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此时从市政府办公大楼里跑来几来个干部模样的人，走在最前面的干部穿着白短袖衬衫、黑西裤，梳着大背头，右手拿着一个电喇叭，距离大门三四米处停下，举起电喇叭，伸出左手，朝前压一压，大声道：“静一静——同志们，静一静“

闹哄哄的人群见了大队警察又看到这个很有大领导派头的干部慢慢安静下来了。

“同志们、工友们，我是皮德军，湘水市人民政府副市长“

一位工作人员搬来一张木凳椅，皮副市长马上站在椅子上，隔着大门，眼光从左至右来回巡视一圈，继续大声道：

“我知道大家有困难，你们的困难，政府绝对不会放任不管的，我代表市委市政府这在里表个态。“

一位女工作人员递来一瓶纯净水，皮副市长左手坚定地摇了摇接着道：

“国有企业经营困难，这在全国都面临着这个问题，目前市委市政府正在想办法、找对策，你们一定要相信，方法总比困难多啊！”

皮副市长抹了抹脸上源源不断涌出来的汗水继续道：

“我们欢迎大家来反应问题，但是大家以这种方式，方法、既解决不了问题，也容易造成混乱，甚至带来严重后果！还请大家冷静，今天太阳大，气温高，大家可以选出10个代表，把你们的问题、困难、想法都提出来，我们一起讨论，想办法，该怎么处理，该怎么解决，就怎么处理，就怎么解决，其他的同志就回去歇息歇息，好不好！？“

刚刚平静了一会儿的人群，立马又骚动起来，议论着、争吵着、叫骂着、埋怨着如同一锅沸腾的粥。

此时几个满头大汗的人从拥挤的人群后面挤到大门前，湘水化工厂厂长朱水平、副厂长高天阳、工会主席陈见和厂办主任朱小军四人及时赶到了。

朱水平典着大山般的肚子，稀疏的几根头发紧贴在脑门心上，短而肥的颈现在成了汗水汇集地，浸湿了整个衣领。朱水平隔着不锈钢伸缩门叫了一声：“皮市长，”皮副市长不答不应，只是鼻孔哼了哼，脸板着拉地老长，似乎要滴得水出。朱水平厂长热脸贴在冷屁股上，恹恹地转个身来，举着双手，快速地用力压了几下，大声地道：

“大家好，大家千万千万要冷静啊！目前我们厂是有困难，可这些都只是暂时的……”

吵杂的声音淹没了朱水平厂长激昂地演说声。只有朱水平前面附近的几个人听清他在说些什么，其他人都各说各的，热闹非凡！于是几个厂领导又分散开来，不断地给大家做着思想工作。

吵杂声渐渐平静下来，以几个厂领导为中心形成几个大小不一的议论人群，最后终于推选产生了：厂长朱水平、工会主席陈见、彭海青、油嫂、李正旺等12个代表。慢慢地其他人就从大门边散到马路两边的树荫下去了，抬起殷切的目光，目送12位代表进入市政府。

在市政府二楼的一小会议室里，空调把温度打得很低，凉凉的微风拂在身上很舒服，李正旺深切地感觉到了什么叫“沁人心脾”。

小会议室里皮副市长端坐在长条会议卓中间，湘水化工厂员工，市政府工作人员工泾渭分明坐在会议卓两边。皮副市长低着头很是认真的在一个本子上写画着什么。

一位自称某部的科长首先发言，从国家大方针，省、市出台的政策谈起，再说到全国国有企业体制的不顺，用人、经营机制的不活，讲到全市国有企业的通病，面对的困难等，强调湘水化工厂只是目前全市许多家经营不善的国有企业中的一个，而且是人员、产值都很不起眼的一个，但闹得却很凶……

嗖！的一声，油嫂从宽大的皮椅里站了起来，尖着嗓门打断那位科长的发言，道：

“什么叫产值小，人少。人少也要吃饭，也要穿衣，我们不晓得体制啊，机制什么的，我只知道我们仅要一个工作，一个岗位。说其他的都是虚头巴脑，没什么用。”

油嫂说完，目不斜视低着脑袋，径直坐了下来。

“我，我，我们化工厂，有，有很好的盐卤资源，地下的卤水用也用不完，成本比全国其他氯碱厂低，低得多，厂子经营搞，搞不好，可腐败搞得好，厂领导要一个一个查，认真查、查。”

在厂里工年、年龄都最大的老吴虽然有点结巴，可掷地有声，把矛头直指厂领导。

“我们有的厂领导搞管理不行，搞女人啊，造谣啊，搞打击报复却是把好手。”

彭海清瞟了一下工会主席陈见阴阳怪气地道。

“大家别整其他的，今天我们的目的是市政府如何解决我们湘水化工厂职工的生活困难，其他无关的就不用提了，可以吗！”

陈见扫视一圈所有的代表后道了一句。

这时朱水平厂长很有深意地瞟了瞟看陈见缓缓道：

“老吴，你是老党员，要有党性，别捕风捉影地乱说乱讲，说话要实事求是、有根有据，我们厂是有一些竞争优势，但目前是全国全行业都不景气，大河没水，小河怎么还会有水？腐败！厂领导经得起调查，我朱水平可以拍着胸部，当着市领导的面说，我是清廉的！经得起调查的！目前厂里最大的困难是资金周转不过来，资金链出了问题，只要市政府出面再协调三百万贷款，我们厂马上就可以转起来…”厂长朱水平瞪了老吴一眼，对着皮副市长信誓旦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