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命劫
倾颜瞬间眸光一寒,这就是以爱为名,祸及他人吗,
不管怎样,在她看來是极其讽刺的,她微微一笑,看似那么无害:“那样,你就杀了她吗,”
太后幽森一笑:“纵使我李家权侵朝野,我贵为皇后,她许甯芜也不是那么好杀的,”
倾颜垂眸,卷而翘的睫毛微微一颤,难道,太后也不过是棋子,还有更厉害的背后指使,
那么,究竟是谁,
“木秀于林,必摧之,”太后缓而轻道,却字字落入倾颜心间,
是啊,她母亲那样的女子,世间怎么又容得下她,
她敛住心神,静静道:“受谁指使,”
女子强忍住的怒意,仔细听还是能觉出一两分,太后同样是聪明人,罢了,梓歌败了,自己已是到了这个地步,告诉她,让她和那人去斗,
她李月也恨,若不是那人相逼,复又出尔反尔,她何至于到到这个地步,被人恨着,她同样也是终日伤身,提心吊胆,
“大同先皇,”太后咬牙切齿的吐出这几个字,
倾颜一怔,起先恨大同不过是因弑师之仇,可是,自己母亲的死又会和大同有什么关系,
她单纯以为是李月设计逼死许甯芜,却沒有想到,有这一层在,
太后冷冷一笑:“慕容倾颜,可是沒有想到,”她充满恨意道,“若非大同协助,我又如何能将许甯芜逼死,而又沒有丝毫蛛丝马迹,”
倾颜轻咬住唇,随即,嫣然一笑,娇而不媚,悠悠道:“我凭什么信你,”
原以为李月会万分激动,可她,却是极其自然,或许是她也明白,时过境迁,一切已是尘埃落定,她再逞强,也不再有用了,
她心中亦是万分折磨,那些事,都是她不愿想起的,也从不愿提及的,却还是开口道:“慕容倾颜,枉你聪明一世,绝刹何等奇药,除了他大同皇室,何人才可获得,”
倾颜知道,她说的是事实,如若不是大同皇室的人,又如何能逼死许甯芜而让许百晓忍气吞声这么多年,
牵扯的不止是大同皇帝,还是天宸皇后,而凭他元鹰堂,虽是威震三国,却也沒有办法去和两国利益对抗,
心里忽然间波涛汹涌,她紧紧的握住茶杯,面色依旧道:“那又是如何逼死我母亲的,”
李月冷哼一声,充满不屑道:“慕容倾颜,你还真是傻,许甯芜比你聪明多了,”
倾颜并不生气,她知道,如果不是苏梓宸,不是他一直将她护在身后,她不可能毫发无伤的扳倒了李氏一族,
而他,为她丢了那么那么多,
只是,她又如何会在李月面前甘居下风,她抬眸,笑若春风:“那又如何,我还是赢了,”
李月晃了晃身子,轻轻一笑,她本输了,再力辩那就是输得肝胆涂地:“许甯芜也沒想到,自己会真爱上慕容雪村吧,你沒听过盛极必衰,功高盖主吗,”
倾颜瞬间明了,先皇忌惮慕容雪村军功,而让慕容雪村出征,扬言会派援军支援,慕容雪村披甲上阵,兵败后才会有所谓的援军到來,说到底,就是慕容雪村必死,
而唯一的办法,并是不战,大同退兵,
而交换条件,就是许甯芜死,
倾颜的预料是正确的,太后接下來道:“先皇要慕容雪村战死,大同先皇和许甯芜两条路,一是慕容雪村死,二是她以后是大同的大妃,许甯芜答应了,却也是斟酌之计,待慕容雪村回來之时,她选择了自杀,大同皇帝大怒,又怎会甘心,这才造成了你十年绝刹,”
纵她倾颜心志再强,此时也是脸色惨白,为何,为何大同要如何相逼一个弱女子,
太后头一次见慕容倾颜这般狼狈,无尽得意道:“他爱她,所以说,红颜祸水,只是,事事弄人,你的好父亲还以为许甯芜恨他,才会选择你一出生并自尽,殊不知,许甯芜承受了多少,”
许甯芜越难受,她并越高兴,恐怕那阵子,是她一生最觉得有意思的时候了,
倾颜寒光扫向太后:“恐怕,太妃娘娘同样是功不可沒吧,”到此,倾颜悠悠一笑,“孤在想,作为我朝你一个被儿子所废的太后,感觉可好,”
她是故意激怒太后的,同样,她要看着她的仇人难受,
太后气急,手欲扬起,倾颜狠狠的抓住太后的手腕,狠厉道:“太妃娘娘当心才是,惹恼了孤,李家人的性命可要当心,”
她狠狠的甩开太后,太后跌倒在地,犹如疯癫般的大笑:“那又如何,慕容倾颜你以为你赢了吗,你真的赢了吗,事实上,慕容倾颜,你的心,比我更要丑恶,”
倾颜唇边上扬,葱珑的指甲轻轻划过太后的脸,附在她耳边轻道:“楚王数次犯孤,若我执意将他鞭尸示众,,苏梓宸是不会说什么的吧,”
太后质疑的看向女子,明明美得不可方物,为什么,那么可怕,
她勃然大怒,推开倾颜:“你敢,”
倾颜甩起长袖,头也不回的转身:“我如何不敢,”
“等等,”太后无力的叫住她,轻轻的闭上眼,仿佛做出很大的举动一般,“放了梓歌,放了李家,”
倾颜自信一笑,她又赢了,她倾颜不屑做鞭尸示众那种缺德事,亦不想苏梓宸难受,她只是,警示一番,当年,她们如何逼死许甯芜,今日,她并如何全数奉还,
倾颜居高临下的看着太后,她的锁骨清晰可见,美得不可一世,却在此时的太后看來,比鬼魅更要可怕,
“我早已生无可乐了,我会偿还给许甯的,”她说的很是轻柔,很是绝望,
倾颜满意一笑,冷冷的转身,
女子的声音很是飘渺的落入太后耳中:“等待你的好消息,”
一出寿安宫,她并是如虚脱一般,她应该要高兴的,不是吗,终于可以为母亲报仇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可是,为什么,她却沒有了力气,
原來,她是厌倦的,厌倦那样斗下去,她突然想哭,可是,那是无能的人的做法,然,她,宁可流血不流泪,
她问自己,本该是高兴的,可她高兴吗,却是无法高兴得起來,
她只是累,无止境的累,
她只是想要一世安宁,
仅此而已,
人人说她狠,说她毒,
她却从來都不愿如此,
她不愿去杀人,却无奈一次又一次的让双手沾满血腥,可是,有谁知道,她如果不出手,死的就是她,她那样做有错吗,
她从來都不愿意去争切什么,不管前世或是今生,她只想很平静的活着,可是,一个又一个,视她为敌人,眼中钉,她不算计别人,自己就是鱼肉,任人宰割,她不愿受制于人,有错吗,
从一开始,她就知道,那双手,沾满了血腥,就再也,再也洗不掉了,
她疲倦的闭上眼,身子一晃,
“公主,”來人轻柔的扶住她,
她晃了晃头,疲倦的抚上额头,抬眸一看:“是你,”
她嫣然一笑,点了点头:“妾身见过端仪公主,”
她示意她不必多礼,依稀见她圆润了许多,是啊,那样一个六根清静的女子,
她帮过她,却是举手之劳,也为自己,她却是以命相报,
性子虽柔,气节犹韧,
“公主可还好,”女子语气中透满关心,
倾颜摇了摇头:“无事,”
熟知她的冷淡,周若兰并不多心,固执道:“请容妾身送公主回宫,”
她招了招手,旁边的侍女立刻扶住倾颜,倾颜推辞道:“孤并无大碍,劳贵嫔费心,”
却是一个不稳,眼前一黑,
依稀只听得耳边焦急的呼唤:“公主,公主,”
再睁开眼,自己已是在漾澜宫,苏梓宸焦急的守在床边,底下跪了一地的太医,
她强撑起身子,虚弱道:“何故如何兴师动众,你忘了,我本就精通医术,”
“公主,可算是醒了,”见周若兰仍在等候,倾颜感激的点了点头,
苏梓宸强按住她,温柔的替她掖好被子:“医者不医己,你连自己患有风寒都不知道,若不是,周贵嫔恰好遇见你,你可要如何是好,”
听他埋怨的话语,她只觉得心中一暖,也的确是她疏忽了,只知道不舒服,却以为是心神不宁以至,
倾颜敛去眼底神色,温顺的看向周若兰:“贵嫔累了半天,且先回去吧,孤改日并去登门拜谢,还请贵嫔莫要埋汰孤烦扰才是,”
周若兰轻轻一笑:“怎会,见公主无事,妾身并安心了,妾身告退,”
倾颜转眸看向太医:“孤怎么样了,”
太医提心吊胆的往前一步,硬着头皮道:“公主还请安心静养,莫要再劳神费心了,”
倾颜轻轻应了一声,示意太医退下,
苏梓宸强迫倾颜看向自己,他的眸子深不见底,却是那样认真:“答应我,有事交给我來处理,不要多想了,好吗,”
他的语气带有祈求,
她顿时心一软,轻轻应了一声,扭过头不去看他,
她不知道如何去面对他,她将要逼死他的母亲啊,很快,就会传出太后自尽的消息了,
或许,她从來都不配被他去爱,他对她毫无保留,而她,却是那么自私,
“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他的话,依旧犹在耳边,
她忽的侧过身,看他的背影消失,
继而,默默的让泪水滑落,
许清妍不是沒有泪,只是,她的泪,都只会默默得一个人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