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吃一堑长一智是安慰自己的最好方法
她所守护的并不是西宫鼎,而是她因年少任性而铸成的大错。时光残忍的可怕,她可以通过水镜看那些时过境迁,甚至可以透过离境重回当年。可那又怎么样?所有一切不过在提醒着她梦境的虚妄和现实的残酷。
九师兄是唯一一个由师父抚养长大的,师父与他而言不仅仅是信仰,是师尊,更是他所仰望的方向。可他却比她更冷静地接受了师父死亡的现实,他说,离开的终究离开,我们这些活着的只需要好好活着便是了。
因师父离世而崩塌的世界并未崩溃,若是没有三千年前那场宴会,或许他们依旧在这个师父已经不在了的世界继续活着。
那场宴会之后,九师兄直接立地成魔叛离神界,甚至在她想要阻止的时候出手重伤了她。整整三千年,他构造着一个惊天动地的阴谋,而她,在那个他们已然以往的世界惊慌失措。
若不是她的任性妄为,定然不会惹怒天帝,若不是她的不肯退让,天帝一定不会对师父起了杀心。
当年他们师兄妹全力修习上神的原因很简单。师父是上神之君,神君羽化,上神界自然要选出一个新的领袖来。可那是他们皆是心高气傲的,潜意识里觉着就算师父死了,这古往今来的神君之位非他莫属。
“很可笑吧?就算师父活着也未必会在乎那种虚名,可我们就是不愿意属于师父的东西被亵渎。”时至今日她依旧记得上神界那些老头子看他们四个的表情,不屑多于不解。他们无法理解一个羽化了的神君名号有什么值得保留的必要,更不知道这几个小辈究竟在折腾什么。可那时他们的世界荒芜一片,除了保护那些不重要的东西,剩下的只是满心满眼的空洞。
这些年他们之间虽没有明着商量,可大家都按着自己认为正确的道路活着。五师兄守着凤凰山,他说不想他们找不到回家的路。十四师兄守着太昊镜,因为他相信师兄们终究会活过来。她同九师兄离经叛道,一个明着反了神界,另一个霸着西宫无所事事。
“自从知道那桩婚约后,我仔细地想过,我不会妨碍你扩充你的后宫,而我只需要待在西宫就好。若我们之间能一直这样相安无事,那些我并不在意。”可是他突然将红线系到她的手上,姻缘一线牵,身心付诸予。
长念一直觉得,就算这个世界处处不平等,可感情这种事也应该是对等的。若被赋予了强烈的情感,那她也应该回报于同等重量。若不能回应,那她便不能霸占着那个位置,阻止别的人对他付出。
她这番话说的冗长且没有头绪,用十三师兄的话来总结,便是废话。可叹她说了这么一堆废话,连她自己都找不到重点,景夜他竟然听明白了!
“我不需要你付出什么。”理性地绕出迷局,景夜镇定地回答。望着她吞口水的模样,景夜甚良善地将手中茶杯递与她:“你要不要喝口茶水再继续。”
听他这么一说,长念倒真觉得原本干涩的喉咙越发火热,道了声“谢”后她便拿着茶杯猛灌了两口。
景夜好笑地看着她,似乎他们之间不存在那些明为解释,实为拒绝的话。
长念揉了揉喉咙,抬眼便接到景夜含笑的眼。心弦抖得一跳,她斟酌道:“所以你是真的明白了吗?”
景夜点头:“明白。”
明白了还能这么云淡风轻地对待她?那天夜里满是怒气的也不知道是谁?长念不相信地打量着他:“那你给我说说你明白什么了?”
景夜头头是道地分析:“你跟天帝有过节,虽然这阵子我有同神界修好的意愿,但既然你不喜欢我便会主动跟天帝保持距离。”
长念:“什么?”
对面的姑娘拼命地眨着眼,满是不可置信。长长的睫毛如蝴蝶羽翼般上下忽闪,一片阴影投在美丽的棕色瞳孔里,景夜稳了稳心神,继续表明同神界划清距离的决心:“我也会让魔界同神界保持距离,毕竟我们魔族同神族,天生就该对立。”
她是不是表达错什么了,望着语气坚定的魔君,长念欲哭无泪,虽然她的原意是她不能阻止了他扩充后宫繁衍子嗣的道路,但神魔对立什么的,那是十几万年啊。
“对了,你跟晏怀有过节没?”景夜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长念傻傻地摇头,景夜了然一笑:“那就好,那我借兵给晏怀你有意见吗?”
长念忙拦住他越来越危险的话锋,坚定道:“你绝对理解错了!”
“是吗?”景夜很困惑,看着她点头如捣蒜的动作,景夜恍然大悟:“你喜欢待在西宫,西宫离魔界不远,若你不愿意待在魔界,我可以将魔宫设在西宫。
“啊?”
那些过往虽苦,却定是她心底珍之重之的所在,就像他对待那些回忆一样。景夜笑着拿回她手中的茶杯,在她纠结的视线中泰然的小口慢饮。良久,他突然想到以前她最讨厌他做事不考虑她的想法,景夜缓缓开口:“还有什么是我没理解到的?还是说你比较喜欢直接攻上神界?我也可以的。”
长念:“……”
景夜笑得如繁花次第开,空灵且美好。
为今之计再无他法,长念在他满满的笑意中僵硬转身,一步步踱出他的视线。
如上次他住在西宫一般,景夜在凤凰山大喇喇地住下。不同的是,上次他用魔界玉石瓦解她的防范,这一次,他甚至不曾开口便被好客的五师兄强行留下。那勉强扯起的嘴角扯的那叫一个盛情难却,那微微上挑的眼角挑的那叫一个小人得志。
蹲在墙角的长念委屈地抱着粉嫩嫩的小阿椤,一边琢磨着吃了老子的亏能不能在他儿子身上补回来。魔界小少主一见娘亲愁眉不展,二话不说扒到她身上狠狠地亲了一口。
长念忧伤地抚着脸颊,望着笑的鲜艳明媚的奶娃娃,不知觉地将他往怀里带了带。算了,还是吃一堑长一智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