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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求她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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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王谷的药向來都是毫不含糊,清晨倾颜梳好妆并见苏梓宸匆匆穿着朝服赶了过來,

“倾颜,你可好了,”见他如此担忧,她心中一动,起身替他沏了一杯茶,

见她气色已是大好,他这才放下心來,

“倾颜,昨日,你发生什么事了,”他轻声问道,充满着关切,

她低头,不敢去看他,轻声道:“去见了太妃,”

他睫毛轻颤一下,他自然知道太妃是谁,这宫中,只有一个一个太妃,

他微微一笑,强按住她坐下,伸手替她挽好还未挽上的青丝:“ 去就去了吧,”

“皇上,太妃娘娘甍逝,”他手上握着的木梳一下子掉在地上,

他怀疑的看了倾颜一眼,牵强一笑:“和你沒有关系,对吗,只要你说和你无关,我并信你,”

是的,他还抱有一丝希望,无论如何,那也是他的母亲,纵使她那样伤害于他,纵使他废了她太后之位,她还是他的母亲,他想要知道,与她无关,只要她说,他并信,

倾颜扭过头,背对着他,薄唇轻启:“我不想骗你,和我有关,”

他凄凉一笑:“倾颜,为什么,你总是那么残忍,你骗我一下也是好了,”

她蓦然转过身,泪静静的滑落,甚少见她哭,她的泪更加让他心乱如麻,她薄唇轻启,想要说什么,最终,却是闭口不言,

他再等,等她给他一个解释,无论她怎样说,他都不怪她,

然,她只是看着他含泪一笑:“对不起,”

她轻轻的闭上眼,任泪水再次落下,

她知道那人是他的母亲,她知道即便是她要夺了他的江山,他还是不会动她半分,她也知道,他为了她,已经是离间了李月,

可是,血海深仇,日日折磨,揪心般痛,特别是听李月那般言述她如何逼死许甯芜,她再也再也克制不住,

她许清妍只是一个凡人,如果可以选,她从來都不愿意伤害任何人,从來都不愿意沾上任何血腥,

只是,她逃不掉,

命运的枷锁早已将她套牢,她不狠,就是她死,

十年绝刹,生不如死,杀母之仇,椎心之痛,弑师之恨,刻骨之怨,

若沒有一个了断,她这一生,都无法释怀,

说她自私也好,爱得不够深也罢,她只是一个女子,一个扛起别人远不能扛的女子,她仅是想让自己一世安宁,可是,从來都是事与愿违,

她凄美一笑,犹如雨中清莲:“我们本就不该相爱,”

他心中一痛,死死的按住她的肩,手上的力度不自觉加重,双目赤红:“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不能放下你仇恨的一点点,你要什么,我都会用尽全力给你,为什么你还要这么做,你告诉我,”

放下,她不是沒想过放下,只是,她真的妥协,那些人,会放过她吗,答案是,绝对不会,

她坐拥药王谷,她有绝世珍宝冰莲,光是这些,并足够让她一个女子在这样一个男尊女卑的时代死无葬身之地,

上天给她重生的机会,她为什么要死在别人手上,

她要死,也是她自己去死,

她轻轻拨开他的手,无限眷念的抚上他的脸颊:“你不该去安乐找我,那样,我就不会醒來了,”

她径自起身,头也不回的向殿外走去,他慌忙拉住她,

她回眸,凄凉的看着他:“求你,放我离开,”

她竟求他,呵,她求他,和他在一起就是那么难受吗,

他偏不让她走,

“除非,今日你从我尸体上踏过去,”他拿起她的匕首,强让她抓住,刺向自己的颈间,

她的顺着力道一歪,本是不愿伤害到他,却还是轻轻划出一条血痕,

她无力的垂下手臂,匕首哐当一声落下,

他紧紧的抱住她,仿佛要把她融入骨子里一般,不禁的呢喃:“倾颜,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从來只见他风轻云淡,胜筹在握,却从未见过他如此失落,像个孩子一般,

她终究是心疼,轻声道:“我在,”

他的下巴搁在她的肩上,在她耳边轻道:“我已经,沒有母亲了,你再离开我,我该怎么办,”

她沉默,是啊,她从來都是自私的,不顾他的感受,

她问过自己,再给她一次机会,她还会选择这样做吗,心里告诉她,她还是毫不犹豫,

或许,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

或许,她早就是凉薄成性,

良久,见他情绪恢复过來,她才轻轻推开他:“去送送她吧,”

他点头,转身已经走到门外,复又重新回來,看着她,一字一句道:“希望,我处理完事情之后,你还在这里,”

他又让寂问留在漾澜宫,这才放心离去,

她不安的拨弄琴弦,许是心境有关,她素手轻勾,起调并比较激烈一些,犹如波涛暗涌,

她孜孜不倦的埋头拨动,一曲又一曲,

未晞终是忍不住,忽的夺过倾颜的琴,恼怒道:“小姐何故如此作践自己,”

她幽幽一笑:“未晞,你不懂,沒有什么比你爱他,却不敢面对他,还要可怕,”

未晞点头:“是,我是不懂,可是,小姐,你从來不会在意别人的感受,你伤害自己,逃避,最难过的,还是皇上,”

她遇上苏梓宸,是她的幸,苏梓宸遇上他,是他的劫,

可是,此时,她却不敢替他做了决定,了断这段感情,

她知道,那样才是对他最残忍的,

寂问终究是忍不住了,突然跪下:“属下求公主不要再伤主上的心了,”

倾颜看了一眼寂问:“此话怎讲,”

寂问冰冷的脸僵硬一笑:“公主心中要比属下清楚很多,不是吗,”

她点头,

片刻,做了一个决定,

她回头对着未晞轻轻一笑:“陪我去寿安宫,”

她要陪着他,在他最需要她的时候,

哪怕,她不想拜那个人,

他一个人为她牺牲了太久,该是她为他付出一次了,

很快并到了寿安宫,他已平退四周,自己安然的跪在灵堂,

面无表情,沒有落泪,沒有任何情绪,

她无声的在他身边跪下,轻轻的握住他的手,侧眸对他轻轻一笑:“我陪你,”

看到她的到來,他很是惊讶,看到她跪下,他很是动容,

他喉间一干,沙哑道:“倾颜,你不需如此,”

她轻轻的摇头:“十年绝刹,弑母之恨,她已经偿给我了,两清了,她是你母亲,我跪她,亦是应该的,”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知道,这都是太后咎由自取,可是,也依旧过不了心中那道坎,

他苦涩一笑:“或许,这样也好,她解脱了,我亦是解脱了,你,同样是解脱了,”

她不知道自己还可以说些什么,握着他的手不自觉加重力道,

“皇上,奴婢参见皇上,”兰香浮肿着眼睛从内室出來,

苏梓宸无力的摆了摆手:“罢了,起來并是,”他眸间一沉,忽的看向兰香,“母后走时,可有什么吩咐,”

“兰香,告诉皇帝,他的身世,我,我这一身,终是愧疚他的,”

太后临死前抓着她兰香衣袖说的话依旧还在耳边浮现,

或是人之将死,一切也看淡了,

这也算是她对苏梓宸最后的补偿了,

兰香用绢子擦了擦眼泪,哽咽道:“有,”

“母后说了什么,”苏梓宸有些迫切,

兰香虽然不忍心,奈何主子遗命,还是硬着头皮道:“主子说……说……皇上不必跪她,也不必内疚,她……她不是你的母亲,”

“什么,”苏梓宸只觉得脑间嗡嗡做响,还是不敢相信,凌厉的鄙视兰香,“母后待你不薄,何故如此胡言乱语,”

兰香着,叩拜三下,目光坦荡道:“奴婢所言,句句属实,”

倾颜倒抽了一口气,瞬间暗耐住心神,清冷道:“细细说來,”

“主子说,您是雪贵妃的孩子,雪贵妃生产那日,皇上将您抱给了她,并下令不许主子告知旁人,从此您就是天宸的嫡长子,天宸的太子,而主子所得的,就是楚王殿下,”兰香尽量紧要的陈述,

那其间,夹杂着多少宫讳丑事,她不得而知,也不是她三言两句交代得清楚,她只要转告了主子的话,那就够了,

苏梓宸凄凉一笑,原來,都错了,一直就错了,他一直怨她厚此薄彼,一直怪她偏向幼子,一直觉得她对他太冷漠,

原來,一切,都只是因为,他不是她的儿子,

他终于明白,她为何对他冷淡,一个顶着宸字,一个受尽恩宠,却抢了她亲生儿子嫡长子名号的人,她如何能喜欢,

他登基是那般理所当然,殊不知,是他父皇谋算了多少,

难怪,她恨他的宸,

可是,对那个女子,他却恨不起來,叫了她那么多年母后,他根本就是真心把她作为母后了,而她突如其來的命人告诉他,他不是她李月生的,他如何能接受,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她是觉得对他愧疚,亦是要生生折磨他,他都不知道,脑海中只有一个,全错了,

倾颜心疼的抱住他,一咬牙,点了他的睡穴,

看他静静的睡下,她送了一口气,温柔的抚上他的脸:“一切,都会好起來的,”

“奴婢有一事要求公主,”兰香道,

倾颜敛去眼中神色,将苏梓宸交给寂问:“带他回去,我一会并去清逸殿,”

所有人都退下了,倾颜冷冷看着兰香:“有事说吧,”

兰香悠悠一笑:“求公主看在奴婢遵主子之命,化解了公主和皇上心中刺的份上,赐奴婢丹鹤红,”

倾颜微微挑眉:“你可知,那是毒药,”

兰香点头,主子一死,她早已是生无可望,她的手亦是沾满了这后宫太多太多的鲜血,唯有一死,才算是解脱,

倾颜是明白她的,不再多说,递给她丹鹤红,

这是她要的,也是她唯一能给的,

她想,有句老话,果然说得不错,后宫,沒有哪个女子是不可怜的,

包括她自己,

兰香含笑看着女子离去的背影……

她会很好的吧,

那样的女子,本该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只是,她的路,已是尽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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