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夺城（八）
见身边亲卫目光望向地道口，地洞内隐隐传来簌簌的脚步声，霍戈最先反应过来，色变道：“不好，追兵追上来了！……太守大人，你们快走！”
蔡和蒯越立时领着众文武官员仓皇而逃，霍戈从地道内纷杂的脚步声判断，追兵人数不少，己方怕是难以抵挡，更令人忧心的，这会暴露己方所有人的行踪，为今之计，是立即封堵地道口，一劳永逸。
环顾四周，不远处恰有一块硕大的巨石，叫来一众亲卫，合力推过巨石，正好将地道口堵得严严实实。
不多时，透过巨石与地道口之间的缝隙，霍戈及一众亲卫正好瞧见地道内火光晃动，原来是追兵举着火把尾随而来了，只是望见地道口巨石封堵，追兵们个个跳脚直骂，看得霍戈等人哈哈大笑不已。
霍戈一扫自开战以来的颓废之气，朗声道：“回去告诉林勇奸贼，今日之仇，他日老子霍戈必定十倍偿还！”言罢，大笑着领着众亲卫匆匆去了。
但是，出逃的困难远远超出了霍戈想象，沿途的官道因前些日子连绵的秋雨而变得泥泞不堪，简直可以用步履维艰来形容，更要命的是，逃亡队伍刚奔了十多里地，天色变得更加阴郁无比，看着又是一场暴雨。如果是往日，兴许这些人中会诗兴大发，陶醉于秋雨之中，可是现在全都想起了凄风惨雨是最好的写照。
众文武官员心中叫苦不迭，却不敢说出声来，反倒是蔡和最先忍受不了了，没有马匹全靠双腿在泥泞中跋涉，兼之又累又饿，换做其他任何人谁都吃不消，更遑论即将有一场暴雨。
蔡和一屁股坐在路旁一块石头上，捶着大腿对心腹蒯越道：“眼下道路难行，又有一场暴雨，得赶紧寻个地头避雨，避雨之后再逃命不迟！”
霍戈急在心里，都到了什么时候了，还计较这些？到底是逃命重要还是避雨重要？却又不敢直接违逆蔡和的意思，委婉道：“此处乃是荒山野岭，又无其他道路可逃，一旦汝南军追上，咱们全都会交代在这里，那时我们谁也别想活命了。”
蔡和道：“这……”扫了众文武官员一眼，叹道：“诸公又累又饿，早已精疲力倦，又逃得了多远？霍校尉不必多言了，快派人去看看附近可有避雨的地方。”
霍戈正待反驳，蒯越以眼色示意他无须多言，道：“霍校尉照太守之命办理就是。”
霍戈暗骂：真是一群蠢货，都死到临头了，还他娘的想着避雨？老子不管了，你们两个既然想寻死，就别他娘的拉老子垫背。遂打定主意，撇下他们独自逃跑，叫上几个心腹亲卫，借故去附近寻找避雨之地顺着官道夺路而逃……
蔡和蒯越等人等霍戈归来等得心焦时，暴雨终于倾盆而下，淋了众人一身落汤鸡，谁也不顾得谁自个寻地儿避雨去了，其中不少原本就存投降之心的文武官员趁机逃之夭夭，等暴雨之后，蔡和蒯越命亲卫将大伙汇聚过来，清点人数，随行的文武官员竟少了七八人，连亲卫都少了二十多人。
蒯越忿忿道：“这帮贪生怕死的混蛋！”
蔡和心中泛起一丝苦涩，无奈道：“树倒猢狲散！由他们去吧！”
急促纷杂的蹄声忽地由远及近传来。
蒯越失声惊叫起来：“不好，追兵追来了！”
不知谁大叫了一声“快逃啊！”，吓得众人一哄而散，或爬山，或上树，或钻草丛，个个争相逃命，任凭众亲卫如何呵斥都无济于事。
在亲卫护送下，蔡和蒯越窜入官道旁一条遍布荆棘的小路。
官道尘头大起时，追兵终于赶到，当先一骑猛将正是奉命追来的杨大眼，他一见四散奔逃的众人，那独特的大嗓门吼道：“他娘的，都给老子回来，再跑，信不信老子一箭射死他！……他娘的，弟兄们，弓弩准备！”
惨叫声迭起，数人从山腰处滚落下来，摔得鼻青脸肿，杨大眼骂娘道：“都给老子捆了！”
后续的骑兵大队队员们陆续赶上，纷纷跳下马来，将新野一众拖拽出来，押至杨大眼面前，众人磕头求饶表示愿意投降，后者听得不耐烦，扬鞭指着众人道：“蔡和那老小子哪去了？说！不说的话，统统给老子见阎王爷去！”
他生得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众人哪敢有半点犹豫，将蔡和的出逃方向交代了出来。
杨大眼顺着众人所指方向往山上望去，果见山腰处那片荆棘丛中隐约躲避着几人，不由大笑道：“他娘的，那老小子倒是会拣好地方？去几个弟兄，给老子把他们拖出来，胆敢反抗者，只管给老子剁了！”
众队员哈哈大笑，立时有十余名队员自告奋勇上去缉拿。在手榴弹与钢弩的震慑下，蔡和蒯越及几名亲卫无奈从荆棘丛中钻了出来。蔡和蒯越这几人倒也硬气，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杨大眼跳下马来，马鞭指着蔡和大笑道：“蔡和老儿，老子杀你剐你作甚？他娘的别污了老子的刀！你这身肉可金贵着呢！来人，都给老子绑了回去！”
众队员二话不说，取了绳索将众人一一绑了缚在马上。
一名护卫好心提醒道：“头儿，怎地不见射伤大帅的那员小将？大帅点名要活捉他！”
杨大眼一拍额头：“你不说老子还真忘了这茬！”扯住一名俘虏，圆睁着双眼喝道：“霍戈那臭小子逃哪去了？”
那俘虏摇头颤声道：“回将军话，霍校尉早就不见人影了，估计撇开咱们大伙独自逃了。”
其他俘虏均附和其言。
杨大眼吐了口唾沫，骂道：“他娘的，这臭小子倒溜得贼快！……弟兄们，上马，跟老子追！他跑不了多远，老子就不信追不上他！”
身侧护卫再度提醒道：“那这些俘虏……”
早已绝尘而去的杨大眼回应道：“留三百弟兄，将他们押回去，听候大帅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