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寻玉玺石敬瑭下诏
五代十国时期,藩镇割据,群雄逐鹿,烽烟四起,天下大乱。
却说后唐末年,潞王李从珂侥幸哭得帝位,却又治国无能,在位期间,搜刮行赏,沉溺酒色,致使国事败坏,民怨沸腾。清泰三年,河东节度使石敬瑭起兵造反,在以割让“燕云十六州”获得契丹军事援助后,势如破竹,锐不可挡,后唐守将闻风丧胆,纷纷投降,同年润十一月,后晋大军进逼京师洛阳。消息传至皇宫,李从珂见大势已去,无奈之下,仰天长叹,携带刘皇后和次子李重美等一家老小,怀揣传国玉玺登上玄武楼,意欲自*焚殉国。
点火之际,刘皇后回顾宫殿,见皇宫雄伟壮观,富丽堂皇,对李从珂说:“陛下,我等就要葬身火海,难道还留着这宫室让贼军来享受么,不如一把火也把它烧了?”
李从珂然之,可儿子李重美却劝阻说:“母后,不可,石贼入都后,必不露坐,皇宫一毁,他定大兴土木,重建宫殿。那时,又要劳苦天下百姓,取怨身后,让它去吧。”
李从珂听闻,感慨道:“美儿,你如此宅心仁厚,如把天下交给你,你一定会是个好皇帝,可惜父皇荒唐四年,致使国灭家亡,追悔莫及。如今朕将传国玉玺交给你,你逃命去吧,说不定今后你能复国报仇。”
说着,李从珂从怀中取出传国玉玺,交给李重美。李重美接过玉玺,跪倒泣道:“父皇、母后以身殉国,儿臣岂会苟且偷生,复国报仇乃未知之数,我愿随双亲赴死,伺候左右,请父皇成全。”
李从珂、刘皇后听后,潸然泪下,三人哭成一团。李从珂道:“罢了,罢了,我们一家共赴黄泉,也不寂寞。”
乃命军士只在玄武门楼下堆积柴草,点火焚烧。不一会儿,火势上卷,玄武楼崩,李从珂等全部葬身火海,后唐遂亡。
不久,洛阳城破,石敬瑭如愿入城,进至皇宫,听闻末帝李从珂怀揣传国玉玺自*焚身死,大惊失色,忙亲率二子石重信、石重义及一众亲信飞奔至玄武楼,找寻传国玉玺。然而,查遍玄武楼每一片瓦砾,却不见玉玺踪迹。石敬瑭失望不已,急躁不安,当即下旨,命侍卫亲军都指挥使杨光远率人搜皇宫,东都巡检张从宾搜洛阳,旨意要求就是拆掉整座皇宫、翻遍洛阳全城,也务必要找到传国玉玺。
当日深夜,杨光远、张从宾惶惶来报,说传国玉玺搜检无果,不知所终。石敬瑭闻言龙颜大怒,喝道:“两个废物,留你们何用,来人,拉出去砍了。”
一旁的石重信、石重义见父亲发如此雷霆大怒,甚是不解,忙劝道:“父皇息怒,父皇贵为天子,富有四海,何必为了区区玉石而动怒伤身,如今天下初定,人心未稳,因小事而杀大臣,恐引起非议,请父皇三思。”
石敬瑭怒道:“区区玉石?你懂什么!”
石重信道:“儿臣妄言,难道这玉石有什么稀奇之处,还请父皇示下。”
石敬瑭余怒未消,见杨光远、张从宾跪倒在地,战战栗栗,哭求饶命,乃道:“还不退下!”
杨光远、张从宾唯唯而退。
石敬瑭环顾四周,屏退左右,叹道:“信儿、义儿,为父称臣以事小儿,割土以媚契丹,受奇耻大辱,获千古骂名,苦心积虑,经营半生,你们以为为父是图谋皇帝这个位子么?”
石重信道:“皇帝之位,九五至尊,除了皇位,还有什么能让父皇如此委曲求全?”
石敬瑭冷笑道:“儿皇帝也是九五至尊么?”
石重信道:“当初晋阳起兵,我军势小,唐军势大,父皇为借助契丹兵力,忍辱负重,以儿皇帝自称,实乃权宜之计,不必耿耿于怀,过于自责。”
石敬瑭道;“忍辱负重是真,耿耿于怀是假,什么儿皇帝、父皇帝,于朕并不打紧,这些年来,为父之所以苦心经营,谋取洛阳,非为皇位,另有它图。”
石重义道:“难倒父皇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传国玉玺。”
石敬瑭道:“不错,本以为这次能得偿所愿,没想到奋斗多年,竟然还是大失所望,叫为父如何对得起石家的列祖列宗?”
石重信道:“父皇言重了,父皇如今称帝建国,足可光宗耀祖,列祖列宗当以父皇为荣才是。”
石敬瑭叹道:“要是平常人家,称帝建国足可告慰祖宗,然而我们石家先祖有遗训,不求富可敌国,只求灵石传家,不求君临天下,只求玉玺傍身。无论面临多大的困难,都要保管好灵石,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得到玉玺。所以我们石家世世代代,皆以此为使命,只可惜历代先祖,虽殚精竭虑,却都一无所获。尽管你祖父石绍雍武功盖世,以家传绝学‘灵石神掌’称雄江湖,最终也功败垂成,郁郁而终。为父立誓要完成家族使命,才忍人之所不忍,称儿称臣,割土割心,装疯卖傻,起兵造反。如今皇帝宝位已坐,可传国玉玺未得,叫为父如何甘心!”
石重义道:“灵石,什么灵石,它和传国玉玺有什么关系?”
石敬瑭道:“说来话长,这是我们石家的不传之秘,如今你们都已成年,也该让你们知道了。你们可知我们石家为何姓石么?”
石重信、石重义皆摇头,表示不知。
石敬瑭接着道:“不只是你们不知,恐怕天下之人皆不知。我们的先祖名叫黄麟,乃是女娲上神座下的五大神兽之一,追随女娲练炁修道多年,颇有神通。后五大神兽之一的青龙作恶,用盘古巨斧砍破苍天,致使洪水滔天,民不聊生。女娲怜悯世人,降服青龙,炼石补天,力竭身死,涅槃之际,为防止其他四兽效仿青龙之事,乃力藏四兽法力。四兽遂成为凡人,其中就包括先祖黄麟。”
石重信道:“我们的先祖姓黄,为何我们姓石?”
石敬瑭道:“女娲涅槃之后,先祖黄麟成为凡人,携带女娲遗赠的五色灵石离开竹山,娶妻生子,成家立业,以五色灵石为传家之宝,以练炁修道为兴家之业,只是因为法力被力藏,练炁修道收效甚微,但五色灵石却代代相传,传至战国时期,不幸遗失,下落不明。直至秦汉时期,我们的祖先中出了一位奇人,名曰黄石,他武功精深,通晓炁道,创立‘灵石神掌’,被后人尊称黄石公。经他多方打听,终于得知我们石家丢失的五色灵石就是传国玉玺。可传国玉玺当时就被视为天下重宝、国之神器,历代帝王都奉为奇珍,将之藏于深宫。黄石公多次潜入秦宫,都无功而返。当时正值汉高祖刘邦斩白蛇起义,黄石公想借助他推翻嬴政,夺回灵石,可自己年老,乃授《太公兵法》于张良,让其以传国玉玺为交换条件,襄助刘邦夺取天下,后刘邦推翻暴秦,灭掉西楚,建立大汉,却食言而肥,不愿交出玉玺,并对张良起猜疑之心。张良心灰意冷,又无颜面对黄石公,乃辞官归隐,随赤松子云游四方,不知所终。黄石公得知自己计划失败,郁郁而终,临终前嘱托子孙,务必夺回灵石,并让子孙由黄姓改为石姓,以示子子孙孙,代代铭记。这就是我们我什么姓石的缘由。”
石重信道:“按父皇所说,五色灵石就是传国玉玺,传国玉玺就是五色灵石,那五色灵石是怎么成为传国玉玺的?”
石敬瑭道:“据黄石公说,当年我们的先祖携五色灵石在湖北荆山练炁修道,因急于求成,而走火入魔,疯癫失性,将灵石遗落在荆山之上,当时匠人汴和正入山寻玉,乃取而窃去,献给楚王,楚王名之曰‘和氏之璧’。后和氏璧几经辗转,流入赵国。秦王政十九年,秦灭赵,得和氏璧,命玉工将和氏璧雕琢成皇帝玉玺,正面刻‘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字,以为‘皇权神授、正统合法’之信物,五色灵石遂成传国玉玺。”
石重义道:“传国玉玺是我石家祖传之宝,意义非凡,然终究只是一块石头,它到底有何稀贵之处,能让我们石家祖先世世代代为之不顾一切?”
石敬瑭道:“你们有所不知,这五色灵石,乃是当年女娲上神补天所剩,经三昧真火炼就,身藏昊天至阳之炁,是练功的灵丹妙药,更重要的是,它是开启我们石家血脉力藏的钥匙。”
石重义道:“开启我们石家血脉力藏的钥匙,什么意思?”
石敬瑭道:“女娲虽为人类计,力藏了四兽法力,然毕竟没有废去,曾说只要他们及子孙继续练炁修道,达到一定程度,借助特定神物,就能开启力藏,重获神通,并分别送给四兽各一样神器,送给祖先黄麟的就是五色灵石。先祖黄石公穷尽大半生的心智,终于探知要开启我们石家血脉力藏,必须借助灵石的至阳之炁。信儿、义儿,只要我们身上的力藏一开启,神通就能恢复,就能摆脱生死、逃脱轮回、称霸天下,到时候不仅收回燕云十六州易如反掌,就是一统天下又有何难?”
石重义道:“父皇的意思是,如果有了五色灵石,我们就有可能获得神通,长生不死?”
石敬瑭道:“不错,我们石家子孙身上流淌着神兽的血,拥有无穷的潜力,只要有了五色灵石,我们可以成为人间之神,区区皇帝之位又怎么比得了?”
石重义道:“难怪父皇苦心孤诣,只为玉玺,原来如此。”
石敬瑭道:“可惜如今玉玺下落不明,功亏一篑。当年黄石公练炁修道修为颇高,但因为缺少灵石至阳之炁的激发,终究只悟得‘灵石神掌’,而不能获得无上神通。”
石重信道:“父皇,李从珂携传国玉玺自*焚,五色灵石会不会被大火烧成灰烬?”
石敬瑭道:“断无可能,灵石经三昧真火而炼成,水火不侵。”
石重信道:“父皇放心,只要尚在世间,就一定能找到,父皇何不下诏,动员天下臣民寻找,厚赏之下,必有奇效。”
石敬瑭道:“好主意,明日一早,立即下诏。”
父子三人,主意已定,便亲自着手草拟诏书,然文章非其所长,几经删改,直至天亮,才勉强成之。其文略曰:
“盖闻大道本无常,天命归有德。惜唐末帝,瘦天下以肥己,刮民膏以行乐,无道寡德,故失天下。朕登基以来,忍辱止戈,以护生灵;躬行节俭,以惜民力,皆乃行大道、应天命耳。然传国玉玺,不知所终,君权神授,无以为凭,朕为天下安乐计,心甚忧之。特诏告天下臣民,有献玉玺者,即封亲王,世袭罔替;然私藏者,诛灭九族,绝不宽待。钦此。”
次日一早,便命令有司,发布天下。《寻传国玉玺诏》传至河北邢州,立刻引起轰动,当地名门望族,江湖门派,莫不擦拳磨掌,蠢蠢欲试,皆欲寻得传国玉玺,这也难怪,这诏书封赏之高,前所未有,谁不想弄个亲王当当。
却说这邢州尧山县,有一名男子,姓郭名威,小名郭雀儿,长得魁梧有力,好斗嗜赌,虽年近三十,却孤身一人,终年不着家,置身于赌场。当日在赌坊听得人们议论诏书内容,亦不免心动,暗自寻思道,有道是富贵险中求,我这终日赌来赌去,运气好不过是赢得几两银子,运气差往往输得不名一文,这小打小闹,终究是改变不了自身境况,不如赌把大的,去寻找这传国玉玺,说不定自己能翻身当上王爷,也未可知。
当下打定主意,便弃骰停盅,不听赌友再三挽留,毅然离开赌坊,来至皇榜之下,细看诏书内容。重读数遍,越觉信心满满,特别是读到“有献玉玺者,即封亲王,世袭罔替”几句,神采飞扬,激动不已,俨然自己已经是一个王爷,犹如砍柴之人,还没上山,却已经感受到炉火中的温暖了。
然天下茫茫,从何下手,高山群布,从哪迈脚?所谓车有车道,船有船道,各有各的路。郭威赌性一起,突然想到,与其大海捞针,不如去求求陈抟老祖,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通易能测,修道能预,倘若他能给自己指出一条明路捷径,那不是事半功倍,玉玺唾手可得。你道这陈抟何许人也。
陈抟,乃毫州真原县人,字图南,年少时不务正业,混迹赌场,却逢赌必输,原本家产颇为丰厚,后来输得家徒四壁,直至双亲因此气愤而死,他才稍有悔改。为扳本赎罪,他苦心寻求赌术,听闻古代易者道士,善判断吉凶,能预测未来,而赌术之道,不外乎一个测字。于是陈抟精研易经,潜心象数,他本就聪明颖悟,又专注于斯,不过数年,竟已入门易道,得象数大概,从此赌术大进,逢赌必赢,成为天下赫赫有名的赌神。后来,他易学日益精进,对易学愈发着迷,对赌术和金钱等世俗之物便不再上心,而是沉溺于黄老之术,游乐于山水之间。据说十几年前,他曾在涡水岸边遇有奇缘,获老子亲传《道德经》,乃归隐华山,潜心练炁修道,修为更上一层楼,相面预测无不灵验,养生健身无不见效,成为民间口中的活神仙。
郭威曾长期混迹赌场,一直视陈抟为偶像,对陈抟之事再也熟悉不过。他茫然无措之下,便想到了赌界的传奇人物。虽然传国玉玺之事,关系极致富贵,陈抟不一定会告诉自己,但不试一试,谁又知道呢,万一能成呢。
郭威心意已定,决定明日一早,赶赴华山。当日傍晚回到家中,收拾细软,心一下凉了半截,原来家中只剩下不到半两银子,此去华山,千里迢迢,没有路费,该如何是好。一分钱难倒英雄汉,郭威着急不安,躺在床上,一宿未眠。
不怕没办法,就怕没想法。清晨时分,郭威没精打采地依靠在门柱上,看着街上稀疏的人群,苦思筹集盘缠之法。正在这时,柴家盐帮运着几十马车盐,浩浩荡荡,穿城而过,郭威顿时灵机一动,何不去求求柴家去,人家可是邢州有名的大户人家。
郭威遂修整边幅,顾不上吃早饭,便徒步往城南柴家庄而去。一路上,郭威琢磨着借钱该找个什么样的理由才恰当,该用什么样的言语才得体,故虽行色匆匆,却也不觉得累。时近晌午,终于到达柴家庄,郭威整理衣着,行至门前,向司阍之人施礼道:“小哥安好,兄弟郭威,有要事求见柴老爷,烦请通报。”
司阍打量了一下郭威,见他相貌堂堂,仪表不凡,回礼道:“兄台来看起很是面生,不知道找老爷何事?”
郭威道:“兄弟我虽初次登门拜访,却实有紧要之事,向柴老爷汇报,烦请小哥通融。”
司阍听他说是第一次来,知道他不是什么要紧人物,虽冷冷道:“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我代为转告。”
郭威道:“非是兄弟矫情,实在是事关运盐机密,须当柴老爷面禀。”
司阍听说是事关运盐机密,自知是大事,不敢怠慢,乃吩咐另一看门之人,盯着郭威,自己匆匆往里屋而去,不一会儿,回来客气对对郭威道:“老爷有请。”
郭威跟随司阍至一大厅,见大厅之上,坐着一位六十多岁的老者,身后站着两人,一位四十岁上下,一位十六七岁样子,两旁各站立着几位仆人。司阍对着老者恭敬道:“老爷,就是这个人要见老爷。”
郭威确认老者就是柴家老爷柴仁翁,慌忙作揖行礼道:“郭威拜见柴老爷。”
柴仁翁细细打量了郭威一番,问道:“你叫郭威,家住哪里,祖上出自何方?”
郭威早有准备,答道:“郭某住在本县城北近郊,乃郭令公之后。”
柴仁翁惊道:“你是说,你是郭令公郭子仪之后?”
郭威道:“不错,虽然祖上家世显赫,然后来家道中落,郭某不肖,如今只是一个普通百姓。”
柴仁翁见他不卑不亢,心生好感,问道:“你说你有关盐帮紧要之事要告知本翁,究竟何事?”
郭威故作神秘,用眼睛瞄了瞄大厅其他人。柴仁翁心知其意,手一挥,吩咐仆人道:“你们都下去吧。”众人应声,唯唯诺诺而退。
郭威见柴仁翁身后站立的两人依然在,还不愿说。柴仁翁道:“这位年纪大的是犬子,叫柴守礼,这小孩是我孙子,叫柴荣,都不是外人,你但说无妨。”
郭威道:“老爷可知,柴家祸不远矣。”
柴仁翁一惊,问道:“何以见得?”
郭威正色道:“盖闻朝廷乱则盐帮兴,天下安则盐帮亡,如今朝廷新建,天下已定,老爷身为盐帮之首,家拥聚宝之盆,岂能长久而安乐乎?”
柴守礼一听,愤然道:“休得胡言,我柴家贩运私盐,乃得朝廷许可,怎会惹祸。”
郭威道:“自古以来,盐铁官营,乃朝廷定制,许可之说,必不长久。更何况,自黄巢起于盐帮,造逆以来,后来天子皆防范更甚,既然天子心念于此,怎不会惹祸上身?”
柴仁翁道:“兄弟所言,不无道理,然有何避祸之计?”
郭威道:“如今天子下诏,欲寻传国玉玺,献之者封亲王,世袭罔替,柴老爷若动员盐帮之人,找寻传国玉玺,如能成功,封亲王不说,亦可让朝廷授予私盐专营之权,如此大祸远而富贵至,岂不两全其美?”
柴仁翁道:“寻找传国玉玺,谈何容易,而且封王之事,岂可轻信?”
郭威道:“盐帮走南闯北,来东往西,足迹遍布天下,视野见闻四方,寻找玉玺,顺手而已,又有何难。封王之事,已诏告万民,发布天下,焉敢失言,岂不可信?”
柴仁翁、柴守礼听得这一番言语,默然无声。突然听见一个稚嫩的声音道:“传国玉玺,人人欲寻;世袭亲王,个个想当。寻找玉玺,犹如火中取栗,只怕会让我们柴家引火烧身。”
郭威一看,却是柴荣,心中一惊,想不到小小年纪,竟有这般见识。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应答,乃道:“柴老爷,可言者,已经言尽;不可言者,亦已点到。如何行事,还请老爷自行明断。”
柴仁翁沉思片刻,道:“郭兄弟心念柴家,古道热肠,老翁十分感激。然老翁心无大志,既无寻玉玺之能,也无当王爷之命,只想好好地守着这份家业。”
郭威道:“柴家乃名门望族,行事理当谨慎,然天大的机遇,岂能浪费,郭某孤身一人,家无片瓦,了无牵挂,这就告辞,独自去找玉玺去。”
柴仁翁惊道:“你是说你一个人要去找传国玉玺么?”
郭威道:“不错,郭某此次前来,本想加入柴家盐帮,共图寻玺大事,然道不同,不相与谋,就此告辞。”
郭威说完,转身要走,然心中犹豫,毕竟今天是来借钱的,可如今钱还没借到手,怎能空手而归。本想回头开口直说,然而,刚才自己在大厅里大放厥词,高谈阔论,头头是道,一转眼就说出借钱等市侩言语,总有点不合时宜。正在为难之际,突然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道:“壮士且留步,妾身有话要说。”
郭威应声止步,蓦然回首,却见一个女子正站在大厅门口,长得温婉端庄,清丽秀雅,微笑看着自己,脸带娇羞。郭威问道:“小姐是在叫我么?”
女子道:“不错,壮士且随我来。”说着转身进入大厅。
郭威本就不想走,当下听见吩咐,便随着女子回到大厅。
二人走进大厅,柴仁翁道:“仪儿,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原来这女子是柴仁翁的女儿,名叫柴守仪。刚才看见下人退出大厅,知道父亲肯定在谈机密之事,她本着好奇之心,趴在墙外偷听。郭威的一番言语,她全听见了,又见郭威离开犹豫,面有窘色,已猜知其来意。
柴守仪道:“爹,你们在谈秘密,把下人都支开了,没人伺候,女儿特意来为爹爹上茶。”
柴仁翁道:“女孩子家家的,四处乱串,不知礼数。”
柴守仪娇声道:“爹爹老眼不识英雄,非待客之道,才是不知礼数。”
柴守礼道:“妹妹休得胡言,爹爹哪里不识英雄了?”
柴守仪道:“这位壮士体格魁梧,容貌不凡,心有大志,出口成章,必非寻常之人,今特来山庄,言利弊之事,建富贵之言,爹爹不予采纳,暂且不说,然金玉良言,总该所有谢仪才是。”
柴仁翁听柴守仪这么一说,对郭威道:“小女言之有理,老翁失礼了。”遂命柴守礼拿出些许银子,送给郭威。郭威假装客气几句,欣然接受。
柴守仪见哥哥只拿出二两银子,不悦道:“壮士今后是去寻传国玉玺,做大事的,二两银子,不是有辱壮士么,去,再拿二百两银子来,送予壮士。”
柴守礼一听,惊叫一声,说道:“什么,二百两?”不只是柴守礼,还有柴仁翁,就是郭威自己听了也吓了一跳。
后晋时期,一两银子相当于今天三千多元,二两将近七千元,其实已经不少了,二百两对于柴家当然不算多,但却相当于一个普通家庭二十年的收入,一下子送给一个陌生男子这么多钱,谁心中不惊。
柴守礼听妹妹这么说,没搭理她,回头去看父亲。柴仁翁看见女儿一直在给自己使眼色,眼神中已有哀求之意,又看柴荣也点头同意,也就点了点头,于是柴守礼被去库房拿了二百两银子,交给郭威。郭威受宠若惊,千恩万谢,道:“柴家大恩,小姐盛情,郭某永生不忘,今后若有发迹之日,必将百倍相报。”
柴守仪道:“壮士器宇轩昂,心藏才智,今后必成俊杰,我柴家今天助你,非求图报,只不忍壮士英雄之志,被世俗之物所累耳。”
郭威一听,感动万分,差点流出泪来,真没想到,此女从未谋面,竟如此知我懂我,道:“小姐之言,有如天籁,既让郭某心旷神怡,又让郭某踌躇满志,那郭某就不再多言,今后必以实际行动,报答小姐。”
柴守仪笑道:“如此甚好。”遂亲自送郭威出庄,直至郭威的身影消失在街上的人群中,才姗姗而回。
柴守仪回到庄中,柴仁翁和柴守礼对其如此慷慨十分不解,硬要问个究竟,柴守仪只是笑而不答。然冥冥之中,自有因果,就因为柴守仪这一慷慨,才有今后郭威建立后周,柴荣当上皇帝。这是后话,之后详述。
郭威有了柴家送的这两百余两银子,盘缠已绰绰有余,听了柴守仪一番言语,男儿血性沸腾,便赶紧准备,恨不得立即赶赴华山,似乎去晚了,传国玉玺就会被别人给寻了去了。乃于当日下午买了一匹快马、一把钢刀及一些干粮等远行必备之物,收拾行装,给柴守仪留了一封书信后,便在朦胧夜色中,绝尘而去,奔赴京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