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六 意料之外
文若海在看到‘电影播放器’上那《梁祝》二字的一瞬间,就想到了岳赋想要干什么。
这内里的因由,难以言喻,可能是某种心灵感应,也可能是文若海太过了解岳赋。
反正,文若海就是能够猜到,岳赋想要在这寿宴之上,当众揭穿游安华的种种罪状。
就是那日岳赋送给他的‘骏马奔腾’木雕,他也在那一瞬间明白其中的含义。
草,你马,戈壁!
文若海做梦也没想到,一直以来心慈手软妇人之仁的岳赋,居然真的要来一个鱼死网破,要把游家上下,特别是游思柔,置诸死地!
明朝贪腐刑罚为夷三族,乃历朝历代之最。一旦事发,游家三族之内,通通要打入天牢,等候问斩,游思柔自然不能例外。
之前,文若海自以为稳操胜券,游思柔今生今世都铁定是他的人了,所以,他软禁游思柔的这一段日子以来,别说是一亲芳泽,就是连游思柔的小手也没摸过一下。
他自以为,自己有一辈子的时间,慢慢驯服游思柔这尤物,他不仅要得到游思柔的人,更要得到游思柔的心。
文若海完全没有预料到,岳赋居然做出如此激烈的反应,不惜毁掉游思柔,也不让他得到,故此,他在发现了岳赋的目的之后,立刻就赶往软禁游思柔的小宅子。
他是要抢在皇帝派人来捉拿游思柔之前,先把游思柔给办了!
一次不够!两次还不满足!三次未够本……反正,文若海打算,在来人之前,能干多少次就多少次。
文若海清楚,到岳赋播完‘电影’,揭穿弊案,到皇帝下令抓人,还有相当长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他要尽一切可能榨干游思柔所有的价值。
之后……他就会杀人毁尸,不给岳赋任何可乘之机!
“岳赋,她是我文若海的,你机关算尽,到头来,还是什么都得不到!”
文若海双手颤抖着,缓缓打开软禁游思柔那宅子的大门,此时此刻,再也没有人可以阻止得了他。
就在开门的那一刹那!
突然!
文若海感觉到脑后一阵劲风袭来,他低头一闪,从背后袭击他的那人,一脚把宅子的大门踢碎。
文若海知那人是武技修者,赶紧拉开距离,定睛一看,发现来人是……他的记性非常好,依稀间记得,此人是岳赋的同届同学。
“是岳赋派你来的?”文若海戴着银假面,面容被遮掩,但听着他的语气就能想象到,他此刻的表情,一定非常惊诧,非常难看。
文若海从来没想过,岳赋竟然能算无遗策。
然而,岳赋又不是神仙,他哪里能想到,文若海会如此丧心病狂,刚看到苗头不对,就立刻赶去强-奸游思柔,还打算把游思柔吃干抹净之后,杀人毁尸。
文若海记得没错,袭击他的人,确实是岳赋的同学——本届霸武院新生中,唯一的女学生,夏小红。
不过,她并不是岳赋派来的。
“我杀你,与岳赋无关,我是要替我家主人报仇。”夏小红一脸木然地说道。
“你家主人是谁?文某与他有何仇何怨?”文若海当了好些年白衣龙卫,与多少人结怨,他自己也算不过来。
“你并不需要知道她的身份。”夏小红还是面无表情,但是语气里却充满了恨意,又道:“我只是知道,我家主人,每夜做噩梦,总是会痛苦地叫‘文若海,不要,文若海,别过来’,惊醒之后,都会浑身颤抖……
文若海,我从荣平城一路追寻你的踪迹到这里,一直等待杀你的机会,到了今日,终于被我等到!”
她重重地吸了一口气,再道:“你给我家主人的屈辱和痛苦,我会让你为此付出代价。”
夏小红说罢,纵身跃起,以极其凌厉的腿法,全力强袭文若海。
这并非是她从霸武院学来的功夫,而是她本来就懂得的招式。
文若海想不到夏小红的主人会是谁,更猜不透自己到底给了‘他’什么样的屈辱和痛苦,但夏小红显然已经动了杀机,此刻再无半点妥协的余地。
文若海迫于无奈,只好应战。
他心里,是那个急呐!
游思柔就在宅子的房间里关着,他连一个指头都没碰过,一旦入了大牢,他就不能为所欲为了!
此时,正在往这边赶的岳赋,同样是心急如焚,他知道……游思柔很可能已经遭了文若海的毒手。
这段日子以来,岳赋一直高调地准备给萧皇后的贺礼,似乎对文若海与及游思柔的事情不闻不问,但实际上,他有暗中留意文若海的动向。
他不敢表露得太过明显,引起文若海的戒心,所以,文若海软禁游思柔的地方,他只查到了大概的方位。
那是从东城门出城之后,过了情怀河,还要走一段距离的乡郊地方,相当的远。
岳赋来到情怀河边的东城码头,问过等候过渡的百姓才知道,上一班渡船,大约是半个时辰之前开出的。
文若海不在码头,又是圣道命师,不可能直接游过湍急的情怀河,那就说明,文若海已经过河半个时辰了。
半个时辰,说什么也太迟了!岳赋等不及渡船了,直接跳入了情怀河里,要游到对岸。
他的举动,引得岸边等船的百姓一阵惊呼。
城东码头这儿,已经接近远江的交汇处,河水湍急风高浪急不说,河面还非常宽,对于普通人来说,要游到对岸,根本就不可能。
岳赋不是普通人,他用自由泳的泳姿,花了大概一刻钟游到了情怀河的东岸,上岸后,直接奔向目的地。
他以为自己来得太晚了,事实上却是不迟不早,时间刚刚好。
夏小红为了给她的主人报仇,与文若海血拼了半个时辰,最终败下阵来,仇没报到,却帮岳赋挡住了文若海。
岳赋本不知道那宅子的具体位置,但是文若海与夏小红战斗的动静,却把他指引到那儿,省了不少功夫。
岳赋看到夏小红身负重伤,却依然死死缠住文若海,心里头也是觉得莫名其妙。他见夏小红快将撑不住了,立刻大声叫喊了一句。
“圣旨到!文若海接旨!”
文若海听见岳赋的声音,还不想停手,他心里恨极了夏小红……为什么,为什么不迟不早,偏偏就是现在动手杀他,游思柔就在几丈的距离之内,他就是无法得到这个女人。
其实也不是夏小红愿意在这个时候,这完完全全就是碰巧,甚至可以说是天意。
这个杀文若海的机会,她已经等了足足一年了。
夏小红是去年开春之后,来到荣平城内找文若海给她主人报仇的。她到了荣平城之后,查探一番,没找到文若海,却查到了文若海到天定京考国士监这个信息。
她动用了好些暗藏的力量,伪造了身份及推荐函,前往天定京,想要潜入国士监,寻找杀文若海的机会。
然而,她到了国士监,见到文若海之后,却发现文若海实在太过小心,而且实力远比她强,一直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于是乎,她一边在霸武院里修行,增长实力,一边等候杀文若海的时机。有言道君子报仇十年未晚,她虽然不是君子,但她有足够的时间与耐心。
她相信,文若海再小心谨慎,总是会有露出破绽的时候。
在秋后考核的时候,岳赋问过夏小红,愿不愿意认输,把第一轮考核的头名让给他,夏小红当时就说,她不在乎大举的名额与及考核成绩,她说得是大实话,因为,她会到国士监,完全是为了刺杀文若海。
终于在大半个月前,夏小红等到了她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机会——文若海在大举比试上身负重伤,还被打爆了嘴巴,正是虚弱的时候。
夏小红想着趁他病要他命,但是文若海受伤之后,便一直在龙卫镇抚司里头养伤,镇抚司衙门内守卫森严,她自然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而这一段时间里,文若海出入,总有高手陪伴保护,这其实不是在防备夏小红,而是在防岳赋。
文若海自知罪孽深重,怕岳赋会杀他报复,简直怕得要命,没有人保护,他根本就不敢从镇抚司衙门里出来。
文若海一直谨小慎微地防范岳赋,却歪打正着,令夏小红无从入手。
然而,今晚却是个例外。
文若海满脑子都想着要占有游思柔,根本就没考虑那么多,况且,岳赋与荆长生,都在萧皇后的寿宴上,一时之间也走不开,他便更加没有顾忌。
文若海想不到的是,他悄悄离开寿宴,从皇城里出来后,夏小红便盯着了他。
夏小红是个极其谨慎,也非常有耐心的刺客,她担心在天定京里动手,会引来京卫指挥司的城防兵马,导致功归一篑,她便一直等,就是等到文若海出了城,她还是没有动手,直到过了情怀河对岸,已经远离天定京,她才在最后关头出手。
她耐心够了,等到的机会也足够好了,只可惜,她做梦也没想到,文若海不仅没有变弱,反而更强了。
圣道一途修行,最重修心养性,只有坚信心中的道,口中所言之言,才能震聩人心,摄人神魂,而所谓的道,通常是指圣人之道,即仁义道德。
然而,这一切不过是圣道命师对外的宣传,实际上,修为高深的圣道命师都知道,所谓的圣言术,实际上是以‘精神力’为基础的法术,并非必须是仁义道德这些正面情绪,像‘贪嗔痴恨爱恶欲’这些负面情绪,同样能够引以为‘道’。
这是圣道修行的阴暗一面,不为世人所知,好比岳赋的《诡辩》,就与所谓的圣人之道没有半点关系。
文若海的‘恨’到了极致,最终引以为道,使其实力修为得到升华。
因此,夏小红本以为是千载难逢的良机,结果却是杀不到文若海,反遭其重创,在岳赋赶到的时候,她已经奄奄一息。
被坏了好事的文若海,气急败坏,非要杀夏小红不可,岳赋以玄铁剑碑之剑意,硬生生地挡下了文若海的‘浩然气’,大声喝道:“文若海,你是不是要抗旨不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