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为啥这一仗
随着头狼的一声号令,狼群拔开四爪呲着獠牙冲了上去,豺狗狰狞着面目炸着满身污秽的杂毛与狼群搏战成一团。
豺狗的性子更为残暴和凶狠,为了领地和食物更为贪婪和卑劣,不折手段,然而它没有狼性的聪慧和耐力,没有狼性的集体意识和道义准则,最终豺总是屈败在狼的围猎之中。
猛豺的人已等的焦躁不安,恨不能一口吃下对手瞬间完结战场,迅猛肆狂的围住姜宇的人,棍棒板砖竭着力的拼杀过来。
秃驴们记着姜宇的话,不要硬往上冲,躲着武器是根本,打架的目的是压制对手的气焰,但不能得不偿失伤了自己,秃驴们各个躲闪着蹦跳着守在一起不分散,落单的狼会成为豺狈之中的羊,会被撕咬得不剩下一根毛絮。
猛豺这个气,喽喽们的猛冲还没打散姜宇的队列,浑身蛮劲儿被太阳晒焦了一半,又费力无功的耍了这么长时间,欲速而不达,累了,喝了,想喝口冰镇啤酒润润嗓子,拔凉泻火的休息片刻,蕴存力量接着来,可哪有这个机会呀,怎么的也得顶着。
猛豺一双勾蛮的鹰眼只盯着姜宇,他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干掉那只头狼,没有头狼,狼群也就没了锐气,这个道理姜宇也懂,他也只有一个目标,干掉那只豺狈之首,才可以平息这场争斗。
近七八十号疯野的动物旋风般卷在一起,叫喊着,嘶嚎着,饕风虐雪分不清谁是谁哪是哪儿,只有自己知道自己是谁。
大鹏转着圈儿甩着铁链子,铁球跟着嗖嗖的旋转,不知砸在了谁的身上吱哇烂叫声此起彼伏。
大鹏也不看,只顾着转,果真他三五米之内没人敢往上贴,跟扔链球的运动员似的霸占着自己的领地,就差一松手把自己给扔出去,他成了一个孤独的黑旋风李逵,刹不住,站不稳,转得头晕目眩,腮帮子的赘肉跟着来回的颤动,张着大嘴嘶嚎一声大叫,也不知他为什么嚎,可能是太尽兴了,从没这么威武牛逼过。
一铁球砸在舰炮的后背,趴叉倒地,嘴啃泥,半天没喘过气,扯着嗓子大喊:“大鹏,你看准了在砸,你丫砸的是我……哎呦……”这个疼,差点儿没嗝屁了,还没法跟丫记仇还手,只有忍着。
大鹏听见舰炮的喊声立马停止,胖身子刹不住车的摇晃着,铁链子随着惯性缠绕自己一圈,捆在肚子上,勒得肥肚皮跟胀气的蛤蟆,铁球跟着惯性又正招的砸在肥肚皮上,猫腰捂着,脸胀成紫茄子,咧着腮帮子疼得直抖,这一下好悬铁球没从前肚皮穿过后脊背,不砸成胃下垂也得是胃痉挛。
大鹏猫腰捂肚子的当儿,身后一个棍棒照着头部袭来,姜宇手疾眼快上去踹翻挥棍棒的人,夺过棍棒照身上猛打,甩手直奔着猛豺而去。
猛豺直瞪眼的迎上来,俩首领终于碰撞在一起。
猛豺浑身蛮力,胳膊大腿跟铁轴似的铿硬坚实,夹住姜宇纤瘦的细腰搬起摔地,一铁脚狠劈过来,姜宇滚着躲避,没劈着,起身对着猛豺脑袋挥手一拳,这一拳震得姜宇的手生疼,而猛豺却毫无痛感之意,眼睛都没眨一下,这脑袋是钢筋做的!
姜宇右手指上戴着铁环,他必须利用这个铁环干掉对手,露出铁环猛击过去,猛豺一躲闪,这一拳贴着他耳朵,猛豺的目光顿挫片刻,指定是疼了,果然他耳朵划破了,流了血,这一回合姜宇占了上风。
猛豺迅猛直冲,抡起粗壮的胳膊直奔姜宇的面门,姜宇一躲闪,砸在下巴上,一股血腥充斥满嘴,一咬牙血从嘴角流了出来,姜宇狠擦了把嘴角,失利!
不能再让猛豺挥拳,那就必须贴近这个凶猛的身体。
姜宇迅猛贴近猛豺,抱住他的粗腰,两个蛟龙蛮命的身体纠缠在一起,打着滚,你压住我抵着小肚子攥筋,我反压过去锤着胸膛憋气,谁也不服谁,谁也不妥协,獠牙呲着互相狠命的抵住对方的脖子,只要一懈怠就要被对手咬住脖颈,窒息待命,这可不是好玩的。
姜宇抬起膝盖照着猛豺的下身狠命一顶,这一击致命,再刚毅的铁板身子也有要害的致命点,猛豺蜷起身体,炸着毛呜嚎惨叫,狂怒!忍着疼跳起来,目光带着血样的残忍,唰的一声从后腰上抽出一把刀,姜宇惊惧。
猛豺终于亮出了武器,一把锋利渗骨的藏式匕首,刀尖沾着阳光的刺明,闪得人晕目。
江湖上打架有讲究,板砖棍棒可以随手拿起,但轻易不能带刀,只要有刀性质就变了,这在局子里就会定性为凶器,被定性为蓄意伤害,而今猛豺亮出一把刀,摆明生死置之度外的要和姜宇死拼到底,他必须要让那把刀沾染上血色才会罢手。
姜宇惊异之中不想再继续,豪战没有让他丧失理智,他怕凶猛过剩酿成大祸,他怕殃及他手下的那些秃驴哥们儿。
抬头望去,一片寒沙掠影,跟失脱了缰绳的群马奔腾着冲上悬崖,如果头马不止住奔跑,就会带领群马跌进悬崖粉身碎骨,更让姜宇震惊的是不知什么时候参战的人头越来越多,越来越疯狂,他不知这些没关系的人从哪里冒出来的。
这是个周日,正是人闲暇的时候,电影院是军区最热闹的休闲场所,路径此地的年轻人一看一群人正在嚎叫着征战,那气势就跟看战争影片,亢奋、雄浑、刺激……浑身的能量正找不找地儿宣泄呢!可逮着了,血杀其中才可释放,才可以抖落压制的血脉,血涌冲头无缘由的冲上去。
不究原因,不明道理,只想借此机会痛快的发泄,看谁不顺眼就甩一飞脚,看哪个小子叫得张狂就上去给他一巴掌,看哪个傻逼折腾的正欢就楔他一板砖……过瘾,带劲儿、豪情满志的做回英雄武士,做回行侠仗义的江湖侠客……此时要是手里有一把冲锋枪估摸着都会一梭子嚎叫着爆出,无思维的射杀一片。
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越来越多的人参战了进来,姜宇惊悚的看着,大脑空蒙,一个念头:不好,这要出大事!
姜宇愣神儿的功夫,猛豺拿着匕首直冲过来,毫不犹豫,正中姜宇的胸膛,姜宇一回神儿迅速侧过身体,匕首擦着姜宇的胸前划过,刺啦一声划破了白衬衣,裂口下面一条红色的血线,刀尖划破了姜宇的皮肤,凌厉血红,渗出一滴血,好悬!
姜宇大惊,身体让这道划痕刺激的颤栗,瞪眼直逼猛豺,猛豺发了疯似的反身猛攻,姜宇飞起一脚踹向肚子,猛豺哼声倒地,憨彪的身体能把地砸出个坑。
那道血口让姜宇愤然,这是要一刀毙他的命,猛豺今儿是冲着他的命来的,为什么?
姜宇必须反攻制服对手,否则自己就是个死,勇猛的冲上去,在猛豺还没起身的时候大力劈腿砸在他的胸上,猛豺剧痛憋闷在嗓子眼儿,闷声哼吟,粗脖子颤动着喘,这一脚忒狠了,背过气了,半天没缓过劲儿。
猛豺趔趄着起身再次拿着匕首劈过来,姜宇侧身抓住那只拿刀的手,僵持着,谁都豁出命的把持着力量,只要姜宇一松懈,那把刀就会刺进心脏。
姜宇使出全身力气把持着那个粗壮的胳膊,两双血红眼对视,额头的青筋都在跳,脖子的动脉都快迸出血。
姜宇咬紧牙问了一句:“为什么?你这是为什么……为什么要干这一仗,到此为止。”
猛豺狠狠的回了句:“完不了,老子就为了杀了你!”
姜宇懵懂,为什么杀了我?我和你有什么血海深仇吗?捏着猛豺的胳膊说:“告诉你没这么玩的,你居然动刀,卑鄙无耻,从哪来给我滚回哪去。”
“我猛豺就等这天呢,不灭了你,老子就白活一场!”血红的鹰眼瞪着姜宇,宽脸巴子的肌肉不停的抖动。
“好,你不仁我不义,就让你白活一场,别怪我没提醒你。”姜宇使足劲翻过猛豺的胳膊,反向垫在自己的大腿上,举起戴铁环的手掌狠命的砸下去。
只听到咔嚓骨裂的声音,猛豺疼得身体一颤,匕首落在地上,胳膊瞬间垂落——骨头断了!
姜宇这一掌断了他的胳膊,垂肩耷拉着手臂,浑身颤抖,额头冒出虚烟般的汗珠,那是疼得,鹰眼蒙上一层晦气的颓败。
“滚!带着你的刀赶紧滚,别再让我看到你,再有下回,就是你的命。”姜宇狠狠的撂下一句,他不想再继续,也不能再继续,广场上聚集了近二百号的疯子们,没原由的肆虐疯狂着,他知道今天这事闹大了。
呼号一嗓子召集手下的秃驴哥们儿:“赶紧撤!快撤!”
带领着三十多号秃驴从电影院的侧面撤出了战场,临走的时候姜宇回望了一眼,砖头乱飞,棍棒乱舞,打着滚的、趴着窝的、流血的、惨叫的……呜嚎瘴气的一片,这是他没有想到的,不能逆转,真的要出大事了。
猛豺看到姜宇带着人跑得无影无踪,咬着牙横着眼怨怒冲顶,这一仗他没灭了姜宇,倒是让姜宇断了胳膊,如果继续必成姜宇的弹丸猎物,留下就是警察的倭寇,两者他都不能要,呼号一嗓子招引着喽喽们坐上翻头卡车回了省城。
就在姜宇和猛豺离去几分钟后,几辆警车鸣着警笛包围了电影院。
这一仗的结果姜宇没有想到,与这事无关的人凑热闹,疯打一片,头破血流无数,俩重伤,送医院急救,一大帮子给关进了局子,挨个的审讯。
姜宇手下的秃驴一个被开破了鼻子,两个别打成熊猫眼,大鹏自己砸的肚子还在攥筋,舰炮让铁球击得后背一片乌青……都没什么大事,庆幸的大喘,过后想起来却后怕的颤栗,这一仗忒野了!
姜宇提前和秃驴们串好了口供,划伤的胸部贴了一块纱布,白衬衣毁了,换上另一件遮挡着胸部的伤口。
矿区派出所关押了那批人,人数太多又转到海北州公安局,最终惊动市局,被定性为恶性群殴事件,必须严查。
不久就有警察找上门来,姜国栋大吃一惊。
姜宇被带到了公安局询问,一个穿着制服的警察威风凛凛的坐在姜宇的对面,裤腰上的手铐发出哐刺的碰撞声,震慑得姜宇心颤,抬着单皮眼看着警察,忽然有种被打击的懦弱和屈从,那感觉真像自己是个犯人,而面前的警察英武豪气又正义。
警察询问:“有人看见你出现在现场,说说你到那干什么?”
“你是否参与这次群殴?”
“是谁挑起这场斗殴的?”
“你们一共去了多少人?”
“说出和你同伙的名字。”
……
姜宇装傻一问三不知,只说到过现场没参与,看了会儿热闹就走人了,警察不信,犀利的眼神和姜宇对视,那一刻姜宇近乎崩溃,死咬着牙不承认,他知道一旦吐噜了,跟他去的那帮秃驴哥们就都得受到牵连,都没好果子吃,他必须死扛到底,他不能毁了他哥们儿。
警察目光逼视,又问:“有人目击你和一个五短身材的人斗殴,那人是谁?他是哪儿的人?现在在哪儿?”
“我说了,我没参与,也不知道你说的那个人。”眼睛直视着警察,内心慌乱,表面平静。
几经询问姜宇死不松口,又接连询问了几个秃驴,口供都一致,警察没辙,没有证据,找不着与姜宇对峙的猛豺,何况围捕的时候姜宇并不在现场,于是放人。
姜宇松了一口气,而当场被抓住的人却没那么幸运,警方为了给上级一个交代,让这些人彻底成了炮灰,谁让看热闹没够还上杆子找刺激了,这下倒好,好几十人被拘留关押,有四个致人重伤的被判了刑,而最终他们都不知这场争斗的起因是什么。
猛豺侥幸逃过这一劫,但他断了胳膊,长好后落了后遗症,抬不起重物,他刚劲铁板一样的身体被打了折扣,姜宇的名字更深的记恨在心里。
对于姜宇来说这仗打得无辜又费解,他不明白猛豺为什么这么恨他,为什么要置于他死地,直到多年后姜宇做为一名警察再次与猛豺相对,他才明白猛豺为什么要和他干这一仗,才知道那个深莫的起因,那个起因和断臂的仇恨致使姜宇命运里的爱情和事业备受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