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战壶口青龙横空出世
赵匡胤、石守信、赵普离开襄阳,快马轻骑,不几日,进入平阳府吉县境内,三人听闻壶口瀑布气势恢宏,决定前去游览一番。当天吃过午饭,便赶路前往,直至黄昏时分,才抵达壶口镇,来至壶口瀑布前,已经是明月照天了。赵匡胤、石守信、赵普还未走近,就听见轰轰隆隆的声响,似龙吟虎啸,又似万马奔腾,震撼人心。三人怀揣紧张和好奇之心,小心翼翼地走至瀑布前,借着月光,见黄河以数里之宽的水面,汇聚至数丈之宽的峡谷,再跌入数百尺之高的深槽,悬垂的浊流如腾飞的巨龙,激起的水花如沸腾的镬汤。不时一个巨浪袭来,水汽四溅,弄得赵匡胤、石守信、赵普全身湿透,三人一惊,立觉凉爽,大呼过瘾,皆道:“盖河漩涡,如一壶然。这壶口瀑布真是激浪滔天,惊涛拍岸,惊心动魄啊。”
三人正沉醉于美景,却在震耳欲聋的水声之中,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喊救命的声音,回头一看,只见月光之下,不远之处,两个和尚正被一个中年人追杀,那两个和尚跑向壶口瀑布,而那中年人正一步一步地逼近。不一会儿,那两个小和尚已至黄河边,走投无路了,那中年人道:“雍王殿下,只要你把传国玉玺交出来,我就饶你一条生路,否则这壶口瀑布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什么?雍王!传国玉玺!石守信一听,大惊,难道这两个和尚中有一个是李重美?石守信定睛朝那两个和尚看去,见其中一个相貌秀雅,神色坦然,正是李重美,他怎么没死?传国玉玺果真在他身上?而那个中年人,石守信一眼就认出来了,正是天雄军节度使范廷光。听闻魏州失陷之后,范廷光就失踪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石守信一肚子的疑问,然他此刻武功尽失,不敢贸然表明真实身份,再说,自己在两位兄弟面前一直以石守信自称,若此时说自己是大晋寿王石重义,对两位兄弟也不好交代,且听他们说些什么。于是示意赵匡胤、赵普,三人躲在一块巨石之后,探头细听静观。
只听见李重美道:“范廷光,你休想得到传国玉玺,你再向前一步,我将传国玉玺仍进瀑布里去。”说着李重美就拿出传国玉玺,做扔出之状。
范廷光忙停止脚步,道:“殿下,你可千万别意气用事,有事好商量。如今你身受重伤,武功尽失,这传国玉玺放在你身上,定会引火烧身,如你能将传国玉玺交给我,我不仅饶了你们两人的性命,而且我会帮你杀了石敬瑭,替你报仇。”
李重美道:“那若兰的仇谁来报?”
范廷光一时无语。忽然听见一个声音道:“范若兰的仇我来给你报。”话音未落,一个黑影飘然而至。石重义一看,却是张从宾。这个张从宾不是在魏州之战中叛逃了么,怎么也出现在这里。
张从宾道:“壅王殿下,只要你把传国玉玺交给我,我现在就帮你杀了范廷光。”
李重美心想,范廷光、张从宾皆非善类,不如好好利用二人之间的矛盾,寻求脱身之机,便道:“一言为定,反正我现在也跑不了了。”
范廷光撇了一眼张从宾,不屑地道:“就凭你,也敢说杀我,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张从宾侧过身,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今天我就让你见识见识《太平极经》的厉害?”话未说完,已是双掌齐出,正是《太平极经》中的阴阳掌。
范廷光见张从宾自信满满,两掌生风,不敢大意,暗运劲力,一招“形而上掌”,迎掌而上。二人两掌相接,范廷光只觉全身一震,气血翻腾,心中大惊,暗道:“半月不见,他的武功竟精进如斯。”张从宾本是他的手下败将,这才过十几天的功夫,竟然内力大增,掌法纯熟,《太平极经》果然精妙。他却不知,张从宾自从石重贵那偷得星云石之后,模仿石重贵对石练功,想不到果有奇效,原来星云石内含纯阳正炁,是练功的灵丹妙药,虽然对练习太平极经不如灵石神掌那般立竿见影,但也吹糠见米,效果显著。张从宾习练《太平极经》二十多年了,然一直停留在初级阶段,始终突破不了“阴阳中和,三合相通”的境界,未能得其精奥,故虽然学会其中的太阳、太阴、中和、阴阳、天地、五行、十支等掌法,威力却始终不如人意。今在星云石的催动下,一日千里,神功大成。正因为如此,张从宾才敢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云云。幸好范廷光自用精微大法换得石重信的黄麟之血后,脱胎换骨,天赋骤改,练习神灭诀不同以往,日有进益,故虽处下风,然数十招之内,仍不显败迹。
张从宾与范廷光二人你拆我解,变掌换招,斗得正酣之际,突然见空中呈现一道绿光,在朦胧夜色中,异常耀眼夺目,二人一惊,不禁住手,往那光源瞧去,却见那绿光正是从李重美的怀中发散而来,而三个人在逼近李重美,正是石重贵、刘知远和冯蒙。这三人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呢?原来当初冯蒙奉石重贵之令,追查张从宾的下落,几经打探,终于查到张从宾的行踪,一直尾随至壶口镇。在壶口镇他惊奇地发现了范廷光和李重美,而范廷光在追踪李重美,张从宾在追踪范廷光,自己又在追踪张从宾,如此一环扣一环,正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但眼看要出晋国边境,自己又惧范廷光、张从宾、李重美之武功,遂飞鸽传书,报告石重贵,石重贵乃通知刘知远,二人火速赶至壶口镇。当三人来到壶口瀑布时,见范廷光和张从宾大战,而李重美正拿着一个东西,站在黄河岸边,石重贵有心试一试那是不是真的传国玉玺,遂暗自运行灵石神掌心法,那传国玉玺至阳之炁感应发光,才有绿光而出。
李重美虽曾在练习五行剑法时得知传国玉玺之奇妙,然传国玉玺突生绿光,灼热发烫,强光刺眼,他此时武功尽失,光热触身,不禁昏昏,手指本能地一松,那传国玉玺脱手而落,掉在地上,滚向河边。李重美、石重贵、范廷光、张从宾、刘知远等人见此,生怕玉玺掉进河里,心中大惊,忙欲飞身阻挡,然哪里来得及,那传国玉玺,竟滚落至壶口瀑布之中去了。藏在巨石之后的石重义见此,亦不禁顿足叹息。
众人来至瀑布边上,见深槽之中,浪花翻滚,那本浑浊带沙的黄河之水被传国玉玺发出的绿光,映照的碧绿如玉,璀璨绚丽,好不壮美,只是那传国玉玺具体掉落在哪,却不得而知。张从宾、范廷光等武功纵然再高,又如何在这巨浪深水中,找寻玉玺,只好望槽兴叹。只有石重贵心中坦然,他想,当初自己在深达一百五十丈的黄龙潭都能打捞到星云石,这壶口瀑布谅也难不倒自己。当务之急,就是要保守住这传国玉玺重现的秘密,绝不能让石敬瑭等人知道,眼下必须处理掉李重美、张从宾、范廷光这些人,杀人灭口。于是怒目瞪向张从宾和范廷光,眼含杀气。范廷光和张从宾自然知道石重贵的意思,二人相视一眼,已然会意:此刻彼此必须团结一心,一致对敌,否则死路一条。于是石重贵对战张从宾,刘知远对战范廷光,而冯蒙则杀向李重美,各自交起手来。
张从宾自得星云石后,太平极经已得其要,武功今非昔比,虽不及石重贵,然全力迎战,一时胜负难分。而范廷光自换血以来,神灭诀进步神速,已达到其先祖范缜的八成,与刘知远的赤蛇神掌不分伯仲,两人也相持不下。唯有李重美,武功尽失,虽面对武功最弱的冯蒙,此时也只能束手待毙。冯蒙阴笑上前,正要诛灭前朝余孽,却见李重美身旁闪出一人,挡在身前,正是如空。冯蒙见他不过十三四岁,料想无甚武功,遂拔剑而刺,剑至半途,竟被如空用两指夹住了剑尖,动弹不得,正是行悟大师曾使过的“拈花一指”,从其夹剑的力道看,竟与行悟大师不相上下,冯蒙大惊,想不到他小小年纪,能有如此内力。其实,如空此时还只是个孩子,就是再有天赋,内力又怎么比得上有数十年修为的行悟大师。只不过,“拈花一指”乃禅宗武功,禅宗讲究“直指人心,明心见性”,可以“顿悟得道,见性成佛”,“拈花一指”乃据禅意而创,不重招式,不依内力,如能顿悟禅机,瞬间便可练成,如无上等禅心,毕生不可得。如空虽小,然禅心明澈,故“拈花一指”,早已练成。
冯蒙长剑被如空夹住,挣脱不得,老羞成怒,乃弃剑用掌,一招“大树神掌”中的“落叶归根”朝如空而去,如空见来掌招式,已顿悟其心法,又是一招“拈花一指”,夹住了冯蒙的手腕,面带微笑,口中念念有词:“秋到任他林落叶,春来从你树开花。三界六道空空相,明月清风处处家。”冯蒙一听,大惊,心道:“落叶归根”的心法为“秋风卷落叶,翻飞不肯去,归根化春泥,来年更护花”,而这小和尚刚才所诵,似乎与此颇为契合,怎么回事?他右手被制,乃左手一招“铁树开花”,悄然使出。如空松手后退,侧身一闪,躲过掌力,冯蒙脱身,也不追他,一掌朝李重美打去,眼看即将击中,只觉手腕一麻,又被如空的“拈花一指”给夹住了,冯蒙怒道:“你怎么老是这一招!”如空笑道:“小僧只会‘拈花一指’。”冯蒙气急败坏,换招变掌,却总是被如空一招所制,奈何他不得。
六人三对,深夜在壶口瀑布侧畔展开大战。石重贵的灵石神掌和张从宾的太平极经,皆借助星云石中的至阳之炁而成,二人各自运功使出,气势非凡,那掉落在瀑布深槽中的传国玉玺感而生光,或红或绿,忽蓝忽紫,映衬得那壶中之水,奇彩绚烂,变幻如云。范廷光的神灭诀“形神兼备”,刘知远的赤蛇神掌“刚柔相济”,二人棋逢对手,打斗叫喊之声,伴随着瀑布巨响,在夜空中,震撼人心。冯蒙变招进攻,如空一招防守,二人攻防分明,却胜负难分。巨石之后的赵匡胤、石重义、赵普三兄弟目睹打斗场景,大饱眼福,敬佩不已。
三组人员,打得难分难解之际,突然听见砰的一声巨响,一条巨龙从深槽中破水而出,腾跃空中,盘旋而飞,发出“嗷嗷”之声,震耳欲聋,让人不寒而栗。石重贵、张从宾、范廷光、刘知远、李重美、冯蒙、如空见此情景,皆心惊胆战,住手停战。赵匡胤、石重义、赵普亦大惊失色。要知道,龙虽天下皆知,然世人从未亲见,如今突现眼前,岂不惊心动魄。众人鼓足勇气,朝那巨龙细细看去,只见其角似鹿、头似驼、眼似兔、项似蛇、腹似蜃、鳞似鱼、爪似鹰、掌似虎、耳似象,口旁有长须,颔下有明珠,其声如牛吼,其色如青铜,竟与传说和古画中龙的形象一般无二。突然,那巨龙狂吟不止,翻滚入云,顿时风云变幻,月色黯然,大家目瞪口呆,仰天发愣。就在众人惊魂未定之时,一个人影,从天而降,落在岸边,身披兽皮,青面有须,手中拿着一个东西,闪闪发光,正是传国玉玺。
张从宾乃天师张道陵之后,年轻之时曾长期生活在正一教,正一教历来崇尚龙虎之说,从龙虎山、龙行虎步、龙虎大丹等名称之中可见一斑,教中也不乏龙之雕塑和画像,故张从宾在众人之中,内心中最相信龙,情感上最亲近龙,也最不害怕龙,所以此时他相对而言,是最冷静和清醒的。他见传国玉玺在那人手上,不由分说,先下手为强,施展龙行虎步,前去抢夺。龙行虎步本是无上轻功,张从宾如今武功大进,内力倍增,龙行虎步已经练到了“身随眼至”的境界,眨眼之间,已逼近那人身前。那人也不闪躲,轻描淡写地一掌,击向张从宾。张从宾此时尚在一丈开外,却觉掌风凌厉,力道迅猛,忙运行“正一真气”,以太平极经中最厉害的“天地掌”对之,两掌相接,那人纹丝不动,而张从宾竟被震得连退数步,心血沸腾。石重贵、范廷光刚才都和张从宾交过手,知道张从宾武功的厉害,如今见其败于那人轻轻的一掌之下,心中大骇,天下竟有人有如此高深的武功。
张从宾运气调整之后,不敢上前,战战兢兢问道:“你是什么人?”
那人听后,放声大笑,良久乃止。
张从宾怒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那人道:“我是什么人?哈哈,我不是人,我乃上古神兽青龙。”
众人听闻,面面相觑,不敢相信。石重贵、石重义乃黄麟之后,石家祖训中有关于青龙的传说,半信半疑。石重贵乃问道:“你可是女娲大神座下,与白虎、玄武、朱雀、黄麟并称五大神兽的青龙?”
那人道:“不错,我被囚禁于壶口瀑布深底一万年,想不到天下竟然还有人记得我。”
冯蒙道:“你被囚禁于壶口瀑布深底一万年,谁相信,那不早死了。”
那人道:“我乃上古神兽,与天地同寿,可以长生不死,岂是你等向死而生的凡人可比?”
张从宾道:“刚才出现的那条神龙难道就是前辈?”众人心中皆有此疑问,只是事情太过诡谲神奇,不敢提问,今听张从宾提出,并不笑话,皆屏息静听。
那人道:“不错,万年之前,我被女娲打回原形,囚于壶底,并被下了三道符咒,受尽暗无天日之苦。如今天不绝我,让我幻化人形,重见天日,我誓要重整霸业,神临天下。”
众人听他亲口承认,大惊。要知道,人*兽有别,变化之事,闻所未闻,就是古书之中,也罕有记载。赵匡胤和石重义此时不约而同地想起曾在庐山黄龙潭石崖上见到的一段话:“……巨斧藏于海,青龙囚于壶,人鱼隐于河。……四光现五色,六花合七叶,八孔奏九曲……”眼前所见,难道就是所谓的“青龙囚于壶”?
刘知远乃刘邦之后,相传刘邦乃赤蛇之子,《太史公书》中的《高祖本纪》有载:“高祖,沛丰邑中阳里人,姓刘氏,字季。父曰太公,母曰刘媪。其先刘媪尝息大泽之陂,梦与神遇。是时雷电晦冥,太公往视,则见蛟龙于其上。已而有身,遂产高祖。”虽然书中是“见蛟龙于其上”,并非赤蛇变化为人,行周公之礼而有身,但他对神兽与人之间的传承关系,有所偏信,便道:“大神身怀变化神通,真是神乎其能。”
那人道:“大神乃盘古专称,我不敢当,叫我上神,才是实至名归。”众人忙拱手作揖道:“见过上神。”藏在巨石之后的石重义心道:“上神乃女娲专称,你这上古恶龙,岂能僭越。”
刘知远道:“上神,刚才听你说,被女娲囚于壶底达一万年之久,以上神之力,怎么今天才逃出生天?”
那人道:“你有所不知,女娲法力通天,在我身上施了三道符咒,一道封印我的身体,一道封印我的心智,一道封印我的元神。如今,第一道、第二道皆已破解,我才能重获自由,可惜第三道还在,我的无上神通,还不能使用。”
张从宾、冯蒙皆出自正一教,正一教的创教祖师张道陵也曾擅长施咒,据说至今正一教还有一项施咒绝技叫做“正一符箓”,只在历代教主之间密传,世人从未亲见。张从宾问道:“是什么样的符咒,能困住上神万年?”
那人道:“第一道叫做‘黄河断流’,第二道叫做‘壶底生光’。你们知道,‘黄河之水天上来’,滔滔不绝,奔腾不息,岂会断流?而壶底槽深水浊,密不透风,岂会有光?今夜这块石头掉入壶底,熠熠生光,乃是万年之间,我见到的第一丝光明,于是第二道便破了,而第一道一个月之前就破解了,想必这黄河月前出现过断流。”
刘知远道:“不错,月前我等决堤放水攻城,黄河下游断流数天。”石重贵得知当初为了攻取邺都决堤攻城,竟放出了这天下邪神,暗暗自责。心想:“青龙曾为祸生灵,此次重现人间,必将是一场浩劫。再加上传国玉玺落在了他手上,于公于私,我都应趁其元神还未解印之时除之。只是他武功奇高,自己怕不是敌手,这如何是好。”突然他灵机一动,五彩灵石即传国玉玺就在身前,不如暗暗对石练功,如能练成灵石神掌的最后一招“灵石补天”,定能与青龙一较高下,遂暗暗运行“灵石补天”心法:“天法道,地法炁。道炁自有不分,故天地自生互存。天属阳,地属阴,阴阳对立统一,故天地相辅相成。天生而成宇,地生而成宙,故天地自生,而宇宙自成。宇宙时间永前、空间永在、质量永有,玄妙莫测,然可知也。何哉?人也。人者,自成天地,小宇宙是也,故天地一体一心……”
随着石重贵运行灵石神掌内功,青龙手上的传国玉玺散发紫光,炫目耀眼,不一会儿,石重贵就将“灵石补天”的第一重“天地自生”、第二重“天地互存”、第三重“天地相辅”、第四重“天地相成”练成。张从宾之前偷窥过石重贵练功,也曾借助星云石练功,见传国玉玺紫光熠熠,知道石重贵正在练功,自己也不愿失去如此良机,于是在一旁也暗暗练习“太平极经”,待石重贵练成第四重之时,他也将“太平极经”练至了最高境界。
青龙见手中的玉石生出紫光,不明就里,但石重贵与灵石的真气感应,他早已察觉,以为石重贵要进行偷袭,见他迟迟不出手,指着石重贵道:“你暗运真气,是想杀我么?”
石重贵正在练习第五重“天地一体”,并不答话。却听见张从宾道:“上神,他正在借助你手中的玉石,暗练神功,赶紧阻止他。”青龙本就聪慧,一听便知,他绝不允许人类之中,出现修为超过自己之人,忙飞身出掌,击向石重贵。石重贵哪敢大意,出手就是灵石神掌中的“点石成金”,尽管他已经使出全力,然对掌之后,然是后退数步,青龙身形如常,只是面露惊色,道:“人类果然是万物之灵,竟能接得住我‘天地邪掌’的‘天地不仁’。”
天地邪掌,乃是青龙为遏制女娲上神的天地神掌所创,共有五招,分别为天经地义、天地不仁、昏天黑地、通天彻地、掀天揭地。当年青龙与女娲大战于华山之巅,多用此招。此时青龙元神被封印,法力尽失,威力自然大打折扣,然在凡人武功中,也算的上是石破天惊。
石重贵接住一掌,虽然后退,但并未受伤,内心恐惧渐消,信心大增,道:“各位,万年之前青龙以人为食,此次重现人间,怕是本性难改,到时我等皆难幸免,我们应合众人之力,杀之以除后患。”
众人听闻,心中戚戚,不知所措。
青龙见人心摇摆,道:“此次我能逃出生天,你们皆为有功之人,只要真心归附于我,我不仅不加害,反而会重用,带领你们称霸成神。”
张从宾与石重贵有偷石之仇、背叛之恨,见他武功几近青龙,担心不敌,自己目前又走投无路,不如投靠青龙,日后利用青龙的力量灭掉南吴,诛灭徐知诰,报杀父之仇,遂走向青龙,道:“在下张从宾,甘愿归顺上神。”范廷光与张从宾心思大同小异,亦归顺之。
刘知远心怀复兴大汉之念,身居节度使之高位,颇得石重贵的信任,加上他曾闻青龙恶行,不愿投靠孽畜之下,便站在了石重贵这一边。冯蒙不用说,自是听命于石重贵。
李重美既没有走向青龙,也没有走向石重贵。如空见双方大战在即,心想还是先远离这是非之地,便搀着李重美走向巨石。青龙见二人离去,心中不愤,然为笼络人心,不好发作。而石重贵心在玉玺,此时此刻,也顾不上他们。赵普见二人来到,示意他们别做声,李重美、如空会意,也悄然藏于巨石之后。只是石重义和李重美相见,各自一惊,相互点了点头,感慨万千。
此时,青龙与石重贵,张从宾与刘知远,范廷光与冯蒙,都已经交上手了。青龙频频使出“天地邪掌”中的天经地义、天地不仁、昏天黑地、通天彻地、掀天揭地,石重贵则以“灵石补天”中的天地自生、天地互存、天地相辅、天地相成对之。刚开始,石重贵虽处下风,然并不明显。百招过后,他便渐感不支,高手较量,每一招都须消耗大量真气,石重贵虽内力雄厚,此时也气喘吁吁,可那青龙的真气似乎用之不尽,取之不竭,石重贵始知青龙的厉害,暗自苦思脱身之计,然招架都已勉强,又岂能全身而退,正无奈之际,一人飞身而至,也是一招“天地互存”,朝青龙打去,青龙不觉后退两步。石重贵一看,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石重义。话说石重义不是身受重伤了么,怎么又恢复武功了,原来刚才在石重贵借助五彩灵石练功之际,藏在巨石之后的石重义也突发奇想,尝试着运行“灵石补天”之心法,想不到不仅顷刻练成,就连身上的内伤也已痊愈,武功也尽数恢复了。他见石重贵左支右绌,忙飞身施以援手。
石重义道:“大哥,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今日我们兄弟联手,诛灭这孽畜。”
石重贵又惊又喜,惊的是石重义不仅还活着,而且也练成了“灵石补天”;喜的是危难之际,得一有力助手。此时此刻,自是喜多于惊,道:“好,三弟来得正是时候。”
青龙对战石重贵,已经胜之不易,又来一武功相当的石重义,心中也不禁惶惶。然他向来要强,道:“一起来,我有何惧。”
于是三人又打了起来,石重贵、石重义二人深知灵石神掌之妙,你出“点石成金”,我出“触石如水”,你出“天地相辅”,我出“天地相成”,你攻左我攻右,你攻上我攻下,配合默契,协作顺承,兄弟联手,真是威力无穷。那青龙不愧是上古神兽、练武奇才,在二人如此迅猛凌厉的攻势下,一手对战石重义,一手对战石重贵,见招拆招,来掌对掌,不曾后退半步。三人双方旗鼓相当,打得难分难解。
刘知远刚才与范廷光打成平手,而范廷光不敌张从宾,更何况此时张从宾已借助传国玉玺练成了全部的“太平极经”,故刘知远对战张从宾,比较吃力,几十个回合下来,便败象已露。好在他的祖传轻功“斗折蛇行”步伐诡异,施展起来,让张从宾捉摸不定。张从宾的“龙行虎步”虽是无上轻功,可讲究的是速度的“快”,而“斗折蛇行”,讲究的是步伐的“变”,近身而战,自然比不上“斗折蛇行”。故两人相持,刘知远看似闪躲逃窜,却无性命之虞。只是百招过后,刘知远内力不支,“斗折蛇行”施展起来,越来越吃力,竟被张从宾赶上。张从宾毫不手软,一招“地支掌”打在刘知远后背之上,刘知远飞出一丈,趴在地上,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张从宾想在青龙面前立功,走上前去,准备补上一掌,结果刘知远的性命。却觉几股凌厉的剑气,逼面而来,忙出掌消解之。张从宾向前一看,见一对男女,迎面走来,那男的身材伟岸,约莫三十来岁,那女的姿容秀丽,二十岁上下,乃问道:“阁下是何人,为何多管闲事?”
那人道:“在下郭威,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江湖人之本分,何为多管闲事?”来人正是郭威,身边之女子,乃是柴守仪。数月之前,郭威为寻玉玺,独上华山,陈抟老祖授之以《心相篇》。郭威于华山“莲花洞”日夜勤习,终得其妙,内力剧增。后来。陈抟老祖醒来,又传授其《指玄篇》,郭威据此练成精妙武功“九天玄指”。前几日,柴守仪上华山寻郭威,郭威感其诚,深情系之,乃陪她游览西北风光,这一夜来至壶口瀑布,赏月谈情,却听见打斗之声,遂寻声找来,见刘知远身受重伤,张从宾还不放过,乃出手制之。
郭威说着,走上前去,扶起刘知远,用手指在其胸前点了几下,刘知远顿觉舒服许多,心中感激,道:“多谢英雄相救。”
郭威道:“你受伤很重,不要说话,暂且到一边,我给你疗伤。”说着就要搀扶刘知远离开。
张从宾从刚才的剑气之中,已知郭威武功不凡,见其出指治伤,也是大家手笔,暗自敬佩,只是郭威手中并无刀剑,难道刚才的剑气不是他所发。张从宾心中疑惑,见郭威搀扶刘知远渐行渐远,便出掌制止,喝道:“目中无人,不知死活。”
郭威早有准备,见掌风袭来,食指一伸,一股指气,如箭一般,射向张从宾,指气和掌风相撞,发出嗤嗤之声。张从宾始知刚才相救刘知远的剑气,乃郭威用手指所发,暗道,此人年纪不大,却内力雄厚。郭威所使用的,正是《指玄篇》中的“九天玄指”。“九天玄指”相传乃九天玄女所创,共有九种指法,分别为中天指、先天指、从天指、更天指、坠天指、扩天指、仙天指、神天指、成天指,分别对应着双手除右手拇指之外的九指。郭威刚才食指所出,乃是中天指。
郭威见指气被张从宾掌力所抵消,知道张从宾武功不凡,不敢掉以轻心。叫柴守仪搀扶刘知远先走,自己双手食指齐出,“中天指”、“先天指”双管齐下,攻向张从宾。张从宾亦双掌齐出,以“天干掌”、“地支掌”对之,二人皆以内力硬对,相持不下。郭威知刘知远身负重伤,必须尽快救治,不敢恋战,乃缓缓伸出右手中指。张从宾见此,知道郭威要使出第三道指气,暗叫不好。本来,张从宾内力应在郭威之上,然刚才先后与范廷光、石重贵、刘知远对战,消耗甚多,此时真气已不如郭威,双掌以内力迎战郭威指气,已经感到吃力,又如何抵挡第三指。
说时迟,那时快。郭威右手中指的“更天指”,已经脱指而来,直射面门。张从宾不知所措,却见一人飞身而至,使出一掌,挡住了指气。张从宾一看,不是别人,正是范廷光。范廷光本来在对战冯蒙,然冯蒙那是范廷光的对手,不出六十招,已挨掌受伤,只是那时范廷光见青龙与石重贵胜负未分,为了给自己留条退路,没有痛下杀手。冯蒙身受重伤,瘫坐在地,而范廷光则站在一边观战。他见青龙与石重贵、石重义战至三百招时,已处上风,被他登峰造极的武功震慑,已决定死心追随。如此他与张从宾就是一伙,休戚相关,见他处境艰难,遂出手相救。
范廷光刚才歇息了好一会,功力已全然恢复,一招“神而内掌”,猛然袭来,打了郭威一个出其不意,郭威忙收手后仰,躲过掌力。范廷光不待郭威回神,随即又是一招“神而外掌”,郭威一个筋斗,翻身后撤,半空中使出“坠天指”,却被范廷光掌力相冲,二人缠斗起来。
张从宾死里逃生,获得喘息之机,对范廷光感激不已。趁二人缠斗之际,从怀中掏出一颗龙虎丹服下,顿时身心振奋,又加入到战斗中去。郭威虽身怀“九天玄指”绝技,然还不能运行自如,更没有达到“手指九天,心生大道”的境界,又如何敌得过张范这两位当世一流高手,数十个回合下来,就招架不住了。就在与范廷光相持之时,张从宾施展“龙行虎步”,极速接近郭威,一记“五行掌”重重地击中郭威前胸,郭威连退数步,倒在地上,嘴角流血。
张从宾和范廷光正要上前,却见两人突然从空中掉落,倒在郭威身边,却是石重贵、石重义两兄弟,二人皆脸色惨白,口吐鲜血,显然也身受重伤。原来石家兄弟联手大战青龙,刚开始旗鼓相当,然至三百招时,内力大减,便处下风,拼尽全力,撑到四百二十招,分别挨掌,被青龙掌力震飞数丈,掉落于郭威身旁。冯蒙见此,忙踉跄走到石重贵身边,关切问候。
一场大战下来,石重贵、石重义、郭威、冯蒙皆身受重伤。青龙来到他们身前,见四人虽瘫倒在地,却无惧死之意,暗自叹道:“这女娲造人,万物之灵,果然神奇。”想到此,心中一怔,咳嗽不止,原来他与石家兄弟大战数百回合,真气已乱,如今往事上心,奇景入眼,不觉心神惶惶。
张从宾见青龙看着四人默然无语,以为青龙犹豫不决,要饶了他们性命,忙上前劝道:“上神,********,这几人武功不弱,必须杀之,否则他们卷土重来,将是上神称霸天下的障碍。”
青龙点了点头,示意张从宾和范廷光下手,自己却看向远处的壶口瀑布,见黄河之水,奔腾不息,滔滔不绝。
张从宾、范廷光暗运掌力,走近四人,正要下手。突然,一声长笛入耳,二人不觉一愣,思绪如梦,竟抬不起手来。
青龙、石重贵等寻声看去,却见月色之下,一名年轻男子,身背长剑,口吹短笛,挎着红马,悠然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