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032、雷霆动
“他走了？”一个有些嘶哑的男声响起。
长孙皇后连忙凑到床前“陛下，您已经醒了？”李世民没有睁开眼睛，缓慢的呼吸了一阵，才又开口说道“其实你不用去试探他，一个不过七岁的孩童罢了，就算再怎么聪明伶俐，智计绝伦，难道还能翻出天来？”
“臣妾只是觉得这个孩子的心思似乎有些深沉，泰儿有一个这样的朋友，臣妾总是有些担心，害怕泰儿受到什么影响。”
“那你今天试探出什么了？女人做事，终究少了那么一分大气，一个连胡子都没长出来的毛孩子，难道还能有什么不臣之心吗？试探来试探去的，终究会让人生出来戒意。”
“这孩子目前看着确实是不错，不如让这孩子进宫给承乾当个伴读，陛下您看怎么样？”
“净出馊主意，这孩子一看就不是个能安稳下来的主，你让他进宫？那这东宫朕怕是也住不下去了。随他去吧，只要这孩子心里是装着大唐的，那便长不歪。好了，别操这些闲心了，明日还要上早朝，你让我好好休息一会。”
第二天。
李世民有些疲累的坐着，看着殿中空缺出了许多位置，便淡淡的说道“今日这大殿上少了不少人啊……”
房玄龄将身子微侧，转向李世民，开口回到“陛下，昨日祭天，多位大臣们都扛不住这炎热的天气，中暑晕倒了，今日便告病没来上朝。”
“好啊……这不过是大半日的祭天罢了，随朕去的百官无不是正处年富力强之时，身体孱弱、年事已高的，朕也已经劝慰过他们不必去祭天了。百姓们顶着这样的天气尚且还要劳作不休，如今你们只是陪着朕跪了一天罢了，怎么就连第二天的上朝都做不到了！”
李世民坐在榻上，看到殿中的百官们均低头不语，心中怒气也是越发旺盛，开口怒道“杜如晦，将今日告病的官员们统统记下，罚俸三月，以儆效尤。”
在杜如晦应声领命之后，李世民的脸色才稍好了一些，他缓了口气，开口问道“这祭天……可曾有了效果？朕看这透窗而过的阳光怎么还是这么耀眼啊？”
长孙无忌俯首应道“陛下，这关中……还是没有滴雨落下，但是今日清晨，银川郡怀远县的县令送来贺表，讲称其治下怀远县昨日午时左右，县内一块田地里降落了无数的雉鸡野鸭等飞鸟，百姓们本以为这些飞来的禽类是来吃田中的庄稼来的，结果这群飞禽却是将这田中的蝗蝻一扫而空，其后又飞向了另一块田地吞食蝗虫，不断反复。百姓们均对这些飞禽行大礼跪拜，言说是禽神出现，消灭蝗灾。如今这些飞禽已经四散飞去，不过大部分都飞往了贺兰山方向。”
李世民打起了精神，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意，开口说道“竟有此事？这贺表在哪，拿来给朕看看。”长孙无忌从袖子中掏出一封文书来，递给了走来的宦官。
接过贺表，李世民仔细的看过之后，不禁哈哈大笑“看来这次祭天并非没有成果，飞禽吞噬蝗虫，这想必就是上天给予我大唐的警示与指引。”
这时，一个身材干瘦，面色黢黑的臣子说话了“陛下，您登位之时曾经说过，真正的祥瑞就是政治清明，命诸郡县不可进献祥瑞。这时间还没过多久，怎么今天您就食言，拿着所谓祥瑞的贺表高兴的手舞足蹈的？”
“魏征，你放肆！”长孙无忌腾的站起，指着魏征开口怒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这怀远县昨日看到祥瑞的民众绝对不下于百人，难道你敢说这些百姓是吃了豹子胆，竟敢欺骗陛下不成！”
“臣未曾说过这百姓敢欺骗陛下。只是臣觉得，陛下在祭天之时，这祥瑞便出现了，这怕是有人以奇淫技巧行阿谀奉承之事，陛下不可不查。”魏征没有理长孙无忌，仍然梗着脖子直视李世民。
李世民皱了皱眉，开口说道“魏征，这怕是你多虑了吧，难道还能有人强按着飞禽去吞吃蝗虫不成？这世间有哪有这样的奇淫技巧。如此也罢，既然你有所怀疑，那便传这怀远县令进京，祥瑞一事便交由你审查。但这祥瑞若真的是上天降下的喻示，也不可随意轻视。太史局可否有人能够解答这飞禽吞蝗是何意义？”
太史令傅奕捧起笏板，开口回答到“陛下，这飞禽吞蝗一说，乃是上天降下的喻示，要求祭品。这祭天之后未曾有滴雨落下，便是这祭品选错了。臣听闻这蝗虫乃是草木之精，上天驱使飞禽吞吃蝗虫，也是告诉陛下，这蝗虫才是祭天所要使用的祭品。陛下应下令全国民众捕捉蝗虫，喂食天下飞禽，感谢上天降下喻示，再将剩余的蝗虫作为祭品焚烧，以求上天降下甘霖。待到献祭的蝗虫足够了，这关中的大旱也就能够解除了。”
魏征听到之后，连忙阻拦道“陛下不可！这祥瑞一事本就还未查清，更何况这天下大旱，百姓民不聊生，若是再随意驱使民众，怕是要激起民怨。若是要捕捉蝗虫，让官吏与军士捕捉即可，百姓困顿，千万不能再增加他们的负担啊！”
长孙无忌却是微微一笑，开口说道“魏大人，这百姓固然困顿，但这捕捉蝗虫一事乃是上天降下的喻示，也不能随意的放下。臣请求陛下将赈灾一事改为以工代赈，民众们捕捉到蝗虫后，以一斤蝗虫来交换一斤粮食，如此一来，既可激发百姓捕捉蝗虫的欲望，也能让朝廷赈灾的粮食不会白白的浪费。”
魏征听完之后勃然大怒，指着长孙无忌的鼻子喊到“给百姓赈灾便是浪费吗！难道将粮食全部交予你这等高官贵族才是正理不成？陛下！臣请求……”
“够了！一个个吵的像什么样子！长孙无忌所讲之法也可以一试，想必百姓也能知道朝廷的苦心。这蝗虫是吞吃田中的庄稼的，如果不加捕捉，任其发展，这才是浪费粮食！好了！即刻诏告天下，以怀远县为始，命天下民众捕捉蝗虫，各地灾民以工代赈，以虫换粮。今天就这样了，你们要吵滚出去吵！”李世民一甩袖子，直接就从侧门走出了大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