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赠马
周凡知道太子太师的性格，想告诉你的时候，便会告诉你，不告诉你，就算拿刀放到他的脖子上也不会说一个字，所以周凡也乐的装聋作哑，跟在他的后面，走进静轩楼当中。
“到了。”
周凡跟着太子太师朝着静轩楼上走去，一直走到顶层，面前一个木门，太子太师突然转过身来，朝着周凡说道：“你进去吧。”
说完，转过头来深深的看了一眼木门，不知在想什么，随后便顺着楼梯走了下去。
“这就是静轩阁的顶层了，近在咫尺，而我的五感却依旧还是什么都感知不到，里面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物呢？”
周凡走到木门前，心思重重，连翻想要压制自己的心神，却总不得成。
最后，周凡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去，双手一伸，缓缓将木门推开。
“吱。”
木门打开，周凡刚一脚踏进去，眼前立马闪烁着无数金光，金光当中是无数册书典籍，浩如烟海，宛若一个书海的世界，每一本金光闪闪的书籍都有万斤之重，周凡甚至感觉这些书籍如果放到大地上，大地都承受不了，要坍塌毁灭。
突然，这些金光闪耀的典籍册书突然炸开，化成一道无数蝌蚪密文形成的洪流，瞬间贯穿了周凡的灵魂当中。
周凡心中翻起滔天大浪，施展出无数手段，却丝毫无法从这种情况中解脱出来，这一瞬间，周凡只感觉自己好似变成一个真正的透明人，甚至灵魂当中的秘密都被探出，隐藏不了。
好像是一个世纪般漫长，又好似只是刹那之间，刹那芳华，周凡突然醒悟过来，耳边传来自己一脚踏在木板上发出的脆响声，放佛刚刚那一切全都是幻觉。
不过，周凡却是知道这一切绝不是幻觉。
静轩阁顶层之下全都是用沉香桦木建成，而顶层却只是由一块块枯黄色木板堆砌出来的小房间，朴素之极。
“过来吧。”
突然一道沧桑的声音传了过来，周凡这才发现，阳光普照之处，一个瘦弱苍老，白发苍苍，满脸褶皱，日落西山的老者，拄着一根枯木杖，摇摇晃晃的好似随时会跌倒。
一瞬间，周凡好似在这老者身上看到了“渊博”“睿智”“知识”“儒雅”“包容”“慈祥”“圣人”“大贤”.........，世间一切优秀的品质都在他身上，却不是虚拟，这些品质好似已经在这名老者身上化成了物质，能显露于世。
“过来吧，你这样一直看着，害的我这个老头子都不好坐下了。”
这句话一说完，周凡只觉得四周一变，眼前陡然变得现实起来，只是一个普通的老者站在他面前。
恢复正常，周凡心思立马活跃起来，一听这声音，周凡立马感觉到一丝熟悉，这声音不正是那日在讲武堂，自己与刘勋斗的火热的时候，破掉自己拳意的人，也正在自己卧房当中留下“静”字帖的稷下。
“稷下？”周凡下意识脱口而出，立马反应过来，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学生拜见稷下老师，多谢老师当日赐字，学生无以为报。”
这一礼周凡并不是朝着稷下拜，而是朝着学问，周凡知道这位稷下就是一个活着的学问，纯粹，不含丝毫杂念的学问，就是一个当代的圣贤，圣人。
“不必拘束，来，在靠近点，人老了，眼睛也不少使了。”老者慢慢坐下，枯哑的声音传来，周凡却是感觉比天地当中任何声音都要动听。
“是。”
周凡向前多走几步，离稷下还有三四步的距离，盘膝坐下。
“嗯。”稷下老者细细端详了周凡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不愧是一幅画就能让百花凋零，一篇文章便能鬼神惊的人啊，比你老师当年强多了。”
“学生也只是另有机缘，学问道理不如老师分毫。”周凡这并不是谦辞，实话实说。
“你老师为了大夏皇室付出了一辈子，到头来能有你这么一个弟子，也是不枉啊。”稷下微微颔首，有接着说道：“小娃娃，能不能将你的那幅百花凋零的图拿出来，让我这个老头子看看？”
“是。”
周凡立即将枯木图拿出，摊开，恭恭敬敬的放到稷下的面前，古有圣贤，一举一动，都能使人完全信服。
稷下伸出枯朽的手掌一点点抚摸着枯木图，枯木图散发出的万物枯朽之意，却是对他没有丝毫影响，甚至连稷下的心神都没能触动一下，学问远远不是外面那些人可比的。
“枯木.....枯木....枯木，确实比我要圣贤的许多，我不如啊。”稷下嘴中突然吐出这几个字，好像想到什么事情，却突然抬起头来，“小娃娃，老头子能不能在这里提一个不情之请啊？”
“稷下老师尽管提来，学生自无所不允。”周凡看着面前这个枯朽的老者，心中不自觉突然染上一层悲伤。
“老头子见猎心喜，却是能不能将这幅画送给老朽？”原来，稷下是想要这幅枯木图。
“学生求之不得，只要稷下老师不嫌弃就好。”周凡开口答应说道，虽说这幅图乃是周凡花了大心思才作出来，其中蕴藏万物枯朽之意，可引起百花凋零，虽说弥足珍贵，但远远比不上一位圣贤的人情。
“老头子虽说见猎心喜，但也不会不知羞的去占一个小娃娃的便宜。”说完，稷下从衣袖当中拿出一枚通体滚黄，六角形的小木牌，正反两面刻写着“踏梅”二字，“老头子也没什么金银珠宝，只有一匹调皮小马驹，就送给小娃娃了。”
“多谢老师。”
周凡没有拒绝，接过稷下手中的令牌。
“嗯，时间也不早了，文试之后还有武试，我就不便多说了，你出去吧。”稷下拾起枯木图，眼眸当中不知闪烁着什么样的光芒。
“是，弟子告辞。”
周凡行了一礼，退出了阁楼顶层，却看见猛然太子太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了门口。
太子太师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周凡手中的木牌，道：“老师竟然连踏梅都送给你了，随我下去吧，我还有几句话嘱咐你。”
“是。”
周凡跟在太子太师后半步，两人一同走下了阁楼，朝着梅花林的方向去去。
“还记得十年前，我随口说了一句不学礼无以立，你却突然出现在学堂，对出了下一句，现在想来，却是被当时只有五岁的十一殿下给利用了。”话音刚落，太子太师突然回过身来，盯着周凡道：“还有上次，九殿下被吓破神魂，也在十一殿下的计划之中吧。”
周凡沉默不语，大脑转动极快，今天这种情况，他早在五年就已经料到，早已经找好对策，口一张，却突然看见太子太师已经布满皱纹的脸，带着一丝心痛的表情，喉咙动了动，却发不出声来。
周凡眼前一变，好似有回到了十年前，冬日晨学，自己衣衫单薄，脸上手上全是冻疮，在寒风当中瑟瑟发抖，突然一层温暖从后面将自己包裹住，转脸一看，原来是太子太师将他身上的大衣解了下来，将他包裹在其中，抱了起来，然后用热水，药膏细心将他身上冻疮抹掉。
周凡眼眸浸湿，却强行忍住，双手一拂，面无表情躬身拜道：“请老师责罚，学生毫无怨言。”
这句话，就是承认他是在利用了太子太师，周凡就算在铁石心肠，心机叵测，也不忍心在欺骗利用十年待自己如亲子的太子太师，
“你真是.........”太子太师衣袖一挥，脸皮动了动，既是找不到词语来形容他，又更加是心痛，失望。
“还请老师责罚，学生甘愿受罚。”周凡一拜再拜，身体一躬再躬，在他心中，对夏皇只是陌生，对稷下是尊敬，而对太子太师却是有后悔，愧疚，心痛，各种各样，而最强烈的感情却是“亲情”。
“罢了！罢了！”太子太师叹息着摇了摇头，苦笑一声，突然面色严肃的对着周凡说道：“十一殿下，我希望将来，无论你遇到什么事情，都能做到仰不愧于天，俯不愧地，也不枉我教习了你十年。”
“弟子谨记老师教诲。”
周凡站起身来，面色正对太子太师。
“嗯。”太子太师点了点头，虽然面上没有表达出什么，但是周凡可以知道自己确实已经伤了他的心。
“踏梅。”太子太师轻唤一声。
话音一落，一阵厚重的马蹄声突然传来，好似是千军万马，周凡五感一开，立马感觉到一股灼热气息从背后传来，转头一看，急风阵阵，面部隐隐传来一阵刺痛。
在转过头来，就见一匹全身雪白晶莹的白马出现在太子太师身边。
“原来刚刚我感应到的并不是武者，而是一匹马，稷下竟然送了我如此厚重的礼物！”
周凡心中一阵惊骇，他能清晰的感应到，这匹白马全身蕴藏着无可匹敌的力量，就算是那位莫管家，亦或是西郊刺杀他的黑衣人都没有这种力量，一匹马的力量竟然比一名后天后期的武者还要强大！
“踏梅，你本是龙马，应该奔跑于草原雪山之上，现在却只能呆在一个院子中，实在是为难你了。”太子太师捋了捋龙马的皮毛，看着周凡说道：“这是我的弟子，你日后就跟着他吧。”
说完，就要转身离开，这匹白马却是一口咬住太子太师的衣袖，人性化的晃了晃马头，表示不愿意。
“不要胡闹，这是老师的话，你日后要听他的话。”
太子太师突然一指周凡手中那枚六角形木牌，顿时这匹白马虽然恋恋不舍，但终究还是松开了嘴中的衣袖。
“十一殿下，踏梅自小便被老师收养，能通灵性，预知危险，你要好好待它。”
说完，太子太师便转头离开了，留下了周凡和一匹白马，大眼瞪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