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惠州知府衙门
几句寒暄之后，祁钺示意龙云用茶之后便询问道：“不知布政使大人驾临惠州所谓何事呢？”
龙云笑道：“我刚刚去往潮州，向潮州知府侯必登传达了朝廷的旨意并在潮州查看了一下潮州的治理情况；并向侯大人取经。这不马不停蹄地又来给你传达朝廷的旨意，顺便也想向你学习一下治理州府的经验！”
龙云将自己的来意说明之后，并取出内阁发给祁钺的文书及朝廷的旨意。笑而言道：“惠州知府祁钺听旨！”待祁钺跪拜之后，龙云继续言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广东布政司惠州知府祁钺，在职为官清廉。。。。。。。特赐其加从三品服色俸级，令其照旧官事。望其继续努力，代天子教牧一方。。。。。。。钦此！”
此时跪拜于地的祁钺在关应的提点之下，方才接过龙云手中的圣旨并山呼谢恩！关应伸手将祁钺从地上搀扶起来，笑道：“祁大人这是被朝廷的旨意给惊着了吧！你的反应到与之前潮州知府侯大人如出一则！你为国尽忠，为民请命，朝廷给你的是你所做的应有奖赏及你为官的肯定！”
祁钺看着龙云，恭敬说道：“我之所做的一切只是尽了一个臣子应该做的！却不想皇上和朝廷都能惦记着！臣下在此再次叩谢吾皇隆恩！”
龙云搀扶着祁钺言道：“祁大人及侯大人能在昏暗的广东官场保持自己纯良的品德便是为这广东乃至我大明的整个官场都竖立了榜样。为此，皇上降旨于晋王；令王爷将二位大人的事迹整理成文发表于《求是》之上！以此让天下官员都知晓二位的事迹，并以二位为为官之楷模！”
而这时，站在一旁的关应从衣袋之中取出一本《求是》，翻到写有祁钺事迹文章的那一页，递到祁钺跟前道：“这便是写有大人事迹的最新一期《求是》！想来大人也对这《求是》这本期刊有所了解吧！”
祁钺接过关应递过来的《求是》，点了点头道：“对于《求是》在下也曾有幸拜读过。知道这晋王主办的一种定期刊印的书籍。据说在京城的官员中很受欢迎！皇上降旨将臣下的事迹以文章的形式让天下官员以臣下为楷模。臣下深感惶恐！定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方能上报皇恩！”
看着激动得落泪的祁钺，龙云笑道：“是呀！我等都应为皇上的信任而鞠躬尽瘁。我呢今日前来除了代皇上及朝廷给祁大人传达圣旨来带这《求是》！更重要的事，是向你来取取经！想来你也对我的过往有所了解，我虽在地方和朝廷都做个官；但毕竟对这广东布政司的情况不甚了解。故今日特地前来听听你在地方治理上的经验和惠州的民生状况！”
一听龙云这般言说，祁钺显得有点惶恐；小声言道：“龙大人言重了！下官一介举人，靠朝廷的恩泽出任这惠州知府以属皇恩浩荡。下官能得如此恩泽，定当尽心替皇上牧守一方。”
龙云点了点头道：“嗯！祁大人所言甚是呀！尽心！我们为官为民能做到尽心尽责就已经很了不起的事了！我来之前便听说了你治下的惠州地区最近一年可不怎么太平！但能在这不太平中取得如此政绩也枉朝廷对你的信任！你给我介绍一下你治下民众闹事之事！”
祁钺道：“我原本是惠州治下海丰县的知县，后隆庆四年因高首辅大力提倡州县正官由年富力强的官员出任，我因治理海丰抗倭有功提拔出任这惠州知府。想来龙大人也对广东的政事所了解。广东这地方不仅有倭患，而且还有内忧。而内忧主要是此地为多民族杂居的地方，加之我的前任为官暴虐而贪勾结惠州境内的豪强对当地少数民族就行巧取豪夺。此地的少数民族不堪官吏和豪强的暴虐及欺凌。为了生存，于是便组织上山与官府对抗！而这潮州及惠州两地因山险木深多数贼人聚集于两地。其中最大的便是这蓝一清、赖元爵及马祖昌、黄民太这四个反贼。这四人各自据险为寨，连地七百余里，聚众数万之贼！前惠州及潮州知府相互推诿都愿意派兵进剿。而就此事我也数次与侯大人商议，虽有结果但被前任布政使大人给否定了。”
龙天看着祁钺道：“此事我也听侯必登侯大人与我说道过，你二人都是隆庆四年履新的潮州及惠州知府，你二人能同时想这两地联合共同进剿；以此避免前任的推诿而不作为亦或者进剿一方贼便逃到另一地藏匿致使进剿失败！”
祁钺点了点头道：“龙大人所言极是！我也是在与侯大人多次通信商议之后才发现这个问题的。于是才向布政使大人提出两地齐头并进同时进剿，但奈何当时广西韦银豹势大，两广总督决定优先解决广西之事！于是，我与侯大人之策便被搁置了下来。”
龙云点了点头：“朝廷已经决定加大对广东地区的开发力度，而这潮惠地区的乱民问题也终须得到解决。待戚继光戚将军平定了广西之乱之后，便会挥师广东除了解决陆上暴民之乱，也会解决海上海贼及倭患问题。以此肃清海疆为开海禁做准备！”
祁钺一听龙云此言，一脸惊异地看着龙云道：“开海禁！大人可是言说的开海禁！”
龙云见祁钺如此激动，笑而言道：“知道你是本地人，也知晓你对这海运颇有研究。而且我还听说你与这西洋的葡萄牙人有所交际！想来你也对海禁政策有着自己的见解，故在本官提到开海禁你会如此表现。”
祁钺道：“倭患是一个困扰我大明海疆很久的一个问题了。除了来自东洋的倭人，也有像王直及曾一本这样的本土海贼。但本土海贼形成的原因深究起来与这海禁有着莫大的关联！如能开海禁，这倭患便可解决一半！”
龙云笑道：“你之言，与当日奏请开海禁的晋王的言论很是相同！王爷也认为这倭患除了来自东洋的倭人为害，更多的却是海禁政策给闹的。正所谓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尤其在像东南沿海这样山高林密土地贫瘠的地方，更应该使民众多向大海要吃的！而海禁断了至宋元时期的出海贸易的传统。必然会招致民众的反对，政府不然民众出海，民众只得靠以海贼为伍了！”
祁钺看着龙云道：“大人所言甚是！不管是海贼还是民患其中很大的原因是因朝廷及地方官员施政不当致使的！就拿时下在潮惠两地肆虐的暴民之事。其起因皆因官吏的暴虐从而激起民变。而事情发展到今天这般地步，还不是因土地问题。豪强勾结官吏大量强占普通民众的田地，没有活路的民众也只好走向与政府作对的地步！”
龙云点了点头道：“对于祁大人的这番话，本人是十分赞同的。广东本是富庶之地，而如今却演变成今日这般模样却是令人心痛。故在离京之地，高首辅曾特地找我去谈话。首辅大人认为要扭转广东当下的局势，达到易乱以为治的目的，就必须对吏治及民生进行整治。其中以吏治为主要抓手，借吏治以为明，行新政以为民！”
“对于吏治，我想你比我更有体会。出来对查证的官员贪腐进行处理，还对那些无为的官吏也进行的处理；当然，还有对你与侯必登侯大人这般清廉为民的官员提出奖赏和褒扬！这便是选贤任能，劝廉惩贪！而我已经就我上任来所看的官场弊政给朝廷上书。并提出一些我自己的建议。其中很要的一条便是解决这推诿无为！”
“军政归一，重塑管理体制。主要是为了整个广东军政分家，对彼此产生隔阂，推诿扯皮。高首辅对着军政事体归一很是重视。回信道：‘知府与兵备职任虽然不同，但均有地方之责，实则同功一体者也。如功罪罚漠不相关，则上下之间视如秦越。何以弭盗而，共成化理哉？’。”
祁钺点了点头道：“大人所言甚是也！下官今日受教了！”
龙云道：“你我彼此相互共同携行吧！既然你我谈到这吏治，那倒想听听你对你治下的十县的吏治如何？”
祁钺摇着头道：“当下惠州所辖的十县的吏治都不容乐观！惠州府下设归善、博罗、紫金、龙川、长乐、兴宁、连平州、海丰县八县以及连平州属下的河源、和平二县。除了下官曾任职的海丰县的吏治勉强可算得小有成效，其他州县的吏治可为是疾病缠身，尤其是连平州治下的河源及和平而二县。连平州一出问题定会牵连出其他两个县，这三个县可谓吭气一气。我正在打算上书朝廷，将河源及和平二县从连平州治下取缔，直接由惠州府直接管辖！”
听完祁钺这话，龙云点了点头：“这可是大事，你必须做好充分的准备才能向朝廷上书言及此事！利弊需要严谨的证据方能使人信服！”
听闻龙云如此言道，祁钺顿感奇怪；这位龙大人只是听我这么一句话，便如此相信于我，并对自己的主张表示支持。
看着略带惊异表情的祁钺，龙云笑道：“是不是觉得我的所作所为略显轻率了！但凭你的一句话，我就认定这连平州是有问题的！我也不与猜什么哑谜了；其实，来之前我便做了充分的调查。而对这连平州的问题也深感棘手！这连平三县地处广东布政司与江西布政司的交界之地，是连通两个布政司的要地！”
祁钺点了点头道：“是呀！这连平州地处粤北九连山区，地形复杂，山势起伏较大；故给叛贼于绝佳的藏身之地，前任几次进剿都被贼寇远遁逃亡至潮州及江西金泉等地。而江西因此事屡屡上奏朝廷说我方进剿失职却不肯派兵一同会剿！”
龙云言道：“又是相互推诿而不思进取！我走访广东治下的几个州府之后发现办事拖沓，推诿成风嫣然是一种官场的不正之风。一日之事，动滞数年，一人之事，动经数手。去无程限，来不责迟。苛有微嫌，遂成永避，常使熏茂同嗅，功罪并途。漏网终逃，国有不伸直法，覆盆自苦，人怀不白之怨。如此长久有损威严，更伤国体。”
听闻龙云的这番话，祁钺点了点头道：“除了这推诿之风吹遍官场，还有这苟且之习也大行其道也！就拿我治下的连平三县来说，俗话说‘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这三位因循搪塞其责，毫无宏图远虑，连钟都懒得撞。”
龙云言道：“以因循为心，以卤莽为计！无事则不为远虑，而聊循故事，围侥幸于目前。有事则颠簸仓皇，而不度可否，徒遮拾以塞责。名为救时，而是徒增其扰也，名为兴利，而益重其害！”
祁钺再次肯定了龙云的话，刚下开口继续言事；却不想大厅之外跑进来一人慌乱说道：“大人不好了！这蓝一清、赖元爵带人下山正向惠州而来。”
祁钺一听这话，赶紧问道：“可知叛贼到了什么地方？”
来者言道：“刚过河源，按叛军的脚程明日便可抵达惠州城下。”
祁钺闻声吩咐道：“下去继续监视，叛贼有任何异动第一时间告知于本官！另外查实叛贼数量！”
待吩咐完了之后，祁钺转身对龙云道：“大人！为了您的安全以下官之见您还是先行离开，赶往广州吧！”
龙云道：“你这是什么话！让我为见敌而先退吗？这让我以后如何在这广东的官场上施政理民呢？”
关应道：“年关将至，此番叛贼必然是有备而来。”
龙云道：“你认为以当如何呢？”
关应道：“还是王爷山西平定王易叛乱时所用的招，王爷以王府卫队为突击力量一举击杀王易；其手下的叛军便不战而降。军队尚且如此，更何况一群暴民呢？”
龙云道：“如此也不失为一计，那此事便交于你去办吧！”
关应点了点头，道：“放下吧！我的手下虽不如王爷的卫队那般战力出众，但也是经王爷一手调教的。但这一切还需计较一下！祁大人，请问惠州城的驻军有多少呢？”
此时的祁钺被关应与龙天的对话搞得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但听关应如此询问便做了回到。
关应听完点了点道：“三千！虽说少了一点，但我想也够用了！现在就等斥候的回报了！”说到这里，关应想到了什么言道：“大人可修书一封令潮州及梅州两地的驻军向叛贼盘踞的和平、龙川两地进攻。”
龙云点了点头道：“嗯不错！如果此番能击杀蓝一清和赖元爵俩大叛贼之首；那集合三地之军一举剿灭叛贼也不是为一策也！”
关应道：“那我先下去准备一下。”
见关应下去之后，龙云转过身看着一脸惊异地祁钺笑道：“祁大人这是被我们疯狂的对话给惊着了吧！放心，对盘踞在和平及龙川之地的叛军；我可是注意了很久了。一直想找个机会将其剿灭。现在可谓水到渠成了！”
一听龙云这话，祁钺简直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要知道盘踞在和平、龙川两地的叛贼面对官府的几次进剿都能全身而退。今天，他一个到任不过三个月的布政使何来如此这般自信。就凭他那一百人的亲卫吗？
龙云笑颜宽慰道：“你就放心吧！我那帮亲卫可不是一般人，那是晋王的特地调拨给我的亲卫！知道这广东不太平，让这些人来护我周全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