而且你看,外祖母的衣服也不见了,这很显然,是外祖母睡着之后,有人进来了,然后吵醒了外祖母,外祖母起身穿好衣服和来人说了一会子话,且不论外祖母是如何离开的,若是来人是生人的话,外祖母根本不会有穿好衣服的机会,更不会和生人喝茶说话!”
岑嬷嬷重重的点着头,心中也越来越佩服这位表小姐了!
莫离染接着倾城的话说道,“而且,你看窗台这边,似乎也太干净了,虽然外祖母的房间每天都有人打扫,但是深秋季节风大,经过一夜,窗台多少是有些灰尘的,可这扇窗口却一尘不染,嬷嬷不觉得奇怪吗?”
岑嬷嬷依言过去看了一下,有看了其他的窗口,果然,这扇窗户的窗台格外的洁净。
“那表小姐和姑爷的意思是,长公主是自愿走的吗?”岑嬷嬷的声音带着不确定。
倾城摇了摇头,“应该不是,如果是自愿的话,外祖母应该会留下只言片语,外祖母怎么会料不到她这样离开后,长公主府里闹出多大的乱子,外祖母不是这么不瞻前顾后的人!”
岑嬷嬷点着头,的确,她服侍了昭阳长公主这些年,自然对长公主的秉性十分的了解,长公主绝对这么不管不顾的人。
倾城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我个人认为,外祖母应该是被熟人带走的,而且还不是自愿跟着走的,是被强行带走的,而杜鹃,我忖度着,莫不是那人是怕外祖母身边每个可心儿的人伺候着,才带走了外祖母的丫鬟吗?”
莫离染点了点头,显然和倾城是一个意见。
岑嬷嬷却茫然了,有些搞不清楚这个是什么状况?
莫离染和倾城对望了一眼,很显然,他们心中都猜到了,外祖母到底被谁带走了!
不过,他们还没有完全的把握。只是猜测而已。
而此刻,得到消息的宁远山,齐氏,宁远征,曾氏,宁芷馨,还有宁芷兰,凤訾宸,都一道来了。
宁远山一进门,见到岑嬷嬷,就大喝道,“你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好端端的,母亲还会失踪了,你也是在母亲跟前的老人儿了,母亲是这般的相信你,你就是这样照应母亲的吗?”
岑嬷嬷论理说是宁远山的长辈,却被宁远山如此当众指责,也有些下不来台,可她如今一心都在昭阳长公主身上,自然也不会说什么了。
倒是倾城听不下去了,直接冷笑道,“大舅舅这会子扮起孝子来了,当初,不知道是谁差点气死了外祖母!”
宁远山闻言,脸上顿时一阵青一阵白的说不出话来。
齐氏看到宁远山吃瘪,心中不知道有多痛快,当初在宁远山娶平妻的婚礼上,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来,齐氏不知道心里多痛快,这些天,对宁远山更是冷嘲热讽,夫妻二人不知道干了多少次架。
到后来更是发展到大打出手,齐氏心里也不想这样,但是却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昌平公主的事情,实在是让齐氏彻底冷了心肠。
若不是为了孩子,齐氏真的想和宁远山和离,让他见鬼去吧。
所以,齐氏听到凤倾讥讽宁远山,心里只有拍手称快的份儿!
“凤倾城,你只是一个外人而已,况且我好歹是你舅舅,你怎么说话这么放肆,真不知道妹婿是怎样教育你的,养成了你这样的性子,真是给靖远侯府抹黑!”宁远山忍不住说道,那语气似乎对倾城十分的不满。
“大舅父这话错了,我觉得妹妹这样很好,倒是大舅父你,才应该注重一下自己的德行!”不等倾城说话,凤訾宸毫不客气的说道。
宁远山的事情早就传遍了天奥城,如今,他可是天奥城的大红人了,他好好意思指责别人,真是脸皮厚到家了!
宁远山气的吹胡子瞪眼的,刚想说话,却听得一直都没有说话宁远征说道,“够了,都别吵了,当务之急是要找到母亲,你们在这成一时口舌之快,有什么用?”
宁远征看了一眼倾城,忍不住说道,“倾城丫头,你这嘴也的确太得理不饶人了些,不怪你大舅父生气。”
倾城没有再说话,因为她觉得宁远征说的对,而且现今,她的确有要紧的事情要问。
倾城这才开口问道,“三舅舅,外祖父呢?他知道这件事情了吗?他的反应如何?”
宁远征愣了愣,显然没有想到凤倾城会有此一问,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倒是曾氏接话答道,“父亲自从母亲离开后,已经逐渐的不过问事情了,除了按时上下朝,基本世事不闻,是呆在外书房里。”
“所以,这件事,我们并没有禀告父亲,就急着赶过来了,父亲他应该还不知道!”
倾城点头,仿佛察觉到了什么,也没有说话,只是对莫离染说,“既然大舅父和三舅父都过来了,那咱们就先走一步吧。”
莫离染自然明白倾城的意思,也点了点头。
岑嬷嬷自然猜得到倾城肯定是发现了什么,可是又不好对这些人,于是并没有出言阻拦。
倒是宁芷兰着急了,马上说道,“倾城,祖母下落不明,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这个时候你怎么可以离开呢?”
宁芷兰的话带着几分急切甚至有些斥责的意思了。
倾城并不见怪,她知道宁芷兰也是担心外祖母,而且并不知道自己的意思,说这样的话实在也不奇怪。
但是倾城并不像戳破,只得说道,“有大舅父和三舅父在这坐镇,少我一个人也不打紧的。”
宁芷兰还要说,却被凤訾宸给拉住了,凤訾宸自然是了解自己妹妹的,她此番肯定有自己的打算,何必拦着呢。
宁芷兰到底还是没说什么,只得恹恹的站在一边等候着。
倾城一走,宁远山才忍不住说道,“真是个白眼儿狼,枉费母亲对她这般的疼爱,如今母亲出了事情,竟然走的这样着急!”
宁芷兰忍不住说道,“父亲刚才怎么不说,现在背后埋怨上了,可见也不光明磊落!”
宁远山气的发怔,没想到一向柔弱的女儿现今竟然变得牙尖嘴利,而且还跟凤倾城一样说话不留余地,但想想,也不想再丢了脸面,于是狠狠的瞪了齐氏一眼。
齐氏根本不把宁远山放在眼中,反而一副自得的样子,她现如今只要看到宁远山不痛快,这心里头就舒坦了。
倾城和莫离染离开后,直接坐马车去了安国公府。
马车到了二门上,倾城和莫离染下了车,就直奔安国公的外书房去了。
到了才知道,安国公府并没有在府上,这个时间,他早就下了早朝,应该在府里才对,一问外书房的管事,谁也不知道安国公去哪里,而且倾城还得到了一个确切的消息,那就是,安国公昨夜也没有再府中过夜!
倾城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里更是埋怨这一家子都是糊涂人啊,连外祖父最基本的行踪都搞不清楚,真是够可以的了。
倾城和莫离染大概都猜到了,昭阳长公主肯定现在和和安国公府在一起。
至于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就不得而知了。
如果事情是这样的话,那倒是不用很着急了,但是倾城还是有些担忧,依着外祖母现在的心性,和外祖父在一起,是好还是坏呢?
外祖母已经对外祖父彻底冷了心,是断然不会再回头了,不然的话,也不会直接休夫离家了。
外祖父是怎么一回事呢?时隔三年,怎么又会做出这等事情来呢?
倾城越想,觉得思绪越乱,根本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二人找不到安国公,自然也就离开了,在马上,倾城问道,“离染,我们该怎么办呢?你说外祖父会把外祖母带到哪里去呢?”
莫离染也摇了摇头,“这个我也不清楚,我和你外祖父本来也不甚熟悉,怎么会知道他私密的事情呢?”
倾城虽然很着急,但也知道莫离染说的都是实情。
“不如我们回去侯府问问父亲吧,父亲和外祖父做了这么多年的翁婿,也许会知道一些内情呢?”倾城突然提议道。
莫离染点了点头,“好,你说去哪里都可以。”
于是马车又向着靖远侯府驶去。
凤吟谦看到倾城二人出现在自己面前,有些惊讶的问道,“你们怎么过来了,也不说一声。”
倾城也不客套,直接将事情的原委和自己的猜测都说了一遍。
凤吟谦还不知道昭阳长公主失踪的事情,也实在是,岑嬷嬷来报信儿的时候,他还在下朝的路上,而且岑嬷嬷并没有打发人到宫中报信儿,所以凤吟谦并不晓得。
凤吟谦听闻,微微皱眉道,“这件事情,你外祖父的确能做的出来,最近,我就觉得他有些不对劲,而且,今日早朝他并没有来,也没有告假,实在有些不符合常理,我原先还想着打发个人去安国公府瞧瞧的,现今竟也不必了!”
倾城不由得问道,“外祖父,他哪里不对劲了?”
凤吟谦叹了口气,说道,“你外祖父前几日突然问起我,当初是不是他做错了,是不是不该放你外祖母离开,现在挽回还可以吗?”
凤吟谦沉吟了一下,继续说道:“当时还唬了我一跳,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你外祖父,只得沉默了一会儿,你外祖父倒是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垂着头就离开了。”
倾城点点头,“原来如此,想必外祖父早就计划着这件事情了,只是外祖父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呢?难道只是想和外祖母重修旧好吗?”
这个凤吟谦也说不准,脸色也并不好看。
倾城叹了一声,“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呢?外祖母贵为长公主,却在安国公府受了这多年的委屈,外祖父现在知道自己错了,当初若是肯站在外祖母这一边,事情应该会大不相同了!”
倾城心中也是百味杂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冯太君一年前就过世了,直到冯太君死前,外祖父都没有原谅冯太君,可见,外祖父有多怨恨冯太君,可这一切,若不是外祖父也拎不清,肯定是都可以避免的。
说不定外祖父和外祖母还是令人艳羡的一对呢!
……分割线……··
昭阳长公主此刻正在郊区偏僻竹林里的一所竹屋里,这地方外头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林子,而且四周袅无人烟,根本就不会注意到这里。
这一排竹屋,外头看着虽然有些简陋,但里面去却是一应俱全的,昭阳长公主坐在软榻上,微微叹了口气,一旁的杜鹃忙端了茶进来,小声说道,“长公主,您用些茶水吧,您从昨晚到现在都水米未进。在这下去,身体怎么受得了啊!”
昭阳长公主哪里还有心情吃东西,光想到门口坐的那个人,心里就觉得呕死了。
怎么会这样的?
昭阳长公主长长的叹了口气,思绪回到了昨天夜里。
昨夜,她跟往常一样,看了会子书,就睡下了,可半夜,却觉得脸上凉凉的,于是就惊醒了。
昨夜的月光很好,她仔细一看,竟然看到了宁中海的脸。
昭阳长公主顿时惊得坐了起来,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怎么进来的?”
宁中海一直很柔和的望着昭阳长公主,柔声道,“婉儿,我很想你,真的很想你!”
宁中海的眸子里带着几滴晶莹之色,那种不言而喻的痛苦,让人看了心都为之颤抖。
昭阳长公主登时唬了一跳,她没想到宁中海会说出这样一段话来,她听着,这心里那个恶心啊,简直就是出口骂人!
不过想着他好歹也是自己三个孩子的父亲,此强忍着没有说出口。
忙拿过床头屏风上的外衣穿在了身上。
然后走到桌前,静静的坐了下来,到了两杯茶,“过来坐吧。”
宁中海也慢慢的走了过来,做到了昭阳长公主对面,端起茶杯,慢慢的咂了一口。
“你来做什么?”昭阳长公主让自己的声音尽量的平静一些,她隐隐的察觉到宁中海有些不对劲,所以不想惹急了他。
宁中海并不回答,只是有些痴痴的看着昭阳长公主。
昭阳长公主被他的目光盯得有些头皮发麻,又问了一遍,“你这么晚了,跑到我这里来,有什么事情吗?”
宁中海放下手中的茶杯,一把握住昭阳长公主的手,带着无限的深情说道,“婉儿,你回到我身边来吧,就像从前说好的那样,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咱们两个长相厮守,永远不分开,好吗?”
昭阳长公主顿时觉得头皮发麻,整个人都怔住了,她几乎是本能的甩开了宁中海的手,也许从前他们是畅想过那样美好的生活。
可如今,这一切都是过去式了,她再也不想提及那些虚无缥缈的梦!
“宁中海,我们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昭阳长公主冷冷的说道。
宁中海的神色很受伤,“为什么,你就不肯再给我一个机会?当初我知道,我做错了很多事情,可如今咱们再也没有阻碍了,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不要,这安国公的位置我也不要了,我只守着你,咱们一起厮守不好吗?”
昭阳长公主心中几乎冷笑出声,如果换做十年前,宁中海说这样一番话,说不定她会感激的留下眼泪,然后为了他什么都肯做。
但是等自己心冷了,心凉了,在说这些,只让人觉得无比的讽刺。
“够了,本宫不想听这些,你走吧,夜深了,本宫要休息,你若一味儿的纠缠下去,本宫要叫人了!”
宁中海的眼神带着丝丝宠溺,“婉儿,你还是和年轻的时候一样,生起气来,就这么的口不择言,而且还总是要撵了我出去!”
宁中海微微苦笑着,若不是当初自己太过于好面子,而昭阳长公主一生气总是冷着自己,他们也不会倒了如此的地步吧。
可自从他们分开到现在,三年的时间,宁中海才知道,没有了皇甫婉言,他的生命仿佛也没有了任何的意义。
他甚至觉得活着和死了没有什么分别。
每天活着,甚至都像是死了,自己的就好像一具行尸走肉一般。
他再也见不到那个带着温和笑意的女子,再也听不到她的欢声笑语,再也没有人会笑颜如花的唤着自己的名讳。
宁中海每年冬天的时候,都会容易咳嗽,而每到冬季的时候,昭阳长公主永远都会让人备下冰糖雪梨,可没了昭阳长公主,似乎也没有人时时刻刻将他放在心上了。
慢慢的,宁中海才知道,自己失去的究竟是什么,一个对他情深意重的女子,这样的离开他,自己到底是如何将她伤到这种地步的,于是他越来越恨自己的母亲,甚至到死都没有原谅她。
当然他最恨的是自己,若不是自己当初的是非不分,不会伤的昭阳长公主这样深。
他真的后悔了,真的知道自己错了,可这一切还能挽回吗?
无数个午夜梦回,宁中海都是在梦魇中醒来,汗水打湿了枕头,可身边的那个人,却始终回不来了。
只要他一想到,木清风还跟在昭阳长公主身边,他就食不下咽,他不是不知道木清风的心思,木清风守护了她这么多年,而且永远都是默默无闻,他实在不知道木清风会不会把当年的事情和盘托出。
终于,他再也受不了内心的煎熬,这样明晃晃,大刺刺的跑到了昭阳长公主的闺房里来。
“婉儿,既然我能来到这里,肯定是有完全的把握的,你陪我好好说说话不好吗?”宁中海的嗓音依旧那么的柔和。
昭阳长公主恨不得一巴掌将眼前的人抽出去,可实在也是无可奈何,昭阳长公主毕竟和宁中海夫妻了这么多年,对宁中海还是有一些了解的,只怕为了今天,他肯定也策划了好久了吧。
昭阳长公主害怕宁中海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只得耐着性子说道,“你到底要怎么样啊?”
宁中海只是淡淡的笑着,仿佛只要看到眼前的女子,哪怕是她生气的样子,自己的心里都觉得暖洋洋的,他实在受够了一个人的夜晚,太冷了。
“婉儿,回到我身边吧,咱们都不年轻了,都已经五十多岁了,说不定也没有几年好活了,不要让我们的生命里留下遗憾,不要再和我置气了,好吗?”宁中海的声音很是温和。
昭阳长公主觉得无语了,难不成,他觉得自己和他分开,是在斗气吗?一时间,昭阳长公主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她怀疑宁中海的精神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啊!
真是没法去交流了。
昭阳长公主连个白眼都欠奉,直接说道,“宁中海,本宫今天明明白白的再告诉你一次,咱们已经没有任何的关系了,本宫已经休了你,请你,立刻,马上离开本宫的寝室,否则的话,本宫绝对不会跟你客气了!”
宁中海仍旧笑吟吟的,那眼神温柔的可以腻死人了。
“婉儿,我知道你还是在生我的气,你尽管可以打我,骂我,我都不会在意的!”
昭阳长公主气的发怔,恨不得直接拍死宁中海算了,她竟然不知道宁中海也会有这样厚脸皮的一面,简直让人发狂!
于是昭阳长公主不说话了,就这样干坐着,打算靠到宁中海离开。
只是让昭阳长公主没想到的是,宁中海竟然也陪着干坐着,丝毫都没有打算离开的意思。
昭阳长公主打了个哈欠,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打算坐到什么是时候去,你看看现在都什么时辰了,你这是要做什么?”
宁中海微微一笑,“你若困了,尽管去睡,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我只想看着你,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他实在不想离开,不要离开这个温暖的地方,哪怕是远远的看着,也是幸福的。
昭阳长公主真的很想骂人,“你觉得你在这里,我能睡得着吗?”
宁中海沉吟不语,但就是坐着不肯离开。
最后昭阳长公主实在熬不住了,就趴到桌子上睡着了,然后等她再醒来之时,就发现自己睡在竹屋的床上,而杜鹃则在一旁的软榻上昏昏欲睡着。
昭阳长公主没有叫醒杜鹃,而是自己起身下床,推开了房门,然后就看到门口站着两个护卫,一看就是宁中海的下属。
昭阳长公主刚想走出去,二人伸手一拦,恭敬的说道,“夫人,不要叫属下为难!”
昭阳长公主一听这个称呼,立马就翻脸了,“本宫是长公主,不是什么夫人!”说完碰的一声就把门关上了。
一声巨响倒是将杜鹃吵醒了。
杜鹃醒过来,看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心中不禁有些恐惧,但却看到一脸气呼呼的昭阳长公主,这迎上去问道,“长公主,咱们这是在什么地方啊?”
昭阳长公主没有说话,只是兀自坐了下来,杜鹃看得出昭阳长公主心情不好,自然不敢说话,只能静静的站在一边。
不多时,门被推开了,宁中海端着饭菜走了进来。
他将托盘放在圆桌上,笑着说道,“婉儿,过来用早膳了!”
然后拍了拍脑袋,说道,“你还没洗漱吧。”对杜鹃招了招手,“去净房打水来,伺候夫人洗漱!”
杜鹃的嘴巴张的大大的,她也是伺候在昭阳长公主身边多年的,自然对昭阳长公主安国公之间的恩恩怨怨一清二楚了。
杜鹃僵硬的唤道,“国公爷。”
宁中海微微点头,说道,“快去,伺候夫人梳洗用膳!”
杜鹃这才点头去了,直接进了里头的净房。
昭阳长公主十分烦躁,直接问道,“宁中海,你把本宫带到这里来,究竟要做什么?”
宁中海自始至终都在温和的笑着,“婉儿,我还记得你刚嫁给我的时候,说要和我到一个没有是非的地方,隐居起来,过咱们的小日子,你瞧,现在我都做到了,这所竹屋是我特地为你建造的,而这里也是渺无人烟,十分的清净,更加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的生活!”
昭阳长公主倒吸了一口气,瞪大了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宁中海,你不要告诉我,你打算软禁我吧!”
宁中海微微蹙眉,宠溺道,“婉儿,怎么会呢?我只是想要让你过的更开心罢了!你最大的心愿不就是和我一起过清清静静的日子吗?”
昭阳长公主真的想吐宁中海一脸的口水,清净日子,清净你个大头鬼,这是多少年前的心愿了,她现在好不容易走出了那段阴霾的过去,而宁中海又这样蹦跶出来恶心自己,真是太过分了!
“宁中海,你也知道,那是过去,是以前,你知道这代表什么?这代表已经结束了,现在我们已经分道扬镳了,你为何还要纠缠本宫呢!”昭阳长公主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再喊!
宁中海却充耳不闻,此刻杜鹃已经端了洗漱工具出来,站在一处,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宁中海却从杜鹃手里,接了过来,走到昭阳长公主身边,缓缓的蹲了下来,说道,“婉儿,先不要说这些了,洗漱过后,先用早膳吧,都是你爱吃的,这些东西,我学了好久呢,就是为了亲手下厨做给你吃!”
听着这些无比深情的话语,昭阳长公主只觉得心里无比的烦躁,她伸手直接将水盆打翻了,水溅了宁中海一身。
几乎是从头到脚浇了下来。
这还不够,昭阳长公主一下子将饭桌上的饭菜都掀翻在地,然后指着门口,大喊道,“你给本宫滚去出,本宫不想看到你!”
杜鹃已经吓得白了脸色,双手捂着嘴,不敢发出任何的声音。
而宁中海的脸色始终未变,从头到尾,都是那么温柔的注视着昭阳长公主,即便现在他自己已经是一身的狼狈不堪,也丝毫的不在意。
他的嗓音依旧那么的温柔,“既然你不想吃,那就待会儿再吃吧,我再去重做一次,然后放在小灶上温着,你什么时候觉得饿了,就让杜鹃过来取吧。”
然后他又对杜鹃说道,“你来伺候夫人梳洗吧,我先出去了。”
说完就离开了。
宁中海离开后,杜鹃迅速将一地的狼藉都收拾妥帖了,而昭阳长公主似乎是觉得累了,就歪在了软榻上。
杜鹃收拾妥当后,才又重回了昭阳长公主身边,看昭阳长公主此刻的眉头舒展了许多,于是大着胆子说道,“长公主,奴婢瞧着国公爷仿佛是真心悔改了,您去看看衣橱里,衣服的花色都是素日里您喜欢的,而且奴婢透过窗子瞧外头,这院子里,竟然还有一座玻璃花房呢,里头全都是您平日里爱的花,要知道您喜爱种花,可是这两年的事情呢,想来国公爷定是一直都关注着您,为了您,煞费苦心呢,长公主您真的不打算给国公爷一个机会吗?”
昭阳长公主慢慢的坐起身来,一双眸子盯着杜鹃,然后冷冷的问道,“杜鹃,难道本宫苛待了你吗?还是你收了宁中海什么好处?到底他是你的主子?还是本宫是你的主子?要你这蹄子替他说话,你难道想离了本宫,投到他那里不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