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东宫正殿外,站在花圃旁的龙羽熙,望着渐渐走近的人,自然的嘴角上扬,含着笑意朝来人道:“难得喔,我还以为你又迷路了”
面对好友的打趣,陆漓平时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容缓和了不少“喝药了吗?外面风大,要不要让人拿来一件披风?”微凉的风拂过,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的拂面,眉宇间逾显女子阴柔的风姿。
龙羽熙白晳纤指折断一根合欢树的细枝,朝站在她身旁的陆漓摇了摇“长得冷冰冰的,怎么有时也挺多话的,怎么,今日怎么有空,陨宇皇兄没有缠着你吗?我看你们最近走的挺近的”龙羽熙扬了扬柳眉,意有所指道。
“他关我何事?”又恢复那双冷然的神情,扫视着殿前忙碌的宫侍们,缓缓道:“东宫好久没有那么热闹过了,一直以来冷冷清清的,从小到大,就算是你这个东宫太子的生辰,也从未大办过,现在一下子纳了那么多妃妾,东宫也显得有人气了”入目之处,皆一片喜气洋洋的红色,非常刺眼。
“你这不是存心揶揄我吗?”龙羽熙白了陆漓一眼,她可是非苦恼那些刺眼的红色呢。面对好友气郁懊恼的神情,陆漓忍不住笑了出来,平时面无表情的脸容,阴柔清秀里多了几分妩媚。唯独在龙羽熙面前,陆漓才能卸下面具,展现出真正的自己。
“既然无法避免,我还能怎么办?那些侧妃们还好,可是芙柔……..”龙羽熙停顿了一下,扔掉手中的树枝“你也看到了,我总不能不顾及她此时的处境吧”
“若是皇孙,那孩子会取代你储君的身份,继承皇位”陆漓漫不经心的说着。龙羽熙侧目凝睇着她。随后望向远处那些依然不停地在搬东西的宫侍。
“也许那孩子当皇帝未必不是件好事。起码遂了他的愿”龙羽熙苦笑一声,果然还是挥之不去的宿命啊。先皇苦费周折就是不想九五至尊的位置落于旁支庶出子息的身上,没想到转了一个圈子,最终还是难保嫡系后嗣能稳坐皇位。
“你会恨他吗?”陆漓转过头来凝睇着身旁的人。
“你认为我该恨这样的炽祈皇兄吗?”龙羽熙反问道。
“他固然有错,却也是被局势所逼”陆漓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自顾自说道“我知道羽你只是看不惯他的行为,或者是有点看不起这样的他”
“那是因为他错的太过火了,纵使当年父皇对不起他,他也不应该一直拿自己心中的痛,强迫别人也跟着他痛苦。更重要的是,他不应该把芙柔卷入他的痛苦里,还有尚未出世的孩子。他是最无辜的,可是他注定会没有父亲,而芙柔也会新婚守寡,这都是他一手造成的,让自己的孩子延续他丧父的痛苦。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因此而内疚”龙羽熙目露些许伤感,脸色沉重道。这是她最不能接受的,若是无子,新婚守寡的利芙柔还可以改嫁,可是生下了嫡皇孙,就注定要一辈子守着冷院深闺。在黄铜镜里慢慢看着自己年轻秀美的容颜成了人老珠黄。
陆漓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远处,龙羽熙所说的。她何尝不知。这时从远处朝这边走来的身影闯入她的视线,来人远远的便朝着她咧嘴笑着,直直望着她,似乎丝毫没有发现一旁的龙羽熙。陆漓立即感到烦郁的板起冷然的面孔。
“漓,原来你今日没有出宫。我还以为你又出城了,好在我问过那守宫门的侍卫。若不然,又得白跑一趟城外了”来人直直走来,站在陆漓的旁侧,俊容上堆满讨好的笑意。而陆漓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脸上并无太大的变化。
“别这样嘛,我今日可是特地来找你的,我想问你,那个,就是那个………”扬扬眉,有点不知所措。他是想问离宫后,她会去哪里,可否把他也稍上。这个闲人王爷他算是做到头了,也该闲云野鹤,落个了无牵挂,但最重要的是,若是能心爱的她在一起,那就更幸福美满了。
龙羽熙微蹙着眉,对完全忽视自己的人,作势轻咳一声。这时龙陨宇才依依不舍的,似乎不太情愿的把目光放在她身上“哦,小羽儿皇弟你也在呢”俊颜上夸张的表情,像是此刻才发现了不应该出现的人一般。
“你病好些了吗?就要大婚了,你可要好好的,到时可别误了大婚的日期,那就不好了”龙陨宇笑呵呵道。
龙羽熙睨视着傻笑的龙陨宇,对于他的做作,有点不悦“那羽熙在这里就多谢皇兄关心了,大婚庆典能不能顺利举办,那还得仰仗诸位皇室宗亲叔伯兄弟才行”
龙陨宇扬扬眉,饶有兴趣道:“羽儿皇弟你今日太客气了,让为兄有点难以适应呀”上前一步,低俯着头,往龙羽熙眼前靠近,脸上漾起一抹坏笑:“这大婚,难道皇弟你不恼火吗?毕竟这洞房可不是闹着玩的,而且一下子又纳了那么多妃妾,听说里面还有一个是蛮族女子,素闻那蛮族女子可是非常热情开放呢,而蛮族女子在嫁人之前都会向嬷嬷学习御夫术,更何况对方还是部落首领之女,其中房中术定是炉火纯青…….”还未说完,他的身子便猛然被顶了一下,一时踉跄,脚步不稳差点一头塞进花圃里。
因为不堪被龙陨宇有意揶揄,连同一直被他纠缠不放的陆漓,皆被龙羽熙三言两语打发了,独自躲在丹青苑,终于落个耳根清闲。
这里她已经许久没来的,外面的花草长势正好,青葱翠郁,花枝招展,四方见天的庭园正好可见飘浮着几缕残云,淡蓝色的天际。
像过去那样,龙羽熙习惯坐在窗台前的那张床榻上,有着柔白肤色的双脚随意弯着,柔荑搁在窗台前,侧目望着窗外的葱葱郁郁的花草,握着的书卷随意放在胸前,飘着墨香的书卷只翻了第一页,从进来到现在,便一直没有往下翻。龙羽熙垂目轻轻扣上黑色微微往上卷的长睫,轻叹一声,她到底还是无法静下心来。是怕冷见川会突然不见,再也不能相见吗?还是真的无法割舍宫里的一切羁绊?也许两者都是,又或者是现在的她始终还未定下心来,决定未来应该怎么走,去与留,爱或不爱,龙羽熙在心里自问了一个相对矛盾的问题。也是难以抉择的问题。
“身子好点了吗?”突然响起的声音,让龙羽熙猛然睁开眼,望着眼前窗外不知何时出现的人。一时语拙,或者是反应不过来,龙羽熙只能怔怔的与他对视。
“怎么了?你喝药了吗?虽然这几天有好转,可是还不能松懈呢,我给你开的药还得连续再喝几天才行,若是身子未调理过来,大婚时可有得累了”庚澈自顾自说道。他刚从宫外回来,这些日子为了准备他们所策划的离宫一事,除了龙羽熙,每个人都变得非常忙碌起来,就像他自临江王府的人到帝都后,他便一直周旋在临江王身边,软磨硬泡终于让临江王答应与北疆将军王利家共同进退,若是发生意外,可以一齐对抗齐王府的尚武营的将士与帝都城内的禁内军,这样一来,他们就比较有胜算了,唯一怕的就是其他两路的封疆王会与齐王合作,因为没底,所以庚澈一行人的行动都是私底下进行的,而林致远则是想着法子上下打通拉拢一些看不惯齐王作风的大臣们,至于龙陨宇自然是靠不住了,所以陆漓便一直暗地里监视着龙炽祈一举一动。
听到大婚一词,龙羽熙心中一悸,下意识的微蹙眉头,气郁的不悦道:“你来这里就是想知道我的病会不会影响大婚吗?”抽回放在窗台的手,倏然被被握住了。龙羽熙抿唇望着他。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为何还要说这些话,别这样好吗?我无心的”语气柔和,似是在恳求。
知道自己的语气不好,龙羽熙有点懊恼,轻轻抽回自己的手,带有抱歉的望着窗外的人道:“我没别的意思,庚澈你不在太在意我的话,可能因为最近很烦,所以心情有点不好,但不管如何,发生何事,这并不影响我们之间的关系,对吧?”
庚澈有点尴尬的把手放下,点了点头“当然,不管发生何事,我还是一如既往的守在你身边,直到确定你再无危险,然后我才会”说到这里停了下来,黑澈澈的星眸闪烁着些许忧伤,怔怔望着窗内的人。
“怎么了?你会如何?”望着他俊逸的容颜上,下巴已明显能看出青湛湛一片,象征成熟男子的特征,龙羽熙隐隐的能感觉到他接下去会说些什么?心里有点忐忑不安。
须臾,庚澈的脸上却先是绽出笑意,一脸轻松道:“没事,我只想告诉你,我会守护着你的,所以不要担心,还有那家伙要是敢欺负你的话,我一定会帮你收拾他的,绝不手下留情”说着抬起手作了个握拳的动作,还狠狠的拧眉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