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决战（下）
略一顿，看着那乌先生，飞鱼帮主又笑道：“即便那小子有过人之处，器这个……武兼修，比之乌先生的器……丹兼修，只怕逊了不止百倍。此次得乌先生之助，他们虽人多势众，咱们也可以说是胜券在握。到时，我等睁大了眼睛，完全听从先生的安排，顺便也见识一下先生的无上神通。”
乌先生听着，宛如死人般的脸皮猛抽了一下，众人知他心中愉悦，代表那一笑，只听他道：“帮主不必忌讳，大可直言。什么器丹兼修？丹倒有一个丹，但在前面还要加一个字，‘毒’！丹者药也，药者毒也，老夫乌有济，器毒兼修之名，吴国上下皆知，眼下咱们同患难，联手抗敌，就不论那些虚礼了……”
说着，乌有济抬头透过枝叶，略看了看天色，又道：“咱们赶紧商量一下行动计划，然后各就各位……总之，只有先解决了那些官兵，剩下的学员，将成为网中鱼，案上肉，那时，咱们方成功有望！”
“官兵众多，不知先生有何克敌良策？”飞鱼帮主问了一句。
扭头看着飞鱼帮主，乌有济嘿嘿一笑，道：“只要你们完全听从老夫的安排，老夫保证，官兵虽人多势众，但这狼牙谷，便是他们的埋尸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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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开日现，艳阳当空。
雨后的晴明，凉风习习，清爽怡人。
近午时分，宛如巨兽之吻的狼牙谷口，已进入这支数千人组合大军的眼帘。
当沈春一行的身影来到时，大军停止了前进，在作出短暂休息的同时，还有着一些安排。
曹总兵身旁的一名信兵，跃上一块高高的岩石，然后拿出两面一黄一赤的令旗，挥舞了一阵子，发出了大多数人都不明白的旗语。
旗语刚停，便听得“轰隆隆”的脚步声响起，护送的两千多名军士，于一阵奔跑穿梭中，已列成一个个数百人的方队，然后齐刷刷地分批向前行去，直到与沈春一行距离十丈左右，方停了下来。
“前面就是狼牙谷！”曹总兵吐气扬声，远远传了开来，“从现在起，全体上下，均要听沈大人的命令指挥。只要出了这狼牙谷，便是一马平川，而不过一日路程，就能到达黄龙府。”
声音回荡，还未消绝，只听得这两千多名军士齐声吼道：“是！”宛如炸雷轰鸣，无形中一股肃杀之气，弥漫开来。
沈春这才开口，声音沉缓有力，在场的数千人，无不听得分明。
“学员队伍，无论是哪一镇哪一县的，两百人为一队，请各位教员和县城领头的立即安排……”
“全体护送军士，摆双龙汲水阵，牢牢护住各支学员队伍的两侧，无论发生什么情况，一定要保证每个学员的安全！”
“辎重部队也随同出发，保持与护送军士一样的阵形，作为学员队伍两侧的第二道屏障……”
“从现在开始，无论军士还是学员，有兵器的兵器出鞘，弓上弦，盾在手……只要安全出了狼牙谷，便是咱们的胜利！”
……
一道道命令随着沈春的发出，立即执行起来。
回过头来，沈春冲着身后的数十名军士喝道：“探！”
“是！”
数十人拱手一礼，立即转身朝着谷口奔去。
稍稍乱了一阵子，第一批两百人左右的学员队伍，开始出发，而两千多名护送军士，早就分列两侧，阵容齐整，个个左盾右刀，缓缓向谷口行进。
学员队伍的两侧，便是那数百匹驮负辎重的车马，形如长龙，亦步亦趋，再向外，便是那护送军士了。
郗耀、小楠与二癞子，还有众多学员，正行在队伍中间，他们的这个两百人队伍，与前后的队伍，只隔着数丈距离，除了本镇学堂熟悉的学员，还有来自其它地方的学员，聚在一起，便成了一支两百人的队伍。
大楚国开办的简拔人才机构，自开办至今，定为堂、院、府三级，而为了方便学员报名入学，直接取消了县级，改为镇办，然后又跳过县级，达至府院。所以，在黄龙州府学院之上，还有江北学府，再往上，便是与楚国最高级别的行政机构——部堂平级，称为学殿。
沈春一行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已然进入了狼牙谷。
前方不远处，那留在谷中的百余名精锐军士，如标枪般站在两旁，一言不发。等第一支队伍进谷后，他们方能行动，作为开路先锋。
刚刚派出的数十军士，已分散至峡谷的两侧临壁处，展开了细致的搜索；更有十数人利用飞索长绳，重新攀了上去。一线天般的谷顶，那才是伏击的最佳地点。
在一名信兵发出的讯号下，刚刚进入谷口的两侧护送军士，脚步一停，然后中间的辎重和学员也跟着停步。
一片寂静中，谷内却有嗡鸣的回声荡起。
沈春、冯捕头及曹总兵一行，均是一言不发地站在谷内，他们在等探子传回的讯号。
不一刻，“嗖嗖嗖”的衣襟带风声传来，数名身手灵敏的军士自前方闪现。他们已搜索完毕，自另一端的谷口处返回，没有发现异常状况。
而一长三短的呼哨声高高的自头顶处响起，回荡谷内，久久不息。抬头上望，沈春一行接到了在谷顶搜索的军士传回的“安全”讯号。
“前进！”
沈春轻轻地说了一句，带头朝前走去。
隆隆的回声中，第一支两百人的学员队伍，夹在辎重和护送军士之间，终于进入了狼牙谷。
“不应该啊……这是怎么回事？现在已肯定，最先攀上谷顶至今下落不明的那十数名军士，已遭了不测……但此番搜索并无异常，难道……飞鱼帮自忖不敌，已知难而退了么？”
沈春浓眉紧皱，带着冯捕头、曹总兵等人，跟在前面开路的百多名军士的后面，脚步不停地向谷内深处前行。不多时，谷内已是嗡鸣声大作，回声不绝，他们身后的大部队，已陆续进入谷内。
数里的路程，片刻即过。狼牙谷的出口，已然在望。
看着那个光亮的出口，沈春目光一闪，忽然说道：“咱们加快速度，在谷外等他们……”
众军士闻言，隆隆迈开步伐，开始冲着谷口一路小跑起来。而沈春一行则不急不徐地跟在后面。
出口近在眼前！
为头的十数名军士，刀出鞘，盾在手，一拥而上，朝着近在咫尺的出口奔去。正在这时，忽见火光一闪，跟着“蓬”的一声，一团紫雾爆开，随着灌入谷内的劲风倒卷而来。
“这是什么……”
“啊……”
扑通扑通，紫雾弥漫中，那十数名军士忽然纷纷翻倒，刀盾离手，再也不能爬起。
“此雾有毒……快退……”有人大叫。
“退？”沈春一声狞笑，大喝道：“有进无退，给我冲出去……”此时若退，将更中了对头的诡计。狼牙谷虽然深幽，相对谷外来说尚属封闭之地，若龟缩谷内，毒雾横扫之下，死伤更甚。
说着，呼呼两掌，劲风激荡，将飘卷而来的紫雾荡开，沈春同时大步跨出，径往出口掠去。
余下众人依样行事，或以掌风扫雾，或撕下衣襟，就地面上的水浸湿后，将口鼻蒙上，然后埋头冲向谷外。
“探子是干什么吃的？谷口有埋伏，为何没有发现？”曹总兵又惊又怒，湿巾蒙面之下，说出的这番言语模糊不清。
“只怕我们都错了！”冯捕头暗暗心惊，敌人竟然躲过搜探，突然出现，那么说明，谷口不远处潜藏在密林中的那支伏兵，处境极为不妙。那三十多人，可都是跟随自己多年的兄弟，同时也是铁扇门的精英。
刚刚临近谷口，只听得又是“蓬蓬蓬”数声爆响，眼前紫雾翻涌，形如一堵紫墙，已将整个出口封锁。
一马当先的沈春，屏住呼吸，扯下外氅，内劲鼓荡中，手中的外氅如同一面吃饱了风力的帆布，“呼”的朝出口卷去。
“嗤嗤嗤”
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只见那件外氅，刚与紫雾接触，便冒出缕缕青烟，然后飞快地破碎脱落，最终成为万千蝴蝶状随风飘飞。
紫雾不仅含有剧毒，其超强的腐蚀性也令众人为之心颤。
“长盾！”
沈春喝了一句，反手接过自后面扔来的两面盾牌，运足劲道，冲着那片翻卷而来的紫雾砸了过去。同时他急步向前，带着身后众人埋头疾冲。
“呼呼”
长盾穿过，紫雾一阵翻腾，短促地出现了淡淡若无的缺口。
“嗖嗖嗖”
百多人跟在沈春后面，咬牙向前，玩命似地穿过翻涌弥漫的紫雾，其间扑通扑通的倒地声不断，众军士有不少躺下，再也不能起来。
便是沈春自己以及冯捕头、曹总兵等高手，被紫雾沾身后，一股灼烧的刺痛感隔着衣衫，也传遍了全身，而裸露在外的肌肤，如万针攒刺，起了密密的暗紫色疱疹；继而在毒素入体，随血流转之中，一阵意识的模糊和乏力，令他们的速度一阵锐减。