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张良之计
陈亦飞星眸闪动，点了点头，道：“罗捕头来此，有公务在身吧。”
罗冷魂抽出一筒竹简，递到陈亦飞手中，笑道：“县令让我通知大人，明日亥时，前往阳翟城，参加老太爷的八十大寿。据可靠消息，秦王的太傅，茅焦大人正日夜兼程，现已在赶来的路上。”
“茅焦？”陈亦飞讶然，道：“他和县令是什么关系？”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呵呵，司马道韵的妹子，是茅焦的夫人。在此之前，茅焦则是老太爷的得意门生。你以为，司马道韵能当上县令，是什么原因？”
陈亦飞“噢”了一声，生出恍然大悟的感觉。没想到历史中大名鼎鼎的茅焦，竟然是司马道韵的妹夫，真是让人大跌眼镜。
茅焦的成名，源自于力谏秦王，收回对母后赵姬的软禁。这事的祸端是因为吕不韦而起。吕不韦为相时，做了一回皮条客，将一名雄激素尤为发达的男人嫪毐介绍给了赵姬，从而偷偷摸摸，欺上瞒下，直至赵姬生下了两个儿子。
后来东窗事发，嫪毐被车裂，两个儿子被装在袋中乱棒打死。赵姬也被打入咸阳宫软禁起来。
一时间大臣纷纷批评嬴政，让他接回赵姬，恪守孝道。嬴政恼怒之下，连杀二十七名大臣。此时茅焦以布衣身份晋见秦王，舍命相谏，终于逼的秦王低头认错，接回母后。
而茅焦也一举成名，成为了秦国太傅，封上卿。
关于茅焦的这段历史，后世里，陈亦飞也曾经读过。认为此人有胆有识，又词锋犀利，是个不可多得的人物。不料想自己初来阳翟，就遇到这么个历史大腕，着实让人意想不到。
“内史腾，或者王泉，不会参与这种集会吧？”陈亦飞浓眉皱起。
罗冷魂道：“换个人做寿，这两位必定不会参加。但司马道韵的老父，乃是阳翟最著名的术数大师，否则也培养不出茅焦那种学生。看在茅焦的面子，他们怎么都要走个过场。”
顿了顿，他若有所思的沉吟道：“这事也的确麻烦。茅焦前来，自然是公私各半。一方面，以御史的身份来视察，整顿吏治，寻找内史腾攻韩失败的原因。另一方，借机来给老泰山拜寿。我个人认为，拜寿只是个幌子，整顿吏治才是真正目的。”
陈亦飞点头，道：“看在茅焦的面子上，不仅内史腾、王泉要来，恐怕王翦大人也不会缺席。毕竟，茅焦代表的是秦王。”
“这些人，是否有大人的旧相识？”
“我头疼的就是这个问题。王翦和我只是神交，并不认识。但内史腾在两年前和我见过面，探讨过兵法谋略问题，不知两年之后，他还认不认识我。至于王泉…”陈亦飞笑了笑，道：“估计早已经恨我入骨，化成灰也难逃他的法眼。”
“那怎么办？要么，大人想办法推辞，就说病了，派人做代表。”
“如此千载难遇的机会，错不过岂不抱憾终身。”陈亦飞双目闪寒，突然扭过头，目光落在二十米外，怀抱着扫帚，一言不发的张良身上。
“张良。”他突然提高了音量。
“大人，你叫我。”张良佝偻着身体，一路小跑过来。
“不要跟我说，你没听到我们的谈话。”陈亦飞脸色一沉，声音却愈发冰冷，道：“这件事，你说该怎么办？”
“大人，子房不明白大人的意思。”
“明白与否，那是你个人的事。从现在开始，给你一刻钟的时间，告诉我，如何才能避开内史腾和王泉。”陈亦飞冷漠的说。暗想对于这种扮猪吃虎的人，就得使劲的压一压。
“这…”张良垂下了头。
罗冷魂莫名其妙的望着两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张良，你是否在韬光养晦我不管。但是，今日这个难题，你必须要替我解决。”
陈亦飞强压着内心想笑的感觉，继续板着脸，冷声道：“别怪我逼你。一刻钟之后，拿不出具体方案，我立刻将你送进大牢，你看着办吧。”
张良躬身，眼波中光芒闪动，道：“大人，以韩军扰之又如何？”
“嗯？说详细点。”陈亦飞双眉一挑。
“司马家的老太公，定于亥时设宴。倘若酉时至戌时的时间段，有大批的韩兵在洧水南岸经过，大人猜一猜，内史腾会有何反应？”
“好主意。”罗冷魂周身一震，大笑道：“内史腾自然要布兵防御，密切关注韩人的动向。哪还有时间来接待茅焦。张子房有此妙计，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陈亦飞哈哈一笑，道：“张良，你终于露出马脚了。”
张良心里掀起滔天大浪，俯身下跪，道：“大人，请恕小人怠慢之罪。张良知错了…”
阳关村西，相隔二里地还有一个小村，名叫齐阳村。村里住着百多户人家，以蚕桑耕牧为主。相传二十年前，这里出了一位名震天下的人物，名叫归桑老人，也就是司马道韵的父亲，司马粮。据说此老天赋异禀，年轻时和鬼谷子斗法于鬼谷岭，三日三夜，唇枪舌剑，不分胜负。在术数方面，更是令人称道，乃不世出的术数学奇才。
但此老为人却低调严谨，一生中，除了自娱自乐，很少收徒教学。韩废王之父，韩桓惠王执政时，曾三番五次邀其入仕，皆被其以年老体衰为由，婉言拒绝。而他一生之中只收了两个学生，一个是韩国两任相国张平，另一个则是晋升为秦国太傅的茅焦，皆非碌碌无为之辈，令人不敢小觑。
在阳关村通往齐阳村的乡间土道上，罗冷魂牵着马，和陈亦飞比肩而行。一边讲述着往事，一边不胜唏嘘。另陈亦飞生出茫然的感觉，暗忖如此人物，在史书上怎会籍籍无名？
“阳关村因为此老的关系，故村里民风彪悍，习武者居多。王泉手下的第一先锋官华琼，就出身于此。因此村里年轻人皆踊跃追随着华琼入伍，剩下的妇孺老人差不多都是军属。”
罗冷魂一边说，一边望向陈亦飞。发现后者正将注意力放在尾随的张良身上，忍不住扭头观望。
张良一改之前萎缩胆怯的形象，正背着双手，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不急不缓的跟随其后。
“噢，我忘了，张平大人是子房的令尊，勾起那些沉痛往事，是冷魂的错。”罗冷魂颇有歉意。
就在此时，一阵刺耳的马蹄声，从齐阳村南侧官道清晰传来。七八匹高头骏马踏出无边的烟尘，绕过村口的一棵大柳树，径直奔向村里。
虽只瞟了一眼，陈亦飞已看清领头之人是一名锦衣公子，头戴紫金束发冠，穿着淡黄色丝绸锦袍，一副蛮横狂傲相。望向陈亦飞等三人时，他的瞳孔收缩了一下，射出两道傲慢的凶光。
“此人是谁？好有煞气。”陈亦飞低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