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 狐媚老的奸
游思柔批评了方婉滥用私刑是不对的,是不道德的,但她最终还是听取了方婉的建议,决定用‘一个麻袋下去,一顿乱棍’来解决文若海。
“这是两害相权取其轻,也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事情由先生动手,一切罪恶皆由先生来背负,你们切莫要记住,日后决不能作如此道德败坏之事。”
“游先生,你之前训我的时候,好像不是这么说的。”
游思柔实在是觉得,方婉牙尖嘴利,是越来越像岳赋了!
方婉心心念念想着对付岳赋为父亲报仇,一直在仔细观察岳赋,不知不觉之间便已经受到了岳赋言行所影响。
她害怕岳赋不假,但与此同时,又非常羡慕岳赋的强大,羡慕岳赋什么都可以管,想揍谁就揍谁,于是乎,在她的潜意识里,便把岳赋当成了崇拜和模仿的对象。
问题是,岳赋有无赖流氓的一面,同时也有大仁大义的一面,方婉却是好的没学到,坏的倒是学了个十足。
方婉的话让游思柔有些恼羞成怒,她立刻厉声责备道:“方婉,你还不知悔改?你今天的功课,明天给先生交双份。”
方婉哭丧着脸,心里很不服气,却也知道游先生严厉,说一不二,只好认栽了。
游思柔下定决心按照方婉的办法干,但这种事情,像她家教这么好的官家小姐,实在不知该如何下手。
无可奈何之下,她只得找人帮忙。
找祝小苑跟韩酸,游思柔考虑过,但二人跟赵红伊的关系,比跟她的关系要好,她担心会通风报信。
至于陈一娇那一方面的人,那更不可能,文若海能被放出来,全是因那些人而起。
游思柔想来想去,她信得过的也就只有两个学生。
方婉品德已经非常不堪,不能再让方婉做坏事了,否则方婉一辈子都不用指望能够学好了。如此想来,能帮她的只有陈二狗一个。
一来陈二狗三观比较正,心性也更加成熟,不容易受影响,二来陈二狗还算高大强壮,‘一顿乱棍’这种事情,还是得他才能办到。
文若海被释放之后,安置在王小公子等人住所的附近。他并非完全自由,出入都有陈一娇的伙计跟着,名为保护,实为监视。
监视文若海的人都有一定修为,硬来是不行的,要掳走文若海,就必须想办法先支开监视的人。
幸好,游思柔跟陈一娇的伙计是认识的,她趁着文若海上茅厕,监视的人在茅厕外等待的机会,以‘有可疑情况’为由,支开监视的人。
那人认识游思柔,自然不会起疑心,当即匆匆忙忙地去查看游思柔所说的可疑情况。那人离开之后,文若海从茅厕中出来,早已埋伏在茅厕旁边墙壁之上的陈二狗,便立刻跳了下来,一麻袋套住了文若海的脑袋。
陈二狗使劲按住文若海的脑袋,急忙对游思柔道:“先生,快打。”
游思柔拿着一根粗大的木棍,显得有些手足无措,这种事情,她从来就没有干过。
她不仅有些慌张,还有些鸡手鸭脚,好不容易狠下心来,使劲用木棒往文若海头上敲了一下,却打得不够重,文若海还在挣扎。
文若海是身体孱弱的圣道命师没错,但他的所谓‘孱弱’,是相对于武技命师而言,他二十多岁,正值壮年,就算被阉掉了,底子却还在。
陈二狗不过是十五岁的半大小子,块头看着挺高大的,事实上发育还没完全,体力上还是无法比得过文若海。
更何况,文若海出身白衣龙卫,自然十分懂得如何应对这种情况,没几下功夫,情况已经逆转,从后偷袭的陈二狗,反而被文若海控制了起来。
文若海一手压着陈二狗,另一手摘下头上的麻袋,看了一眼游思柔,冷阴阴地说道:“咱家就知道,果然是你这个贱人!”
游思柔很慌,拼尽力气往文若海头上又敲出一棍,文若海一手抓住了木棍,夺了过去,冷笑道:“到此为止了!”
这时,在文若海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大喊:“先生,我来帮你!”
文若海心中一惊,转头一看,却已经晚了。
他唯一能够看见的,便是一块板砖飞到了眼前。
从后而来的,自然便是方婉,她一板砖砸晕了文若海,很是得意,道:“早就知道你们搞不定,这种事情还是得我出马。”
游思柔知道,到了这个时候,她若是还要责备方婉的话,就未免太过迂腐了。况且,她已经听到脚步声,知道监视的人要回来了,便道:“咱们把他藏起来再说。”
游思柔能够掌控的地方不多,唯一可以用来藏住文若海的,便只有她的房间。
三人合手合脚,把文若海搬到了游思柔的房间。游思柔这下又问:“那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游思柔在天牢里关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但有岳赋的托咐,王振的照顾,她在天牢里并没有受过任何酷刑。
牢里还有其他犯人受刑,她该是见过,但那个时候她心若死灰,根本就没心思留意外界的事情,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方婉见此,有些卖弄地说道:“咱们可以辣他眼睛,扯他舌头,夹他手指,抠他指甲,拔他头发。”
游思柔皱着眉头问:“你怎么会懂得这些?”
“我爹从海上绑架回肉参,就是用这些法子,逼那些肉参交代自己的来历,好派人上门勒索赎金。”
方婉继续如数家珍地说道:“还不只这些,还可以拿东西封住他尿尿的地方,或者把水灌到他鼻子里头,甚至把他倒过来吊起来也行。不过这样玩,容易把他给玩死了。”
方婉的用词,居然是玩,不用说游思柔也知道,方婉肯定用这种办法,折磨过不少被海盗绑架的人。
方婉根本不把其他人当人,只当是一件玩具!这已经超出了游思柔妥协的底线,她一巴掌扇在方婉脸上,怒吼道:“先生命令你立刻把这些东西全部忘掉!”
然后,她又对陈二狗说道:“二狗,你把方婉带出去,这件事情,你们不要再管了。还有方婉你,从现在开始,把先生教的《德为先》从头抄写,抄到你能够明白里头的道理为止。”
方婉是喜欢游思柔这位先生的,她做了这么多,说了这么多,全是为了帮游思柔的忙。她得不到先生的赞赏,不仅被先生罚抄,还被打了,当然会觉得非常委屈。
方婉恶狠狠地瞪着游思柔,游思柔一阵心痛,一把抱住了方婉,把她紧紧压在怀里,哭着道:“你别怪先生,先生也是为你好。”
方婉有些不知所措,心还是被游思柔软化了,喃喃地应了一声‘嗯’。
陈二狗与方婉离开之后,游思柔踟蹰了许久,最终决定按照方婉说的办法,逐个逐个地用来敲打逼供。
“所有罪孽,就由先生来承担,但愿你们从此不需再碰这些阴狠的手段。”
方婉所传授的办法,确实是严刑逼供的好办法(请切莫模仿),但游思柔还是太低估了文若海的意志。
白衣龙卫有专门训练过如何对抗严刑逼供,就算是青衣龙卫,也很难撬开白衣龙卫的嘴巴,何况不过是个连鸡都没杀过的官家小姐。
游思柔逼供了一日一夜,文若海依然嘴硬,坚称自己没有任何不良居心,是全心全意为了救助城中的百姓。
被他人严刑逼供,有许多应对方式,常见的就是死不开口,也有那种拼命破口大骂,希望触怒对方给自己一个痛快的。
然而,文若海却选择了跟游思柔讲道理,这实质上是一种‘心理战’,此时此刻,游思柔的内心开始动摇,怀疑自己的判断可能出错,信心也逐渐崩溃,‘上万人因她的愚蠢而死’的念头一直弥绕心头,如同梦魇挥之不去。
施酷刑的是游思柔,被酷刑逼供的是文若海,结果却是文若海依然坚挺信念坚定,游思柔倒是到了精神崩溃的边缘。
这个时间点,是岳赋进入风炽羽神界的第三天,也是文若海放出夜鹞的第三天。
文若海突然失踪,王小公子杨贵辉等人当然就非常紧张,发散了人手全城搜查,又派人出城去追寻。
在文若海失踪一天一夜之后,负责监视文若海的那人,终于想起在茅厕发生的那一件事情,他把事情禀报了王小公子,于是乎,王小公子等人的目光,便立刻锁定在游思柔身上。
因为游思柔有足够的作案动机。
一众人在游思柔的居所门前,围住了游思柔,杨贵辉上前道:“岳夫人,我看你还是把文公公交出来,柳永城的百姓还要靠他吃饭。就算他已经遭你所害,也总是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赵红伊也道:“妹妹,若你是清白的,便让杨大叔他们进房间里看看,他们不是来捣乱的,不会弄乱你的东西,他们就是想查个明白而已。”
文若海确实就在房间里头,还被折磨得不似人形,游思柔又怎么可能让杨贵辉他们进房间搜查呢?
游思柔家教严格,她自小被教育成正直的人,从小到大几乎没有说过谎话。况且,因为文若海反客为主的心理攻势,她的内心早就乱成一团麻,在众人的胁迫之下,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这时,又有人突然发话了,道:“游先生又怎么会藏起那个太监?我刚刚才为了一些事情,进去房间里向游先生请教了一番。房间就几尺的地,哪能藏住一个大男人?若是太监真的在里头,我怎么就没看见呢?”
那人顿了顿,再道:“我看那个太监,是已经趁机会逃出了柳永。”
来的人是陈一娇,她挡在游思柔身前,用手轻轻握住了游思柔的手,再用另外一手指着王小公子的鼻子骂道:“你们这么多大男人,硬闯入一个小女子的闺房,岳大人回来了,他会怎么想,你们如何向他交代?
岳大人为了救活那些妇孺,可谓操碎了心,如今他不在,你们却趁着机会欺负起他的女人来,你们这些所谓的男子汉大丈夫,好意思吗?”
王小公子跟杨贵辉等人,本来是好意思的,被陈一娇骂了一通之后,就变得不好意思了,只好无可奈何地散去。
游思柔想向陈一娇道谢,陈一娇做了一个‘嘘’的嘴型,右眼单眼眨了一下,然后狡猾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