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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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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给农亦奋服的是什么毒?”一进包厢,刘志闽就顺手将包厢门锁上了,然后一脸冰霜地问徐成德。

“没,没啊。”徐成德不知道如何应答。

“还没,你瞒得了别人还能骗得了我吗?苯 丙 胺对不?”刘志闽说。

“刘局,这您也知道?也不全是,给他们服药其实也是为了更好地控制他们,所以,我们加了些别的东西,不让他们发作时表现出那种兴奋状态。但是,一旦发作,会出现刚才那种样子。刘局,这个,这个,唉,我事前真不知道这农亦奋会跟你扯上关系,否则,打死我我也不敢给他服药啊!”徐成德作愧疚状地连忙跟刘志闽解释,并将凳子拉开,请刘志闽就座。

“是啊,也不能怪你。唉,我也打死都想不到,这小伙子会跟我扯上关系。”刘志闽摇摇头,拿起了筷子,但才伸出又收了回来,然后将筷子重重放到了桌山。拿起了茶杯,放在眼前看了看。

“啪”徐成德点燃了一根烟。

“刘局,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就一点药品嘛,这个也不太费钱,终生供用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您就放心,这事我包了。”

“倒不是这点药品的事,是我该如何面对亚青。徐成德啊徐成德,这回你可是给我添了大麻烦啊……”说完,刘志闽将手上的茶一饮而尽。这在刘志闽是极其罕见的,他喝茶从来都是讲究的,从来不曾牛饮过任何一杯茶。就这泡茶,也是徐成德带来的,凭这点,徐成德也知道,刘志闽这回是真头疼了。

对于农亦奋来说,门口的阿昆就是一个煞星。只要他在哪站着,农亦奋就绝对不可能有任何主动,哪怕现在面前的是自己的亲娘,而且这位亲娘还是一位达官显贵的夫人。农亦奋只知道刘志闽是个官,但有多大,和徐成德究竟有什么利害关系,农亦奋全无所知。所以,他是正襟危坐地坐在母亲身边的。身前的碗里,已经被毛亚青夹的各种好菜堆成了一座小山。但农亦奋没有胃口,他一点也吃不下。眼睛,时时盯着门口阿昆铁塔似的背影。

良久,毛亚青也察觉到了门口的阿昆有着很大影响。于是,她起了身,走向阿昆,轻声说:“这位兄弟,能不能帮我到外面叫点辣的菜食过来,我儿子不习惯这种清淡的菜品。”说完她朝阿昆笑了笑。

“哦哦,好的,我这就给你安排。”但阿昆没有离开,只是张开嗓门喊了一声服务员。然后让服务员去上几个江西风味的味重菜肴过来。

见此,毛亚青也无奈,只好又走回座位,尝试寻点其它话头来激发儿子的谈性。

“对了,奋儿,毛老师前几天打了电话给我,也是他告诉你在杭州,我才能找到你的。奋儿,说非儿也跟着你来杭州了?他过的好吗?我这个做婶婶的还真从来没见过他呢。哪天把他领来,我们娘俩带他到处好好逛逛……”

毛亚青的这句话像记响雷,让不知所措的农亦奋终于清醒了一点。但这清醒到底还是有限度的,没能让农亦奋有更多表现,只是接着母亲的话嗫嚅:“非非,非非、非非……”

毛亚青摇了摇农亦奋的身子,惊慌地问:“非非怎么了?”

非非情况很不好,他又发烧了。

就在结牯和毛仔跟着二疤子终于回到八楼走进这个大通间时。孝娣正抱着全身发热的农亦非哭。一边的毛必顺,一脸愁容地在旁边不停的搓手,嘴里只一直重复:“怎么办,怎么办……”

见这光景,结牯忘记了先前韩远桥的交待,冲了过来,从孝娣手里接过昏迷的非非,大声喊农亦非的名字。毛仔也慌乱地叫了起来:“农亦奋,农亦奋,你这个骗子,你死到哪去了,你给老子出来呀……”

“啪”的一声,毛仔头上挨了二疤子一橡皮棍。

“叫死啊,发个烧又死不了人。你 娘的骨头是不是又作痒了。”二疤子不光打,还骂。

还算幸运,毛仔到底记起了韩远桥的话,收回了捏紧的拳头,转向二疤子哀求:“二哥,你看,这非非还是个小孩子,这么高的烧,真的会出人命的,你行行好,让农亦奋过来把非非带出去看看吧……”

二疤子这才没有继续施暴,走到结牯身边,也把手伸向农亦非的头上探了探,然后触电似的缩回了手。

“好吧,农亦奋现在不在,老板和昆哥也不在,暂时我也做不了主。这样吧,老子允许你们去找块毛巾给这小子捂捂,多少也能退点烧。估计昆哥和农亦奋也该回来了,到时你们去求求昆哥吧。”

二疤子说完转身走了,他也怕在这真出了人命他负不起责,得赶快打电话通知昆哥,要他回来处理。但他转身前,又回头警告了毛仔他们一句:“给我老实点,再出事,小心老子真做了你们!”

通间里的其它人都像泥菩萨一样,压根没人管农亦非和孝娣他们五个人。

听了二疤子说了那句“允许找块湿毛巾敷一下后”,孝娣就跑到水龙头那边去蘸毛巾了,二疤子离开时,孝娣已经将湿毛巾拿来回来,折成长条敷到了亦非的额头上。做完这些,孝娣才回过头,看了看身后的毛仔和结牯,然后又啪嗒啪嗒掉了眼泪。似乎,到了这时,眼泪已经是孝娣唯一的情感表示形式了。她没了梦想,也没了希望与失望,更没了笑,什么想法都没有,成了一个比僵尸只多了一串眼泪的人。所以,对结牯和毛仔的突然出现,她居然也似木然了。

毛必顺也对结牯他们的回来似乎没有半点意外。他抱着头蹲在墙角里,连头也不愿抬起来。

结牯看看毛必顺,再看看孝娣,最后才将眼光定格到还没醒来的农亦非身上。他在农亦非的身边坐了下去,重新抱起亦非的上半身。又将手在农亦非的脸上探了探。这才对孝娣说,“孝娣姐,非非是什么时候发的烧?”

“早上就不对劲了,在听课时晕了过去。”孝娣的眼睛没有一点活色。回答结牯这话时还是没抬头。她抬不起头了,从到杭州起至今,她被这一系列变故榨干了思想。

“农亦奋呢?”问孝娣这话的是毛仔。

“今早就被叫到楼上去了,再也没见过。”孝娣答。

“这狗 娘 养的,我就觉得他好不了,难为韩大哥还那么相信他…”结牯咬着牙看着毛仔说。

结牯的这句话听得毛必顺和孝娣同时都愣了一下,抬起了头。韩大哥,这是他们这伙人来杭州后听到的唯一和小港村人无关的敬称。

孝娣先问出了口:“韩大哥?什么韩大哥?”

结牯这才发现自己有点激动了,赶忙嘘了一声。示意她别再问。然后,看看没人,才压低声音对孝娣说:“韩大哥就是韩远桥,他是个好人。”

这话让孝娣和毛必顺更迷糊了。尤其是孝娣,她从来没对韩远桥有过好印象,在她心里,这韩远桥就是个疯子。现在怎么毛仔和结牯居然称呼起他做大哥来了?但孝娣毕竟是个玲珑的人,知道这里面一定有原因,既然结牯他们没明说,她也就没继续往下问。

湿毛巾还是有些用场的。亦非终于睁开了一线眼睛。嘴里喃喃说:“水,水……”

孝娣赶忙将搪瓷缸里的水送到亦非这边,结牯扶着亦非,孝娣端着搪瓷茶缸一点点喂着他。

喝了几口,亦非清醒了许多,看着孝娣说:“我饿!”

这下却难住了几位。在这层楼里,饭菜是定时定人的,到点了,就有大师傅送来一桶饭和一盆菜,每个人打一点饭菜。刚刚供饱。时间一到,大师傅就立即撤走的。所以,有些时候,非非几个要实在饿得难扛了,农亦奋就会去楼下买点方便面上来补充一下。可现在,饭都用过个把小时了,农亦奋不在,哪来吃的!为这,孝娣几个面面相觑起来。

“该死的,又死到哪去了!”结牯恨恨地骂道。显然,这个该死的指的是农亦奋。

农亦奋还在楼外楼。

一个多小时都过去了,农亦奋在这间豪华奢侈的包厢里对着一桌珍馐美馔居然什么也没吃,除了最先时母子相认有了过短暂激动,继而,亦奋毒瘾被激发,之后,农亦奋就像一个傻瓜一样干坐着,没有言语,也没有动作。直让他的母亲毛亚青不知如何应对。

这期间,另一包厢里的刘志闽和徐成德也发生了变化。

变化缘于刘志闽的一句话。

“徐总,我想了想,还是把这农亦奋带回家吧。你把那药品多给我准备些,交给他娘保管。”刘志闽看着徐成德说。

徐成德镜片后的小眼睛转了转,回答:“刘局,这不好吧?不是严打马上就开始了吗?万一,万一被人发现农亦奋服药了,这恐怕对您有影响啊!”这话之前的平静并非真的平静了,刘志闽在思考下一步想法的同时,徐成德也在思考,他突然发现,这个起先看着几乎已经成为废物一块的农亦奋现在居然是一块大肥肉了,有了他,刘志闽之后会更乖更听话了,所以,他必须最快找到一个最好的办法,如何把这块肥肉吃到嘴里。没想到,他还没完全拉开思路,刘志闽就先一步把他正在思考的问题拉开了缺口,因为,就凭这一句话,徐成德立即确定:那位农村老女人在刘志闽的心目中占据的分量原来果然远远超出自己的预估。既然如此,那就好办了。所以,徐成德立即把农亦奋套上了一副枷锁。让刘志闽轻易拉不动。这时的徐成德几乎已经成竹在胸,他甚至因此突然决定,管他什么严打,不走了,这一走损失太大!他相信只要刘志闽在位子上,只要他真能死心塌地的罩住自己,那么,什么严打都是一阵风,过了就没了。他从来就不相信公 安真的有多么敬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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